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紫苏闻言,长叹一声。落寞道:“不错。即便今日他来见我,肯留下过夜,亦不过是为了我那些内丹。刘青蒿轻轻击掌道:“这便是了!师兄所做。均是不得不为之事,不必因而萦怀。况且即便给他识破此计。返来寻我等麻烦。大不了我二人立时远遁。他寻不到人,自会离去。小弟自负看人甚准,他绝不是会迁怒无辜之人,万不至于与我派中弟子为难。”
卫紫苏默默不语,把玩手中空杯。半晌忽然坐直身子,正色道:“青蒿……我并非断袖!”
刘青蒿怔了怔,几乎忍不住笑。终于憋住,顺着他话道:“师兄自然不是。那仙人气度不凡,姿容更胜女子,确实令人一见难忘,原怨不得师兄为他钟情。”
卫紫苏脸上红了一红,继续道:“今日若换作其他人,哪怕是上界中,比他更为俊美,修为更高之人,我只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刘青蒿点头,正容道:“不错。..师兄一向不耽于美色,的地确确是正人君子。”
卫紫苏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之上,闭上眼睛,低声道:“今日我若不行此险招,日后定然再见不着他,是也不是?”
刘青蒿立刻道:“不错,确然如此。”
刘青蒿生性浮躁,不肯如他师兄一般稳扎稳打,老老实实一点一点修起,平日里总在研究,如何可觅到捷径,使功力迅速增加。思来想去,自然已直接吸食他人修为最快。
但他修的是仙道,是以修为精纯为上。即便同样是仙,灵力成色亦会不同。若贸然吸食,将直接导致自己的灵力被混杂。修为一杂,此生只怕再无缘仙道。是以刘青蒿虽对此方颇有研究,却始终心存顾虑,从不敢贸然使用。
这日他正在房中闲坐,师兄地小道童曦风过来寻他,说道掌门有请,有要事相商。
他来到“观星阁”中,见一向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师兄,居然心事重重,在厅中来回踱步,不由大奇。一问之下,才知他竟是为了个初次谋面之人,动了凡心。
待得卫紫苏说起,此人所负修为甚是奇怪,似是精纯无比地中性灵能时,刘青蒿忍不住大喜。他多年以来,为求能吸食他人功力,而自己修为不至为之混杂,曾下过不少苦功,参详将修为属性炼化,只余最纯粹的灵能之法,只是一直不得成功。忽然听说一人,身上所怀竟全是他梦寐以求的纯粹灵能,怎还不欣喜若狂!
其实若他好言相求,恳请清授他炼化修为之法,清看在他师兄的数枚内丹面上,未必便不答应。但刘青蒿浮躁惯了,一心只想不劳而获,当即便打了清修为的主意。
于是力劝卫紫苏,待清来访之时,设计将他困住擒获,废了他法力,关在密室之中,以作禁脔。
卫紫苏初时不肯,最后想到清对他地所有兴趣,尽只在内丹之上。若不想方设法将他留下,此后只怕再无缘见他一面。于是答应依刘青蒿之计行事。
刘青蒿大喜,当即下去布置。
待得晚间,清果然来了。卫紫苏便用言语,将他留住。然后设宴款待,让刘青蒿作陪。刘青蒿见到清,眼中立时只剩下他身上若有若无,隐现着的精纯法力,心中十分满意。对他的外貌,倒不若卫紫苏那般在意。
清一走,卫紫苏内心便又开始挣扎。刘青蒿生怕他事到临头突然变卦。忙更说出些话来,好坚定他信念:“不仅要制住他。而且,定要废去他法力!否则一给他觅到机会,只怕仍是要走的。”
卫紫苏身子一震,却仍靠在椅上,连眼睛亦并未睁开。过了片刻。有些担忧地问道:“你那采补之法,自何处得来?确然不会伤及他性命罢!”
刘青蒿微笑,安抚道:“决计不会。此法小弟曾见人用过,对方除了事后,身体会略微疲软一段时日之外,并无其他不良后果。”他看了看卫紫苏脸色,见后者仍自沉吟不语,想了想,恍然笑道:“师兄请放心。除去他前面那处,青蒿绝不会碰其他地方。一采到他元阳,我便立即离开。万万不敢拔师兄头筹!”停了停,戏谑道:“届时他该浑身酸软无力。正方便师兄办事!”
