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一时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云若也没有再开口,闭著眼睛,平稳地呼吸,似乎睡著了。
犹豫了一下,我揽过他的肩头,让他靠在我怀里。云若的身体僵了僵,好在并没有将我推开。
我知道云若心里一定在想著很多东西,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翻腾的心绪。这种细微的颤动让我想到易碎的薄胎瓷
器,都是需要人精心呵护的东西。
云若,你可知道,完美的理想就是永远不可能实现却引人执著追求的东西呢?
夜幕撩开,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却有满天繁星,浪漫吗?我不知道,我拥著云若仰头观望,我只想到明天会是一
个逃命的好天气。
云若的呼吸渐渐趋於绵长,我知道他这回真的睡著了。
云若说拖累了我,确实,因为他孱弱的身体给我们多了不少麻烦,但是那又如何呢,据我所知熙国的贵族从来都是文武
兼备的,如果云若没有被带到清欲宫,他怎麽会如此不济。身体孱弱并非他所愿,而且他已经尽力了,一路上云若从没
有主动开过口要求休息,他总是咬著牙坚持,仅这份心志就足够让我喜欢。
偷偷地,在云若的眼角窃走一个香吻,我也心满意足地抱著他睡去。
纠缠在骨髓里的警觉让我在半夜惊醒。
怀中的云若还在睡,我转头四下打量,寻找那让我惊醒的东西。
王爷和那五名军士大概是累极了,轻微的异动并没有让他们苏醒,本来坐在云若另一边的彦希不知道什麽时候醒过来了
,我转头看去的时候刚好和他目光碰上,我们对视一眼,都知道是有什麽出现了。
小心地避免将云若吵醒,我将云若放到彦希怀里,示意彦希照顾好他。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石块所谓的范围,闵翌看见了我,便迎上来对我说:“有敌人。”
我有些惊讶:“多少?凌他们呢?”
闵翌道:“不多,才十多人,凌他们已经去解决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我吸吸鼻子,果然闻到了熟悉的代表了血腥的气味。
不知道算不算一种特异功能,我对杀戮的味道特别敏感。
因为战况不明,我们这些人便站在这里静默地等著,不过多时,凌一和凌二就回来了,身上没有血,却带著血的味道。
凌一颇为变态地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头儿,搞定了,就是少了点,不过瘾。”
凌二听不过白了一眼凌一,对我说道:“头,属下担心这路小队失踪了,他们很快就发现我们的踪迹。”
“那不是正好?凌一手痒著呢。”我撇撇嘴,比较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他们是怎麽到这上面的?”
凌一道:“头儿放心,我问过了,他们是安排来搜查的小分队之一,因为觉得八王爷他们不太可能往这里跑,所以来的
人不多。前几日从旁边绕上来的,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走的,有点儿迷路了,已经转了两天了,今天白天才找到了方向,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就被我们碰上了。”
那可真是不幸啊……
我为那几个鞨国士兵默哀三秒。
“怎麽发现的?”
“有一个人贪玩,跑得远了点,就碰上了对方一个起夜的,於是就打开了。”
贪玩?我挑挑眉毛,这可不行,虽然不是正规军队,但是纪律不可以荒废。看来我平时对他们训练得不够啊。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凌二忙说:“那人是尿急了,去解手的时候离得远了点,回来的时碰上了一条小溪,好像是看
到里面有鱼还是怎麽著,就想去抓,於是就碰到一个同样出来解手的敌人。”
鱼?
“那鱼抓到没?”
“没……”
我眼睛一瞪命令道:“叫他去抓!抓不到,回去了就等著挨罚!”
凌二愣愣,凌一就在旁边用手肘捅捅他,挤挤眼睛,“低声”道:“还不快去,我们头儿要给美人进补呢!”凌二一脸
恍然大悟,连声应著,屁颠屁颠地就下去了。
我觉得我头上青筋暴了两根出来,抬手给了凌一一个大爆栗,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你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头
看我怎麽教训你!”
谁知凌一神色一正,大义凛然地说:“头儿,您不能公报私仇!而且……”凌一垮下脸来,嘻笑道,“小的这不是在帮
您传达中央精神,切实贯彻以美人为中心的思想实质嘛!”
“……”
果然是我把他们带坏了,这嘴巴里跑的都是什麽火车啊!
我无言以对,顶著一头黑线做回云若身边,重新将他抱回怀中。还是咱们家云若好,不会被我带坏,不会说那些乱七八
糟的话……
第二天清晨,我们是在浓郁的鱼汤香气中醒来的,那个“贪玩”的小子为了避免受罚,抓了三条鱼来,虽然鱼小了点,
不过三条凑一起炖出来的汤却香极了。
我瞅瞅那鱼,细细长长的,说是泥鳅又不像,这里的生物我不太熟,这鱼不是我认识的品种。
“这鱼不会有毒吧?”
