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走到这边,伸手与之交握「要称呼你陈SIR还是?」
男人很爽快地一把抓着他的手,陆皑光在旁边看都感受到那力度,可可的肩膀戒备性地向后缩但脸色丝毫不变,挂着礼
貌的笑。男人拉着他的手不放,另手比一比他们两个「叫我GIL SIR就好,我看你们两个都比我年轻,吓到了啦!!没
想到你们已经蹲好几年了!!」
可可差点噗哧一声笑出来了,这个当警察的却比黑道老大更像老大「GIL SIR,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证件还什
么的吗?」
如果不出示一下证明的话,他都以为是那个道上小流氓来假装警察了,还要是缉毒组的警察。
「啊啊…对啦!!我都忘了!!」男人仰起腰,把手伸进后裤袋,掏完这边找那边的,好不容易掏出一堆纸币与硬币,
好几个硬币还掉下地,陆皑忙着捡起来。
「你们一定以为我是那里来砸场的小混混吧!?啊谢谢、麻烦了!!让副总经理替我捡钱,我真是太有面子了!!」
在旁看着很热心的公主甚至蹲下来去掏沙发下的硬币,可可就想笑。
结果那GIL SIR还顺便扫翻了小垃圾筒,好不容易全捡起来了,就轮到他在满掌的纸币团中一起找出警员证来——那张
明显浸过水皱得像梅菜,还被纸币染得青青紫紫的证件。
「…GIL SIR你当警员的时候好年轻啊。」证件上的照片的确非常年轻。
「啊对啦!!给你揭出来了,我混了这样久还是没升上去啦!!」
大家都笑了。
言归正传的时侯,如他们预期是很简单普通的问题,看来这男人没预期从他们这里问出太多有关哈雷的事,从以前的囚
友口中问出哈雷的犯罪迹象或是未来动向本身就毫不实际,男人也很明白这点。于是多数是陆皑回答问题,可可从旁补
充一些。问到了监狱暴动的事,因为跟男人聊天的感觉太轻松了,连哈雷捧窝粥出来淋人请大家吃宵夜都说了,说到这
里像在讲故事,连男人都拍着腿大笑说太酷了,还说牛奶糗到爆,回去要好好亏他一下。
看对话快要告一段落了,可可拿起杯子去茶水间。
陆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让赛了,先给他个机会去套牛奶的电话号码。
他摸了摸鼻子,轻咳了声「那个……」
***
男人一手拍下键。
双手插袋地等着升降机升上这该死的二十几楼,啊啊果然是高层啊连坐的位置也如此高…
伸出拇指来擦擦舌尖,连咖啡也比较高级,带点酸酸的一喝就知道高价货…妈的,完全不像警局内难喝到死的即溶咖啡
!!真想天天都能喝这种咖啡啊!!
