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的五官死板的僵硬着,皱紧眉头,忽然觉得大卖场内很闷,好像空调忽然失灵了,让他很想抛下这些烦人的琐事离
开这里。
可是一旦离开了,那只流浪狗如果回来找不到他怎么办?
「Shit!」
低咒了一声全世界通用的脏话,星河双臂环胸的继续等待。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雪莱尔·康纳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他的右前方,脸上依旧是慵懒的笑。
「等很久了吗?我刚刚忽然想到家里没有米了,然后那边有在试吃海带煎蛋,还挺好吃的,所以我又买了海带跟鸡汤罐
头。」他晃晃手中的战利品。
星河一怔,慢半拍的才想起来去年这家伙来他家的时候带了一个可以煮饭煮菜的电锅,前年带了烤箱,大前年则带了冲
泡咖啡的器具……那些东西都还可以用,但是没米是吃不成饭的。
「等得不耐烦了吗?」
雪莱尔·康纳低笑,毫不避讳的将额头抵着星河的前额。
两个身高在台湾都算高大的男人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十分惹眼,有不少人因此而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
他不在乎,星河却恼得给了他一拳。
能轻易撂倒十名特种军人的攻击力虽然经过特意压抑,却仍是让雪莱尔·康纳痛得皱眉。
知道这是自己故意逗他的代价,雪莱尔·康纳咕哝两声,用委屈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星河。
「干嘛?」自知力量稍微大了点,星河有些心虚的瞪他。
如果他老实说他现在这表情超可爱,应该会马上被这个东方美人宰了分尸丢到鲜肉区去称斤论两的卖掉吧……
雪莱尔·康纳银蓝色的眼瞳含笑,用沙哑的嗓音低语:「虐待流浪动物是犯法的啊。」
他喜欢在他面前压低姿态逗他,因为这个人总是把自己压抑得太紧绷,只要他展露丝毫的威胁性就可以见到那那双美丽
的深邃黑眸中闪过警惕与防备,惟有这种低姿态的撒娇可以稍微撤去那份警戒疏远,引出他其他的情绪。
边想着,就见星河用混杂了困惑与微恼的目光盯着他看,他马上用更委屈的眼神抓住他的注意力。
「你打的好痛。」
当然这是要强调的,虽然他觉得这种力道造成的疼痛还不算难以忍受,但既然这是名为渡假的休闲生活,就不应该因为
任何理由弄了一身伤,毕竟他是来享受那种难得可贵的平静,而不是来被虐的。
星河沉默的撇开头,推着推车往结账区走。
「……走了,回去再帮你擦药。」
他知道直接动手是自己的不是,可想半天还是只有这种表达方式,因为更多的感情早已经遗忘。
才说完,星河就看见前一秒还可怜兮兮的大狗迅速收起哀怨的神情,转而露出撩人的慵懒微笑,挑逗的眼神露骨的对他
提出某种邀请,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充满吸引力的男人费洛蒙。
「帮我擦药?全身脱光光把淤血推开吗?」如果是这样,要他多挨几拳也没关系。
这家伙也未免太把握机会调情了……
哑口无言,一时难以转换情绪的星河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再赏了他一记拐子,
「找死!」
他当初是发了什么疯才会错把这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在发情期的色狼当成流浪狗,莫名其妙的被他搅得情绪一团乱。
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脑子,他忽然觉得自己蠢透了。
星河这次揍人的力道比起上一次大得太多,但是雪莱尔·康纳反而笑得很高兴。
他没漏看星河方才微愣的可爱表情和转身时没来得及遮掩住的微红耳朵。
这东方美人真的很有趣啊!
