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残阳 上——海天飞猪

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

我痛苦的发现自己还真的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肚子撑的半死，人家还在那大快朵颐，真是自讨苦吃。

我苦笑，不禁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孩子气了。

“对了，上次你怎么没来找我，害我白等了三天。”我转着酒杯道。

绝白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傻啊，我不杀你你还自己找死。

我气结，又不好发作，摸摸鼻子换个问题道：“那你的毒呢？解了没？”

绝含着一嘴食物点点头，接着继续吃。

忽然想起无意说这里出现过夜巢的人，于是又问道：“你怎么来的？还和夜巢有接触？”

绝又摇了摇头，接着喝了杯酒。

……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紧紧地捏着酒杯问。

还是摇头！

我怒，这小子饿死鬼投胎啊。就知道吃吃吃，话都不会说一句，这桌菜六个人吃都吃不完，现在就剩下点残羹冷炙了。

“啪！”我一惊，发现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不小心给捏碎了。冷汗，我抬头瞅着绝傻笑。

只见某人酷酷的喝完最后一口酒优雅的站起身道：“你海好好画吧！我去那边坐坐。”

我就保持着握酒杯的姿势看着绝走到一棵枫树旁斜靠着坐下。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我特别想跑过去揪着他耳朵大喊：“臭小子这都是你害的。”不过想想自己好像打不过人家的样子，只好在心里揪人家耳朵了。

无奈之极啊……

让我好好画啊！那我就画了。

走回桌案旁，重新抽了张画纸，沾了沾红色颜料，我习惯性的抬头寻找风景。却发现绝靠在枫树下，凝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静静的任秋风吹起他火红的衣衫，撩起他漆黑的长发。偶尔有几片枫叶落在他的衣衫上，也好像水滴进了河流消失在那片静谧的火红中。

绝是个很奇怪的存在，他不多话，很安静，整个人与世无争，浑身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绝望和失落，却偏偏又特别适合那仿佛火焰般充满生命力的红色。

不，那不是火焰般的红，应该是枫叶的红，夕阳的红，美丽在凋零的季节，迷人在刹那的遗辉。

手不自觉的在画纸上勾勒了起来，模糊的人影已跃然纸上，微微一顿，忽而又笑了起来。看来今天可以画出另一番风景了。

时间在我入神的作画间匆匆溜走，夕阳的遗辉穿透树叶洒了绝一身，绝飞扬的发丝在霞光中染上淡淡的金色，平添了几分妖艳魅惑。我拿起画笔留住着淡淡的金色，然后看着画纸满意的搁下了画笔。

“画完了？”

闻声抬头，发现绝已站在我的面前，低头看着画出神。我微微发窘：“那个，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画下来了。”

“我知道！”绝的语调毫无起伏，依然冷冰冰的。

“嗯？？”

“你盯了我一下午想不发现都难。”

这死小子知道干吗不说话，还害我说那么一堆肉麻的话！！

“完了？”绝指着画问我。

我被他问的一愣，低头看了看画，道：“画是画完了，不过还少了题字和印章。”

“题字！”绝轻轻的重复着。

我灵机一动道：“画是我画的，字你来题吧！”说完把沾了墨的毛笔递了过去。

绝看了我一眼接过毛笔，从桌案那边走了过来，我立马往旁边侧了侧让出了位置。只见绝提笔就落，几行字很快就展现在眼前。

烬血色残阳，涸生命之源。

燃一生希望，护心中信仰。

好悲哀的四句诗！好似刺鸟一般为了一次歌唱释放了全部生命。

看着绝在四句诗下面落了款后问道：“为什么写这几句诗。”

“是诗吗？”绝疑惑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这幅画就想到这几句，好像很久以前有人告诉过我，你听过？”

怎么反过来问我了啊，“不知道！”我摇头。

“你的章呢？”绝放下笔问我。

“章？”章没带来，不过看了看诗下面的那个绝字，我也拿起笔：“没有章也没关系，我也可以写上名字，这样别人就知道是我画的了。”说完在纸上写了个漠字。

“漠，绝？”

“是啊，以后别人看见就知道这画是漠画的，字是绝题的了。”

我卷起画，把它递到绝的面前：“送你！”

绝茫然的看着画，我笑笑接着道：“画的是你，送你正好合适。”

绝接过画，小心翼翼的拿着，看了看我道：“你要回去了？”

“是啊！我都出来一天了，要是再不回去皖儿又该念了，搞不好风都已经开始找我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又不禁笑了笑，看着沉默不语的绝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于是问道：“你以后打算干什么？不会是一直‘住’这里吧。”

