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砚与我握紧手十指相扣,“我也是有你就好,时苒,我今天说的话是真心的,也只对你一个人说。”
我回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什么话?”
“我池青砚,一辈子不放开你的手。”
[75]男人要有气质
“荼蘼要带着师父来京城了。”青砚放开鸽子看着芦管里的字条说,“这么久也不知道去折腾些什么。”
我勉强的喝着参汤问,“最近没听说哪里被弄得鸡飞狗跳,应该是没惹祸吧?”
“荼蘼很稳重,有她在应该不要紧。”青砚回头看见我痛苦的表情,“不爱喝吗?”
“没有没有,很好喝。”我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对他露出很欣悦的笑颜,暗中咒骂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个乌鸦嘴,
宫里头看人家老婆煮汤觉得艳羡,回来就不幸遭到青砚关爱,说什么政事劳心劳力,搞出碗参汤来荼毒我的胃。
不过如果不考虑味道我还是非常高兴的,青砚这样的人会到了为我下厨的地步,简直把我美到天上飞,于是摒着气喝了
,也不知道他里面放的什么,苦到流眼泪,“青砚,我突然想吃莲蓉酥……”随便什么吧,只要是甜的就好!
“太甜腻的点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自己是什么底子还不清楚么,延髓也没有好好练。”
“可是我喝了两天的参汤。”提起来我几乎热泪吟眶。
青砚想了想,“最近一直追查残兵的下落,我也有些累了,如果你喜欢我们就带熙文去街上逛逛,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东西。”
我立刻从椅子上窜起来欢呼,很快被青砚按着肩膀固定在椅子上,一只手微微抬起我的头作警告状,“事先要讲好不准
一个人乱走,不准说话讽刺别人,还有——不准吃过甜的东西。”
我沮丧的吐气,“你是家长,你决定好了。”
得到我的保证,青砚似笑非笑的放开我,“等身体调理得好些了,你喜欢吃什么都成,我去叫熙文准备准备,你先换衣
服。”
我迅速将长发挽好,换上干净的白衣,之前因为一路隐藏身份我很少将头发系起,这两年又长大了些颇有点阳刚气,所
以等到我收拾妥当走出房间,熙文愣了一下,“你怎么……”他愣愣指着我,“头发梳起来变了个人的样子。”
青砚过来拉我的手,一边道,“平日他是懒得打理,看起来自然有些颓废。”
熙文合手嘟囔着,“怎么转眼男人起来了。”
我剜了他一眼,“什么叫男人起来了,我本来就是男人。”
我摘下青砚的佩剑挂到自己腰间,昂首挺胸走出去,熙文还在后面大呼小叫,“大少爷,你怎么连佩剑都给他玩!”
“连他都是我的,剑怎么了。”我拽拽的撇下一句,听见青砚笑着安慰熙文的声音,“反正他又不会用。”
三人在街上转了几圈,竟然少有人认出我来,青砚道,“这样反而不像原来的你,早知道何苦伴女装。”
我郁卒的努嘴,禁不住美食诱惑强拉着青砚熙文陪自己吃汤圆,两个人无奈的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了,老板一出来就傻呆
呆看着我们,青砚有些不高兴了,冷冷道,“怎么,他脸上有东西吗?”
老板反应过来忙摆手解释,“不,不,三位客官好风骨,尤其这位小公子真是俊俏,生的鼻是鼻眼是眼,好个俏生生的
模样。”
我斜了他一眼低声嘟囔,“谁不是有鼻子有眼的,要是长丢了我还有人样么。”
“时苒。”青砚软软的低喝一声,我见他也不忍心真的责难我,心下便自在得很,完全不以为意。
熙文在一旁低笑,老板倒是自来熟,反而同我们话起家常来,转来转去发现我就是传说中的特务余时苒时立刻一脸的惊
叹,“早听说朝廷有这么个厉害的少年大人,不想在这里见到,真的三生有幸。”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老板,虽然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却偏偏提起以前的事,那样的我有什么“厉害”可言?老板一点没看
出我的脸色,还在热络的同我唠叨,“之前咱们百姓误会了您,让您吃了不少的苦,若不是皇上昭告天下为您澄清,恐
怕我们这些有眼无珠的还不能理解您的苦心……”
这么说我还得感激明仲轩了?
