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烟男人 中——屈指流徙

意两个姐姐多管的，他不是小孩了，还要姐姐们出来帮他处理家事，怎么讲也是很没男人的面子，而且妻子是他自己选

的，那他就更不想在别人面前坦白他的失败。

“你身上的衣服都旧了，等换季打折时给你买一套。”妻子唠叨了会，转过来拉拉林文的袖子。

看着妻子打量自己的眼神，觉得妻子还是不错的。总记得给自己买衣服，虽然是在换季时买，就像他身上这部手机，妻

子说现在有哪个工作的不用手机，便给他买了一部。

其实人生也就这样，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妻子有缺点，他的缺点比妻子更大。能够走到一起，能够睡在同一张床上便是

缘分。

半夜女儿醒来，哭闹不止，任妻子怎么哄都不睡。后来林文说，不是看了今天给他买的奶粉没吃，所以哭吧。妻子想想

，说大概是这样，但更不给女儿吃了，说小孩子不能宠。

可女儿就是不依，一直哭着。

“让宝宝吃吧，这样哭也不是办法。”林文把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你怎么这样子，小孩子是不能灌，将来要是这个也要那个也要，你有钱给她买吗？”妻子的声音快要赶上女儿的哭声

了，一把抢过女儿。

这下林文也不敢吭声了，只能在一旁拍着女儿的背，“宝宝乖，宝宝乖，快闭上眼睛，宝宝乖……”

“你给我出去！吵死了！”不知哪惹妻子不高兴了，妻子横眉一挑，把林文赶到外面去了。

还穿着睡衣站在客厅里，却不知该怎么办。抱着身子哆哆嗦嗦地走来走去，不时把耳朵凑近卧室的门。

女儿一直在哭，快清晨时大概哭累了才停下来。而穿着睡衣在客厅里哆嗦了整个后半夜的林文却因此感冒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不会找件衣服穿吗？”妻子气愤地抱着女儿站在一旁，连杯水也不想给林文端上。

“可衣服都在卧室里。”林文坐在沙发上，头低着，背也驼着，声音更是小得跟蚊子叫差不多。

“你不会进来拿啊。”妻子就差没叉腰骂他了，当然妻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妻子怎么讲也是中专毕业，跟那些没读

过书的农村妇女不一样。

不是你把我赶出来了吗？我哪敢进去。这话林文是藏在心里嘀咕的，现在妻子这么生气，他当然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蜷着身子，坐在那里让妻子骂了半个小时。到后来见妻子的声音不那么大了，他才敢台起头。有些害怕地笑笑，“没事

的，只是感冒，过几天就好了。”

“谁担心你。本来还想你放假回来，帮忙做卫生，现在还要我照顾你。这样你干脆别回来了。赶紧给我下去，省得我看

着心烦。”

当场愣在沙发上，林文不知自己该怎么反应。妻子是这样生气，那应该是说气话。哈哈笑过去，林文站起来，“我去做

饭。”

“做什么饭，要是传染给宝宝怎么办？”妻子的声音又大起来，而且比刚才还大。林文不了解女人的肺搏量为什么会这

样好？

站着的林文有些无从适手，不知该干什么。

后来对妻子说，他去擦地板吧，又被妻子骂了。理由是如果加重病情，那不是要花更多的钱。

结果一个早上，林文就在妻子的骂声中度过，中午吃饭时，也被妻子赶到一边去吃。

到了下午，林文已经明白自己再呆下去，只会让妻子更生气，便对妻子说下去了。

妻子也没说什么。

直到坐在回乡的车上，脑袋才算真正清醒过来。现在是周六，才过了半天的周末假期。林文是周五下午就回家的。

回到政府时，那些同事只是说了句这么早回来啊，就没有其它反应了。在这个地方住久了，大家都变得懒散，能不管别

人的事绝不去管，甚至能不开口就绝不开口。

（8）

时间转到夏天时，女儿已经会走路了，就是走得不顺当，这时候他跟舅子等人合伙开的网吧又赚了点钱，这会的分红比

上回多，足足有3万。妻子很高兴，给一家人都买了新衣服，还特地把那个坏掉的微波炉扔掉，换了个新的。而最重要的

是，家里终于装上空调了。林文怕热，可之前一直没钱买空调，一到夏天就是两台空调开着。

“这个暑假可以过得舒服点了。”林文笑呵呵地走到妻子后面，妻子正在切水果。

有了点钱，跟妻子也不像以前那么经常吵架了，虽然妻子老说他能赚到钱都是她哥哥的功劳，要不是她哥哥愿意让他入

股，他哪能赚到钱等等。

对于这点，林文听在心里是很不舒服的，但总比以前看着妻子一张冷脸好很多了。

“我来切吧，你去休息会。”接过妻子手中的水果刀，林文把妻子推到客厅。

切好水果端出来时，妻子正跟女儿在地上玩。

“吃水果了。”大声喊道，林文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

生活慢慢上了轨道，自己也终于要熬出头了吧。

可是事情总没有这么顺利，虽然网吧一直在赚钱，但林文的乡镇府却发不出工资了。国家一直在说要给公务员加工资，

但前后两次也不过加了200块，对于有妻有女的林文来说根本就不够。本来之前妻子是有去上班的，但女儿出生后，为了

照看女儿，妻子变休假在家了。想等女儿能上幼儿园时再去上班。

林文想想刚工作那会一个月只有800多，自己就觉得很多了，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到年末时，发的年终奖金，都如数交