卫紫苏脸上更红。坐直身体,睁眼瞪他。怒道:“我怎会对他用强!日后更会好生相待,等他自己回心转意。刘青蒿忙陪笑道:“师兄真乃正人君子!青蒿以小人之心相度了,请师兄勿罪!”
卫紫苏闷哼一声,正欲说话,忽然神情一动,侧耳听了听,紧张道:“明月回来了!”
刘青蒿亦精神大振。不一刻,果然是明月进来,向二人行礼道:“掌门师伯,师
卫紫苏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连声问道:“怎样,怎样了?”
明月笑道:“成了!弟子亲眼见他进去,才关上院门的!”
卫紫苏长长叹了口气,点头道:“做得很好。下去领赏罢。”
明月大喜去了。
卫紫苏脸上露出笑容,对刘青蒿道:“今次幸亏青蒿妙计,并借来百部天官地北斗剑阵为助!事成之后,我兄弟二人将他修为均分了罢!”“北斗剑阵”乃是百部天官仿照天帝至宝“七星剑阵”所制。比后者自然差远了,但威力却依然不小。卫紫苏听闻清已入阵中,立时顾虑全消,说话间已是事后论功行赏的语气。
刘青蒿忙躬身谢了,感激道:“师兄待小弟,真如亲生手足一般!”他本不曾指望师兄会同意将清所有修为均给了他,原想得到其中三成便已满足。此时竟知可得到一半,实是喜出望外。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刘青蒿见卫紫苏心神不守,了然地笑道:“今夜已迟了,小弟这便回去练功。待到明日,他在阵中精疲力竭之时,我再与师兄同去,合力将他制服。”
卫紫苏点头道:“去罢。明日记得早来!”
刘青蒿应了,起身行礼,退了出去。卫紫苏坐着再发了会儿呆,便也回房休息。
刘青蒿心情舒畅地回到自己院外,挥退了随侍的小道童,独自推门进去。往院中行了几步,忽觉有异,猛然停住脚步,愕然抬头。登时便呆住了。
月光之下,一人蓝衣垂地,绰然立在庭院之中。听到刘青蒿进来,缓缓转过身,冲他微微一笑。眸中异彩流转。
刘青蒿一见来人,立时大惊:“你怎么……”然而话说一半,神情忽然恍惚起来。只觉四周景物,声色光影等均已渐渐远去,天地之间,似乎仅剩他一人,以及对面那双,深邃美丽地眸子。
忍不住踏前一步。再踏前一步。着迷地探出手臂。掌心之内,立时充满温润顺滑。贪婪地抚摸,缓缓凑上唇去。心中隐隐约约地想,无怪师兄不择手段,亦要将此人留下。
迷糊之中,只觉后颈一紧,全身力道顿失。刘青蒿脑中一片茫然,呆呆地看着对方,微笑着伸掌,按住他小腹,毫不犹豫地将他内丹吸了出来。刘青蒿讶然低头,眼睁睁地看着身上肌肤,寸寸干枯碎裂。这般钻心剜骨地疼,却为何他连一丝痛呼地念头都兴不起来呢?
