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杀了——他!
一把长剑,一把泛着寒气的长剑从暗处一闪而出,刹那间架在了雷溯的颈间!?
泪水一滞,倒在地上的雷溯骇然一惊,瞳孔倏地扩大。
清澈的剑身,清晰的映出了剑的主人。
掺了一丝忧郁,杀手惯有的无情与冷漠一览无遗。
是他!?
雷溯未动,静观其变。
“唯有你——”低吟似歌的冷调声音飘忽地响起。“能救他!”
雷溯闭上眼,脑中浮现出一双空洞的紫眸。
剑,划破了他的脖子,他睁开眼,望向剑的主人,那个总追在无影身后的男人——琅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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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人家却不认帐的无赖汉——梵大公子原本还想赖在“摩雷国”的皇宫中白吃白喝数十日的,但一封从中原快马加鞭的紧急“家书”结束了他的“白吃生涯”!
送信的人日行千里,火速紧急地将信件送到梵雨手中之后,便瘫在地上起不来了——累晕啦!
梵雨瞥了眼倒在地上差点吐白沫的大内高手,不大情愿地拆开信封。
一看信纸上的字迹,便知是何人来信了。
一行略为秀气的字,分明出自他那登基不到一年的皇兄梵云之手!
诺大的信纸上,仅几个字。
“思汝,速回!”
梵雨轻咳了一声。
正想折起信纸塞回信封里时,发现信纸背面还有一行字:风和漪私自出宫,弟务必寻回之。
头痛地揉揉额穴,他大叹三声。
一旁的鸿罗与冰漓互视一眼,鸿罗忍不住问:“主子,有急事吗?”
梵雨随手将信丢在桌上,端起茶杯,啄了两口。“也没什么事,云要我回中原。风和漪两个小鬼私自出宫了。”
“啥?风殿下和漪殿下……他们出宫了?”冰漓不由地捧脸怪叫。那两个长在温室里的小嫩草竟然会出轨?胆大包天地跑到险恶的江湖上去?真为他们捏一把冷汗,可千万别撞上什么大色魔呀!
“两个头痛的家伙!”梵雨说得有气无力。
陆浚道:“主上,属下可以发武盟令,命各大门派注意一下。”
梵雨摇摇头。“不可!此事最好秘密进行。你找几个游侠或独行客帮忙吧!”
“是,回中原后,属下立即发武盟令!”
“你们两个丫头,收拾收拾行李,一会儿向摩雷王辞行。”
“是,主子。”
正当大伙要忙的时候,一直被忽略的那个瘫倒在地上的大内高手忽然醒来,高呼一声:“陆浚大人,您亦有封信!”
默——
四双眼一至瞪向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家伙。
而那倒在地上的家伙腼腆地一笑,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方绢包着的东西,很慎重的交给一脸古怪的陆浚。
“抱歉,刚刚属下太累了,一时换不过气,迟给了这重要的东西。”
陆浚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抖着手接过那块方绢。
冰漓和鸿罗一脸好奇,伸着脖子张望着,就连一向高深莫测的梵雨亦一脸疑惑。
咽咽口水,在众人期待的注目下,陆浚打开了方绢,当一个粉红色的信封跳出来时,他的脸开始铁青。
不知何时挨到陆浚身边的冰漓眼尖地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并大声的念了出来:“亲亲浚哥哥亲启。”
“噗——”
一干人当下笑得人仰马翻,唯有陆浚脸黑得像踩了狗屎。
“哈哈哈,只有瞳瞳公主才会称陆浚大哥为‘亲亲浚哥哥’啊!”不知死活的鸿罗边笑边嚷。
陆浚欲哭无泪,手里拿着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偏在这个时候,大内高手殷勤地说:“陆大人,快拆了看吧!公主殿下足足写了三个时辰呢!用心良苦呀!”
再一次,其他人笑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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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向摩雷王辞行时,逢上摩雷王暴跳如雷的时候!
