,总是不喜欢多话。好,就算跟我们这些老家伙话不投机,封副总跟你却不相上下——”他笑着拍拍卫介的肩,“怎么
样,你们总该有些共同喜好的话题吧?”
封眠接过话:“我过阵子正打算去国外度假,小卫先生若有兴趣,可以聊两句。”
啧,很有意思的情景。
他们在私底下明明——在人前却仍是一副不甚熟识的模样。
中途卫介离开。
他刚在洗手间烘干手,封眠就进来。此时再无旁人,在私密的空间可以抛掉“不熟识”的外套。他拉他到冰冷的瓷砖墙
边,用自己的身体轻轻抵住,兴致盎然地吻上他的唇。
卫介有些意外,但很快适应过来,他的手甚至回搂住封眠。
就像一对年深日久的情人。
当两个人都有些喘,他们分开,封眠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晚上我去你那里?”
卫介微微一怔,旋即摇头,“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已经分不清对封眠的感觉——
不怎么介意跟他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但太过亲密的相处状态,仍让他有所顾忌。
“OK .”封眠绅士地退后了一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大哥已经把对嘉琳电子的收购提上日程,据我所知,
半个月内会有结果。之前韩氏跟他们的合作是由你负责?”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卫介却只冷淡地点点头。
“收购案对韩氏没有影响。”他望着封眠,口吻十分平静,“跟嘉琳电子的合作已经终止。希雅的手段高明,温祖佑无
计可施,为了聚拢一些御敌资金,他已将新产品的专利权低价转让给了韩氏。”
这正是渔翁得利的做法,也是商场如战场的本质所在。
在商场上永远只有趋利的合作,没有友情和道义的生存空间。
封眠跟着颌首,表示了解。在卫介转身想离开时,却又拉住他的手,“小介,我之前说,过一阵子想去国外度假,是的
确有这个打算——”
卫介露出淡淡的笑意,“何必跟我说?”
封眠看着他不说话,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意。
对面前的这个人,他想要的,好像越来越多。
第八章
半个月后。
结束例行会议,部门主管鱼贯而出,独剩封眠和封昼两兄弟在会议大厅。
没有了旁人,封眠不再拘泥,干脆坐上会议桌边缘,抱胸看向他大哥。
“怎么样?我帮你把那家电子企业卖了个好价钱——”他勾起唇角,“不过仔细算算帐……你前前后后花了那些心思,
弄到手又卖出,出入相抵,”说着摇摇头,“换了我不会这么做。”
封昼知道他指嘉琳电子。“最起码我的目的已达。”他淡淡地回应。
“哦?”封眠挑眉。
封昼起身步至落地窗边,“我正是要让那家公司改弦易帜。”
封眠听完跳下桌,却只能似笑非笑,对他兄长损人不利己的做法不置可否。
两兄弟一起走出会议室。
跨进电梯,封昼忽然若有所思,“小眠,基信不同那家电子企业,我要收为己用。你想想业内的行政精英,价码无所谓
——基信的人事根本是一盘散沙,需要挖一个去整顿。”
封眠忍不住嗤笑:“‘精英’这个词,现在都被用滥了。”
封昼抬眼看了看他,不以为意,又道:“从希雅内部抽调亦可,你觉得傅正怎么样?”
封眠当即摇头,“慎重有余,凌厉不足。”这是他对前朝老臣的评语。
“大哥,你也不想想他多少岁了,再过两三年即可退休。人一老,脾气不是顽固就是越来越温顺,基信那种硬骨头他啃
不动,你就让他画一个圆满的句号吧。我的建议当然是启用年富力强的。”
“那好,人选由你负责——”封昼拍拍他的肩,“我负责说服董事会。”
事实上外界已将基信的状况传得十分不堪,有收购意向的企业寥寥无几,且全在观望阶段,封昼在董事会上却是明火执
仗地宣布收购,吓得几个老家伙甚至有些恐慌。
虽然希雅有足够的流动资金用于收购,不过人老了,他们的确很怕救火不成反噬身。
封眠冷笑,“不过玩个‘曾参杀人’的游戏罢了,看他们紧张得!”
曾参杀人的典故众所周知,而基信之所以“落败”,是他帮封昼一手谋划。对付一家上市的大公司,很多时候,巧妙地
、不择手段地利用传媒和众口铄金的能量,可以在肉身跌倒前,先完全地击溃精神。基信现在的底子,是否真有如外界
所传的那么不堪,他当然比董事会的元老们知道得多。
电梯门在封昼办公室的那层打开,封眠随他一起走出。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选,“有一个人应该能够胜任。”
“谁?”封昼回头。
“梁世景,我在商学院的同学。”封眠停下脚步,一本正经,“他半年前刚从硅谷回国,不过他的人并不在湛都,我想
想……好像眼下又被他所在的合资公司调去海外公干了。”
封昼微微颌首,“好,你试着联系他,看他有没有意向。”
走入他的总裁办公室后,他笑看封眠躺倒在面前的天鹅绒沙发上,改换了话题。“小眠,这两个星期以来,你已经有三
四天彻夜不归,怎么,有新任红颜知己了?”
