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送来了东西,这驻军于撼波城的楚国五万兵将,与第二层蕴波城的十万驻军情状俱是在此。你待如何做事?”
微微一笑,凤曦仍是有几分稚气羞涩的眉眼展开些,凝视着裴煦那极悠扬极惬意的神色,只温声道:“这我知道,只是
此时我仍是要等着一个人罢了。”
闻言,裴煦嘴角上也勾出一丝笑意,淡淡道:“你以为这周无殊会知趣儿,特意儿上门叩请么?如若是能这般有机心,
他也不会得个‘都无术’的好名声。想必这些天来,他虽是心惊胆战的,但就是暗地里不知猜测多少事,想来这人也不
会特特上来说事的。否则,那时你取得账册收支并一切事务,能这般容易的么?”
略微慵懒地笑了一声,凤曦淡然道:“这自然不是容易的,但是那账册亏空数十万银钱的事,我已遣人说与他了。这周
无殊再不愿见得我,想来他也不敢不来这一趟。”
“哦?”裴煦微微皱眉,看着凤曦数眼,心中便生出几分踌躇,良久方是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事你却是决意从这日
开始做下去的了?这未免太急促了。难道这堤坝出了些问题,不能延迟些时间了?”
凤曦淡淡颔首,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温声道:“黎澹他们又细细地探察一番,发觉那旧堤坝一方,不知道怎地,竟是
有些破裂的迹象。虽都不甚严重,只微微露出了一道两道的小口子,但数日之后便是春日降水最为繁茂的时候,那时却
不知道那堤坝如何了得......”
听着话,凤曦却是有些黯然,看了这院子一眼,便是叹息道:“这定海城倒是有些可惜了,想来洪涝一至,大半的城都
是要颓了。”
叩叩叩......
一阵脚步声慢慢响起,随之便响起叩门声。
裴煦与凤曦对视一眼却是不多言,只听着外头的护卫淡淡说道:“殿下,裴先生,这定海城的城守周无殊亲身来了,叩
请见殿下一面。”
听着话,凤曦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淡淡吩咐道:“送上香茗,且晾他半个时辰,看他如何就是了。”
“是。”
裴煦听到如此,却不再多言些什么,只淡淡地倒了一盏茶,细细地吃了,看得凤曦若有所思地坐在那案几的边上。裴煦
不由微微摇头,捻起一块
糕儿,喂与凤曦道:“便是你想将这事推与那个周无殊,也不必如此深思熟虑的。”
抬眼看了裴煦一眼,凤曦张口咽下那
糕,对那味道微微有些皱眉,但却不曾为此表现出什么来,只温言道:“虽是如此说着,但看了那周无殊的情况,却是
生出一个想头。”
裴煦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淡淡道:“你是想着这周无殊边上的那个小妾身上动手?她虽是有些手段的谍密
,但这消息传的出去,也不定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好事。”
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冷肃,凤曦温声道:“煦,这定海城
虽是不尽多,也够不上一个格调,但若是京都中的那 高等秘谍,自然是能让这一切的事务好生地传到那一方。比如,那
个秦澜。”
“也是。”裴煦眼中闪过一丝温煦,柔和的眉眼冷肃之气却是隐隐透出一些,略显直板地说道:“这定海城已然是极大
的香饵了,若是添上那京都之中那些娘娘的气力,倒也是好的。”
这般说着,两人对视一笑,又取来那楚国的军事信息一并细细看完,商讨了好些事务来。
叩叩叩......
这时,敲门声又是响起,门外的护卫淡淡地声音便是响起:“殿下,已是一个时辰了。那周无殊极是焦躁,坐了一盏茶
的时间,便只是跺脚转圈,连着茶水也是满满的喝了一大壶儿。”
这一番说完,凤曦与裴煦对视一眼,却是不曾多言什么,只点点头,便是道:“送上茶水点心,说与他听且待一刻,我
便去。”
“是。”
凤曦取来一身皇子的常服,华贵之外,也是极舒适的,稍稍整顿一番后,又与裴煦说谈些话儿,便自去了。
这一边,那周无殊已然是一身的焦躁,但听得传话后又不敢多行多露些形色,只端坐那里,吃了些茶水点心,却是不知
道有甚滋味儿。自从那时看得大皇子凤曦传来的信儿,他原是极黯淡心惊的心,更是冒出那几分战栗来。
但看着这信儿,周无殊便是千百分的战战兢兢,听着边上那小妾的主意,也是有些底儿,只想着若不是这大皇子有意拿
他做事,不然怎会将这信儿说与他呢?