一行人静默在一角,待摩雷王先处理好事情。
“那个孽子逃了?!”大吼一声,将来报讯的法师骂了个狗血淋头。“该死的你们,是如何看守的?七重封印,四位法师坐镇,竟然让他给跑了!?”
法师跪地。“请陛下降罪,属下等罪该万死!”
摩雷王阴沉着脸,在大殿里来回踱步。
他的步子缓而慢,但每一步都极为沉重。
“将经过叙述一遍。”
“是!”法师道,“中午时分,属下们正在用膳,但方吃一口,便晕然倒地,醒来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属下立即去看牢房,却发现牢中空无一人,然……七重封印原好无缺!”
摩雷王一掌击在案桌上。“来人——”
侍者立即待命。
“请国师前来!”
“遵旨!”侍者欲走时,摩雷王忽然想到什么,阻下他。“将太子也请来!”
侍者领旨后,便快速地退下了。
阴郁的脸色未曾好转,在看到一角的梵雨等人时,方略缓上几分。
“不知梵公子有何要事?”
梵雨微微行礼。“打扰陛下了,不过,在下今日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辞行?”摩雷王一惊。“梵公子为何不多住上几日?”
“实不相瞒,在下离开中原有数月,皇兄念得紧,催信来了。”梵雨无奈地一笑。
摩雷王呵呵一笑。“罢,既然是家书催促,朕便不再挽留了。”
“多谢陛下这些日子的盛款招待!”
“哪里,哪里!”摩雷王摆手,虽在笑,但并不怎么开怀。近日“摩雷国”烦心事一桩紧跟一桩,人心惶惶,加上国宝被盗,罪人逃跑……
国师敲着手杖急步而来。
摩雷王匆忙迎上去。
“老臣参加陛下!”国师要行礼,摩雷王立刻扶住他。“国师不必多礼,眼下事情紧急,望国师能指点一二!”
国师眯着一双炯炯有神的老眼,点点头。“陛下莫急。”
摩雷王叹一口气。“朕无法心安啊!”
“太子驾到——”侍者传话声来,众人一齐看向冷然一身的雷溯。
目视前方,掠过嘴角略扬的梵雨,他立在摩雷王面前,没有行礼,冷冷地望着他。
摩雷王额际青筋一绷,沉声问:“溯儿……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放走了那个人!”
出人意料的,雷溯完全没有否定,声音似冷泉。“是——”
摩雷王刹时甩了他一巴掌,他的头偏向一边,脸颊上立即浮现出赤红的五指印。
“大胆!何人允许你如此做!”急促地喘气,摩雷王的眼中怒火腾腾。
雷溯依旧漠然,无神的双目盯着富丽堂皇的皇宫地板。“他……是我皇兄!”
“住口!”摩雷王大喝。“他不是!他与我们皇族毫无血缘关系,一个来历不明的杂种……”
一道杀气倏地刺向他,摩雷王一愕。雷溯的红眸中有嗜血之光。“他——是我皇兄!”
摩雷王复杂地望着他,眼里有丝寞洛。
雷溯漠然视之,转身便走。
摩雷王差点气得吐血。
国师摇摇头,捋须。“陛下言词上过激了一些。”
摩雷王为难地面向国师。
国师道:“虽然雷焱皇子犯了大错,但,老臣以为事情并不简单。”
“国师此为何意?”
“一切乃天意也!”国师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沉思中的梵雨。“梵公子可愿随老朽到寒舍一续?”
咦?
众人不解。
国师安抚摩雷王。“王请放心,晚上老臣自会向您交待一切。现在有些玄奥的事想请教一下梵公子。”
梵雨一思,了然于心。
第十章
来到国师的殿堂里,国师请了坐,上了茶,便徐徐地说道:“梵公子来‘摩雷国’有许多日了吧?”
梵雨微微一笑。“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国师点点头。“那么,梵公子定有听闻‘摩雷国’的一些事情了?”
“国师指的是……”
“‘摩雷国’的禁忌!”
梵雨一愣。“在下有所听闻,不过,仍是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国师叹了口气。“的确,此事在‘摩雷国’无人敢提及。梵公子可记得那日在七星塔盗国宝的紫眸人?”