封眠顾自闭起眼,笑眯眯地回答:“因为别人的床似乎远比自己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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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电话铃声响起时,封眠还压着卫介在床上拥吻。
人在有冲动的时候,会本能地杜绝一切外来干扰。
他随手把听筒搁了起来。
不过卫介还是不耐地把他从身上推开了。也没理会那通倒霉的电话,他只是气喘吁吁地一捋头发,对空吐了一口气,“
……你今天不是要飞去纽约么?”
“嗯,九点半的航班。”封眠只好翻身躺在他旁边,“谈一笔协议,顺便拜访几位老客户。”
卫介忽然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去公司,你也起来吧。”
他顾自走进浴室。
等封眠慢悠悠地开车回希雅大厦,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时间绰绰有余。原本应妍和君修、以及希雅的两位主管与他
同行,但当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杜一川却忽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听他三言两语说完,封眠的眉宇已皱紧。他抬起眼,冷冷地道:“对方要多少?”
杜一川报了一个数额,却只惹来他的冷笑。
“最烦这种无赖!我最年捐善款都是这个数的五倍不止,只不过像那种人,半毛都别想捞到——”他边说边向门口走,
“你去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绝不要惊动警方。”
正巧女秘书收拾完需携带的几份文件,过来问:“副总,是否提前去机场?”
封眠顿住脚步,“帮我改行程。”他想了想,“航班改明天,给对方发一封致歉函。”
“好的,我明白。”应妍不愧是“处惊不变”的典范,清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吃惊的呆滞感。她旋即从容地拿出PDA,
用触控笔利落地一一记下来。
坐上车后,杜一川神情复杂地递过来几张照片,“这是他们拍下的。”
照片上的人……是楚宁。
照片很幽暗,看背景,似乎是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她穿了一套运动服,双手双脚都被绑着,长发已有些散乱。嘴上被
贴了白色的胶布,神情惊恐地缩在一堵墙边。
封眠的脸色愈冷。
杜一川语声略带沉痛,“我早告诫过小宁,她跟那种男人来往,无非是饮鸩止渴。”
明知是有毒的鸩酒,却偏执地喝下去——那是因为,得不到清泉。
纵然是下下之选,也只好认了。
这份心思深究下去是绝望。封眠明显不想多谈。
他看了杜一川一眼,“算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当两辆车远远地开近约定地点,杜一川的手机响起。对方有些恼怒,“杜总,说好你亲自送来,怎么又多了一辆车?”
这么沉不住气,看来对这种事没多少经验。对付这样的新手,杜一川从容不迫得多。“三百万现金,也不算小数目,你
让我单枪匹马的,被人劫了找谁哭诉?”
“他妈的你真有种,来交钱赎人还敢玩花样!”对方唾了一口,“我警告你,敢玩阴的,我们就把杜小姐撕票。你现在
一个人下车,谁都不许跟,照我的指示把钱箱拎过来。”
于是杜一川单独跨下后车座的门。
封眠看着他出去,不动声色地用手机吩咐后一辆车上的四名保镖。
他们自然都有对付这种绑匪的手段,接下来的事无需他操心。
他在车里等了约十五分钟,杜一川踅返,“眠少爷,已经制服了,只有三个人。”
司机直接把车开到那座旧仓库前,封眠下车,看到三个男人都被枪指着跪在一旁。对其中的一个,他隐约有些印象,正
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楚宁的所谓男朋友。
至于姓甚名谁,他早已完全抛诸脑后。
杜一川冷冷地帮他解释:“这个人姓萧,就是跟小宁有过来往的那个男人。”
封眠半个字也没有发表评论,他只是对三个人都扫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入幽暗的仓库里。
不出意料,楚宁看到他的身影,美丽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是迷惘。
她没想到他会来救她,更没想到自己最脆弱无肋的一面会展现在他面前。
封眠撕掉她嘴上的胶布,又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绳索,然后一把抱起她。他抱她回到外面的车上,杜一川跟过来急急地追
问:“小宁,小宁,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封眠退出身来,冷冷地冲他一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增加她的压力。
杜一川领会了他的意思,点点头,然后又问:“眠少爷,那这三个人——”
封眠的眼眸眯起,已动了杀机。
“全部做掉。”
他说完,刚要上车,蓦然间感到有亮光一闪,凭敏锐的反应立即判断出是怎么回事。居然能神通广大到连他的保镖都没
察觉!胸腔浮起一股怒意,他快步绕过车,抢过近旁一个保镖手里的枪,眼都不眨一下地就朝发出亮光的方向扣动扳机
。
有人惊叫,是摄像机被打爆的声音!