第五章
夜里,雪莱尔·康纳不确定是什么东西惊醒了他,也许是窗外的雨声,也许是缺德邻居制造出的声响,也可能是街道上
车辆的喇叭或者刹车声,反正他就是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醒过来以后才发现,身旁的人虽然仍在沉睡,但似乎有些异样,他可能是因为这样才被惊动到的。
保持侧躺的姿势不动,仔细的观察起枕边人的情况——不是发烧、没有呓语,就只是身体不正常的紧绷。
他清楚这副身躯蕴含的爆发力与柔韧度,所以他马上就注意到这样的反常。
不敢乱动,也不敢随便触碰他,像他们这种经历过生死危机磨练出来的战斗本能,会在无意识状态下本能的除去身旁任
何的异样,能同睡一张床,雪莱尔·康纳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没有任何气息,彼此又都有尽力压抑本能的关系。
藉由窗外微弱的光线打量星河冒着冷汗、紧蹙眉峰的模样,雪莱尔·康纳稍微考虑一下,便悄悄的摸下床,踩着无声的
灵巧步伐走进附属浴室,直接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一下子将卧室内属于夜晚的宁静吞噬得干干净净。
既然不能拍他碰他叫醒他,就只好让他自己醒来了。
三十秒后,脸色有些苍白的星河走进浴室。
「你在做什么?」
他的口气不太好,脸色也挺糟糕的,毕竟他刚刚做了不想回忆的恶梦,然后突兀的被三更半夜的水声惊醒,刀子都抄在
手上准备抹掉敌人的脖子了,才慢半拍的想起来他收容了一只会自己洗澡的流浪动物。
「我想洗澡,刚才睡得好热。」
雪莱尔·康纳边说边把脱掉的裤子丢到一边去。
他原本就打着赤膊,这下子匀称精悍的赤裸身躯马上让星河尽收眼底。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洗?你也出了一身汗啊……」慵懒的语调搭配伤挑逗的眼神,修长的手指很故意的滑过自己的锁
骨与厚实的胸膛,慢慢以露骨的暧昧方式移往下腹部。
「你真的是……」
哑口无言的星河知道自己是想瞪他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反而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浅笑。
「就一起洗吧。」
原本以为自己又会挨揍的雪莱尔·康纳一愣,接着马上愉快的凑身上前舔吻星河的颈侧。
冰冷的肌肤加上略带咸味的汗水,迅速激起他本能的渴望,但他没动手,只是在另一种感情的支配下,细细的吻去星河
身上的汗珠,轻缓的解开他的扣子。
他的动作很轻巧,但这样轻缓到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的举动却让星河有些不自在。
自从遭逢家庭变故后,他一直混在佣兵群里头,就连重伤接受的都是粗鲁迅速治疗手法,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很能忍
痛,但对于像这样被温柔珍惜的亲昵反而无所适从。
熟悉的吻带着陌生的温柔,在身上游走的手与其说是索求倒不如说是安抚,就算不想承认也无可辩解,在刚刚梦见足以
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口血淋淋的撕扯开来的噩梦后,他竟然有种想依赖这样的柔情的冲动。
念头刚起,就好像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一样的睁大眼。
依赖吗……去依赖这个连姓名都不晓得的男人!?
不,别搞错了,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被温柔对待,毕竟人本能的会对温柔产生依恋,而依恋会造成软弱……
「别舔我。」拍开那颗脑袋,星河跨进浴缸,直接站在冷水底下让原本发热胸口恢复正常。
他这种乍看之下冷静无害,其实一摸上去根本就是只刺猬的个性是怎么养成的啊!?
整个就有泄气到的雪莱尔·康纳嘀咕两声,无奈的蹲在地上看他沐浴。
「你到底要不要做?」
难道是他们在认知上有过大的出入导致他竭尽所能的讨好他,他却宁可去冲冷水?