梵雨一思。“自然记得!那时在下出手过晚,只能劫下人,却无法夺回贵国之宝!”
“如此老朽已感激万分了!”捋着白须,国师双眼迷,似乎正在回忆什么。“那孩子……是个苦命的人啊!”
梵雨静静听着。
“那时候啊,我国穷困得民不聊生,许多贫民抛妻弃子。王妃刚刚与陛下成婚,但国家依然贫瘠。有一日,王妃出宫查视民情,在路上遇上了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孩子。王妃心生不忍,便收他为养子,取名为雷焱,为我国第一皇子!但这孩子却有一双惊世骇俗的紫眸,王妃带着他来老朽这儿,请求老朽封印住他的紫眸。”顿了顿,国师闭眼。“当初一看到那孩子,老朽便窥得一丝天机,但那孩子十分纯朴,老朽不忍他受苦受难,便封印了他的紫眸。除非他死而复生,否则他的紫眸永远都不会还原!”
梵雨“啊”了一声。
国师睁眼询问。
梵雨皱眉。“国师请继续。”
国师颔首。“然而,不知何原因,大皇子在十五岁时竟大胆地骗小皇子进了七星塔,欲盗国宝,幸得雷神相阻,他没有成功!得知情况后,老朽与陛下和王妃立即赶至七星塔。一直对大皇子有戒心的陛下勃然大怒,将大皇子关进了天牢。唉,当初王妃认了那孩子为养子时,陛下一直无法接受他!可能是雷神的力量提醒着他,拥有紫眸的少年会带来厄运!所以,他下意识的便排斥他!如今亦然!”
梵雨点点头,略有体会。
“之后不知何原因,大皇子竟然携着小皇子,消失无踪了!”
“咦?”
“这便是‘摩雷国’至今弄不明白的玄案!即使如今小皇子回来了,仍是弄不清楚当初的始末!看来,唯有大皇子亲口告诉我们了!”
“失踪后的他们,成了暗鬼门的杀手?”梵雨思索。“暗鬼门……”
“这暂且不说,老朽想不明白,当初大皇子被封印的紫眸如今竟然显示了,可见,大皇子曾死而复生过!”
梵雨面有难色。“此事与在下脱不了干细。”
“哦?”
“实不相瞒,当初暗鬼门的杀手欲杀在下,而在下曾毫不留情地杀死过他!”
“啊?”
“但他却又活了!看来,果真非常人也!”
国师起身,边捋白须,边踱步,许久,他方道:“看来,一切果真是天意,无法改变了!”
“国师的意思是……”
国师长叹一声,来到“护国镜”前,沉重地道:“中原的暗鬼门,暗藏玄机呀!”
“这个……在下亦有所感。”
“梵公子可知天下六宝为何?”国师突然问道。
梵雨一怔,摇首。
“六宝者:‘凤凰门’门主之心,‘魔人谷’之毒人花,‘摩雷国’之镇国之宝雷神舍利,‘人间阁’之常绿圣草,‘涤尘阁’之圣水,‘无鞘剑派’之无鞘剑。拥此六宝,可得天下!”国师铿锵有力地道。
梵雨脑中灵光一闪,心中雾团立即散去。
国师见他双目一澈,便知他已理清一些事情。
“此六宝大有作用,各有神秘之处,老朽仅知雷神舍利能复原伤势并可增强功力!无鞘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遇人杀人,可谓是天下无敌之剑!涤尘阁的圣水可解天下百毒,至于其它几样,仍是一知半解,无法探知。特别是凤凰门的门主之心,老朽想不出这是何种宝物,一个人的心怎算得上宝物?!”
梵雨手指敲了敲茶几,道:“据在下所知,如今无鞘剑、圣水、雷神舍利已被暗鬼门所盗!”