在仓库旁茂密的草丛中,躲着一个记者,让人发寒。
封眠的脸色愈加差,他把枪随手抛还给保镖,然后在临上车前,几乎是恶狠狠地对杜一川交待:“不要让我看到市面上
关于这件事的只字片语,否则我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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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介正在看几份企划书,神情清冷,只有当助手端来咖啡时才勉强一扯唇角。
他对几份企划案都不是很满意。
会议暂时中断,两名助手仍在按位分发外卖的冰咖啡。
与会的其他人开始懒懒闲聊。离卫介最近的一位男性主管低下头,用手机收短讯,突然发出低呼:“大新闻!十分钟前
,直达纽约的那次航班出事了!”
会议室内顿时哗然。
“怎么回事?”
“起飞后不久客机坠毁!新闻说还不知原因。”
有女职员当即吓得面色如土,“消息可不可靠哇?万幸我老公取消了行程——”
……
卫介抬起眼,神情复杂,他的心思已不在手中的企划书上。
咖啡分发完毕,两名助手重新就座,其中一位看了看卫介的脸色,示意会议继续。
满室恢复安静的氛围,有属下讲解提交的企划方案,心无旁鹜,有条不紊。
只是他所面对的年轻的上司,却破例失了神。
在脑中不停地回忆起床前的某些对话,以确定相关的重点。
卫介俊挺的眉宇越皱越深,直到他忍不住站起来,“报歉,我有急事,这次会议暂停。”冰冷利落地交待完,他不顾诧
异的人群,直接离开会议室。
“帮我查上午直达纽约的那次航班!”回到办公室,他冲紧跟着回来的女秘书一勾指,面无表情地撑手支在她的办公桌
前,“你帮我查……查登机名单中有没有姓封的,对!姓封的。”
噢!差点要脱口而出“封眠”!
失事航班的登机名单已在网络上公布,他想要的答案很快就得到了——
“姓封的乘客有两位,不过其中一位头等舱的并未登机。”
心脏好像被猛击了一下。卫介近乎粗鲁地把液晶屏幕转过来,上面的信息仍不能让他释怀。
女秘书想了想,忽然回过神,亦变得十分震惊,“咦,另一位不是希雅的封副总吗?原来他也有搭这次班机,真是万幸
……对了,助理?”她不安地把目光移向上司。
不过卫介没空理她,他已经转回身,倚在桌前连续地拨打同一串号码。
始终无法打通。
这一次连交待也顾不上,他直接下楼去了停车场。
车子抵达希雅大厦,他第一次踏入这座可算是敌对阵营的建筑物。
封眠的副总裁办公室。
当两扇红外线感应的雕花木门退开,无可否认,他的心在一霎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怒意,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而那个此时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人,正是他怒意的来源。
脚步声惊动了封眠,他睁开眼是绝对的惊讶,“小介?”
他完全料想不到卫介会出现在他的领地里,况且会是主动出现。
当然,他更想不到的是,卫介一走近他,就是对着他的小腹重重一拳!
他一把揪住他,左右环顾,“你的休息室呢?”
封眠痛得皱紧眉,指向自己的身后。
卫介手上的力道并未放松,就这么揪着他拖进去,随后抬脚一踢,重重地关上门!
两个人都有些气喘。
他放开了手,炯亮的目光却直盯住他,“你没登机为什么不告诉我?”
封眠大口喘气,“咳……”他解开了几颗衣扣,神情十分困惑,“就为了这件小事——”
“哼,小事?”卫介冷笑着打断他,“你先看看新闻!”
他紧绷着脸打开了休息室内的宽屏电视。此时随便转任一个频道,都可看到扑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全部都是关于失事的
那次航班。只需片刻的功夫,封眠便已了解了八九分。
不过当他一旦了解,放弃登机的庆幸感却远比不上看到卫介此时表明的姿态。
后者对他的震动更大,甚至可以说,是喜出望外的。
他笑笑,走过去搭他的肩,“你怕我也跑到那份遇难名单上去?”
“别开这种玩笑!”卫介轻推开他的手,神情带些倦怠地走至窗边。他不想让他知道,“遇难”两个字,此刻对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