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之春 第一部 无极之春——阿苇

之后，可可便抓着肥皂，放在强力得打痛人的莲蓬头下，把所有痕迹冲走。

他捧着肥皂，直到那小东西再被冲擦得光滑。

直到好久以后的那些年，陆皑才明白这仪式般的画面，对他俩来说意义多重大。

可可向他走回来，神色已经精神多了，他也是。

看可可好像没有半点要提的意思，陆皑本想问他，你都记住了吗，结果还是不敢问。问出口的自己好像会很愚蠢、不、

应该是一定会很蠢。

从离开浴室那刻起，不、从可可把那组号码铭心刻骨的那刻起，他们便决定了接下来要纠缠的那些年。

＊＊＊

喀哒。

喀躂。

喀……

昏暗中冒出一簇火光。

很快，又熄灭了。

再亮起。熄灭。亮起。

这次终于没有合上。

火光在男人的脸上打出阴影，本就突出的轮廓显得更深邃了。

男人倚着墙，左手执着一张纸条，右手拿着打火机。

打火机不是街边十元八块的货色，纯银的机面上烫了一朵玫瑰、中间插着把匕首。

让人看一眼就想拥有的精致小东西。

铁栏枝子的影子一条又一条，整齐地烙印在他身影上。

男人藉着光火看纸条上的数字，那是一组号码。

纸条有曾被折过的痕迹，感觉有点残旧，两边纸沿都泛黄了。看得出是从旧书中撕下来的……

拇指与食指在磨擦，男人旋转着纸张，像要挑选他最喜欢的一角下去烧。

青蓝的火焰在摇曳，迫不及待要咬吃些东西似地……

男人看着纸张，让火舌得偿所愿地舔上，纸张受热卷起、脆烂……

突然，男人瞪大双眼，拉离了打火机。

他将纸张凑前，吹一下，再开火照明……果然……三角型纸张的一边斜斜落下两行字。

字只有几个、而且太小只了，他差点看不见。

幸好，烧焦的一角不是此边。

他仔细地看，看得出大概的字型，较右的一行是——”不会追问原委。“

另一行则是——”字叫林沛。“

书是直印书，由右至左阅读而且有点历史了。

阿心得出这样的结论。

后行倒猜得出大概意思，”字叫李沛“，应该是书中有个男主角或配角的名字叫李沛。

怎听也是男生名字。

虽然这张纸肯定是某图书馆管理员随手撕下来，抄写号码的。

也许连那笨男人也不记得挑了那本书、也不知道纸角撕下了字，纯粹是随便……

「阿心！！」

他的新任老大在叫了。

阿心看向那边一眼，没多在意就把打火机跟纸条先塞起来，走过去。

二十五、追杀牛奶布丁　上

「呃。」

男人咬着烟，也从胸前的口袋抽出一根递给他。

阿心接过烟，咬着。摸出了打火机，喀擦几声，两道圆光燃起。

火光掠过两根烟头。

「听说公主今晚就要转去单人房了？」

什么嘛真无趣，结果还是没把阿心追到手玩3P。话说回来，若公主敢在跟可可交往时一脚踏两船，他这个爸爸可不会轻

易放过的喔。

「大概。」

「你在香港的仓库中被条子逮到的，那时……你对头的那边是有卧底是吧？」

「嗯。」

阿心随便应答着，倚着床的铁架，缓缓呼出口烟。

良久，狭窄的狱室都没交谈传出，只有细微声响。

「……你认得那个条子吗？」

「很巧。」阿心两指夹着烟，用拇指节揉揉眉心「……是姓常的小警官。」

＊＊＊

哈雷下了追杀令。

这种事在电视上看得多了，通常由警务署那边某某巨头出来义愤填膺地说，这次警方一定动员全力来通缉某头号要犯，

绝不让他逍遥法外！！

监狱却是颠覆一切常规的地方。

今晚，毒枭追击缉毒组员警。

他早从可可撤谎开始就怀疑那小狱警了——可可那天所抽的MILDS味道太娘娘腔，整个监狱的狱警都没人在抽，会买

MILDS来贿赂囚犯的大概也只得新手了，他也打听出缝纫房事情后牛奶把可可带了出走廊。果然，之后他从医生那探出

不一样的口供，尽管可可已机灵的亡羊补牢，还是不够周密。

可可乱供了另一个也是近期入狱、入狱原因不明的囚犯出来，跟他说是卧底。

他揍了那说谎不眨眼的骗子一顿。

揍了胆敢包庇警员的可可——话是这样说的，不然怎恫吓自己手下那群家伙。

他揍可可的效果好得很，洗澡时他们看见可可身上左一块、右一块的瘀青伤痕都被吓个半死。因为平常他特别宠可可，

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的，有些被骗得很透辙的家伙还走过可可身边，搁下一句——活该。