我不爽的吃着汤圆,懒怠搭理他,本来开心的出来玩,非冒出这么个家伙来在耳边絮叨那些痛苦的回忆,我能开得了心
才怪,青砚置之不理倒也没有生气,熙文却是兴致勃勃的听着老板讲话,时而还插上几句嘴,给了老板继续唠叨下去的
动力,导致老板又好奇的看着青砚问,“这位难道就是武林上有名的林少侠?果然青年才俊,气质又凛冽,一看就是…
…”
“咳!”我不耐烦的咳了一声,“青砚,他骂你。”
“恩?”青砚抬头。
“我,我什么时候骂他了?我只是说他气质凛冽……”老板惶恐的退后。
“气质凛冽说明白点就是不平易近人,难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如果没有姿色,称之为气质;如果没有气质,称之为风
度;如果没有风度,称之为平易近人;如果连平易近人都没有的话,统称为杂碎。”
青砚一脸黑线的斜睨过来,“其实是你想骂我吧。”
我心虚的别过头,“那个,聚众斗殴有伤风化,咱们今天心情不错,就放过他吧。”说完打算溜之大吉,突然后领被一
把揪住拎起,我悲惨的回头望着青砚,不必如此损伤我身为男人的自尊吧,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名人。
结果我才男子气概了半天的光景,就这样像个烧麦般被青砚提了回去,“你竟然说我是杂碎?”青砚一把将我丢到床上
,表情恶狠狠的逼问,强权对我来说一向是没有威胁性的,但真正令我害怕的是他唇角忍俊不禁的笑意和眼里的光芒,
通常男人在劫财谋色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恶俗的兴奋,然而自从南下路上花十两银子买了一屉肉包子之后,我的钱袋被
青砚正式没收,那么我现在就只剩下色了。
“青砚……”我拖着哭腔跪在床上,“我错了,我把剑还你……”
青砚哭笑不得的看着递到眼前的剑,一把夺过,“早上谁说自己是男人的?”
“不是我。”
“你这家伙……”他伸过手捏住我脖子,“有时候可恨得紧,有时候又有趣得让人想吃了你。”
“这个想法可不好……”我悲惨的笑笑,被他逼得不断向后退,“青砚,你不能……现在可是白天……”
“白天又怎样?”饿狼扑过来压到我,笑道,“是你自找的,原本这些天怕你操劳。”
我哭的心都有,“青砚,我也是个男人呀,这样好没面子。”
“你刚说不是的。”他撤掉我衣带,我一急之下挡了他的手,竟然将他推出数尺,我们两人都愣了一下,没来得及想什
么青砚已经东山再起按住我肩膀,佯怒道,“你敢对我动手?”
我恨不得自己变小缩进地缝里去,“青砚,我没有……青……”
虽然心灵上有些别扭,可是每次嘴唇碰到他的,就会渐渐忘记之前的坚持,身体也很渴望同青砚缠绵,我悲哀的想,自
己已经被奴化了吧。
衣衫零落喘息渐长,交缠间我还念念不忘的提醒身上的人,“青,青砚,五十年之前如果我打赢你……”
他有没有认同我就没听到了,欲望太炽烈,到最后都忘了身在何方,平息下来时我握着他的手指轻喘,他懒洋洋望着窗
外道,“今天的夕阳真好。”
我疲惫的抬起眼皮看了看,“真好……好大的一颗蛋黄,青砚,我想要蛋黄酥……”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我刻意拖得好长,青砚又爱又恨的在我嘟起的嘴唇上咬了一下,“你就这么贪吃下去,怎么也不见
胖?”
我颇有信心的拍着胸口,“因为我脑力劳动过盛。”
他挥拳作出要打我的样子,我顺势倒在他怀里,“你看,心力交瘁了……”
“给你买蛋黄酥就会精力充沛了?”凑到上方的脸似笑非笑盯着我。
我斩钉截铁的“嗯”了一声,青砚推开我站起来,“哼哼得这么有力气,谁信你。”
“不要……”我顿时“虚脱”的赖皮,“真的心力交瘁了……快要晕倒了……”
“你放心吧,为了避免你过度生龙活虎到处惹祸生事,我绝对不会让你吃蛋黄酥的。”
“……这是什么鬼逻辑。”我郁卒的斜眼看他穿好外衣,拿过宝剑,全程故意不看我一眼,表情却是明显的幸灾乐祸隐
忍版。
“跟你过日子,要什么没什么,欺压我,虐待我,蛋黄酥都不给吃……”我不停叽叽咕咕。
一块被角劈头盖脸的落到我肩上,青砚压下身子一字一顿的说,“再唠叨我就做些让你更加心力交瘁的事。”
我连忙闭嘴,立刻进入假死状态。
[76]尊师归来……
关于谁更男人的问题,我与青砚的斗争从未停止过,其实基本可以说是我一个人的斗争……当然每次的成败不言而喻,
晚上被逼着喝了一大碗池氏参汤,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来与“池”姓犯冲?
