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休要再逞口舌之利!”和尚说着,就要一掌拍过去——这时,麒真他们也混到了里圈,见他在上面,九方烟忍不
住就要上去:“他不会武功,准被那和尚打成肉饼,我去救他。”
“且慢。”麒真拦腰截住他,饶有兴致地将手中尚未展开的折扇在手上转了个圈:“若真出事,我们三人出手一定能救
他下来。先看看严殊打算如何应对。”——因为被严殊笑话他的粗布麻衣装,麒真今天穿得还算有个翩翩公子的风度。
既然是翩翩公子,那当然要做一点有品位的事情——例如先静眼旁观。
九方烟听了麒真的话,收回脚步便作壁上观。说实在的,他也不是完全想救严殊:那个人嘴巴坏、心肠坏,有人替天行
道撕了他,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以后就少了一项生气的因素。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严殊灵巧地闪身,不满地嚷嚷道:“喂,和尚,之前跟你比的人都没有和你立个输赢的规矩,如
果像他们这样我很吃亏的。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总得有个说法。另外比赛的方式也该说清楚,不然他们服气,我可
不会服气。”
野和尚恶狠狠警告道:“小子,大话别说在前头,看贫僧怎么收拾你!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比法?让这里的大伙儿作证
,免得说贫僧欺负你。”
严殊双眼微斜,狡黠地笑道:“武斗伤和气,不如咱们就文斗。”
“文斗怎么斗?”
严殊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正经八百地说道:“这文斗嘛,就比内力。总共比三局,谁胜了两局就算赢。输的人要答
应胜者一个条件。”
“比内力?”和尚有些惊奇:看这小子一副文绉绉的模样,也会有内力?笑死外国人!不过倘若他真有内力却又叫人看
不出来,那可是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和尚有些一探虚实的兴趣,便答应了严殊的要求。
“既然你同意了,那么内容由我来定。你有帮手而我没有,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吧?”
和尚点点头:“确实不过份,我也不会欺负你这个后生晚辈,这要求很公平。”
“那你听好了,现在开始第一局,我拿一个普通的生鸡蛋,然后向它运功,让它成为一个魔蛋。而你只要用手握住它,
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能把它握碎就算你赢,握不碎就算我赢。”
和尚忍不住大笑:“杀鸡用牛刀。小小一个鸡蛋,我还奈何不了它吗?贫僧定叫你小子输得心服口服!”
严殊莞尔一笑,问:“各位乡亲,可有人借个鸡蛋给在下?”
起先还以为他虚有其表的百姓们忽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面对那凶神恶煞的和尚非但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拐着弯子将他
骂了一通哩!不过光看他在嘴上逞能,实在不过瘾,他要是有那么点真本事,那才是正经!于是乎,家离这最近的一些
人家马上赶回去提了鸡蛋过来,争先恐后地要给严殊当道具。
严殊走下擂台,从几篮子鸡蛋里挑了个最完好的,笑着告诉他们只要一个就够了,其余都拿回去自己吃吧。在一旁旁观
的九方烟不禁向麒真嘟哝:“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很显然,连他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比试的结果。
严殊重新回到擂台上,装模做样地伸出一个手,对着鸡蛋运起“功”来。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叫大伙儿都不禁屏住了呼
吸。连麒真也密切注视着,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来生活在快节奏都市的严殊对鸡蛋的质量不抱任何希望,不过在这个国家就不同了,这里是古代,古代的鸡没有那么
多的污染,下的蛋蛋壳比较厚实,而且他又找了个没有裂缝的,可以说是胸有成竹。只要让那黑和尚一掌握住……严殊
的嘴角边是一抹奸笑,他将鸡蛋递给和尚:“来,我已经运功于蛋上,你只要用掌整个罩住鸡蛋再将它握碎就算你胜一
局。”说着就叫人点上了一柱香。
和尚不知是计,按他的话去做,将五指之力均匀使在鸡蛋上面,使劲地挤压——鸡蛋纹丝不动。严殊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来。那和尚不信这个邪,加大了力气再一使劲——还是没有动静!和尚急了,豆大的汗珠随着他吃奶的力气不断地滚下
来,眼看时间就快到了,擂台下面响起一阵响彻四方的助威声,让和尚的力气因焦躁而软下大半。整整半柱香烧过,鸡
蛋仍然完好无损。
严殊得意地从和尚手里拿过鸡蛋,用三个手指捏在两边,一用力,鸡蛋马上就碎了。擂台下面沸腾了,欢呼声连成一片
,简直比神五成功返回还振奋人心。严殊俨然成了半个英雄。
和尚吃了败仗,很是不服,马上要求进行第二局的比赛。严殊自然早有准备,又说:“这次仍是比力气,你只消弯腿蹲
下,我用一指挡住你,大伙儿数到十,你若能站起来,就算你赢。”
和尚想刚才那个鸡蛋保不定是什么人事先做了手脚才输给他,这次这么比法,我力大如牛,还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吗?