不耐烦地用手拍着大腿,终于升降龟爬到了二字头……
「GIL SIR!!」
身后有人叫他,他转过头去就见到那斯文的眼镜男。
虽然是陆皑的秘书,但他的身份绝不简单,既犯商业诈骗又因暴动加监过两次。本来还奇怪这样的人陆皑还敢请来当私
人秘书!?看过本人后就不怀疑那号公主的决定了。这男人外表就是有礼能干,给人一种可以完全相信的感觉,非常可
靠。
「唏!!麻烦你们了,我要走了!!」
他举起手招呼了声,这时侯升降机到了,他想要走进去时看见眼镜男一副欲言又止——「…那个,有些话想跟你说可以
吗?不会阻你太多时间吧?」
「当然!!反正我出来就是准备要偷懒的嘛!!」
男人说我送顺便长官你下去吧,顺理成章的,与他一同进入了升降机。
「…其实刚刚陆先生在我不好说,有些话我想私底下告诉GIL SIR的…我可以信任你吗?」
万料不及男人会说这种话,他侧过身子去,想看看这男人的眼底有没有一点探听意味。
明明坐在陆皑旁边的氛围是如此轻松融洽,想不到这个人竟然私底下爆料!?连现在的眼神也是带点困惑、徘徊在要说
不说之间,刺探着他可不可以信任「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辛可点点头,然后看向他的右裤袋。
他刚在翻找警员证时翻过两边的裤袋,所以辛可知道他没有纸跟笔在身上,也知道他的右裤袋有一部手机。升降机到十
三楼,开了,一大群白领涌进来,他跟男人被迫挤到角落去。
短短几秒间,只感到几根柔软的手指将手机接去,肩膀贴着他的肩膀,他感受到微微的晃动,知道男人边跟那群同事打
着招呼,边将自己可联络的电话输入他的手机之中。
到达底层了,G字亮起,男人将手机归还给他「今天也辛苦GIL SIR你特意来了,以后有什么帮忙的请尽管说。」
「小意思啦!!能溜出来偷懒求之不得,多谢你们的招待了!!」
他将手机塞回裤袋中,看见辛可除下了眼镜,按着电梯门跟他道别。
直到出了陆氏企业的大门,他才把手机拿出来看,萤幕上根本没有什么要爆料的线人号码,有的只是一句话「垃圾有我
们的清洁工会处理,以后也请GIL SIR多多指教了。」
他从鼻子哼笑一声,用手机敲敲额头「哼!!那小子!!」
三、LOOK BACK 中
辛可才进办公室,就见恋人夹着一张名片在等待。
陆皑只笑不语,把名片递给他。
名片上自然是陈娇的名字,他翻转,名片背面写下了一串号码「所以你想告诉我你赢了?」
「不然?」
「你以为哈雷是没蹲过牢,要他直接拨电话去海关缉毒组找牛奶就是了。」那个号码二字开头,而且前四个数字一看就
知道是政府部门的电话,那只是牛奶办公桌上的专线好不好?这个男人竟然就在献宝了「来看看我的六千元奖金吧。」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出去,萤幕上一串号码,九字开头是手机号码。
陆皑吹了一声口哨,好吧,专家果然是专家「怎弄来的?」
难不成就在GIL SIR等升降机那短短两分钟?真的假的?
「我骗他说有料爆要给他电话号码,他没纸没笔,那时候电梯刚好到十三楼涌进一大群人……如果是你,你会怎办?」
「每逢电梯一停十三楼那层就爆人,换作是我,我就给你手机让你按号码。」
「好吧,毕竟我们没有熟到可以在他手心写字…哈哈,然后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通讯录中牛奶的手机号码翻出来了、
记住了。」
牛奶很简单,储在通讯录中不是“牛奶”就是“MILK”,很快给他找到了,还有时间打多句话送给那机灵的员警「你知
道吗?你弯身替他捡硬币时,他看见了你口袋中对折的电话储值卡。」
「因此故意踢翻了垃圾桶?」
连电话卡也粗心到留在口袋中,垃圾中有线索也不出奇。换作是谁这样想也正常的。
「虽然对调查没什么大帮助,但至少不是一个蠢蛋,要做的有多没少,这老警骨手势很纯熟。」
「他要控告我们一项“打电话给朋友聊天罪”吗?」
「对啊,至少我们这些“朋友”知道哈雷跟阿心现在在那里。」
陆皑不置可否,顺便把得来不易的六千元输入可可手机的通讯录中。
他看可可的心情好像很不错,的确,虽然那是立场跟他们相对的警察,但简直像跟监狱囚友在畅谈以往种种般,毫无顾
忌,这样的男人令人讨厌不起来呢。
他按键的时候瞄到腕表,好像被提醒了些什么…「可可,你不是说过四点要下去采购部拿原料报告吗?」
玩老本行玩得有点太尽兴了吧。
正在伸懒腰的可可一怔,整个姿势僵在那儿,然后他抄起PDA跟NB,话也不说就快步走出办公室。陆皑目送他离去,摇
头笑出声来,刚好手机响了起来——
Catherine?