神智陷入永恒的黑暗之前,似乎听到一把好听地声音,在他耳边柔声道:“想取我修为,你尚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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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狠狠洗了把脸,然后将手巾水盆统统扔了出去。
将刘青蒿那颗内丹取出来,仔细端详一番,嘴角勾出个恶意的笑。“千年内丹”么,这可是你师兄亲口答应给我地。
他在进入洗剑派客舍之前,便已察觉不妥。于是施法,用幻术骗过明月,让他以为自己已走入院中。而他地真身,则瞬移回“观星阁”,隐在暗处,听卫紫苏师兄弟对话。
自然是越听越怒。枉他还因卫紫苏与他故友有几分相似,便生了亲近之心!哪知这两人外表端庄正派,骨子里却是这般恶毒。
待刘青蒿告辞出去,清亦跟着离开,并抢先一步在他院中等候。
清这两日思念桓楹,此时便忆起他的媚术绝技。当下便自行揣摩一番,似是而非地用在刘青蒿身上。效果竟是出忽他意料之外地好。
否则他修为虽高过刘青蒿,却无把握在完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将他内丹取出,再无惊无险地离开。
清一面想,一面在掌中幻出白光,将刘青蒿那内丹吸进体内。然后脱鞋登榻,在维泱身边盘膝而坐,瞑目凝神,运功将之炼化。
良久,清睁开双目,伸指弹出一团黑雾。桌面上一只锦盒猛地跳动一下,忽然盒口大张,将那黑雾吸了进去,再“啪”地迅速合上盖子。
清看着它笑了笑。这锦盒亦是重离君所赠,用来储藏他滤出的杂气。
他转个身,低头吻住维泱,将一枚小胡桃大的白芒渡入他腹中。然后心情很好地搂住他脖子,在他唇上又舔又咬,玩了半天。
刘青蒿的内丹,因以清灵的仙气为主,经炼化之后,竟剩了大半下来。怎说亦算是修仙之人,虽然心术不正,与一般妖怪究竟不同。
他眷恋地趴在维泱身上,闭上眼睛。今次师父,终将有好一阵子安稳了。
他心情转佳,手下便不规矩起来。扯开维泱衣衫,将脸贴在他结实细滑的胸口,伸舌爱怜地舔吻他胸前小巧地粉红。
但维泱此时的身体乃是玉石化成,清既听不到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心跳,更得不到维泱任何反应。心中一痛,欲念全消。
他抱紧维泱冰冷地身子,咬牙切齿地想,今后便只寻神仙下手罢!既可得到更有用的内丹,又可算是为师父,向害他如此地天界讨回些利息。
凡间那些不成道地修真者便算了,唯有千年以上修为的仙,其内丹才有值得收集之处。嗯,那卫紫苏居然敢打他主意,自然在他猎物名单之上名列榜首。
清本来对夺人内丹一事,颇有心结,但如今既是这师兄弟二人先惹到他身上来,那他也无需客气。所谓礼尚往来,他清亦非不懂回报之人。
第六章 百部天官
清恋恋不舍地自维泱身上起来,细细替他整理好衣衫,再扯过锦被盖好。然后落榻着靴,提剑出门。
既已决定要取卫紫苏内丹,那便无须再多做耽搁。此时夜深,洗剑派中众人,只怕仍以为他正困在剑阵之中。刘青蒿一人独居,直至天亮之前,均应不虞被人发现他已横尸就地。
他出了重离君府,便捏诀瞬移。辨明方位,悄无声息地落在“观星阁”顶上。
时值半夜,洗剑派中一片静谧,看来门中弟子仍不知派中已生巨变。清心中一定。
他展开身法,形如鬼魅般掠至一扇漆黑的窗口之外。侧耳贴在其上听了听,然后伸出一指,在那户枢上方虚点了点。窗户无声无息地打开,清真气一提,轻飘飘地翻了进去。然后转身,上下打量屋内陈设。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撒进来,隐约照见数步之外的卧榻上,盘膝坐着一人。此人双目闭合,手捏法印,似在定中,正是洗剑派第四代掌门,卫紫苏。
入定之时,元神不在窍内,正是偷袭的大好机会。
清也不拔剑,当即左手五指成爪,快如迅雷,直取卫紫苏颈项!
一把扣个正着。心中一喜,随即便觉不妥。这也未免太轻易了些。
正疑惑间,异变突起。
只觉手中忽然一空,卫紫苏的身形消失不见。
清大骇,当即幻起壁界护身,同时整个人如箭般向后倒纵出去,撞破墙壁。跃在空中。
正自松了口气,忽觉空中异样的气流暗潮涌现,似乎整个天地均狠狠震动起来。接着四周景物一变。现出一片混沌的黑暗。清暗呼“糟糕”,心知方才不察。竟已落入对方法阵之中。
清忙稳住身形,沉住气,在阵中四下打量。忽然远处透出光亮,清凝神看时,只见一人周身甲胄。现形出来,大笑道:“妖道!看你往哪里跑!”说话间,已迅速欺近。
清要想了一想,方能明白,对方口中的“妖道”竟是指自己。忍不住发怔。见此人身上灵力四溢,修为至少在五千年以上,不由心中一凛:竟是名大罗金仙!