临睡前还念叨着莲蓉酥蛋黄酥杏仁糕,夜里有些不安稳,因为小时候生活环境的关系,我对一些细微的东西很敏感,很
多常人没有来得及发觉的事情我都会有所察觉,任何一丁点异样的风吹草动都可以唤醒熟睡中的我。开始只以为是睡的
浅,奇怪的是如果环境安稳的话,天大的雷声也轰不醒我,于是青砚说,我只是对危险特别的敏感。
就像今天夜里我就莫名的觉得心慌,侧头映着月色看了看熟睡的青砚,想推醒他又不忍心,打量四周安静得很,我暗骂
自己神经衰弱,正要合眼睡去,窗格忽然喀嚓一声脆响。
青砚第一时间拔剑坐起,竟然比清醒的我反应还快,窗口滚进一个黑呼呼的影子,落在地上还发出“哎呦”的哀叫,青
砚愣了一下,我趴在他背后露出眼睛瞧,黑影踉跄着站起来低声咒骂,“娘个腿!这窗格怎么这样结实。”
我紧张的抓着青砚肩膀不知道哪来的妖怪,青砚反倒收剑入鞘,“师父,窗户是无辜的,门在另一边。”
“走门怎么能突出我的大侠风范?”
蜡烛被青砚点起,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捂头呼痛的林放,隐隐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实在很准,林放一眼看到坐在被子里的我
,眼睛马上亮了起来,“小苒!你也在这里!”
青砚僵着脸,“他当然在这里。”
林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弄得我满脸通红,爬起来结巴的道,“师、师父,路上辛苦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一路顺风。”
“师父是不会辛苦的,只辛苦了路上遇见他的人,”青砚一边倒茶一边说。
我苦笑着问,“您把荼蘼丢哪了?”
“哎呀!”刚坐下的林放忽然又刷的站起,叫道,“她怕冒然上来打扰你们休息,等在楼下要我先来瞧瞧,我险些给忘
了!”说着蹬蹬蹬跑到被他撞毁的窗口向外探身,“荼蘼,他们还没睡,你上来吧!”
我汗然的起身披好外衣,不多时荼蘼果然从门口进来,一袭月白衫子衬得黑发如水,只是瘦了些,一看到我就快步走上
前跪坐在我脚下,“公子,你可安好?”
我拍拍她扶住我膝盖的手安慰,“我很好,倒是你走的仓促,我有些担心。”
“到底是谁带走了你,戒仕可回来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道,“没有什么的,不过是有人想以我作人质威胁朝廷,知道皇帝并不在意就把我放了。戒仕……他找
到失散的家人,我便要青砚放他回去团聚。”
荼蘼神色黯然了些,我知道她素来也很疼爱戒仕,必定不忍,便又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他年挂念了还有机会见面。
”
青砚一直沉默不语,对此事也不再提一句,林放瞧了瞧冷酷的徒弟又看看我,手指着下巴沉吟了下,我实在受不了一个
满头白发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作出这种与他年纪不符的动作,尽管他容色并不显老,还是感觉有些诡异,“有什么事这样
急,要前辈连夜赶过来?”
林放放下手盯住我一会儿,我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一股冷气渐渐从脊背上窜起,他却忽然开口道,“因为好担心小苒的
病情,可以让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吗?”
我听见这话本能的反应就是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儿裹起,看来他老人家很可能满天下去找那本延髓秘籍了,尽管我很感激
,可是要是给他知道延髓就在我自己手里,恐怕还不如死在小安手上落得痛快。
“师父,我们找到延髓秘籍了,时苒也练过,瘾症已经不再犯,只是身体还不是太强健。”幸好有青砚维护。
林放一怔,惊讶的问,“找到延髓?在哪里找到的?”
生怕青砚说漏嘴,我忙抢道,“我前些日子回了次明曦苑,在一个暗格里发现的。”
“前些日子才发现,现在就练好了?”林放说着过来抓我的手腕,我一闪却没躲过,被紧紧扣住脉搏,林放按了一会儿
缓缓点了点头,“果然没有练到大成,难怪身体还调养不好……砚儿,你和荼蘼先到外面去,我帮小苒仔细诊治诊治。
”
我顿时掉了一床鸡皮疙瘩,唯恐他问我要延髓的原本,虽然我已经画好了新的,可大部分都是记不清楚自由发挥……
我正神游天外,猛然被腕上的痛楚惊回,林放俨然已经不是刚才自然的表情,正握紧我的手腕沉声道,“宸儿,这些年
我找你好苦!”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貌似有些激动的林放,“师父,您说什么呢?”
“你这孩子心机重,却不想连我都骗过——当年我要你随我回江陵山,你若是答应……”
“等,等等!”我去推林放手臂没有推动,只得被他紧紧抓着茫然问,“您糊涂了吗?跟你回江陵山的明明是青砚,我
根本就……”
林放脸色一暗,肃然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瞒什么,我出去这些日子就是确认你的身份,就算你与砚儿两情相悦是真,
难道你想骗他一辈子。”
我惊骇的盯着眼前的林放,虽然知道他向来深藏不露,却没有见过这样气息森然的样子,一时吓得不敢还口,只得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