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穿越）上——榊原茜

不多算是把事情弄清楚了。沉吟一下，说：“没有引子，我也找不到灵魂。”

戴歆含笑答：“有。我当初在楠身上，下过血神蛊。”

这名字很吓人，齐萱不由看了他一眼。戴歆微笑解释：“你没肯醒的那会儿，大伙儿本事出尽，什么都用上了。这是拘

魂的玩意儿，说起来失礼得很，不过只要有一滴血，楠不管到哪里都能碰得到一点边。”

尼雅拍拍手：“这就好办。但这个身体，第二个灵魂，不行。请他暂时出窍，过一会儿回来。”

涉及到灵魂学的范畴，齐萱基本算是白痴。记忆里也颇有一些神棍做派的朋友，但跟眼前的实践派大师相比显然完全不

是一回事。但即便是白痴也知道，身体跟房子跟车不一样，不能说借就借借了还能还回来，说不定就碰上铁拐李的惨痛

经历，有家归不得。正在那里思考尼雅小姐故意耍人的几率有多高，身旁的卓说：“出窍？简单得很。”

他这句话一共六个音节，说到一半的时候齐萱开始警惕，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白他想做什么。可是剑圣大人在说第

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出手，等到齐萱反应过来的时候，戴歆也加入了偷袭。能躲开这两个人联手偷袭的地球人大概

只有若干年后的顾清辉，所以齐萱基本没能做出什么抵抗，直接乖乖倒了下去。

于是，灵魂出窍。

这并不是每个地球人都有机会体验到的经历，不过对齐萱来说，是第二次。眼前一黑之后轻盈的向上脱出，低头看到楠

的身体脱力倒下去，身边两个人同时伸手想要接住他，对望了一眼又同时缩手。齐萱只来得及模糊的想道：“不妙……

”楠已经砰一声倒在地上，单听声音，就觉得应该痛得要命。

幸好现在齐萱已经感觉不到那具身体上的痛楚，而且很快眼前一暗，现世的一切景象像电影画面一样淡出，慢慢发现自

己身处的，是一片漆黑，上下四方无限空寂的空间，远方有星星点点光芒闪烁，分不清方向。还是不习惯作为灵体的存

在，完全感觉不到身体重量的轻盈，却和失重的状态根本不同。当然灵魂出窍这种事，要是习惯了也许会很好玩。可是

会不会和习惯性脱臼一样变成习惯性脱窍，动不动就抛下一具皮囊去做植物人，则是想一想都觉得绝不好玩的一种可能

性。正在一个人玩翻跟斗玩得百无聊赖，脚下忽然有一根细细的红线飞了出来。心中一动跟着那根不断延伸的线飞出去

，渐渐眼前出现一道白光。冲过那道光芒，眼前豁然开朗，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雪白的房间，陈设简单，摆

了很多很多花，怎么看都像是一间病房。

病床上那个盯着天花板发呆的年轻人，齐萱很少从这样的视角看过他，不过也只用了一秒钟就发现，那是已经醒来的自

己。

准确一点说，那是内在已经不是自己的自己。

他想要过去打招呼，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在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之间，无法逾越。那个齐萱似乎既听不到他说话，

又看不到作为灵体的存在。齐萱叹口气觉得这个唯科学论的位面果然不好玩，正在想办法，房门被砰一声踹开。护士小

姐惊惶的声音在外面说：“林先生你不能这样——”可是那个风一样冲进来的身影，又怎么会是一个女孩子拉得住的。

这小子曾经无数次在单刀的时候甩倒试图拉倒他的后卫，全力冲起来之后根本就是人形的一架小型坦克。扑进来抓住病

人衣领把人家拎起来的时候，也只用了一只手就轻松胜任。

“你这臭小子，竟然给我玩失忆？”

床上的年轻人凝视他的眼睛慢慢展开一个微笑，只是这样一个表情而已，齐萱已经可以确定，那真的是，占用了齐萱身

体的萧楠。

“你是谁？”

林戈瞪着他，脸色臭无可臭，慢慢放开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真的不记得了？”

楠无辜的摊摊手。林戈烦躁的耙一把头发，走到窗前猛的推开窗户，深深呼吸了几下之后，终于忍不住朝着窗外大树上

唱歌的画眉鸟大喊：“气——死——我——啦！”

护士小姐惊惶失措的冲进来想要阻止他，林戈轻而易举的拉开女孩子的手，指着楠说：“那就从现在给我记住。我是林

戈，你欠我很多、很多、很多钱。再忘记的话，我饶不了你。”

小齐啼笑皆非，心想这家伙真会抓住时机敲竹杠。楠皱着眉看着护士小姐锲而不舍拉着林戈衣角的那只手，神色不善。

齐萱大呼不妙，心想这家伙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女孩子，正在头痛，病房倒霉的房门第二次被砰一声踹开，林琪冷冷站在

门口，冷冷对侄儿说：“你，出来。”

林戈垮着脸举起双手，护士小姐趁机用力拉他。男孩看看小姑娘使出全身力气的样子，哑然失笑，说：“好，好，我知

道了。”