这般想着,周无殊的心思稍微安顿些,只是受着大半天的气儿,原定下些的心思也有些烦闷焦躁。
这时,一道淡淡地步履声响起。
周无殊听得这声音,恍若得了天霖,忙忙起身往前看去了。
凤曦掀开洒金褃碎花的软帐子,抬眼便是看得那周无殊那油腻腻的脸面儿,就淡然道:“周大人,您可安好?这乍暖乍
寒的天儿,还是在此等了这些时辰,真是难为了。”
周无殊听得这话儿,脸面上便似得了多大的好处,忙忙地说了半天的话儿,但期间却是无一句有些东西的,只一发的献
媚之辞。
绕是凤曦心思深邃,城府极深,也是生出几分不耐烦,当下便是打断了那周无殊的话儿,温声道:“周大人,我只说的
一句话,这里有一分书信,原是我的意思,若是您能晓得些事务,不妨照着坐下。日后,我自然会报答与你的。”
周无殊喜滋滋地双手接过那信儿,还未曾一看,便是满口应下,又说了好些话儿,才是被凤曦打发了。
第十二章 敌我心思
腾河的涛水浩浩渺茫,到了春日的汛期,那清涛卷浪的 离得远,隔了城墙,但仍是极清极悦耳的。
周无殊原是极喜欢这涛水声声的,觉得所谓的文人雅士的生活处居必是要些雅致方是好的,而这涛水之声正是其中顶尖
的。只是今日他自从那大皇子凤曦那边回来,展开书信一观后,却是心惊胆颤,连着素日喜好的涛水声也觉得分外的烦
躁。
信件说的极冷极淡然,只将这堤坝上挪移腾用之处一一说来,并将这堤坝不日即将因此塌毁,导致洪涝之灾说毕。在此
之后,便是指责周无殊他任意肆为,为一己之私而少寡恩恤百姓,有此提出自负刑罪,至京都服罪一说。
周无殊自然是不愿如此的,但一应罪证都是掌控在大皇子的手中,而洪涝将至的事也让他心惊不已。要知道这等大灾出
现于定海城,而之前又有争执于殿前,若真真出了事,自己这个无甚背景的城守,能讨得了什么好处?
这般想着,周无殊心中越发得烦躁,一是疑心大皇子是否真真愿意放自己一马,让己能得一线生机;二则,这大皇子所
做必有所谋,若是自己未曾听得他的话,提出个和他心意的临时城守,怕是难以落得好下场。
“吱呀......”
一声略略低沉的推门声,让周无殊顿时一惊。忙忙将手中地信笺收入怀中,沉声道:“是谁!我不是说了,不许打搅我
静思的么!”