可可有储存起来号码就是认识的人吧,他接了起来「喂?」
「辛先生,这儿是凯瑟琳婚纱摄影,关于你预约的时间我们想再确定一下…」
陆皑的喉头一紧,差点吐不出话来「…我不是辛先生,他刚刚走开了。嗯,好的我会转告他,麻烦你了…掰掰。」
彷佛手机中藏了什么凶蛇猛兽,他将手机轻搁在可可的办公桌上。
走回自己的位子去,一直告诉自己要投入工作、投入进度却没法专心,即使不去刻意在意都会隐隐作痛的心情……他用
力地敲着键盘,又删除掉无意义的、不知所谓的英文字串,三番四次地想要提起精神打研究开发的报告……既然这样,
不将婚纱预约的事转告可可就好了,但也深切明白到这样幼稚卑鄙的作法根本于事无补。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头,手机竟然再度响了起来……
真的够了!!这次他绝对绝对不要接!!
这样的坚持持续了数秒吧,很快考量到可能是可可打回自己的手机,如果他不接的话…可可会因为怕遗失了手机而惊慌
失揩吧,也很可能是同事打来要告诉一些很重要的消息…
他还是站了起来,把手机拿起,上头是个没法识别的号码。
搞不好还是婚纱摄影打来的,反正不是婚纱就是酒席!!怀着自暴自弃的心情,他按了通话键「喂?」
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请问你是辛可先生吗?这儿是XX诊所打来的……」
对于太过出乎意料的告知,他惊震得只能挤出个奇怪的单音「这……」
那边像很赶时间,“我也是有很多事要忙的”态度,立即接腔「辛先生,有关你的验身报告已经出了,如果方便的话,
请约个时间上来诊所……」
***
赶往KTV会客的车程上,陆皑格外留意恋人的一举一动。
可可正抓紧时间翻看原料价格报告,报价表才拿到手立即要会客了不是不辛苦的。他们已经工作了一整天,看来深夜才
可以休息了。
「…可可?」
「嗯?」
「…还是没事了。」想要知道可可的身体状况却根本问不出口,他只好乱掰个理由「…想说,你在车上看东西不觉得头
晕吗?」
「头晕也没办法啊。」
陆皑这才想到,可可拿到报告时就先给他看了,还给他冲了杯咖啡。
所以此刻他才被迫要在车上把资料都硬塞进脑子中,这样的体贴让他心头一暖「没关系,等下我会尽量跟他们乔一下价
格,你在旁边给我一些帮助就好。」
「…也许我还可以偷空唱一两首情歌送你呢。」男人轻笑起来,顶起眼镜「拜托,你没有被压价回去已经很好了。」
话是这样说的,但可可也并非不懂陆皑的才干,这位差不多有一半人生在外国过的年轻男人有多能干与担戴,对工作的
热诚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老实说,跟陆皑一起去见客他也很放心。既然是陆皑负责主动出击,他这个小角色在背后默
默提供些小招数就好。
陆皑重振一下精神,决定不要满脑塞着可可健康的事,先准备对付难搞的合作伙伴。
他之前没有想过R&D竟然还负责出去应酬供应商,他以为是公关部的工作,现在才知道要排除众议开发一样商品的时候
,采购部跟财管部是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这场生死斗亦不可以依赖公关部,纵使开过多次会议,但他们根本不管商品
的死活,对,能不能推出干他们屁事。
不亲力亲为是没办法的。
踏进最豪华的包厢,陆皑勾起最亲和的笑容,招呼着出名麻烦的合作伙伴。
那他妈的大牌还真连站起来一下也懒得站,难听到爆的歌声也毫不收歛,像他们是进来收餐盘子的侍应般无视。他只好