“不会，我想以后去其他地方看看。”

“游历山水吗？”

“嗯！”

“我以后也有这个打算！”我兴奋道，绝奇怪的看着我，“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完，等办完了这件事情，我也打算好好出去游历一番，再不管其他琐事了。”

绝依然表情木然的看着我。

我接着道：“那我们要不要一起走。”

绝的眼睛闪了一下。

我慌忙补充道：“我们以前也在一起走过，不是很开心吗？而且你没钱我有钱，以后你就不用住在荒郊野外了，而且天天都有好东西可以吃。”

“一起？”

“对，一起。”

“我们俩？”

“就我们俩！”

沉吟半晌……

“好！”

“太好了。”我兴奋的抓着绝的手臂不放，“那你现在就和我回去吧，再过个把月事情应该就有结果了。”

在绝的默许下我拉着他往城里走去，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拖的老长。我的心却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我一直以为那件事情之后，我的一生将是孤寂的。

我不会去交朋友，因为普通人根本就不削和我结交，我也不敢交朋友，因为和我交朋友的人也多多少少会因为我的关系出事。无意是因为自家实力雄厚，一般人动不了他，但我也不敢和他太过接触，因为有太多双眼睛盯着我了，搞不好哪天离博知道了会以为我想借天下首富的财力叛变呢，我不想害人害己。

不过寂寞久了，也会想要一个伴吧。绝和我一样无牵无挂的，而且没有什么背景和尾巴给人抓，他武功高强，应该会保护好自己才是。

我想要有个伴，这应该可以吧，心孤寂的太久我可以找个人说话吧！

把绝带回四合院的时候，皖儿看着绝的眼神那叫一个精彩啊。有迷恋，有崇拜，有惊艳，有警惕，有担心，又有疑惑。怎么那么多心思啊，果然女人是最难懂的了。像风就单纯多了，除了疑惑外就只剩下警惕而已。

我微笑的介绍道：“这是绝，我的好朋友。以后和我们一起住。皖儿去收拾一间房。”

皖儿乐颠颠的跑去整理房子了，只是风依然警惕的看着绝，大概是看不出绝的深浅有点紧张。

我拍着风的肩膀道：“算了，连我都看不出他武功到底有多高，你就别废力气了。”

风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我耸耸肩表示是真的，他又加倍不可置信的看着绝，而绝只是淡淡的瞄了我一眼说了句：“我饿了！”

我立马识相的喊道：“皖儿，去煮饭！”

“公子，我煮好了，饭就在客厅呢！”远远传来皖儿的声音。

我接着喊：“再煮点吧！我们家来一饭桶了。”

“啊？？？？”

风握剑的手一抖，我乐呵呵一笑，而人家绝只是迈着腿往客厅走去，果然万事吃为先，这一点今天下午他吃东西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夜深了，绝住进了剩下的一间房子，我也回房睡下了。

只不过半夜被打更的声音吵醒了。看着窗外半圆的月亮，不自觉的披衣走了出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半夜醒来在外面发呆了。也许是因为夜很安静吧。

“没睡？”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起头，正看见绝躺在老槐树的枝丫上，随着夜风和树枝一起摇啊摇的。

武功就是好啊，摇摇头我也跃上枝头在绝旁边躺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披着一身月光，再加上天然的槐树摇床，真的很惬意啊。

“你在红枫谷的时候也是这么睡的？”

绝没有回答，但我想我猜的也差不了多少。

“在想什么？”我双手枕着头问道。

“画！”

“白天我画的那幅？”

“嗯！”

“那有什么好想的？”我笑道。

“想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你不也有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我疑惑。

“你叫离漠吧！离是姓？”

“是啊！”真是白痴问题。

“三个月来，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他们每个人都有名字也有姓。”绝顿了顿又道，“从来我就只知道我的名字叫绝，那时候我就会想为什么我没有姓，如果我有又该姓什么？”

夜风轻轻的吹起几根发丝飘飞在我的眼前，我伸手缕了缕。

“以前我连名字都没有。”我悠悠的说着，手不停的把玩着发梢，感觉绝转头来看了我一眼，接着道，“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好像自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来处也寻不到归处。就连想呼唤自己的时候也找不到名字。看着别人有名字就会羡慕，然后想自己也有一个，可是自己取的总是感觉不好，好像……好像缺少一种承认。虚无的寻不到根。”

秋天果然容易让人惆怅。

“后来有人给了我名字！”

