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想来你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之人,在新婚之夜,无恙心里高兴,不过小酌了几杯,你却这样对他,你违背了
三从四德,触犯了七出之条,伤了我家无恙的心,你知道不知道?如果这一辈子,让我看见你,我非让我的唾沫星子淹
死你不可!
还有你,郑无恙,你贵为堂堂天朝圣子,万人景仰的九五之尊,居然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斗不过,任她欺负,
还是,你……你见她貌美如花,顾盼生姿,所以不忍……郑无恙,你这个花花公子,花心大萝卜,你这大色鬼,你这只
大色狼……(以下略去500字)。
心里在语无伦次,上天入地的骂着这半月未见的人,嘴里却发出甜得连我自己身上都情不自禁竖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无恙,你怎么哪?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想我是遭报应了,”他把大脑袋埋在我脖子里,小牛鼻子对我呼哧呼哧呵热气,我禁不住汗毛直竖,身子一颤。这
家伙,他不知道男人的生理反应么,哼,绝对是故意挑逗我的,用来回避我的问题,企图转移视线,不理他!
他见诡计没有得逞,只得又咕咕哝哝的说:“我想我对你太坏了,所以遭报应了。”
哼哼,你娶了个母老虎,母夜叉,天使脸蛋魔鬼心灵的新娘,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我初遇你时不该非礼你。”
唉,算了,别提了,木已成舟,我已被你“非礼”那么多年了。
“我后来不该勉强你答应做我的妻子。”
唉,算了,那也是因为我拉不下面子,死不承认,其实当时我还是有一大部分出于自愿的……
“更不该让你当上皇后。”
什么!!!!!!
“说到底,我根本不该遇见你。”
What!!!!!!!!!!!!!!!!!!!!
[注,那个时候,那个朝代,已与西域频繁往来,所以身为前皇后会说几句英格力士(English)哈罗骨头白的,请勿以
为怪,请勿以为怪。]
他嘴边吐出一连串残酷的话语,让我不禁双眉拧紧,双拳紧握,双目圆瞪,怒气难忍,怒发冲冠,怒火冲天,就算此时
有牛魔王的芭蕉扇,也无济于事……正欲发作,却迎上他饱含深情的黝黑目光,这么多年来,无论多少风风雨雨,那目
光依旧像阳光一样沐浴着我,让我倍觉温暖,我的心徒然软了下来。
“否则,你不会受那么多苦。”无恙顿了一下,才说。
忽然感到辛酸,感到委屈,感到想打人,眼前正好是个靶子,我把他想象成稻草人,对他拳打脚踢,反正他骨架结实,
打痛的只有我的手;把他想象成炸鸡腿,又咬又啃,反正他皮厚如牛,只当是小蚊子叮叮,咬得累的只有我的牙;把他
想象成了大手帕,管他心疼不心疼,反正那袍子是他和那个新娘的大婚礼服,想到这,更加放任自己的眼泪鼻水全都糊
了上去,哭他个满身鼻涕花再说。
他只是面露心疼我的微笑,十分绅士的一动不动的站着,任我像个小媳妇一样发泄、撒娇和处置。
屋外狂风暴雨肆掠,屋内泪雨粉拳交加,好像在互比力气,看看谁先停下来。过了好久,在我筋疲力尽,肚子在咕咕叫
饿,终于打算停手的时候,屋外已经风止雨住,我这才用哭成的公鸭嗓子愤愤开口,眼里一边蓄积“如果你敢回去的话
”的阴霾,一边口是心非地问:
“那你今晚还回去吗?”
他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暂时不用了。”
“为什么?”我惊讶的注视着他。
“我的王位没了。” 他漫不经心的说。
“什么?你不已娶了权臣韩永顺的女儿做新娘吗!”
“新娘是个男的。”他又慢悠悠的补充。
“什么?!你……”我如同五雷轰顶,双目尽膛。
“雪,你不会因为我丢了王位,不要我了吧?”无恙见我面色煞白,急忙丢开吊儿锒铛的腔调,一把紧紧抱住我的背,
像是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你……”深受打击的我张口说不出话来。
“雪,你别这样,你别担心,不过三日,我定会夺回我的帝位,重振雄风的,你要相信我啊!”无恙赶紧轻抚我的脊梁
骨,忙着安慰我。
“你……”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我断断续续的说,“竟然……脱了他的衣服……”。好啊,郑无恙,你居然在洞房之
夜做这种事……你这个色狼,色鬼,登徒子……我要和你离婚!
(晕^^^^^^都“国破山河在”了,竟然还在意这种事!!)
“哎呀,你想到哪去了!”他急得直跺脚,连忙辩解,“我爱的人这十年来只有你一个,从来没有改变,怎么可能见色
忘你,移情别恋呢?”
此时的我俨然像个手拿鞭子拷问丈夫晚归的河东狮,气势汹汹的发问:
“那你不还是用通奸罪名把我打入冷宫,娶了她吗?”