先开口,还要压过震耳欲聋的音响「是松平先生吗?你好,我是陆氏国际的陆皑。」
直到站在他面前挡住萤幕,唱到意犹未尽的中年男才愿意伸出手跟他交握。
「坐吧、坐吧!!」
听得出怪怪的日腔口音,不是说日本人都很有礼貌的吗?眼前这个是最好的反面教材啊。陆皑大动作地用手掩住耳朵,
日本男叫同伴较小了音响「随便坐吧,要什么吃的喝的自己叫啊!!」
他跟可可都是懂应酬的人,开了枝高级红酒又叫多了半打啤酒。
那群一看就知道是想要被奢侈招待的人,好不容易聊东聊西聊歌手聊女人身材把气氛炒热了起来,喝了三杯酒了,他觉
得也是时侯开始主题「…其实今天约出来的目的除了招待松平先生外,还想听听你对于这新商品的意见,这是设计样板
跟我们订的价格表,不知你觉得如何?」
日本男将设计图抽了过去,再嗯嗯地端倪着订价表
「嗯嗯…嗯…的确是这样的没错…那个,陆先生啊…」
「叫我陆皑就可以了。」
「陆皑啊,我说你们陆氏国际是不是堕落了?这样的手表也出得了市场吗?依我的看法,你不要介意,就看得出你们的
坚持开始变得脆弱呢!!这样一个胶表是没办法的吧,会降低档次、会被竞争的同业嘲笑那些,你这小子有深切觉悟吗
?」
这样直接不留情面的说法、嚣张俨如主人家的态度,还有那个文法不顺的日本腔都令人觉得讨厌。但陆皑没有皱起眉头
,这程度的攻击是可以预见的「…我也知道问题所在,关于档次的问题,也是我们跟市场推广企划的同事商议很久才得
出的成果。虽然用的材质不同于以往的金属系,但请你看看表底仍有LU的字样,系列名limpid ROSE也在表圈上以lR代
表…」
「那个怎样都好吧,现在不是说设计的问题!!光是漂亮的、吸引人的设计谁不会呢?但是客人一拿上手的感觉怎样?
轻飘飘的,完全不像贵价名表啊!!你们对品质的坚持到那里去了?从一开始的船运到现在什么高档次的市场都插一脚
不都是好端端的吗?以往合作的都很有理由,这次却是太无理了!!你这样叫我一个看着大牌子来合作的伙伴要如何办
!?要跟你们维持着日本方面稳定的材质供应、要将你们手表推广入日本市场必须靠我们啊,我也是很困扰的,懂吗?
」
「我相信松平先生也注意到日本市场的盈利率这数年不停在下降了,我们LU WATCH一开始是以快速攻入日本市场作前提
才与松平先生的公司CROSS OVER推出女性手表,如今市场缺乏新鲜感了,松平先生不认为…」
「你认为一切都是我公司的错吗!!年轻人,你竟然想把责任归咎于别人吗!!」
这时侯,中年男人已经半醉了,脸红耳赤地抓着一个酒杯向他大吼着!!
陆皑也些微的生气了,同时感觉身边的可可抓着他手臂,彷佛要他低姿态一些。他也知道,与合作伙伴吵架收场简直是
最糟没有了「…我也知道你们公司的难处,但希望松平先生也能体谅一下我们设计的理念,如今弃用金属材质已经是市
场的大走势了,尤其日本方面接受度更高,与其坚持推出优雅的淑女型手表,何不尝试推出轻盈活泼系列去攻占年轻少
女?如果对材质感到不安的话,我们也准备了另一款以白色搪瓷为主的…」
「够了!!像你这样的年轻小伙子懂什么叫品质、什么叫格调吗!?你进手表这行业多久了!?之前一直在陆氏大本营
处理船务的吧!?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吧!!这样万多元一只胶表比起牌子的最低价还趺了十倍有多!!这样就能挽救销
售的趺势吗?靠这些旁门左道、随便说说的小招数不敢到丢脸吗!!」
日本男狠劲地一砸酒杯,那声响到要人以为酒杯底都要碎了,啤酒溅到陆皑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