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云几个人的第一句歌声,清晰柔美的从舞台上响起,二楼所有的反光全部启动射向舞台。其实就是用了二根绳子几块黑布外加两个人工操作就成了这个效果。
大厅里的低声议论随着这第一句,全都销声匿迹了。
楼上楼下一片安静,台上,念云她们走进了音乐的世界中--那寂静的夜晚,幽静的小树林里,那等待着情人到来的姑娘,甜蜜而焦急,皎洁的月光里,听着树梢在耳语,爱人轻声呼唤着姑娘,在夜莺的歌声中来到她的身旁,姑娘唱起了温柔的夜曲,述说着她的爱情,感动了爱人的心。
前奏,主歌,副歌,过渡音乐,结尾音乐一口呵成,今天她们配合的真默契,表演的很投入,发挥的超水平。姑娘们呀,我简直爱死你们了。
......
表演已经结束了,音乐声也消失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安静捏?我有点纳闷地看向楼下。有人呀,全都在呀。我又转头看向台上,念云她们也在呀,很美,除了有点紧张和不安,我又扭头看向三少和秦文皓,这两个怎么也?
二楼的某个雅间里,不知是谁拍起第一个掌声,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楼下大厅那三四个一团里,也有一个人领头拍响了第一个掌声,接下来,观众的掌声就好似潮水一样涌向舞台,身边的秦文皓依然不失皇家风度地优雅拍着手掌,三少又变成了耗子。舞台上,念云领着自己的队友向台下微微一礼,谢幕了,但台下的掌声依然没有停止,路辰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轻松愉快的笑容,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不是戏中的媚笑,不是悲伤的苦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我举杯向他一抬下巴,他回举了酒杯,唇型说了一句:谢谢。我低头一笑,机会呀,抬头一扬眉,冲他勾了勾食指,路辰瑶乖巧地凑了上来,我在他耳边说了句: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拉开距离,调笑地看着他一脸迷惑不解,随即又恍然大悟,那幅苏州清晨的水墨画瞬间变成了满山遍野的杜鹃开。
......
念云组的演出很成功,所以当她们上寒星敬酒后,楼里的花娘们也三三两两自发上来给我敬酒,结果楼下路辰瑶的熟客们也上门敬了酒,雅间的客人们也派了小仆护卫什么的,也上寒星敬了酒......
雪酿入口不醉人,但,后劲十足。这一夜,不管是楼下的客人也好,还是雅间里的贵宾也罢,个个狂欢豪饮,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醉不归的架式。我不行,应该喝的,必须喝的,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喝了第几杯了,其中,启秀还帮我挡了几杯,开始我还挺有信心,掌控着自己的底线,至少不会醉得太厉害,结果,雅间里个个跟着起哄,闹着灌我,迷糊间,听到三少对秦文皓说,放心,过会儿,方兄一醉,肯定跟狼嚎似的变腔变调,今天看得到。
......
一拍桌子站起,有点晃,启秀后面扶住我,今天高兴,是真高兴,好,我就出个谜语给大家助助兴。你们一个个都是聪明人,嘿嘿,看看谁能先猜得出。
一片叫好声和看热闹声炸起。
听好啦,谜面是:三角几何八角,三角三角,几何几何?
嘿嘿,古人猜古谜,不算委屈你们吧。
低头苦思的是秦文皓,锁眉垂眼的是路辰瑶,呆滞发愣的是花三少,面面相觑的是兰蔻和碧泉,背后用两手扶着我的是......有点迟钝,回头看了一眼,启秀呀,我冲他眯眼一笑,顺势全部的重量都靠进他怀里了。
猜不到,方兄说答案吧。
是呀,算我们认输。
哈哈,你们一个个聪明的都跟妖精变的一样,怎么现在连我一个喝大了的人都比不上了。好!这谜也确实刁难了你们,那我就降~~低高度说个简单的。说降字的时候,拐了一个星版韦小宝的腔,顺着启秀坐了下来。一巴掌压向桌面,一脸正经地说:有一只老鼠喝大了,遇着一只喝大的猫,你们猜一下,那只老鼠会对猫说什么?
沉默,再沉默......
说什么,不会说好久不见吧。
是呀,总不能说幸会吧。......