“雪,你知道,当时看见你被白白冤枉的样子,我有多么痛苦!正是因为我无能,无法保护你,才造成这个局面。可是
,你要相信我,那实属权益之计,不得已的下下策啊,待你我翻身之日,我一定将真相全部告诉你。”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男人呢?”
郑无恙一边安抚着我,一边圈住我的腰,坏坏的把我向床边引,因为心怀不轨,所以嘴里甜得像拉丝蜜枣儿似的轻唤:
“雪儿,吾妻,卿卿,我的小宝贝(恶^^^)……不要心急,听为夫慢慢道来。”
在他意欲把我扑倒之前,我坚持了“坐如钟”的古训,风雨不倒地正襟危坐在卧榻边,摆着一张扑克脸催促着:“快说
吧,我等着呢!”
他见阴谋再次失败,只得耷拉着脑袋,干脆把头一股脑儿埋在我腿间,嘟嚷:
“其实,当她自己突然掀了盖头时候,凭我和你这么多年来的相处经验,就知道了‘她’其实是男儿身,不是韩永顺的
女儿。我心知不祥,还来不及反应,说时迟那时快,他就扑了上来,用袖中藏有的匕首刺向我,我顿时明白了韩永顺为
何执意要我娶他女儿的用意,目的就是用这假新娘真刺客来暗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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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大惊失色,一下子捧起他的头,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了一番,连耳朵和头发也不放过,又扯开他的衣襟,
发现他的胸膛光滑如镜,平整如初,连一个小疤也没有,然后扒下他的下衣,拨开他浓密的腿毛,幸而大腿上并无任何
淤血和创口……正当我庆幸的叹了口气,他却一脸淫笑的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还有这儿呢!”他指了指他的底裤。
请他吃个胳膊肘儿,外加头顶上一记火爆栗子,然后,没好声没好气的问:
“那你这个亡国之君怎么逃出来的?”
“当时,在宴席上,韩永顺佯笑着,用各种借口频频向我敬酒,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却也正合我意,索性将
计就计,来者不拒,海饮一番,其实多半都喂了袖子。被人扶进房后,我故意不理新娘,立刻倒在床上假装沉沉睡去,
本是想借着醉酒,独自就寝,借此蒙混过关,为了增加真实性,还装得把呼噜打得震山响……”
(你打呼噜还用装吗?)
他看我一脸“真的吗”的样子,于是摸摸我的脸,长叹一声,一副故作深沉的表白模样:“我怎么会辜负如此信任我,
不惜为我牺牲名誉,心甘情愿把未来交予我的爱妻呢!”
哼,这还差不多!我的脸色终于平复了一些。
“谁知,那人突然自己掀起盖头,拔出袖中匕首向我刺来,幸亏心里早有准备,闪躲及时,只是冠带脱落,掉了重得要
命的皇冠,又被那刺客扯下身上的一块袍子。我们你杀我躲,你扑我闪了几个回合,我终于趁其不备,对他猛吹了迷香
,然后从袖中摸出密器,径自奔入密室,通过密道,逃到了你的卧室。”
(这皇帝也真厉害,江湖之术也会用。)
“你身上怎么会有迷香?”
“呵呵,其实是因为如果假装喝多,装睡的计策不成,就只好用这个对付那新娘子了!”
“这么说,这条密道连通我住的冷宫、密室和你的寝宫,那么白天黑夜,你就派人通过密室来监视我的喽?”
难怪,我一学冯谖击枕唱歌,想要的东西就近在眼前,还有这些皇后用品不正是通过了这掩人耳目的密道,才能大张旗
鼓的摆在这里?
