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之春 第一部 无极之春——阿苇

作者:阿苇  录入:05-29

可可哼笑一声,走前去,抽出了一根烟。将医生平常藏打火机的笔筒反转过来,里头的东西哇啦哇啦倒满一桌,就是不

见那小东西……

咬着烟,他拨找着打火机。

那没灵魂的男人用一种很没所谓的表情,抽着奢侈品。

看来他没有被轮暴得很严重,虽然被抬进医疗室了,现在却自己坐起来。

「我听说你把牛奶搞疯了,那小子拔枪指着想上你的人……你怎么办到的?万人迷先生。」没有找到打火机,他却手指

一绕,把医疗剪刀给挑起来了,转了好几个圈。

男人照例没有回答他。

只是以优雅的长指夹着烟枝,望着前方,懒懒地重覆着吞云吐雾。

辛可咬着漏嘴,宣怖放弃寻找那小东西,该死,也许陆皑懂得自己变火的。

「借个火。」他一手撑着床,弯腰下去,烟头相抵,数秒后火延烧到这边来了,很耀眼温暖的色泽。烟终于燃起了,舒

畅的感觉跑遍血液,可可没有立即抽离。

男人湿暖的呼吸洒在他脸上,很规律,这个人毕竟还是活着的,可可想。

他就着极近的角度看陆皑的眼晴,他应该又哭过了,眼眶泛红,但表情像不知道自己哭过般平静无波。他有些许变了,

可可感觉得到,他看见陆皑的眼睛深处燃起了暖,很小很静很微弱,却在那片黑海下切切实实地烧着,就像烟草般暧昧

「我知道你在享受死亡,但医生叫我来替你剪发,我想剪发跟死亡没什么直接冲突……」他的手指再一转,把剪刀的尖

端指着陆皑,「所以你想要什么的发型呢,陆先生?」

基本上那群猪猡都给“妥善照顾”四个字给吓倒了,现在投鼠忌器,像陆皑带有什么病菌般连碰都不敢碰半下。他经过

医疗室就被抓进来,命令他为大少爷剪头发。

他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这未期全身僵硬化的男人转过去,把他剃成小平头……

却听见他开口说话了「这是他们所谓的妥善照顾?」

可可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过几秒后才反应得过来,将烟枝抽出来「你刚跟我说话?」

这会儿,陆皑的目光总算是放到他身上来,微微侧着头「所以,这就是他们的照顾?」

好极了,这男人总算是有点反应。

可可耸耸肩「不,他们的照顾通常是指将你绑在随便一张床都好,然后男人排着队干你、干到你腰都直不起来然后再干

到自己的腰直不起来为止,而过程中没任何的润滑剂,兄弟,一切得靠你自己。如果你昏过去了,依他们的说法,你不

是痛昏的,你是被干到爽昏的。但最神奇的是,你只会被痛醒、而不是爽醒。」

他也实在想看看有那个男人会被只公猪干到爽昏过去,他妈的。

嘎吱一声,他转动着椅子,拿着剪刀修剪陆皑的发尾,长长短短的发丝落在床单上……

他看见陆皑的肩微微抖动了,为刚刚一番话而轻笑起来。

忽然有将陆皑板过来看看的冲动。这证明他的格调始终比那群猪猡高,他向陆大少爷索取的满足感不在身体上。

陆皑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事实上,摸上手感觉也很好,跟猜想没什么分别。

他咬着烟,漫不着边际地想,很随便地剪去比较长的发……

「你是被冤枉的?」

「嗯哼。」可可毫不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不要告诉我你也是。」

男人没有回答,可可停顿一下,舌头顶一顶抖落些烟灰「就算是,你也只对我说好了。」

连鸡奸都有被冤枉,不就表示那里不行了,他还很欲盖弥彰地一概承认下来怕入不了罪,老天,一定被外头那群囚犯笑

到下下辈子。陆皑会意了他话中有话,无声地微笑起来。

可可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只是感觉男人在笑。不令他意外地,陆皑应该是个很爱笑的人。

然后他们的交谈告一段落,医疗室飘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只有生涩地操纵着剪刀、喀喳喀喳的声音,声音间隔并不平

均,天杀的剪刀让他的手指快抽筋了。

他开始越剪越随便,如果有什么事是陆皑绝对做不到的,就是看到自己的后脑丫。

「我爱他……」

在可可为长短不一的发尾而暗暗懊恼时,陆皑看着雪白的床单这样宣怖。

「……会计书?」该不会接下来要告诉他,他其实是有恋物癖,事实上鸡奸的对像是某“好友”的会计书还是经济书之

类的。啊我的天,他的而且确是被冤枉入狱的!!