哈哈哈哈哈......我笑得连肠子都在绕圈了,操起京腔,张嘴就来:它会说,今儿个爷就站这儿了,你丫动我一下试试。别看你丫个儿不小,逼急了老子拿板砖嗨你丫挺的!
沉默,再沉默......
不等他们反应,顺口又操起秦腔再来一遍:今天你大爷偶,就站介儿,你小子敢动偶下四四,别瞅你小个儿比偶大,闹急了,偶扯块砖板儿拍死你!
......
宴会在众人的狂笑声中结束,我提着不停抽筋的三少上了马车,那丫震得马车一起共鸣,我一把勾过三少的脖子,你小子,今儿晚上是不是打算睡着了都笑醒呀。
方兄呀,方兄,你信不信,这个段子说不定以后会传遍整个秦国呢。信!我充分相信人民群众的力量。
后来,真的让三少说中了,若干日子后,整个秦国用各种方言在转述着老鼠喝大的段子,只是我没想到,再若干日子后,整个大陆都在增加着各国的翻版。
五十五:玩转花街(九)
六月二十九日,花街倒计时三十七天
花家别院
今天一大早,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一激动最后两口粥连扒带灌地倒下肚,嘴都没有来得及擦就从管家手里一把抢了过来。厚厚一叠,摸上去好充实的感觉呀。不顾三少他们笑话我,冲回房间,喜滋滋地靠在窗外,轻轻裁开信口。
云中谁寄锦书来,家书抵万金呀,娘亲,爹爹,小雨,光是念着她们的名字,我都能幸福的扯下两片树叶当翅膀。一个一个字慢慢地读着,家里什么都好,娘亲在信里连家里鸡鸭都提到了,还有村里发生的事儿,对面大狗子家抱了孙子,都快三个月了,隔壁小时候跟我打架的那个方唤明,就是那个小明同学,要娶媳妇了,听说媒婆给说了李村的一户人家......鸡毛蒜皮,油盐酱醋,即使这样,还是让我看得津津有味。念到最后一张,我捧这张信纸笑得满天祖佛都要探头看稀奇呀,窗外的启秀听到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冲进屋就看到我象疯了一样,又笑又跳,抱着一张纸猛亲。
紧接着兰蔻碧泉也冲进来了,三个人围着我,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跟着三少进了屋,看到我这个状态,上前就是一拳,揍在我肚子上,丫的,使这么大劲。
你早上那碗粥吃坏了脑子?
三少,呵呵,三少我笑得腮帮子酸,有气无力的应着,突然一个精神翻身冲上前,两眼冒着金色五角星,三少,快看,看呀,哈哈哈......那声音就好象自己摔一跤在地上看到十两银子。
三少从我手里接过那张无字的信纸,好象刚才那一拳是我揍到他肚子上一样,这是......
哈哈哈,是我家小雨,我娘亲真是太了解我了,知道我想家,想她们,所以就印了这些,可爱吧,哈哈哈,我太爱她们了。那纸上,印着小雨的一双手和一双脚,一定是我那冰雪聪明的娘亲想出这个办法,拿墨汁涂在小雨的手脚上印的。
四岁的小雨,那纸上印着她小小嫩嫩的两只脚丫子,五个小脚趾头清晰可见,胖胖圆圆的小手,掌心的纹路若隐若现,对比在我手里,那么小,都能想象得到小雨手背上的四个酒窝,胖嘟嘟的脸,圆滚滚的身子,肉肉的奶香味,老远看到我,大声一喊:哥哥,然后象一个小皮球一样,冲过来扑进我的怀里,抱着我不放,说要去玩水,其实就是泡浴桶啦。想得我直流口水,幸福呀......决定了,今年提前一个月回家。
三少在家最小,所以他没这种感受,羡慕的想从我手里,把那纸再抽过去看看,我啪啪两下,拍开他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折了折,揣进了衣襟,斜眼一瞄他:想看我家小雨的墨宝,是要收钱的。
三少一脸精光四溅,狡猾一笑,这小子在算计啥?我拿手紧了紧胸口的东西。
美颜堂
早上在后院办公,丁一通报,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递上了名牌--梁逸鸿。想了半晌,没印象呀。
来人约二十来岁,一身青衣,净面无须,长得端端正正,眉眼分明,鼻梁英挺,看眼神,便知是个精明之人,却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更像一位儒雅俊秀的书生公子。
进门见到我一拱手:方老板?久仰大名。
回礼:梁公子?过奖了。