“是啊是啊,多亏没告诉你,我听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哦!哦呵呵呵呵……”他贼兮兮的笑着。他所谓的“趣事”,难道
是指我打赤膊,抠脚丫,光身子日光浴,用鱼卡剔牙缝,发酒疯时在园子里附庸风雅,月下徘徊吟诗作对,思念伊人无
恙的不实之词,他全都知道了?咳,先别管这么多,国事要紧,国事要紧……
“那现在宫内外情况如何?”我赶忙摆出前皇后的腔调,一本正经的问。
“我猜,所有宫门已被韩永顺的军队紧闭把守,御林军肯定猝不及防,都成了大内监狱的阶下囚,宫中一干人等甚至地
位最低的提水下女都被他下了禁足令,所以对外的消息已经全部封锁,京城应该还无人知晓这次逆谋之事。明天,他大
约会发布我病逝的消息,假拟我的遗旨,说我因为没有留下子嗣,思来想去,觉得他是继承王位的最佳人选,命他即刻
登位。他就可以来个偷天换日,蒙骗世人,顺理成章的登上这个宝座。”
“啊!”我揪心无助地抓住了无恙的手臂。
“别担心,他百密必有一疏,忘了玉玺还在我这里,被我藏在密室中,所以过不了多少时候,他就会发现,他还无法那
么快登基,造成事实。不过,这一下,他更加会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我。”无恙还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你——现在安全吗?韩永顺会发现此地吗?”我突然担忧的四处张望,问道,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了天外飞仙或土
地老爷,能将无恙随时藏入天上地下。
“当然不会啦,”他自信满满的答道,“没人会想到,亡国之君不逃向宫外,不躲在其他殿阁内,反而出其不意的躲在
了冷宫里,这也算是历代君王的罕见之举吧,呵呵呵呵……”
今夜,冷宫里又一次充满了笑声。不过不是那倒霉的皇后的,而是,那亡国的皇帝的。哎,这种时候也笑得出来,真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呀。
啊,郑无恙呵呵笑的声音,郑无恙好久不见的英俊脸庞,郑无恙饿得大嚼糯米糕,鼓着腮帮子的可爱样子……呵,好幸
福啊,好久没有这样幸福了……我看着他乖乖的,像小猫一样蜷在我的床榻上,而我一夜无眠的在床边守护着他,凝视
着他的睡脸,内心充满了愧疚与感动。他果然还爱着我!他从没有想过要弃我而去!这么多年了,风云变幻,世事无常
,他没有一刻不为我遮风避雨,并肩同行,此情日月为证,天地可鉴,我怎能对他心生怀疑,不再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
?!我真傻!真是个大白痴!大糊涂蛋!只是一味的把自己的伤心、委屈、不安全都怪罪在他身上,却根本不去想在我
面前极力微笑,给我希望和安慰的他,为了我的安危,我们的将来,整日里寝食难安,忧心忡忡,背地里肩负了多少压
力,付出多少辛劳!只有夜深人静,当我在冷宫里安然睡去的时候,他才有时间放任自己的感情,偷偷来看我的睡脸。
停云落月,眉下心头,梦绕魂牵,刻骨相思,他的心情何尝有片刻与我背道而驰?
如今,虽然因为前途凶险叵测,我的心七上八下充满了担忧,却又觉得不管结局如何,有他相伴,无怨无悔,我心已足
!看着他,一时间,万千滋味涌上心头,忍不住抚着无恙那日夜操劳而略显憔悴干糙的脸,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咦,
怎么有点湿湿的,还有点粘粘的……
我从心绪澎湃的梦中转醒过来,一抬眼,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的仰卧在床上,郑无恙的大头枕在我衣襟半敞的胸口,还
流了一大滩口水。因为他平日营养太好,蛋白质过剩,口水闻起来臭臭的,即使腰间系十个香囊恐怕也难遮其臭。更不
幸的是,我的手也摆在了他的口水泛滥区域。
“郑——无——恙!”我浑身发怒。他却毫无动静。
“郑——无——恙!!”我猛揪他的耳朵。他像算盘珠子似的动了一下,却又不动了。
“郑——无——恙!!!”我磨着牙,扑向他雪白的颈项,狠狠地大咬了一口。
“哎呦!”他痛得叫起来。
“雪……”他像小娃看见娘亲一样撒着娇。
“我饿……”他又用嗷嗷待哺的婴儿最天真最可爱一脸无邪的眼神看着我。这时,大约没人会把他和前朝皇帝联系起来
。当然,除了我例外。哼,你没有见识过他像狐狸一样精明的时候的样子呢!
“桌子上有昨儿吃剩的你的大婚喜饼,自个儿起床,拿来吃吧!”我故意冷冰冰的说。
“雪,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夫君呢?你以前是多么温柔多么善良多么美丽多么迷人……”说着说着,大爪子就攀上我的
腿,并且有要四处游历之势。
“那你要吃什么?”我一巴掌把那外来的家伙拍开。
他的大眼睛转啊转,正好转上了正在窗台上游走的公孙小白,人家不愧出生名门,立刻机敏的竖起像竹笋一样的尖耳,
尾巴也警惕的直了起来。
“我想吃……你炒的葵瓜子,去了皮的。”
“饭前不准吃零食。”我用妈妈教育小孩的口气说,实际上,那些向日葵花盘早就被我像蝗虫过境一样吃成了花壳。
“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鲤鱼。”他两眼圆圆的对着天空说。
“还有呢?”我问。
“我想吃……你做的烧扁豆。”
“还有呢?”
“我想吃……你做的炒丝瓜。”
我低头想了想,好啊,这家伙,打算焚琴煮鹤,把我园里所有可食用的美好事物吃得一干二净,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给他一双厉眼,当然我知道那个效用不够,再加两个火爆栗子,带一个胳膊肘儿做添头,嗯,总算心满意足。
“去,给我到内室拿打火石来。”我命令着,心里却暗自偷笑,嘿嘿,有多久没一起做饭了?我从院子里拣回一些枯枝
,把昨儿没吃的山珍海味闻了个遍,香味犹存,煎的炒的烧的煮的全部扔进锅里热了一热,烧成个大杂烩,盛在盘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