「呵,很相近了。」

陆皑竟然还回应他的玩笑话,可可不能把前两天他要死不活的样子牵连在一起。

「好吧,重新再来。那我猜它是本断市了十年的超珍藏版喷血女模全裸写真集,但它被你隐藏在会计书中,而且隐藏得

很巧妙。」

可可说得很认真,说着笑话但自己不笑。

陆皑就认识有人很不会说笑话,未说到一半自己已经笑吭了气,让他不知该道给予什么反应。忽然有点明白哈雷何以照

顾他,在这儿的说法就是罩着他,在这人身边很难无聊。

虽然可可经常摆出——他妈的一切都无聊顶透的神情。但他非常擅长将重大的事情都化为小玩笑,本人也许真的觉得无

趣,却令身边的人受益良多。

「很相近了,他不是会计书、也不是藏了绝版色情写真的会计书……他是会计师。」

可可剪着发的手停顿了,很快又接上,陆皑敏感地感觉到。

「接下来还有什么更劲爆的想告诉我?他其实是人妖?」

「……他叫阿煦,还在念大学的财会系,可是LCCI的文凭已经考了好几张,他来我部门当见习的会计……怎么说呢?那

时候我刚从美国毕业回来,老头让我在公司管管财会部,我听说一些部门内的老鸟跟他发生争执,觉得自己应该去解决

一下这件事好证明自己能力,就这样,我认识了他……」

多么俗烂的八点档剧情,分别在于不是富家子遇上贫家不折的草根女,女主角转性别了。

可可听着,烟要抽完了。他把烟头揉拧在床单上两下,床单给烫出了个烟痕。反正床单满是发碎也是用不得的,他懒得

去翻烟灰缸。

「他长得满不错,虽然比起我在美国的女朋友一点也算不上漂亮。他很……」陆皑的十指放松地交合、分开,他看着纯

白的墙却更像临摹着那个人的神态。

他的眼神变得明亮,似回到以往在公司叱吒风云的时光,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努力找出最贴合的形容词形容那人「跟其

他人很不同,他整个人很……有狠劲、很上进,眼神坦率得像个孩子。我问他为什么惹上公司的老臣子,他竟然反问我

,请他回来是为公司做事还是服侍那群老臣子的,他发觉公司很多旧账目交代得不清晰……你知道,我没预料他那样回

答,所以一刹那说不出话来……我对他的印像很深刻,永远是很鲜明的存在。其实我恨透了一成不变的管理,但我却开

始期待跟他相处的时间……他没有静下来的一刻,总是那么吸引我发挖更加多……」

「我本来以为自己想跟他当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但原来我想要更加多。」他对阿煦的感情慢慢从上司下属、朋

友间变质,变得极为快速、他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事件失控,暗地里却期待着更失控、更疯狂的感情将他灭顶、

毁灭,他只是受够了进退两难。

「我爱他,老天爷,我从未试过如此爱一个人、想得到一个人……我没日没夜的想得快发疯了!!我怕自己变成了同性

恋,但我只对他一人有反应……我知道自己爱他到不能自拔的地步,一直都知道,呵,却想不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五、欺诈 下

可可可以看见陆皑转了几个表情,眼睛从怀缅到蓄满痛苦的转变,他泛白的长指紧紧抓着被单……

表情的转换很精采,故事却不怎么新鲜。

「我知道他要告我一定是有些人唆摆他、想我退下公司的火线,想索取精神上的巨额赔偿……那是笔难以估计而且庞大

的数字,而且豪门丑闻连报纸杂志都加印到笑不拢嘴,但那又如何呢?我的确是伤害了他、那是种对我们友情的背叛…

…其实鸡奸是非常难以起诉的控罪,律师们说只要别认下来,他们绝对告不入……可是我想,那又怎样?如果阿煦想我

坐牢、想我以此来抵偿他的痛苦……只要是他想,只要这样做可以让他稍微好过一点点,那我就这样吧。我不敢奢求他

的原谅,只要令他好过一丁点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有痛苦让我好过点、让我可以暂时

忘记一切……」

鸡奸罪的判刑不可能如此短,是陆家的人从中做了手脚,让他的刑期减短了而且不用独囚。怪不得上头如此宝贝这大少

爷了,可可想。但这大少爷明显不是省油的灯,面对狱警都没有尿裤子。

「我对这里完全没有概念……顶多就是看过有关监狱的连续剧、写实片,呵,去他的写实片。这里只有不停的暴力、殴

打跟鸡奸。」

光听陆皑的独白,就知道他第一晚夜里啜泣并不是害怕牢狱生活,而是被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口中所说的“暴力、

殴打跟鸡奸”正正是他需要的,像打吗啡般让他暂时忘却一切,原来这少爷正在享受自虐,唷唷,懂了、懂了。可可突

然就有点被欺诈的不爽。

「这样说来是我多管了闲事,真是抱歉,打扰了你高贵的自虐。」

陆皑因为这句而转过头来看他,靠!!他差点剪掉自己的手指头!!