于是便欣然答应。
和尚摆好架势蹲了下来,严殊伸出食指按住他的额头,道声“开始”,和尚就使劲往上站,可不知怎么的,就是站不起
来,围观的人们见严殊又要胜了,兴奋地开始数数,一直数到十,和尚果然没能站起来!
九方烟不禁觉得奇怪:“这么厉害?想不到他真有这么高深的内力。大哥,待我去试他一试。”说罢,还未等麒真同意
,九方烟便一个大鹏展翅飞向擂台,冲着严殊就使出一招排山倒海之式——还沉浸在当英雄的乐趣当中的严殊看见他来
势汹汹已经来不及躲闪,就在这时,一把折扇光闪电般横在九方烟的掌势之前,当是时,麒真的身形也随只而至,一把
拉起严殊跳下擂台。
九方烟是一愣,而百姓们见严殊下来,却纷纷围拢上去:“神人哪!英雄!您真是位旷世高手啊!”百姓们欢腾着赞颂
起严殊,让九方烟心里有些不快。而连败两次的和尚在脱开严殊的手指之后也是恼羞成怒,唤来那只马猴便要攻击严殊
。
“大家小心!”子言恒眼疾口快,立刻疏散人群。而九方烟却仍然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忍不住要问麒真:“大哥,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试他?”
麒真斜睨他一眼:“十三叔,严殊的内功要是真的,恐怕你现在已经和我的扇子一样了。”麒真说着,取出刚才那把挡
招的扇子——已经有几根扇骨断裂。然后他又说:“只是试探而已,你又何必用这么重的掌呢?”
第五十章
“我……”九方烟白了一旁的严殊一眼,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麒真便一个警醒:“小心!”一把拉开面前的九方烟就
飞起一脚——九方烟转身一看,原来那只马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被麒真这么重重地一踹,马猴捂着眼
睛怪声号叫起来。
严殊知道它是冲着麒真旁边的自己而来,连忙躲到麒真的身后避难。九方烟却一把拉过他:“拿大哥当挡箭牌?你也太
不够意思了。子言!带他离开!”子言恒应诺,立即将严殊带离现场。
严殊可不愿被人说不够意思,便挣扎着要回去帮忙。于是他和子言恒就这样一个往回走,一个拉住对方的后领不让他走
。严殊的身体微微向后倾斜,一副卖力的样子,却是原地踏步,他双眼斜向身后,顽皮地笑笑,故意说:“哎,子言,
你不要拉我的领子嘛!万一连衣服一起被你扯下来怎么办?我可不想在大街上这么丢人。”
他这样说,倒把子言恒给弄糊涂了:看他这装模作样的脚步,似乎不是真心想回去帮忙;可是听他这句话,却又似乎是
在想法摆脱自己好回去并肩作战。如果放了他,他若真有两把刷子,倒可以助主子一臂之力;可如果他没有武功,那反
而成为他们的累赘。究竟是放还是不放?子言恒实在是左右为难。
刚才围观的人们已经散得差不多,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路人。这时只见那和尚和马猴一起将麒真与九方烟围住,双方皆是
蓄势以待。顷刻,只见麒真解下自己外面的腰带,用手一捋就变得笔直,好似一根棍子。他猛地跃起,朝着那张牙舞爪
的马猴劈头盖脸地当头打去——马猴头痛欲裂,惨叫起来,麒真一鼓作气,一棒戳向它的肚皮,霎时间血花四溅,马猴
的肚皮被戳出一个大窟窿。
和尚气得扒下自己的衣服就冲向麒真,钢铁似的大拳头疾风般挥就过去,麒真背着手,身体灵巧地向旁边一移,未等和
尚看清他的动向,那只拳头已经被麒真的手掌握住,只觉得一阵绞痛,硬生生要被捏碎一般。
想不到今天连吃三次败仗,和尚知道遇上了高人占不了上风,急忙跪地求饶:“少侠饶命!少侠饶命!贫僧有眼无珠,
不知少侠驾到,冲撞了少侠,还请您大人大量,放过贫僧!”
麒真双眉一紧,声色俱厉:“你荼毒生灵、残害百姓,法理不容、其罪当诛,枉为一个出家人,还好意思向我求饶?我
今天不杀你,也自有国法将你制裁。”说罢,手中的棍棒又忽地软了下来,重新变成腰带。麒真用腰带捆住和尚,那和
尚挣扎许久,竟挣脱不开。严殊见状连连叫好,脱开子言恒的手就朝麒真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哎呀!解下腰带
实在是有伤风化,快系上,快系上。”他一面说着,一面解下自己的腰带就往麒真的腰里一绑。
麒真没有带兵器,本来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才抽了自己的腰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他是绝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
衣衫不整的。其实抽了一条腰带也不算衣衫不整,只是比较宽松罢了,但是被严殊这么一抱,麒真忽然有种想偷笑的冲
动。有一种被关爱的感觉,像顽皮的小虫子,一直钻进心里,让心痒痒的,却又暖融融的。
麒真突发奇想就顺势揽住严殊的背,正儿八经地说:“现在可别从我身边离开,不然有伤风化的可就是严殊了。”他说
完,嘴角的弧度微微翘起,但又马上被强行打压下去。
严殊也不反对,反而顺水推舟地说:“唔,你身上就好像空调,我可不想这么快离开呢!”