他乖乖走向病房门口，忽然又站住，回头说：“快点给我想起来，不然我真的会砍人哦。”语气虽然恶狠狠，表情却还

是小鬼一只。楠微笑着点点头，林戈似乎觉得安慰了一点，哼了一声，大步离开。

琪琪却没有跟着他走掉，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盯着楠看了一会儿，皱着眉问：“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抱歉。”

“呃，不用。不过，总要想点办法。我已经召唤了那个在太平洋钓鱼的神棍，明天他们来之后，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

在太平洋钓鱼的神棍，当然是本代魔教祭祀，嫁给澈的唐蒙。

澈也来的话，应该会有办法吧……

但是齐萱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神智一阵恍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召唤自己。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

候，已经回到另一个位面，楠的身体里。戴歆的手掌刚刚从他额头上离开，平素一向清凉的掌心，居然有些发烫。

“好险，你怎么也跟过去了。”

小齐叹了口气，第一个动作，是摸摸后脑勺有没有肿起来。

守在床前的小顾掉过头偷笑。齐萱坐起来，晃晃脑袋。身体并没有异样，刚才的灵魂出窍好像连一点后遗症都没有。明

明是被人直接击中到休克，却好像一点伤都没有留下。

在近距离猝然出手，让他无法躲开，这样的事情也许这个位面还有其他人可以做到；可是偷袭得如此有分寸，绝无多余

的伤害，那就真的除非那两人联手，没有任何的其他可能性。

小顾悄悄退出去。齐萱看着戴歆的眼睛，苦笑着说：“刚才我离自己的身体就只有三米远……就只有这里到桌子的距离

而已。可是无论如何就是靠不过去。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楠好得很。不是我吹牛，我在那里的人缘，不比他在

这里差。”

说到这里，未免有些心虚。他的人缘岂止好而已，简直有些好到过头。想起自己以前跟林戈两个人的糜烂生活，常常半

夜互相敲门换房间里的妞，要是林小戈对楠玩这么一出，包准出事。这么一想，就觉得楠坚决失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当初两个人同在一个身体里的时候，互相都分享过对方的记忆，小齐绝不相信楠到了那个位面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但失忆和被人拉去玩4P相比，怎么算都是前者好一点。掉开眼光打了个哈哈，问：“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吧。尼雅说楠的灵魂好像和那边的身体很契合，拉不回来。她耗力太多，去睡了。”

齐萱其实关心的不是她，但当然不能对戴歆说出来。不过什么事要瞒过教主大人也不容易，瞧着他神色，慢条斯理的说

：“那人么，已经走了……他是武当派镇派之宝，武当掌门就任大典居然不到，已经有谣传说小贺这次接任是僭位。他

再不去露个脸，宝贝妹妹说不定被人欺负了。”忽然又笑了笑，说：“两个宝贝妹妹……阿榕眼下也在武当。唐二小姐

跟着去了，算是给阿榕做个伴。”

要在武当山上欺负武当掌门，这种事情齐萱一时有些想象不能。不过舆论压力和公关危机之类的事情他倒是熟得很，上

一任女友就是球队公共关系部主任。一边感慨这一行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一边伸手去抓戴歆的手腕。之前就一直想要

知道的对方身体的状况，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好好探查一番。

谁知道人家手腕一翻一卸，轻轻巧巧躲了开去。近身小擒拿上谁能胜过大天魔手，齐萱只好叹口气放弃。心里却暗暗吃

惊，戴歆既然不肯给他看，那就是不能给他看。然则内伤之重，恐怕比起当初分手之时，又更严重了。他瞪着依然笑得

云淡风轻的教主大人，很想扔两句狠话，可是瞠目结舌了半天，最终还是只能喃喃说：“你……你自己也要当心一点。

”

戴歆微笑答：“知道了。你让点地方，我坐一坐。”

魔教打坐的姿势倒是不拘一格得很，他此刻只是闲闲倚坐，双手结了个禅定印，即刻便含笑入定，这份静修功夫小齐还

没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过。他不愿打扰戴歆行功，轻轻起来踱到廊下。正是傍晚，小顾倚在门口一瓣瓣撕着不知道从哪

里折来的一枝桃花。看到他出来，故意极目望着远方，冷冷说：“倘若教主有什么闪失，即便是你，我也决不放过。大

司吏请谨记。”

齐萱苦笑答：“我自己也不会放过的。小顾你就不用操心了。”看看正是晚饭时分，周围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奇道：“

这店里的客人都哪里去了？”

小顾冷冷答：“教主之前要我清场，当然是清得干干净净。”

这个倒也无须多想，所有的武侠小说里叫做魔教的组织都既任性又傲慢，小顾这样的女孩子到哪里都避不开人家眼光，

与其被看得多了生气，还不如未雨绸缪先把人赶开。只是她下一句话却大大出乎小齐意料之外：“尼雅醒了我就带她离

开，你留在这里，等教主伤好了才准走。”

大概是齐萱那个惊骇的表情太过明显，小顾缓缓转过脸看着他，忽然一笑。

“你们萧家两只万人迷，最后还不是都落到戴歆手里。反正圣教又没有吃亏，这种事情我虽然不觉得多多益善，也没发

现有什么坏处。”