剪刀呈不规则地掉落床上,可可把破了口子的指尖含住,然后与男人的视线撞上……

血的铁味在舌间扩散,他把指头抽出,拉出了银丝。他敢打睹这男人在诉苦一轮之后,现在要求他履行拥抱的义务,以

证明他有在听而且应该安慰这可怜人,很可惜,他不想跟男人在医疗室搞什么恶心叽拉的友谊把戏。

「这里没有同性恋。」呐呐,别这样瞧着他,除了做爱外他不想抱男人。

依可可听过他的故事后分析,他不是天生同性恋,只是不小心爱上了同性别的人。

结果陆皑只以那双坦率的眸子,瞧着他道「政府是最大的欺诈犯,监狱里只有他妈的鸡奸犯,对吧?辛可。」

舔着指头的破口,可可笑了。

「说得他妈的对极了,陆皑。」

呵,竟然用如此正气凛然的表情说脏话,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

陆皑被困进监狱半个月后,情况似乎慢慢地好转起来了。

因为狱长一句“妥善的照顾”,狱警们意外地没有排挤牛奶,排队在三、四还没有上过陆皑的狱警们把牛奶的突发之举

看成是救命恩人,当然在这样的事情上拯救他人说出来没什么光荣。

然后,谁都看得出来孖叶不太喜欢牛奶(先不论牛奶的英勇拔枪没有改变他干过陆皑的事实),猜想是因为牛奶当面叫

他“强奸犯”,被下属如此称呼令他非常地不高兴。

总之,狱警们现在还不太敢动陆皑,只要这身娇肉贵的贵宾有那条毛少了0.1mm,狱长都会像踩到尾巴的猫般高高弹起

,之前医疗室事件挨的一顿刮已经够他们受了。

陆皑转了新发型,而且性情不再如此孤癖。

辛可带猜想这是牛奶的功劳,因为那正义感多到满溢的直线笨蛋,跟跳海寻死没分别的拔枪举动大大震撼了他的心,于

是将陆皑冰封三千尺的心山敲出了条裂痕。

挑战同流合污的上级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行为,的确能振奋不少人。

尤其是眼前这个思考同样直线的陆少爷。

比平常人多出两倍感性的陆皑被大大鼓舞到,发现穷途末必是绝路。

他当下领悟到连一瓶牛奶都奋不顾身地以玻璃击石,他是一个人,他不可以继续自暴自弃下去!!即使这儿没有阿煦、

没有家人没朋友什么都没有,甚至代表身份的只有一件他妈的缝上号码愚蠢到极的囚衣,但他至少可以撑着出去求阿煦

的原谅、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甚至不止得到原谅还抱得美人归,上床大战三百个回合生一队白白胖胖的足球小队……更

正、是大战三百会合而过程中不必担心怀孕的问题,多么美妙啊,这简直是世界上男人的共同幻想!!这是他不敢奢望

却是目前最想要的东西,但显然地,兄弟,要得到这东西只有靠自己,所以首先他要走出阴霾,让狱长看见他是有心改

过的大好青年,与陆太太的财力一起合力把他的刑期缩短,争取假释……

以上,是辛可的猜想,但他想八九不离十。

那位哼着歌在拖那脏到吓死人的地板的人,真的是半个月前的陆皑吗?可可不敢答是。

搞不好夜晚偷偷有外星人绑架走原先的陆皑了,又或是他被监狱中的冤死鬼附身,脾性大变。

当陆皑告诉他那天的情况,他疑惑过「为什么你懂操控那玩意儿?」

「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有拿过枪……别这样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好吧,我的确是有想过当员警。」

那段对话足以让他改观,知道这陆家的二少绝不是省油的灯。

搞不好一对一没猪猡狱警是他的敌手。

*「……So then I took my turn,Oh what a thing to have done,And it was all “Yellow”……」

这会儿,曾经梦想过当员警的男人,正用醇厚柔和的声线唱着老旧情歌,可可觉得赚到,继小型手电筒之后,有了个免

钱唱碟机,虽然有不停“忘词”与自动“跳针”的瑕疵……好吧,严格来说他算不上是部唱碟机,应该是部收信不良的

收音机。

……这旋律很耳熟。

放低令他头昏眼花的会计公式,可可向下看去。

他得承认,那道高瘦的身影的确为这牢房增添不少“Yellow”

在打扫监房,男人竟然心情好到哼起歌来了,半个月前,可可独个儿拖洗满是血脚印像发生谋杀案的凶案现场,只有满

脑子的脏话。

可可想,这个男人一定出生于很正派的家庭,才能造就他这样的个性。

陆皑刚拖完一次地板(事实上活动的范围也就那么大小),把拖把插回水桶中,他唱着老旧的情歌,这会儿因为忘词而

停下来了,如果他够坦白,得承认重复同一段歌词很多次了。

弯腰,拧出污水的时候,看着黑水滴落将原本清澈的水感染、扩开……

他忽然想起一个应该要问,却一直忘了要问的问题「对了,辛可,我还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事被判进来的?」

「商业诈骗。」

辛可微微侧头,看见男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没跟你说过吗?」

「我是个会计师。」

男人哑口无语,也许之后还呆了良久,他不知道。

然后他立起了书本,晃着腿,慢慢哼出生疏的音,接续那首断了一半的情歌。尝试唱出来才知道,唷,原来他还未忘记

全部歌词……

「Your skin,Oh yeah,your skin and bones,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You know,you know I love you

so,You know I love you so……」

推书 20234-05-30 :情关——牧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