可可呢？那家伙不会拆自己台，只是噙着那抹不愠不淡的笑，然后一拳挥出去打断了别人的鼻梁……当不识好歹的家伙

还捂着鼻子在哇哇叫时，为悍卫最爱的小王子，公主自会接力，不知从那个角落冲出来把人扁到不成人形。

……啧，总觉得可可没以往顾忌了，大概现在有公主撑腰吧，暴力因子都跑出来了。

他该说什么？恋爱魔力还真伟大啊，世界大概快要变死GAY王国了，万岁。

「今晚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好，把姓常的那家伙给我弄来！！干，胆敢进来查我哈雷，我看他是活腻了！！」就让

他看看单人匹马闯进龙潭虎穴这样”勇敢“会得到什么奖励！！

他甫说完，对警员一向恨之入骨，大仇不共载天的众人都立即欢喊起哄，情绪高涨「唷呵——干他妈的，一定是活不耐

烦了才敢进来查我们！！」

「那个小员警够聪明就快逃了，要落在我们手中……嘿嘿嘿——」

「妈的，敢惹哈雷哥一定是脑袋长在屁股上了！！不过带了把玩具水枪，他嚣张个屁呀！！」

哈雷老大坐在床上，听他们亢奋地你一句我一句的，乐了，呼大大一口烟。

「总之今晚就是把他打昏吓晕打断那只狗的狗腿都好，都要把他拖过来！！」

他话未说完，底下又一阵哄动，警员落在他们这群混黑的手上能有什么好下场啊？绝对是警员的恶梦！！

「对、哈雷哥说得对！！他妈的就是打断那小警员的狗腿也要把他拖过来！！」

「干脆直接打断他的腿算了！！看他能爬去那！？光想像他屁股扭扭、爬来爬去的贱样、都想立即干那件贱货了！！不

知道员警是不是叫床叫得特别浪！！」

「干！！这还不容易啊！？我在箱子收了根铁管啦，等下就由我来……哇！！」

突然，衣领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那力度几乎把一个大男人硬抽离地！！

「哈、哈雷哥！？」妈呀，老大的表情好可怕啊！！

「你刚说什么！？」

「嗄！？」突然被点名兼被晾在半空的某人无辜地眨眨眼睛……什、什么！？他刚是有说错什么害哈雷哥这样火吗！？

他什么都没说过呀！！谁知道他突然发什么脾气！？「哈雷哥，有事好说……」

「说你去死！！我问你刚说过什么屁！？」

衣领突然勒紧，老大那张比屎坑还臭的脸紧贴在鼻头上，他连怎样呼吸都忘记了「……呃、呃……不记得了啦，不就说

我箱子中收了根铁管罗……」

「还有呢！？当这天杀的家伙！！」手一捞，又一条上吊的大鱼，哈雷把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地吊高！！