“不会不会,”凌一拍著胸部打包票,“那小子是在山里长大的,说著鱼是很少见的山溪鱼,无毒,而且很补。”凌一
舀了一碗递给我,笑说,“头儿,快拿去给美人吧~”
我看看周围的人,给凌一使了个眼色:“你盛几碗给王爷和将士。”
凌一了然,又装了几份,先拿去给了王爷和将士们。看王爷收下了,我才自己舀了一碗给云若。
我虽然不喜欢去经营那些人际关系,但事关云若我还是稍稍上了心。不论怎样,云若还是在王爷手下做事,差别待遇搞
得太明显了对云若以後的发展不好,要是引来日後王爷对云若的猜忌,那我可就罪大恶极了。
没有筷子,就只能用差不多粗细的树枝削了削暂用,好在那鱼虽说小了点,倒也没什麽骨头,吃起来不算很麻烦。
云若看到碗中鱼时微微皱了眉头,但也没说什麽,道了声谢,便吃起来。但那细微的神色变化让我突然想起云若几乎是
不吃鱼的,特别是这种细长的小鱼……
我再看云若,他还是那平淡的神色,半垂著眼帘,用筷子从鱼身上一点点地夹下肉,慢慢吃进去。
唉……我有些叹息,清欲宫的记忆给了云若很多阴影呢。
吃过之後稍作休息,我们便上路了。
这时候天还是蒙蒙亮,太阳尚未完全升起,山上湿气重,才走了没久裤腿上就沾了露水,湿冷贴在腿上,很不舒服。但
是等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在身上又很晒,也不舒服。不过好在山上树枝繁茂,被直晒的时候也不多。
时至中午,凌一来和我说:“头儿,我们马上就要下山了,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和戒他们会合了。”
戒是没有跟我们上山的那十个人的代号,他们在我们山上之後就在山下等著,当我们决定从原路撤退的时候,他们就带
著後勤装备上山,沿途搭建简易的休息点,一点点地山来,直到今天即将和我们会合。
我看看走了一个上午已经露出疲态的众人,下令道:“就地午休,小半个时辰後出发。”
“是!”
得了令的凌一等人便去准备午休事宜,我让云若坐下,给他按摩腿部肌肉,他早就累得不行了,小腿肌肉都开始僵硬了
。
云若很不好意思,想闪躲,但是被我抓著他逃不掉。我唬著脸说:“不许动!不然今天下午走不了可就是我背你了!”
云若这才不动,窘迫地看我给他按摩。
也是我不小心,不然昨天晚上入睡前揉一下,今天就不会这麽难过了。主要是我没这习惯,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没考虑
过这种问题,杀手们对自己的身体都是很爱护的,锻炼得好,一般都不需要按摩,就算有需要也会主动开口,搭档间就
相互帮一下,没什麽不好意思的。
我惦记著云若体弱,只记得给他带衣服、烧热水、煮鱼汤,却忘记给他放松肌肉了。
我不敢用内力,我对内力的运用不像闵翌那麽精纯,稍有不慎就不是按摩肌肉了,而是分筋错骨了。
我揉著云若大腿,手掌自然而然地滑入他的两腿之间,当我突然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我的思绪就开始满世界乱飞了,想起
还在清欲宫的那次,给云若清理身体时看到的苍白的满是伤痕的身体,窄细的腰身、雪白的臀瓣、红肿的菊穴,还有消
瘦而笔直的大腿……
我吸吸鼻子,觉得脸颊有点发热,连忙低头,不敢让云若看到我的想入非非。
“嗯……”
云若突然发出一声呻吟,我急忙抬头看去,却见他脸红红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我又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
什麽时候已经划到大腿根处,再有一毫米就要碰到、碰到……
汗!
因为泡了十多年的奇怪汤药,云若身体很敏感,最早的时候我揽他的腰他都会发软,时隔三年虽然效果退去很多,但我
的手都到那个地方了,他要是再不出声就奇怪了。
我慌忙收手,尴尬地笑笑,突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我警觉地抬头看去,却只见一名将士面对著我,他并没有看这
边,而是和他身边的八王爷说著什麽。或许是我那一瞬间带有敌意的目光刺伤了他,他也看过来了,见是我,便笑了笑
,因为他的笑容,侧对著我们的八王爷也转过头,同样微笑地致意。
我有些奇怪,却想不明白为什麽,摇了摇头,再一次认真给云若按摩起来,这次我可不敢分心了。
注:想到了就顺便说一下: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半个时辰是一个小时,小半个时辰是半个小时。至於“一盏茶”“一
炷香”“一顿饭”这种说法所代表的时间有很多说法。
一盏茶被认为有五分锺、十分锺、十五分锺三种说法;一炷香则有五分锺、十分锺、十五分锺、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乃
至一个半小时六种说法;还有一顿饭,一般被认为有二十分锺或半个小时。当然,这些都是大概的时间长度。
本文中一盏茶取十分锺,一柱香取十五分锺,一顿饭则是二十分锺。这种取法是为了行文便利,和学术没什麽关系。
25 红军前辈我向您致意
咻!