「可以啊。」星河闭着眼睛让冷水淋在头上,随口回答,一边扒开黏在脸颊的头发。
「那为什么你宁可冲冷水也不回抱我?」超级哀怨的口气。
洗脸的动作一顿,星河睁眼看他,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虽然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挑明了说他不喜欢被太温柔的对待,但依照这只流浪动物随时会精虫上脑的发情记录来看,
若他真的这么说,下场八成是会被做到半死不活……不管是肾亏、直肠出血,还是闪到腰都不是他期待的下场。
无奈的,只好勉强解释一下。
「我刚刚做梦,满身汗只想先冲个澡……」他听见自己的口气生硬无比的道。
天知道他有多少年没「解释」什么了?
因为没有人值得他对之解释什么,佣兵伙伴间也是互不干涉的……不过,说出口才发现并没有想像中的难,只是蹲在地
上的男人明显对他的说法不满意,满脸忧郁依旧,星河几乎可以从他哀怨的身影中瞧见一只大狗垂头丧气的缩在墙角的
诡异景象。
自己的想象力越来越没道理了。他忽然觉得有点可悲。
「不过来一起洗吗?」他怀疑自己再不开口,脑海里会浮现更离谱的想象图。
还真把他当狗在哄!?
雪莱尔·康纳撇撇嘴,但看见他被冷水冻得发白的嘴唇与比平常更空洞的表情,还是依言靠了过去,从他背后抱住他,
感觉到他偏低的体温。
高大的身躯替他挡住了一部分的冷水,藉由肌肤接触温暖他冰冷的肌肤。
「你快被冻僵了。」
虽然已经接近夏天,但春末夏初的夜晚仍有些微凉,从水塔流出的水更是冰冷,对一个刚做梦出了一身冷汗的人来说,
未免稍嫌伤身。
雪莱尔·康纳稍作反省,双手不安分的开始在他赤裸的身上游走。
「这怎么算冷?」
他曾经在冰天雪地里打过游击战,那才真的是被冻到生死一瞬间。
「怎么没有?感觉看看,我们体温差多少?」
贴紧的肌肤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坚挺的火热在股缝摩擦,星河无声叹了口气,侧过头回应他贴在颈侧的吻。
他分不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心,究竟是单纯的想追求肉体上的快感,还是顾及他的心情才想出分散他注意力的方法?
「你今晚别想睡了。」
沙哑特殊的嗓音含笑的在他耳边低喃,舔咬他的耳垂,手掌已经握住他腿间的要害轻轻摩搓,另一只手藉着水流探入臀
缝间,按摩窄紧的入口处,直到感觉星河整个人渐渐放松,才将修长的中指探入紧窒的甬道。
星河皱眉,颈侧因为难受而隐隐浮动的血管被细细吸吮,酥麻的快感分散了他对疼痛的注意力,欲望掩盖了不适。
「嗯……」他发出压抑的低吟,下腹的温度急剧攀升,原本感觉冷,现在却只感觉热。
「我要你。」
在欲望攀升的同时,耳畔是充满掠夺性的低哑宣示,星河忽然忍不住想起一件事——
自从三年前捡了这只流浪狗回家,之后每一年的休假期间,他听着雨声发呆的机会好像就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在
床上消磨时光的机会。
深深结合的瞬间,两人皆是闷哼一声,星河攀附着身前莲蓬头的水管,逐渐无法感觉到淋在身上的水是冷是热。
纯以一个床伴的技巧而论,雪莱尔·康纳的评价绝对是五星级的,星河也已经习惯在他的爱抚下被近乎战栗的快感吞噬
麻痹其他所有感官,一次又一次的获得高潮……
就像是吸食罂粟带来的快感一样,无法思考其他事情,只能无力的享受彻底放纵的纯粹性爱。
虽然知道罂粟会让人上瘾、让人沉迷其中,但尝过就无法抗拒诱惑,最终只能步向毁灭……偶尔在被逼得发出呻吟时,
他会因为自己的失控感到害怕,但事后再想想,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佣兵本来就是种追求及时享乐、痛快发泄的职业,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下一场任务结束后能活着回来。
他自己也很清楚,真正让他无法抗拒的诱惑不单纯是来自肉体上的快感,还有在无数次高潮中被压榨完所有体力后,那
种什么都无法去想、连移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浑身酥软的陷入昏睡的那种深层睡眠。
什么都不需要去警戒、什么都不需要去担心,没有鲜血、没有仇恨、没有死亡,也没有恶梦的纯粹睡眠,可以给予他静
谧安心的睡眠,或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结果,他还是沉迷在这个人的存在中了……
自嘲的扯扯唇角,颈侧忽然一阵剧痛。
「痛!」
脖子被重重咬了一口,星河痛哼,不满的转头瞪向紧接着又一口咬住他颈肩处的男人。
依照这种疼痛程度,他可以猜出因为冲水而变得柔软的肌肤八成被咬流血了。
这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只狗吗!?