“不知,这暗鬼门的天尊必定是想拥有天下六宝,其魔心亦可见!”国师从抽屉中取出一画卷。
“这是我国的法师从中原回来时,画的天尊画像。”
小心翼翼地在桌面上展开,画中之人渐渐显现。
梵雨由最初的不禁意,到后来的震惊。
一身淡紫长袍,一抹慈爱却无暖意的轻笑,随意坐于席上,信手抚琴,琴前燃一鼎檀香。
意境之唯美,足可见画者之用心。那一眉,一眼,神韵逼真,恰到好处!
梵雨的手心一阵汗湿,双眉不知不觉中拢紧。
刹那间的失神,指甲一掐手心,很快地定下心来。
国师似有若无的睨他一眼。
“这……便是天尊!”
梵雨敛眼。“国师……意喻为何?”
“梵公子,老朽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国师请。”
“……暗鬼门……为何要暗杀你?”
梵雨眼中精光一现,忽尔,他笑了,轻轻淡淡的笑了。“国师果然是国师!”
“得罪梵公子了。”
梵雨取过画,摩挲着画中人的五官。“相隔许多年,他的容貌却依旧如昔!”
神色有些飘渺,他苦笑。“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当初并不知道他便是暗鬼门的杀手,如今见了此画,方明白一切!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呵呵,我与他,是水中月,镜中花……永远都无法……”
他哑然,收了口,不再言语。
国师白眉一扬,似乎知道了什么,又完全未弄清,但对方不再讲下去,他不便探知。
收了画卷,梵雨敛了情感,脸上扬起淡雅的微笑,恢复平日的潇洒。
国师佩服之余,问道:“梵公子可知老朽请公子来的用意了?”
梵雨取出折扇,晃了晃。“梵某驽钝,还请国师提点。”
国师无奈地摇头。“梵公子若无心,老朽即使说了亦无用。”
“国师……”
“唉,原本是不该勉强梵公子的!但关系到整个天下,老朽不得不向公子提出来。”说话间,深深的向梵雨一揖到地。梵雨一惊,急忙抬手扶他。
国师虽已上了年纪,但双眼仍是精光乍现,神采奕奕。“请公子答应老朽,为救天下苍生,阻止魔物更醒!”
梵雨诧异。“国师……在下一介凡人……恐怖……无法担此重任!”
“梵公子不必谦虚,身为离族长子,天生拥有异能,再则,你身为‘野云仙者’的真传弟子,能驭四神,驱鬼神,老朽不会看错的!”
梵雨无奈地一叹。“看来国师很清楚在下的底细,呵呵。”
“惭愧,惭愧。”国师摆手。“老朽用了私心啊。”
“但……”梵雨放开他,负手而立,轻语。“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淡得如花香的话语令闻之者悚然一寒!
国师瞪大眼,望着淡笑中的尊贵男子。
“我虽拥有强大的异能,却无慈悲心!冷眼旁观世间的一切,是我的本性!世间存与灭,对我来说,皆如昙花一现,无关紧要!”他拂着折扇下的流苏,冷冷清清地说着。
国师即便白须垂膝,却从未遇见过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年轻男子!
这个男人,有一颗无情的心!
较之杀手,他更冷酷!?
不禁汗涔涔了,成为国师六十年来,他从未像如今这般惊恐过!
梵雨优雅地向国师一揖手,道:“梵某即将回中原,这便向国师辞行了!”
行云流水般,他风度翩翩地转身离去,国师瞪着他的背影,在那背影将要消失前,他急步追了上去。
“梵公子请留步——”
梵雨冷然直前。
国师一个闪身,终于赶上了他,立在他面前,阻断了他的去路。
梵雨慢悠悠地问:“国师还有何要事?”
冷,那眼神望得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原来……他竟是一个这么可怕的人!
强装镇定,国师用一双清明的眼看他。“梵公子可不计天下苍生,但,芸芸众生之中,有汝之兄,汝之弟,汝之父母,难道……梵公子要弃他们于不顾?”
顷刻间,四周的花香异常浓烈,熏得人头晕脑胀,衣袂无风自动,发丝如有生命般,微微舞动——男人并没有冷下脸来,依旧在淡笑,但国师感到无比寒冷,仿佛堕身于冰窖之中,四肢如麻,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