感觉他们完全忽略了旁人的存在,九方烟忍不住打岔道:“你包袱里不是还有腰带吗?叫子言拿过来就可以了。”他教
训完严殊,又问麒真:“大哥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
“当然是送到官府了。”麒真半带玩味地瞄了九方烟一眼,提议道:“不如你将他送去官府吧?”
“我……”九方烟想要反对,因为子言恒被自己支去取腰带了,而沁心又等在酒楼里,如果连自己也走了,那这两个人
岂不又要独处了?可是麒真支开他的理由这么正当,他执意要反对的话,倒显得蛮不讲理了。而且现在的情形,可是严
殊比九方烟和子言恒更受麒真的信任,否则麒真不会因为九方烟要试严殊的内力而提出质疑。兄长对自己有所怀疑,九
方烟毕竟不敢太过放肆,于是便揪着那和尚的耳朵朝官府走去。
子言恒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发现九方烟不在,也顾不上问,便向麒真他们说:“公子,我们的马车不见了!”
“什么?”严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沁心不是在酒楼等我们吗?怎么会丢了马车?”
子言恒被质问,不禁有些着急:“我也不知道,沁心只是在那一个劲地哭,马车想必是被人偷走了。”
严殊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井昌县的治安怎么这么混乱?大白天的都能丢马车。”
“要报官吗?”
麒真点点头:“十三叔正好带和尚去官府,你去将马车丢失之事报给县官,再同他一起到酒楼。我和严殊先去酒楼点菜
。”
麒真派给自己的倒是个好差事,子言恒欣然应诺,将手里拿的腰带递了过去,便朝衙门的方向去了。
麒真和严殊回到那家酒楼,严殊还没坐定就吆喝道:“小二,来一盘‘花好月圆’、一盘‘游龙戏凤’、一盘‘青龙卧
雪’、一盘‘黑熊耍棍’……”
小二眼尖,一看是方才大败黑和尚的英雄,兴冲冲的便跑过来为他们抹桌子倒茶,笑眯眯地回应:“哟!大英雄!是您
哪!看就是出口不凡,您要的东西,小店都没有。不如点点别的?”
严殊却有些好笑:“我们也不是吃什么山珍海味,只是几个家常菜,你怎么就拿不出来?倒还有脸开酒店。”严殊平时
不记仇,可他偏偏记得刚才店小二怠慢自己,要紧出去看什么打擂,便不痛不痒地要刁难一句。
麒真觉得这几个菜名似乎不光是严殊故意胡说八道,带着一定的调侃意味。否则为什么会有“花好月圆”?难道他知道
要去的连城的夜景花好月圆?什么又叫做“游龙戏凤”?指的莫非是朕?“青龙卧雪”不就是朕晚上睡在铺了白毯的地
上吗?而“黑熊耍棍”,大概就是刚才用腰带打架了。
麒真于是朗声帮衬道:“我也觉得这些菜不错,店家为何不端出来尝尝?”他看店小二面路难色,不禁一笑:“我看小
二大概不知道怎么做。不如这样,严殊你就解释给他听听。”他这招借小二之手来达到自己好奇的目的,严殊也是心领
神会,便抹嘴笑笑,对小二说:“听好了,所谓‘花好月圆’就是虾仁炒鸡蛋;‘游龙戏凤’是鱿鱼炒鸡片;‘青龙卧
雪’的意思就是一堆白糖上面放几根带皮的黄瓜;而最后这个‘黑熊耍棍’则是黑木耳炒豆芽。”
严殊说完,啜了一口茶接着说:“刚才点的都是炒菜居多,你就再煮个黄金翡翠白玉汤。”
小二又傻了眼:“英雄,您吃这么名贵的东西不说,可要把黄金、翡翠和白玉煮烂,那可比千年媳妇熬成婆还难哪!”
麒真听罢,忍不住用食指支着鼻子,将头歪到一旁偷笑起来。严殊所谓的“黄金翡翠白玉汤”,无非就是黄豆、红柿、
青菜加冬瓜煮成的汤,这点麒真猜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可这个小二也不知道是真的转不过弯,还是故意开玩笑,说
要把黄金、翡翠和白玉放进汤里煮。他于是代严殊说:“你就将黄豆、红柿、青菜和冬瓜混进鱼汤里面煮。”
小二依麒真的话去做,等菜端上来的时候,九方烟和子言恒也都回来了,五个人便坐在一起吃饭。麒真叫住小二,又问
他到连城大约还有多少路程。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不远啦!”
麒真点了点头,对子言恒说:“下午加紧赶路的话,或许可以在傍晚赶到,你去买几匹马,我们吃完就走。”
子言恒有些不大相信:“公子,你不要马车了?”
“不等了,等那县令查出来之后叫他依法处治盗贼便可以。”
“可是沁心不会骑马。”子言恒提出的这个问题倒把麒真问住了:是啊,沁心不会骑马,要让她安稳地呆在马背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