绝转头看着我。

“我叫离博，博是我的名字。”

……

“你没有名字吗？”

……

“没关系，我帮你取一个。”

……

“我的名字是博所以你不能和我叫一样的，那我把我的姓送你做名字吧，以后你叫离，你的名字是离哦！”

……

“离……”

“离……”

眨了下眼睛：“他把他的姓送给我做了名字！”

我一跃而起，站在树梢上，迎着月光伸了把懒腰道：“那我把我的名字送你做姓吧，以后你姓漠。”

“漠绝？”绝站在我旁边低头沉思。

“是啊，漠绝，姓漠名绝，以后你也可以向别人这样介绍了，呵呵……虽然这个姓有点怪怪的。”

绝抬起头瞅着我笑了一下，我也回于灿烂的笑容。

今晚风很清，月很圆，秋很凉！

“过几天是中秋节，无意说到时候街上有园游会，到时候一起去看看吧！”

“好！”

第十二章 梧桐叶落，槐花飘香

绝至从和我住在一起之后，每天的生活很单调，吃饭，睡觉，在树梢发呆。一点都没有出门的意思。我问他既然想游历四方为什么不喜欢出门，他说他想看的是风景不是人，我又说人也是风景，他回答说这个风景太复杂。

我气结，

本着人生在世不能脱离群众的思想，于某年某月某天某时某刻我将某人拖出家门。

走在繁华的大街上，我边走边和绝介绍道：“这叫集市，人们会把自己多的或没用的东西拿来这里卖，卖了钱后又可以用钱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就是交易。由此我们就可以知道人是不可能脱离群体独自生活的，否则就不可能得到自己生活所需的全部东西了。”

“这里的东西对我又没什么用。”绝懒懒的回道

这……这小子……真是气死我了，怎么这么死脑筋。

我又继续教育道：“这里没你需要的东西，别的地方总会有的，像吃的，穿的，什么的。”

绝无聊的左顾右盼一会道：“这些人的眼睛闪闪烁烁里面尽是欺骗狡诈。”

“做生意的都这样。”

“哦……那么欺骗狡诈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了？”绝疑惑的问。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外面和夜巢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我大声争辩。

“有什么不同？”

“……”

干吗问这么偏激的问题，这叫我怎么回答嘛！跟个和人没多少接触的人说这些东西我真是白痴，应该带他去接触一些单纯的事物才是。

对哦！单纯的事物，我刚开始怎么就没想到。

“走！”我拉着绝往城门走去。

“去哪里？”绝问。

“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活。”

其实人类最原始最本质的生活应该是耕种，打猎，纺织，交易也是以物易物。那个人们团结互助，单纯的以心交心，没有尔虞我诈，功名利禄的生活。那种淳朴的生活方式才是绝应该接触的吧。

我一路骑马带着绝来到利源镇外不远处的小乡村，我来琼山的时候经过这里，这是一个依靠种植水稻和果树为生的小村子，这里的人们善良好客，当初因为喜欢这里还在这里停了一会。

下了马，走进村子，村里很宁静，除了几个玩耍的小孩外没有其他什么人。我拦住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女孩问：“小姑娘，你们村里大人呢？”

小女孩看见我们，红着脸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道：“现下是收成的时候，村里的大人们都在田里收割稻子，我回来取些茶水送去给爹娘解渴。”

“这样啊，谢谢！”我微笑的道谢，小姑娘红着脸跑走了。

“真是害羞啊！”我摇头感慨道。

“你这是勾引吗？”绝凉凉的一句话差点没呛死我。

“勾……勾……勾引？”我吃惊的看着绝。

“利用自身的美貌，引诱别人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勾引吗？”绝气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瞪着绝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愤愤的往外走去。

牵着马走到田地旁的官道上，我指着金黄的稻谷对绝说：“这就是粮食，我们吃的米饭就是这里种出来的。”

绝看着满地的稻谷若有所思，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不过我也不想打断他的沉思，就这样站在道路旁和绝一起望着人们忙碌的身影。

我觉得自己很适合这样的氛围，每次来到这里都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也许很久以后我会在某个小村庄里盖个房子，种几亩地吧！

“这就是你那首曲子里表达的事物吗？”

绝天马行空的来了这么一句，我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我在地底用笛子吹的那首曲子。想不到他还挺有领悟力的。

“是！”我微笑的点头。

“我找了很久，还以为不存在的。”绝有些落寞的说着，我疑惑的转头看着他，却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东西递到我面前说：“再吹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