「我的技巧有差到让你可以分心的地步吗?」雪莱尔·康纳放缓腰部的动作,刻意让星河更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同
时咬着他不肯放,灵巧的舌尖舔舐咬合处,细细的撩拨他因为快感而更加敏锐的感官。
缕缕血丝从伤口流出,淡淡的血腥味让身为杀手与佣兵的两人无法克制的产生肾上腺素激增的兴奋,几乎是同时舍弃理
智,任由快感瞬间贯穿脊椎,让甘美的战栗麻痹了大脑,在疯狂索求对方的一切中,只剩下本能在驱使身体贪婪的渴求
更多快感……
因为是采取由背后进入的姿势,所以他们都看不见彼此盈满激情的眼中,即使在最高潮的时候依然都存有一抹冷静。
而那抹冷静中,有种细不可察、也许可以称之为温柔的情感隐藏在其中。
***
每次过度纵情以后,总是能安安稳稳一觉到天亮,但除了高品质的睡眠值得让人回味再三以外,其他后遗症就有点麻烦
。
十多年的雇佣兵生涯让星河一睡醒就很难再入睡,抓起时钟确认自己难得的睡了九个小时,因为他们真的发狂似的做到
天亮,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今天晚上我还睡不睡啊?」自暴自弃的叹息,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陪那只发情的流浪狗一起发疯。
只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就时常会做出跟自己平日习惯完全不同的事情,他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对方影响力太强,还是
他在心态上出了问题。
大概是因为……雨声太吵了吧?就连隔了一夜的现在都还下个不停。
撑起因为过度纵欲而发软无力的身体,星河翻身下床,在感觉到脚步虚浮的同时皱起好看的眉。
「Shit!」
长年习武的身体不至于下不了床,但是下盘不稳对他来说是种很讨厌的状况。
瞥了眼衣架上的外套,他知道那只流浪狗还没离开。
几年的相处让他们养成了一个默契,他从不问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会离开,因为没有人会要求流浪狗在重新去流浪前交代
行踪,更何况他们只是纯肉体关系的床伴与短期同居人。
取而代之的是那男人如果没打算要离开,不管是否出去买东西,总会把来时穿的外套留在房间,让他可以藉此判断出他
是短暂离开还是直接离去,也好决定自己是不是该把门锁上。
真的是……很细心的人……这男人很擅长这种什么都不说却默默体贴的举动,总让他在没察觉的时候接受的心安理得,
又在察觉后情绪浮动……
拿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去浴室冲澡,洗去一身的慵懒后动手取下凌乱的床单与被套,纵情一夜的气味可不好闻,赶紧拿去
阳台用洗衣机洗干净才好。
走出房间可以闻到食物的香味,但没看见应该在厨房忙碌或慵懒瘫在沙发上的高大身影,星河也没理会,直接走向阳台
。
还没碰到阳台的纱门,就听见那不可错认的特殊嗓音压低了声线在讲电话。
他说的是西班牙文,星河听得懂却不想听,所以他转身走回客厅,随手把肮脏的床单被套丢在地上,缩回老位置去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