那脚步声稍稍一顿,却是掀开湘妃竹帘子,慢慢走了进来。挑绣缠枝莲的桃红襦衣,下着柳绿撒花绉纱裙,一头乌鸦鸦
的好头发,用数枝填宝嵌翠如意簪挽成个妩媚的堕马髻。添上那杏眼柳眉,樱唇白肤,端是一个上佳的美人儿。
只见这美人儿将手上端着的一个填漆折枝牡丹纹托盘,上有些清翠缠枝莲纹的盖碗小盘,一色地青碧欲滴。掀开遮盖的
盖儿,是一碟腌的胭脂鹅脯。一碟白菜肉馅的豆腐皮,一碗细春笋鸡皮汤,并一大碗热腾腾的红香稻粳米饭。
将托盘上的事务一一安放好,美人儿笑着道:“老爷,您这一天儿都是未曾吃得什么东西,妾身心中忧虑,便擅自做主
,做了些上不得台面地小食。您且进一些吧,否则诸位姐姐并奴家都是忧心不已。”
周无殊看着自己才进门的小妾,心中那些气儿也是散了大半。伸手将这小妾搂住,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温声道:“还是
醒云你好啊,懂得体贴。她们那几个哪里有这等心思。想必是嬉笑吃喝自若得很。”
这名为醒云的小妾微微一笑,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脸面上却是一片温煦婉约的笑意,先是拣了一块腌鹅,递与那周无
殊吃了,看得神色尚是极喜的,便又拨了半碗饭,泡了汤。取汤匙喂与周无殊细细吃了。
周无殊心中十分的快意,加上一日未曾吃得甚东西。才吃得那饭十分香甜,遂又进了几块鹅脯,半碟子的豆腐包子,可
劲儿喝了两碗鸡皮汤,方是满足。
这醒云心中越发得厌恶,但仍是笑意吟吟,温声道:“老爷,看着您这样,妾身却也安心了,想来您的事也是有了决断
了吧。”
那周无殊听此眉间不由一皱,心下便有些厌恶,但看得醒云神色温和,猛不丁便是想起昨日正是这醒云提醒自己去那大
皇子,这事或是与她说一下,倒也能得个好信儿。
这般想着,周无殊揉揉倦怠发昏的眼,叹了口气,方是叹息道:“昨日我便是与你说了那大皇子送来那信儿的事,今日
他便是递了这个给我。”
说着,周无殊便是将信儿从怀中取出,递与这醒云。
醒云心中一喜,脸上却带着几分踟蹰,几分不安,稍一会才浮现出一丝决绝,接过了这信笺,细细地端看完毕,她地脸
面心中已然是一片震惊。沉思良久,醒云心中已然是定下了事务,看着边上那正盯着自己看得周无殊,她虽鄙夷,但仍
是故意皱眉,略带几分迟疑地说道:“老爷,这是那大皇子亲自与你的吧。”
看着周无殊急急点头,醒云便是略微迟疑,才又道:“若是如此,老爷不要怪妾身直言,不论这把柄是否真真落在大皇
子地手里,也不管这堤坝一事是否真的,您都尽可赴京请罪。这一则,若两样都是真地,您先行请罪,自是无甚大罪落
身,官虽不定能当下,但这财必是能尽己享用的。另一则,若这两样有一样假的,不必您动手,想来京中那些想着皇帝
位子的贵人,自会帮着您查出的。那时不论如何,您都是拉拢的主儿,却必是有好处的。”
周无殊听着话儿,心中不由越发得安定下来,细细地筹算一番,果然是这般的意思,当下便是一笑,捏了捏醒云地脸,
开怀道:“是极是极,这倒是真真好筹算!来,我的好醒云儿,你可真是我得到地最好的宝贝儿。”
醒云见此娇嗔不已,又与这周无殊打情骂俏一番,伺候着他好生安睡了,便唤来门外的一个贴身丫鬟,将一分誊写的东
西并自己的一些心念写好,又细细封了口,方是道:“听闻京都里的蓝大人来了,住在城中的本营里,你将这交于大人
便是了。”
那丫鬟应了一声,将东西好生收好,又取了夜行衣换上,便是如一偻轻烟,纵跃于屋顶之上,再无声息。
第二日,撼波城驻军大帐里的大将华蛈鲁便是收到了这份被层层加密的急件,他细细地看完这信笺,当下便是哈哈大笑
,一边又急急取来信笺,又细细地将此信笺之事誊写一番,加上一己之见后,就将这信笺派与一对精兵送与后方的将军
赵括之。
此时,凤曦与裴煦听着那止戈对于昨日在周府听得看得,并其中追踪着得了的一概信息后,不由对视一笑,嘴角上都是
勾起一丝温然的笑意。
看来,这香饵鱼是上钩了。
第十三章 大军来袭
是日三月十三,定海城城守周无殊休妻之后遣散诸家从 往大皇子临时府第请罪,并有上表朝廷。定海城一应事务交予由