在下,北明城梁家次子,奉家父之命,特前来秦都拜会方老板。梁家在北明城开设了三家商行,其中以馨月堂为首。
同志们,还记得北明城那场招商会吗?起因是当时有家店未经我允许仿冒了我的产品,那家刮我墙灰的店就是馨月堂,总算想起来了,当初丰老板向我提过,我根本没拿这个贪我银子的商家当回事儿,所以两耳一打通,那话过了隧道,回头把人家整完了,也给扔到脑后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北明城四大家族之一,与丰家齐名的梁家呀。
我把前事后账绞起来一琢磨,这是啥?派了梁家二公子上门单挑?是不是这几个月整得没水喝了?还没等我想完,染逸鸿又开口了:
方老板,之前梁家遇人不淑,听信小人巧语,以致被讹言所误,故与方老板结下这莫大的误会。你怎么不说你家是被利所误呢!还请方老板大人有大量,不记前过,逸鸿在此代梁家向方老板赔罪了。说罢,就势要鞠躬一大礼。
梁家财大气粗,估计这次也是被整得很惨了,所以才会放下脸面上门给我一个后辈赔礼,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我还打算用上梁家呢。
眼瞅着身子弯到三十度角了,赶紧上前扶起,梁公子言重了,之前方某年轻气盛,行事不顾情理,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公子代方某向梁家赔个不是,这礼,就免了,在下也受之不起呀。
方老板果然气度非凡,乃旷世逸才呀。
梁公子过奖了,请坐,丁一,上茶。
短暂的客套后,我先挑开了话题:梁公子,方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
方老板但说无妨。
我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两页纸,递给了梁逸鸿。片刻后,
方老板,这些......可是女子用来敷面的?聪明,有潜质。
梁公子看得没错,这些配料和用量,以及制作方法均出自在下之手,确实是用来给女子敷面的,有一个很简单的称呼,叫面膜。这些材料制成粉末后,使用的时候用温水或蛋清调和,成糊状后,直接敷于面部,能够补充水份滋润皮肤,或清洁消炎,或减化皱纹,这个,如果真做出来了,可是宝呀。
方老板,原先只是听闻,如今亲眼所见,心服口服。
梁家,既然能位列四大家族,就绝不是弱角,先前那些彩妆品,偷了我的成品,就能仿到六七成,说明他家作坊的功夫也不浅,而且这个梁逸鸿,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梁家老爷能派他来做说客,说明他本就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他也是在这个行当里做的,睹微知著,拿在他手里的东西,外行人看着就是几行字,可他就能瞧出绝无仅有的商机和成堆的银子。
这样的人,我欣赏!
梁公子,这些面膜的方子我这里已经整齐全的,应该有七八十种,除了这些,我还考虑以后增加,洗发的,洗面的,专方擦脸的膏霜。
方老板!方公子!方兄呀!怪不得半个秦国都在传言你有点石成金之神力呀。梁逸鸿的眼里看到的我,已经幻化成头顶电灯泡的纯金像了。
梁公子,方某有意想把这些交托给梁家制作,不知梁公子可否代高堂应下?
应下,怎么不应下,这可是方老板高抬了我们梁家呀。
那就有劳梁公子了。
接下来,两人讨论了关于技术方面的一些细节,以及契约方面的一些关键性问题。例如,进货价,首批量,我没有要求全国独家经销权,只要求了秦都的独销权,这样我的压力会小好多,而且也不会截了梁家的财路。我放了权,让他们自主经营,一方面我为秦国广大妇女同胞们做奉献,另一方面,我给学校增加了课程和生源。
送走喜上眉梢的梁逸鸿,我摇着扇子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输家上门服软,估计梁家老大原本只想让我松松口,却没想到赢家倒送了一座金山,这样的好事,等于是天上掉下一个馒头,砸到十亿人中的你,这梁家,以后怕是铁了心要跟定我了。
回头对兰蔻交待了与梁家的合作,兰蔻纳闷地问:公子不是一直和丰老板合作吗?怎么......