「当这干他妈的混蛋说要把小警官骗到床上去、骗小警官说要给他北海道牛奶喝然后要他主动脱衣服，看他屁股扭扭可

爱叫床的时候你笑个什么屁！？笑得这样淫邪是怎样？把人家小警官当性幻想对像啊！？」

「我没有说过啊——！！」左边那个在叫怨了。

「我没有想过把那姓常的搞上床啊，我只说我有根铁管……」右边那个也叫怨了！！他从头到尾只说过他箱子有根铁管

啊，犯法吗现在！？

「管你个破鸟蛋！！刚才明明笑得那么淫贱，我一看就知道你脑中已经把牛奶剥清光了吧！！」

「干，我根本没有笑啊！！我意思意思应和一下兄弟……」

「意思意思！？只是意思意思的话表情用得着那么淫！？也不见你望着好兄弟的屁股这样淫！？你看着大肥猪的屁股也

笑得这样贱吗！？嗄！？」

「我真的没有啊！！」

「啊还狡辩！？我们混黑的也要讲道义！！你现在给我向全国的优秀警员道歉！！向纯洁的小猪道歉！！」

「神经病！！干嘛要我……呜！！」他这样高八度惊叫，被突然放大的青根图案吓得住了嘴，被恫吓得只差没喷泪了「

……我道歉！！我道歉！！全国的优秀警员对不起！！小猪对不起！！」

失常发疯的老大才松手，把一左一右两个男人甩出去，让他们捧着屁股雪雪呼痛。

“好学不倦”的熊仔喃道「什么啊……老大不是说把那只狗的狗腿打断也要拖回来的吗？」

耳尖的哈雷听到了，他已经干到最高点了，竟然再来惹他！！

「干！！我说的是那只臭大狗啊！！」

「何时又有只臭大狗咧！？」

「干，丁丁啊！！」

「干，谁是丁丁啊！？」

于是牢房里一片干声连连「干，你连丁丁都不知道你是出来混的吗！？你住在火星啊！？」

妈的，他真不敢相信在这狱中竟然会有白痴低能智障不知道丁丁的存在，那只看一次心情就爆干一次的死臭狗，那副不

知在嚣张什么下巴抬得超高的臭狗！！有长眼的人都应该拿它去做狗肉煱啊！！那只臭狗能苟活到现在都算奇迹了，他

不知多少次明示暗示过那群混蛋去干掉那只狗都没人要鸟他！！现在还胆敢跟他大小声、装失忆！？他爷的咧！！

「牛奶捡回来的宠物叫布丁。」

倚在角落，从头到尾都看着一群白痴在干来干去的阿心，总算好心提醒。

「哦」声此起彼落，火星人们都弄清是什么一回事了，可是……干！！一早说清楚就好了啦，犯得着扯出这样一大串！

？什么丁丁啊！？去他的丁丁！！

哈雷没他们好气，跟一群智障说话真是累人啊，谁叫监狱中没什么有脑的好货色收，真怪不得他坚持要收可可那部随时

按钱的黑社会ATM，他看起来就是有脑得令人好想哭。

他挠起双腿，大叹一口气「总之，就是打断那只臭……丁丁的狗腿都好，不要让那臭东西碍事，把牛奶拖回来给我处置

！！」

「还有，别对他的屁股动主意。听·清·楚·了·吗？」

哈雷的语气阴沉沉地急转直下，冰点直趺到阴间。老大看起来已经超不耐烦随时准备抄起铁管桶人了，谁还敢有半句疑

问、半句质问啊……

「老大，你说的“他”是指牛奶还是丁丁？」偏偏有个叫熊仔的青年很没神经。

「废话，当然是人啊！！」问个屁，他们要是对狗屁眼有兴趣就尽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去干啊！！

「呃……不可以对他的屁股动主意、又不可以打断他的腿，那……老大打算怎样处置那个……人？」

哈雷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扫视眼前这青年……妈的咧！！现在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这样没大脑的问题还问得出

来！！我用不用先填张申请表格、再向你交报告书啊！？老大做事还用得着你管啊？

他还在外头混的时候，手下跟着的那一群都听令行事、乖乖巧巧没这样多“问题”。

这年头当人老大都这样没尊严吗？这下个简单的指令都要解释一小时！！干他妈的！！

「妈的！！我自有分数，用得着你鸡婆啊！？」

熊仔给他那气势十足的咆哮，吼得一愕一愕，猛吞口水。

哈雷一手耗着发，才抓了抓冲天炮的时间……就见青年的肩膀一抖一抖、大眼睛含着泡泪，快要决堤了，他给吓到了「

喂、喂……我不过是说话大声了点，你用不着……」

只差没道歉的当头，却见青年流下两行泪，激动地鼓起掌来！！

「好！！好！！说得太好了！！太精采了！！老大你的气势真的让我太感动了，你酷毙了！！一想到能跟着这样酷的老

大我就……我熊仔那个三生有幸啊……呜呜，我决定一辈子都要跟着哈雷哥你……」

熊仔一边哆嗦一边鼓掌，拍到手心都痛了。

一时间，挤满单人牢房的男人们都鼓起掌来，也不知为什么，就这样拍足了几分钟。

真……真的有这样厉害吗？很有当老大的气势吗？

哈雷抓抓冲天炮，俊脸微赧，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这个……还好啦，也没有用十成功力去训戒……」

在他“谦虚”的当头，掌声更热炽了，有人还叫嚣“哈雷哥最棒”起来。

……阿心总算知道把自己推入怎样的白痴堆当中。

二十五、追杀牛奶布丁　下（暴力慎入）

当天晚上，储物室、杂物房还有好几间值班室同时失火。

整座监狱的警铃都在响，引起了些微地震。

「汪汪汪——呜汪汪汪——」

大狗不停向着火舌丛生的地方狂吠，像那里出现了只怪兽。

奇异地，大狗的频频低鸣像要去迎敌，而不是畏缩地耸起肩膀。这一点牛奶最清楚了，因为丁丁一直发狂地向前跑，快

到要扯断他的手！！

丁丁抄近路从走廊上奔去，走廊两边都是牢房。

他被狗拖着跑的场面已经够丢脸了，他绝对说不出“丁丁、慢一点”，只好在心底咒骂着丁丁祖宗八万代，痛苦地被“

拖”着跑，还能感到枪袋不停地拍着大腿。

所有狱警几乎都已跑过去帮手灭火了，附近只有他的脚步声回响。

腰间的对讲机发出沙沙声，传出收信不良的「……火……拿水……喂那边的……」断续字眼。

他心跳很快，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那群混蛋肯定是拿这次的失火在计划着些什么，肯定是。

终于跑进了单人牢房区，踩着的走廊转了颜色。

「喂——喂！！长官、长官……你叫……牛奶是吧！！是你吧牛奶！？」

他突然被叫住。

他知道自己该直接跑去失火的地点而不是落单在这该死的区域。

但那么痛苦的声音，换来他心软的一瞄……

这一瞄不得了，他看见那个男人脸色苍白、要死不活地坐在地板上，双眼牢牢看着他「长官、长官救救我！！我肚子好

痛、痛得要死！！真的好难受！！」

牛奶光看他可怕的脸色，已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丁丁发出兴奋的吠声还想往前冲，却发觉主人突然停了，于是在他脚边打转「汪呜？汪汪——」

牛奶给他拉到向前了两三步，他赶紧将背部向后倾，定住了脚步「丁、喂丁丁！！」

彷佛早已约定好的，这时候囚犯又叫起来「……拜托！！当我求求你了长官……我真的好……好痛、他妈的痛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