大皇子凤曦指定的三人负责。
又一日,大皇子编订户表,将定海城妇寡孩童先行撤离至诸乡镇乃至于江陵郡等地,预备将壮年男子再行撤去。
然,先行撤离之孩童妇寡已然进行数天,仍是未曾了结。
大皇子凤曦虽是焦躁,又细细地准备了各色小细节,仍是未能一举毕全力。这等景象,自然是落入一些有心人的眼中。
定海城城中有一高楼,名为轻歌曼舞楼,素来便是城中男子的心痒之处。每当夜间,这里更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美
女如云交织往来,堪称为男子的极乐处所。
站在这轻歌曼舞楼最顶层的一间房中,一位极美的女子正是独自伫立在窗牖边上,她嘴角擒笑,正是看着下面城中那一
排向那城外而去的人流。
“蓝大人。”门外突兀地响起一道嗓音。
女子转首,室内顿时一亮。皎皎然如春花初绽的脸庞,脉脉然如秋水起皱的眉眼,飘飘然如遗世而立的风姿,其神清如
霜雪,其貌绰如仙子,天生的一段风韵,便凝在唇角眉上。若是裴煦等人在此,便可看得这女子便是那秦澜。
微微一笑。秦澜软孺地嗓子如一脉春水,极是妩媚:“是轩览么?你且进来吧。”
门外之人淡漠的说了声是,便是推门而入。
淡淡看了秦澜那绝美的容貌一眼,轩览神色依旧冷漠,只将一分封好的信笺上递于秦澜,便自离去。
秦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恼怒,漠不关心地看了这信笺一眼,以她的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她自是知晓这信笺上写得只是要
求她立即离开定海城的决议。
高级地情报人员自是要好生保存的,特别是自己这种能打入一国国家内部可成为皇后贵人一般情报人员。若不是这次万
皇后实实要自己动手,便是那高层必也是不愿的。
只是未曾想到能在此又立一功了。
秦澜嘴角笑意吟吟,想了想,便是一笑,道:“也罢。这等小城,本也无甚东西的。只是那轩览倒是有些可惜了。”
这般说着,秦澜眉眼儿微微勾出一丝极妩媚极妖冶的笑容,便不再语了。
而另一厢,裴煦与凤曦却也是接的一份极精密严谨地机密信笺,再看完这一份信笺之后,两人对视一笑,嘴角眼里俱是
一份极柔煦的笑意。只是隐隐间,裴煦眼眸中仍是闪过一丝无稽与腻味。
凤曦原是心情极好的,只是将那信笺封好之后。抬眼却是看到裴煦一闪而逝的腻味与厌倦。心中一惊,凤曦脑中闪过无
数的思绪。但只一刻,他的唇角上却是露出极兴奋的笑容。只伸手将裴煦紧紧抱住,喃喃道:“煦。”
收起心中闪过的那丝倦怠,裴煦揉着凤曦的发丝,心中便涌起了几分温柔与宠溺,只微微笑着,道:“怎么了?原看着
这几天你指挥若定的模样,还以为你是知晓些事了,怎这一会又成了这样子。”
故意露出一脸兴奋与喜悦地笑容。凤曦抬头凝视着裴煦,用一种带着古怪的声音执着着道:“那是因为你。若是我地能
力不够。一定会拖累你的,不是么?”
裴煦一愣,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战栗般地感觉,眼帘不由微微下垂,凝视着凤曦道:“曦儿,你知道我对于你最大的希
翼是什么吗?”
看着凤曦沉思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裴煦不由伸手摩挲着他的脸,温声道:“我最希望的事就是你能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然后得到你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看着裴煦神情温柔沉静,凤曦的眼眸不由略微眯了起来,沉默良久,他方是低下眼,应道:“我会地......”
说着,凤曦微微一顿,抬眼凝视着裴煦,心中暗道:“为了你。”
看着凤曦由若有所思而至坚毅的神色,裴煦微微一笑,不知凤曦心思地他自然极是满意凤曦的话,只是看着时辰越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