给母亲，到现在都可以想起接过钱时母亲看着自己的眼光，那眼光诉说着赞许，那时母亲逢人便说她生的5个子女最孝顺

了。但婚后，年终奖金的具体数字都要瞒着妻子，然后拿出一半给母亲。

现在，单位发不出工资，家里的经济来源就变成网吧的收入了，但这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连着三个月都发不出工资，同事们便决定上访县委书记，运气的是县委书记是个不错的官，不久后便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因此大家便决定给县委书记送锦旗。

把锦旗送到县委办公大门时，却被告知书记被关进大牢了，因为贪污。面面相觑的同事们也因此被请进了好好调查了一

番。

其实请进去，倒不是进了公安局，而就在县委大楼，由有关部门进行查询，是简单的询问。算是例行公式。

“闻先生，很感谢你来我县投资……”

……

“今后，希望王县长能多多照顾了。”

是他！还在里面等待询问的林文耳尖地捉到门外熟悉的声音。

那是个午后，阳光透过绿色的玻璃，照在林文惊讶的脸上，折射出绿色的馀波。窗外大榕树的枝叶洋洋洒洒，映出班驳

的人影，闻清就站在那逆光处，一双平静的眼睛透着沉稳的气质。

“你们认识？”官场上的老狐狸，王县长自是看出相视的两人是认识的。

“嗯。”收回目光，闻清脸色依旧平静，淡淡说句，“我们是校友。”

对方收回目光的动作是那么快，让林文只觉得被狠狠摔了一巴掌，脸上更是发烫得厉害。

“林文，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一旁坐着的同事被他脸上异样的红晕给吓了一跳。

而正询问他们的人，还以为林文被吓着了，有些嘲笑地说着，“好了，没事了，你们回去吧。只是问问你们，有什么好

怕的。”

同事还有询问的人在说什么，林文根本没听进去，出了县委大门，便跟同事分手了。

一个人混混沌沌地在街上荡着，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闻清快速收回的那道眼神，心里又一阵难受。难道当年的错，到现在

他还记在心里吗？这样想的下刻却自嘲地笑起来，他怎么还会记在心里呢，自己真的是太自作多情了。

闻清出了县委大门，便直接开车回A市了。校友会，还有那晚的偶遇，让他知道林文现在过得并不是很好的。今天从那个

王县长口中，知道他在一个乡下上班。怎么会这样呢。他那时不是说要在A市上班呢，再怎么说也不会到一个乡下上班吧

。是因为没后门吗？这是闻清唯一能想到的。虽说中专生国家会分配工作，但分配到哪去，就要看个人的后门了。

但他对林文的家庭并不是很了解，也就不知道他会分配到乡下的原因了。只是，在知道他在乡下工作时，他的心里又不

好受了。自己喜欢过的人怎么变得这么落魄，开玩笑也不这样开的吧。

（9）

昨天下午还隔着一块绿色玻璃相见，第二天早上就坐在闻清的办公室了。

但这事，对两人来说都不觉得奇怪。毕竟他跟闻清的校友关系，一定会被上面的人知道。现在叫他来找闻清不过是想借

两人的关系，让闻清更快地决定把厂子建在他们县城，因为据内部休息，闻清的工厂的30条生产线，可能会分成3部分，

在不同地方设厂。而王县长是希望闻清能把这30条生产线都搬到他们县城。而这也是今天林文来找闻清的原因。

黑色的公文包里放着一张信用卡和整整的一千块钱，这是县长给他的活动基金。

“闻先生，中午有空吗？”林文来之前给闻清打了个电话。老实讲没想到给闻清的第一个电话是这样的。

电话里闻清的声音很稳重，先问了林文有什么事。在得知是要请他吃饭时，他本是不想去的，因为吃人手软，到时事情

就不好办了。但对方在听到他话里拒绝的意思后，声音就着急起来了，可以想象那个男人缩着身子被领导训斥的样子。

闻清知道他心软了，便答应了林文的要求。

厂子是建在郊区，而他的办公室也在厂子里。

林文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随便坐。”闻清端着一杯茶走到沙发这边。“喝口茶吧。”把茶递到林文手里。

赶紧站起来接过茶，林文笑着喃道，“你太客气了，你太客气了。”

半年没见了，彼此间又生疏了。闻清坐到一旁，“你也坐吧。”