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是下一句话。

“不过你们俩不管是谁敢再伤一次，我就把整件事告诉阿榕。”

齐萱本来以为小顾只是明天一早带着尼雅出发而已，岂料片刻后晚饭，发现佳肴满桌，食材厨子都跟几天前大不相同。

吃完饭回房间一看，被褥陈设居然也换过了，房间之精洁比起前些日子住过的大客栈毫不逊色，一点不像偏僻地方的小

客栈。他记得自己睡过去也不过两个时辰，要拍出一叠子银票来买下这间客栈来得及，要去邻近市镇采办物资雇佣厨子

却断断来不及。这样看来，小顾想必在赶来这里的途中就已经着手置办这件事。在小节上如此拘泥享受，倒真的跟齐萱

是同道中人。

小齐开始觉得自己会阴差阳错撞进楠的身体，不是没有原因。

这一晚四个人各自占据一个房间，齐萱整夜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呼吸声。天魔功心法自有特异之处，一呼一吸之间若断若

续，吐纳极缓极细。齐萱自己本来也是行家，可是关心则乱，总觉得呼气之后就没有了下文，提心吊胆过了好一阵子才

听到吸气的声音。这样折腾自然一夜未眠，一大早悄悄溜到人家房间里去，确认无恙之后才放心回房小小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睡就直到日上三竿，被小顾用力摇醒，似笑非笑的说：“大司吏，我来告辞兼告假，不准反驳。”

她和尼雅都已经收拾结束停当，只说要往川滇一行，说不定过几年才回来。这个别道得干脆利落，两个女孩子骑着高头

大马扬长而去，头也不回。齐萱亲自送出去，望着她们的背影去得远了才回来。小客栈里悄无人声，下人们都在房间休

息。山间本就静寂，除了偶尔的鸟鸣之外，仿佛连落花的声音都听得见。

小齐打了个呵欠，终于有了度假的心情。来到这个位面之后，才发现真正意义上的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原来是这么幸福

的。

所谓的度假，无非就是吃吃睡睡。最近睡觉睡得有点太多，再这样下去会傻掉。可是在这个位面消磨时间的玩意无非琴

棋书画，齐萱当然不是不精通，可是要到哪里找小提琴西洋棋油画颜料。围棋他实在是不太在行，也就是差不多弄明白

征子是什么的水准，虽然所有的YY小说都一口咬定这样就可以在古代通杀四方，小齐却完全不想在戴歆手里找死。一边

暗自决定总有一天要教会戴歆下五子棋，一边去敲人家的房门。

戴歆正搬了椅子在窗下读闲书，从这扇窗子望出去，后面山上开了半山碧桃，偶尔会有微风远远送过来的花瓣飘进来落

到他肩膀上。齐萱的房间是不面山的，这副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到。呆了呆在脑海里搜寻上次楠进山去救人时的回忆，有

些意外：“我都忘了，后面山里有温泉。”

戴歆抛下书伸了个懒腰，微笑答：“小顾去看过了。水很烫，虽然不至于把人煮熟，多半也能煮个半熟。除非你有心泡

在里面练功，不然还是免了吧。”

齐萱定睛看着他的笑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他这么轻松悠闲毫无心机的笑过，怔了怔，忽然冲口而出

：“离午饭应该还有一个时辰，没有人会过来。”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开始后悔，有蠢的，没有这么蠢的。可是看见戴歆翘足而坐笑着佯装没有听懂的样子，就不由得牙

痒痒的，终于不在乎会不会看起来更蠢一点，大步走过去，一把把对方抱进怀里。

“不是说，暂时不要见面么？”

“嗯。抱歉，我吓到了。”

齐萱心里才真的是抱歉。小顾的杜康虽然厉害，本来也不至于让他昏睡那么久。倘若乖乖就那么安静睡觉的话，药效很

快就会退去。之所以崩溃似的大睡特睡，是因为后来被剑圣大人欺负得太狠，几乎伤了本元。像这种明明可以赏上咎由

自取四个字的行为，却让戴歆带着内伤不眠不休赶了两天路，以致经脉终于受损。虽然人家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齐萱心里却在乎得很。

他压制着心里翻腾的情绪，就这么静静拥抱了一会儿，忍不住贪心不足，觉得不够，觉得想要更亲昵。慢慢的收紧了手

臂，仿佛这样就可以契合起来，无分彼此。好像突然变成纯情小男生，久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一点一点的亲吻着

对方，眼帘，鼻尖，嘴唇，脸颊，每一个吻都清浅而细碎，仿佛只是为了确认臂弯里的这个存在。上一次这么近乎虔诚

的亲一个人，是二十二岁的时候对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那之后再也没有类似的机会，再之后没有类似的心情。可是

怀里的这个人和以前吻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比任何人都要冷静、骄傲和强悍，因此这样的安静温柔更加让人的内

心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塞得满满，所有的动作都轻柔缓慢，不希望这次的性爱有丝毫不够完美的地方。在戴歆皱着眉闭上

眼睛的时候，也只是微笑着亲吻他颤动的睫毛，轻轻要求：“睁开眼睛啊，我想看看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