我转着手里的扇子,挑起嘴角一笑,说:北明城这一锅粥,哪能让丰胖子一人吃完呀,有竞争才会有进步,进步的过程中,才能看出谁是强者,谁是弱者,强强合作,才会更强大,而且,给了一根骨头让他们窝里斗,我才会更有利呀。
骨头?公子......兰蔻一脸纳闷。
我哈哈大笑:兰蔻呀,学海无涯,这商呀,那也是一门学问。转身,扔下停机的兰蔻向店外走去。
丁一,备车,听雪楼。
公子,午饭已经送来了,要不要先吃了再去呀。兰蔻回神在我身后叫了一声。
不了,去听雪楼让瑶老板请我,我给他赚了那么多银子,一顿饭他还能说个不;字?
进了马车,我心里一亮,四大家族......吗?动了动耳朵,嘿嘿一奸笑,四!大家族呀!
听雪楼
楼里的门童老远看到我的马车,就有人去给路辰瑶报信,如今这帮小家伙的眼里,我就是那摇着单臂的招财猫。
我刚在寒星坐定,路辰瑶就来了。一身黑纱衣,面料隐隐透着银丝的光,路辰瑶白皙的皮肤配着那身黑纱,有点让人眩目的感觉。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没说话,也没表情,路辰瑶被我的举动弄得丈二和尚。
方兄?方兄?路辰瑶一边在对面坐下一边叫着我。
我回神:啊?啥?叫我?有事吗?
路辰瑶被我回得哭笑不得:方兄,你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呵呵,东西?什么东西?有呀,眼睛鼻子都在呀。
路辰瑶彻底被我打败了,茶杯没拿稳倒了一半在自己身上,然后我和他两人手忙脚乱的躲洪水,我的方大老板,你的魂可只在一半呀,走神都走到城西门了。路辰瑶一边拿帕子擦着身上的水迹,一边无可奈何的抱怨着。
丁一拿着抹布擦干桌子和玉簟,我顺手把路辰瑶的茶杯又递给了他,这茶不要了,给瑶老板泡杯花茶。
是,公子。丁一恭敬地退下了。
我回头一本正经地对路辰瑶说:我走神,也是你的错。
啊?我?
是,没错,就是你,是因为你今天穿了这件黑衣,让我觉得你又神秘,又典雅,又高贵,又出尘,很好看,非常好看,十万个好看。
方兄,你这夸人,也夸得太直接了吧。路辰瑶的脸微微有点泛红,低头擦着桌上早已干了的水迹。
好话不应该实话实说吗?我装无辜地眨了眨眼,所以,我决定了!!啪一声,双手拍向桌面,刷一下立起了身,压近路辰瑶,认真凝重地看着他的眼睛。
决......决定?决定什......么?路辰瑶仍然微红着脸,水盈盈的眼睛里紧张,期待,胆怯,还夹着一丝纯情少男的羞涩与甜蜜。
决定......让三少再制几套黑色的晚礼服。说完,一脸平静地坐回原位,拿起了茶杯。
路辰瑶的表情让我很确定,他在午夜的大雨里追过最后一班公交车。
瑶老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没什么为啥雅间里的温度突然降了几度?
没有就好我不知死活地应着,赶紧转移话题:昨天的营业额有多少,算出来了吗?
具体金额还没有出来,账房初步估计有三万吧。路辰瑶努力调整着呼吸频率,这话回得有点辛苦。
三万?太好了!这是基础,基础!我兴奋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了,瞬间又把路辰瑶打回了原形,走,去后院,去看看姑娘们的训练。
抓起路辰瑶的手就准备往外冲。突然,脑子里弹出一个提示,我在门口一个急刹车,后面的路辰瑶撞到我身上,我转头:去之前,你先请我吃午饭。
......路辰瑶的表情很明显,他的公交车也坐反了方向。
后院
青寒正领着她的队友在练舞,选了一首《笑红尘》,陈淑桦的,伴奏有琴,有瑟,有笛,还有鼓手很重要,这歌旋律很轻快,调也不高,唱几遍就会了,只要在台上别忘词。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青寒她们的排练刚刚告一段落,这几个原本就是听雪楼的舞娘,所以只要配合好乐队的演奏,将动作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了。那时我说看不入眼的,就是她们的表演,现在换了一首我给的曲子,比原来的轻歌曼舞效果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