林文这才真正坐下来。茶杯也只是抱在手里，根本没去喝。他只希望赶紧完成书记交给他的任务，跟闻清在一起的压力

实在太大了。就像现在，天气已经够热了，他又汗流不止，一件衬衫都湿透了。而穿着这样一件湿泞泞的衬衫其实是件

很不礼貌的事。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这个时候过来，很热吧。”闻清说着站起来，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再调下

点。

“不用了，没事的，你太客气了。”坐着的林文再次站起来，想要阻止。但这些做来不过是客气，空调开大点，他自然

是高兴的。

背对着林文的闻清嘴角挂着一抹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原来还会跟自己来这一套啊

，可以说他成熟了吗？只是看他笨拙的样子，还有那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勉强挂出来的笑容，他怀疑有几个人会跟男人好

好谈事。

回到沙发上，闻清直接问林文，“具体的事我也了解，但我这边也不能贸然决定。”

“我们是在县城，劳动力成本比A市要低很多，在我们县城建厂，闻先生一定会大有所获，利润上也绝对比在A市高……

”林文说着早就打好N遍的草稿。

一听那公式化的语气，就明白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这事的具体事宜。事实上闻清原先是打算再在县城建一个厂子，然后

把A市的生产线搬三分之二下去。

但并不是只在这个县城建厂子，隔壁省份的条件也相当不错，所以他会在那里再建一个厂子。

而这些王县长并不知道，他听到的休息是，闻清要在两个县城之间选择。这也是他如此紧急地把林文祭上最前线的原因

之一。

“我带你现场吧。”闻清站起来，反正再说下去，对方也不懂。还不如带他去现场感受下那个气氛。

现场？林文感兴趣地站起来，流水线是怎样，他一直很好奇。

不着痕迹地看了对方一眼，不像刚才那样呆板的神色，有点神采了。这时候的对方还真跟小孩没两样。

跟在闻清后面进了现场，林文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但心里一直在喊着，好大！

“怎么样？”闻清停下步子，问着还在东张西望的林文。

“很厉害！这么大，人好多，地方也很干净。”林文不停赞赏着，这会他的赞赏没有任何客气存在。

这样的话又不是第一次听到，可就是比从别人嘴里听到的顺耳多了，再配上对方满眼佩服的神采，就更让他心满意足了

。

“原来那就是流水线啊？”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林文侧过身子偷偷看着闻清。

睁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上面两排睫毛还会闪动着，这人真的已经过30了？这一刻闻清很怀疑。

“流水线就是这样，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子。像河流那样？”最后一问时，闻清的声音带上不自觉地玩笑。

而林文没听出里面的玩笑，只觉得认为自己丢脸死了，不懂流水线长什么样不丢脸，但自己的反应就是丢脸了。

“回去了。”看对方的样子也没心思继续参观下去，闻清便带他出了现场。

（10）

回到办公室，林文的尴尬还没消除。闻清跟他是同一届的同学，人家现在是当大老板，而他是在一个乡下当干部。这本

就让他够尴尬了，再加上与闻清的特殊关系，这层尴尬就更加深了。如果不是县长一定要他来找闻清，他断是不愿意来

的。

“到午饭时间了，去吃饭吧。”见对方的脸还通红着，闻清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尴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需要这么在意吗，闻清有些不了解地想着。他哪里了解林文的想法。

不想在闻清面前丢脸，这是在读书时代，林文便一直不愿意见到的事，而现在不想被闻清看低的心情更是占了上风。

大家都是从一个学校出来，为什么会差别这么大呢，为什么县长要把这份差事给他呢。忍不住怨恨起那个王县长。

“好。”低低地应声，林文便跟在闻清身边出去了。

因为在郊区，也没有什么上品位的餐厅，所以林文便说要带闻清进市区。

“不用了，随便吃顿，等下还可以回去睡个午觉。”闻清摆摆手，便进了一间看上去比较干净的餐馆。

正要抬脚迈入，却发现林文根本没有跟上，“怎么了？”

林文正左右为难着，县长是说带闻清去最好的餐厅，但闻清却要在这里吃，说要回去午睡。那他到底应该要听谁的，如

果县长知道他没带闻清去高级餐厅肯定会骂他吧。林文想起，喝酒时自己明明跟他们说了不想喝，但他们仍然要给他敬

酒。所以他现在也该这样强力要求闻清去其它地方吃吧。

见对方在那一会儿眉头展开，一会儿眉头又皱起来。叹口气，闻清走过去，“我们去其它地方吃吧，你来决定。”

“真的，那太好了。”这话一到林文耳里，他就眉开眼笑，一手拉过闻清的胳膊往大道上走去。

真的是太兴奋了吧，闻清看着抓在林文手中的胳膊，最终什么都没说。

终于坐到让林文满意的地方了，闻清看对方的神色比刚才要好多了，顿时觉得牺牲一个午觉也不是件那么糟糕的事了。

“你点吧。”把菜单递给闻清，林文现在觉得他的任务快要完成了，声音也雀跃起来。

翻了几下，闻清随便点了几道，反正对面的林文也根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