当细微的破空声传入我的耳膜,我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我的身体已经开始下身避让,然而那只从侧前方射来的弩箭还
是擦破了我的脸颊,钉在我身前一米处。
行进的队伍里出现短暂的停顿,我摸了一把脸颊,确定自己太大意了。
那边好像是凌一惊叫了一声“头儿!”,我这边已经将云若拉到我身後,将一直避免使用的格洛克手枪从腰间的枪带中
拔出握在手中,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怎麽回事?!”
我有些恼怒对凌一咆哮,让弩箭伤到的话,那敌人肯定在五十步之内了,也就是大约二十五米左右,这样的距离下我们
居然还没有发现?!
凌一没有回答我,因为他一直在我身边,他和我一样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啊!”
林子里传来一声闷哼,我们无从分辨这声闷哼来自敌我,但是紧接著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凌二证明了那声闷哼来自敌人。
凌二羞愧而急切地说:“对不起,头儿!前面的人刚刚交锋,没想到会有人绕道我们後面!”
凌二是负责前方侦查的,看来前段时间没有好好操练他们,他们果然是松懈了。
“哼哼!”我冷笑,“凌二,你最好祈祷等会儿有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不然回去你就等著‘凌迟’吧!”
凌迟是他们这些人给训练起的“新名字”,这个名字很好,充分证明了训练的残酷。
我扬扬手中的枪:“不要让我有出手的机会,不然……哼哼!”。
“是!”凌二埋头答应,飞快地退下御敌去了。
危险暂时解除,我拍拍云若的肩膀,快步来到八王爷身边给他解释了一下情况,顺便道个歉:“不好意思,这帮小子太
久闲置太久了,手都生了。”
“闲置?”
“是,一年没让他们碰血了,是我疏忽了。”我没多少诚意地道歉,这种事情说出来我面子上多少不太好看。
“噢……”八王爷点点头,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格洛克上,问,“这是什麽?”
“类似手弩的玩意儿。”我避重就轻地说,攻击特性上确实和手弩很像,只不过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换弹时间更短而
已。
八王爷“哦”了一声就不再问了。
我还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暴露我的武器,更何况这支格洛克还没有经过测验,我是百分之九十地不想用它──还有百分
之十?那是我热爱武器的心情在作祟。
“洛大人,请你们保护好王爷和云若,我去看看!”
我对王爷身边那个姓洛的将士拱手。洛自省,就是那个“勤学好问”的人,也是五个将士中级别最高的。
洛自省应了,我便转身离去,凌一和他那一小队的杀手们会在这里守卫,而我,我的武器实在不适合暴露於人前,我还
是到林子里折腾吧。
跟著凌二行了约莫不到五十米,就看到了正在和敌人交战的“凌”号众人,我停下脚步,没有参战,而是在旁边看著。
这些杀手们并非都是我从小就教育出来的,毕竟我来这个世界不过三年,教不出这麽大的娃娃。这些杀手有的是我救的
,有的是老头救的,有的是我和老头救的人救回来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老头带给我的──那时候老头是说他当初对这
些人有恩,老头说我就信,可如今想来恐怕不见得那麽简单呢。杀手们虽然历来五花八门,但基本上都称得上可靠。这
些人到我身边时就身怀武艺,训练前我就和他们说:我是好奇,想看看能训练出什麽,也是想有自保的力量,所以高规
格训练你们,但训练完成後你们愿意跟著我就跟著我,不愿意离开也没什麽。
出乎我意料的,训练完成後其中超过九成的人都留了下来,愿意听从我的调遣。理由也是千奇百怪,不少说是为了报恩
,有的则说这个团体的气氛很好,他喜欢,还有像凌一这样本来就有点变态的,他说他很热衷於这种带有鲜明的实战和
血腥味道的训练。
这些人因为身怀武艺,而且不少都很高超,所以最基础也最耗时间的体能训练和技巧训练很容易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
这个世界没有的军事知识,但配合合理的休眠方式,在他们主动配合下教起来也是很快的,总共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训
练出了这一批即使放在那个世界也颇为优秀的“准特种兵”,但毕竟是速成品,他们还是缺少实践经验。再加上我太过
“仁慈”,也太过“贫穷”,以至於让他们的训练暂停了一段时间,这会儿技巧就生疏了。
就像刚才的情况,若是以前组织里的任何一对人马抽调出来,都不应该发生被敌人绕道的情况──这种失误是致命的。
我看著那帮小子们将敌人抹了脖子,他们每人手里起码累积了三条人命,但是敌人超过了五十个,他们一时半夥解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