无怪竟能将此陷阱布得如此巧妙,让他不知不觉便着了对方地道儿。不由暗恨自己大意。卫紫苏早便告诉过他,洗剑派中常有上界仙人降临。此时忽然多了臂助,自然毫不奇怪。只怨他动手之前,竟不记得先探查清楚。
这时另有一人。跟在那大罗金仙之后现出身形。此人杏黄道袍,长剑负背。望着清的眼中全是受伤不信。颤声道:“你,你竟是欲取紫苏性命么!”
清自知已落入对方彀中。听他这般语气,心中冷笑。却不答话,只在全神打量所陷之阵,思索脱身之法。
卫紫苏接着道:“我敬你以礼,好生款待,更许以厚赠。我对你还不够仁至义尽么?你却为何恩将仇报,不但害死我刘师弟,现下更连我亦不肯放过?你,你!”语音悲怆凄凉,便似伤心已极。
清怒极反笑,冷冷道:“你和你那师弟,不是欲废去某修为,将我囚禁么。..你二人对我,倒确是够仁义!”
卫紫苏一震,立时语塞。他原道清并不知情,哪知他竟早已看破。无怪他向刘师弟下手。
忽听那大罗金仙厉声喝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为免你这妖道再出去害人,卫师侄除魔卫道,所为无可厚非!只可惜了刘师侄!”转身训斥卫紫苏道:“但你只欲将他关住,不肯伤他性命,便是存了妇人之仁!”
卫紫苏唯唯诺诺,那大罗金仙不再理他,复又瞪着清道:“我那北斗剑阵本威力无穷,哪知你这妖道十分溜滑,竟避阵不入!哼,此时由本天官亲自主持,还不将你手到擒来,套入阵中!哼,且看你今次尚可遁往何处!”清早已暗中尝试凭瞬移之术脱身,但却始终不得成功。便似这空间的入口已被封住了。知那大罗金仙所言不虚,心中暗惊,面上却镇定自若,冷笑道:“除魔卫道?你且问问你地好师侄,他到底因为何故,欲将本人囚禁!”
卫紫苏脸上先是一红,接着血色褪去。他生怕清在那大罗金仙面前,揭破他卑鄙行径,忙抢着喝道:“忒那妖道!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今日百部天官亲临,还不乖乖弃剑受降!”单是龙阳之癖,那也罢了。但清身上修为诡异,虽非魔力,亦绝非仙修。若教天庭知道他竟对对这来历不明的男子起了色心,甚至欲以卑鄙手段强留,只怕今后他再无任何前程可言。
百部天官自然将清言语置若罔闻,狠狠“呸”了一声道:“谁要听你胡言乱语!你夺人内丹,修炼邪功,哪会是个甚么好东西了?本天官今日便除了你,省得你再祸害人间!”说着双手法印一推,发动剑阵。强大地剑气立时呼啸袭至,直取清要害。
清拔剑在手,凝神戒备。他得维泱三千年修为,之后虽因故减损甚剧,此时却仍有二千余年修为在身。当年会弁、如星以不满千年道行,轻取修为远胜于己的大罗金仙,天将吴歌。这百部天官法力虽较吴歌深许多,但若无此剑阵为助,仍绝非清对手。
只是“北斗剑阵”乃是从“七星剑阵”化出,其威力虽与后者相比不值一提,但仍厉害无比。当年维泱法力远胜决明,最终仍在剑阵之中吃了大亏。此时轮到清身受,亦颇感吃不消。只觉四面八方剑气袭体而来,如万千针刺一般疼痛。
他是维泱亲传弟子,思维方式与乃师当年如出一辙。立时便想到最快破阵之法,乃是除去主持之人。当下挺剑往百部天官扑去。途中将袭来剑气一一劈开,一面传心重离君。请他来救。若在以往,按清骄傲的性子。宁可力战至死,亦不肯向外人求救。唯一的例外是那时陆家堡中,他决定留下性命为桓楹复仇,这才传心呼唤维泱。不过维泱与他亲如骨肉,其实也并不算外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