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男人薄唇并未动,但他却可以清晰的听到耳语般的声音。“在下……终究是个凡人呐……”
国师睁大眼,不可思议。
梵雨一笑,花香淡去,他飘逸而去。
国师大汗淋漓。
他……莫不是答应了?!
迷惑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他立在原地,怔怔。
许久,回过神,他一惊,四周的花苞,何时全部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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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香袅袅,幽静的房里,床上的人睡得正酣。
一条人削瘦的人影悄然立在床边,柔和了眼,凝视着睡梦中的美妇。
“母后……”他喃喃。
睡梦中的人双眉略颦,似为不安。
伸手,想为她抚平紧锁的双眉,但犹豫了下,停在了半空中,握成拳。
“母后……溯儿……一定会寻回皇兄!还您一个……最初的皇兄!”
转身,毅然离开她。
是的!他要寻找出当初改变皇兄的原因!他要……弄清一切!
“恕孩儿不孝!”
人影闪出门,消失了。
内室帘子后步出两条人影,摩雷王神色复杂,默然不语。
国师捋着白须,若有所思。
“陛下不追回他?”
摩雷王走近床边,温柔地凝视他的王妃。“或许……这中间……有许多错误是朕造成的!”
“唉……”
国师轻轻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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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夕阳西下,但一行人仍是要辞行!
宽大并不豪华但很实用的马车,如来时般,孑然一身,打算回中原。
在马车里颠簸着,鸿罗唉声叹气。冰漓不解地问:“怎么了,小鸿罗?”
“人家在想……就这样回去了,甚是可惜啦!”
“可惜?怎么说啊?”冰漓挨到她身边。
鸿罗瞅瞅一旁专心于书籍中的主子。
“当初,主子不是说……要来这里杀人吗?”
冰漓点点头。“但是,人家是太子,不好下手吧?”
鸿罗却摇头。“当初咱们都会意错了!我看啊,主子分明是别有所指!”
“唔?”冰漓咬着手指头,不解。
鸿罗附在她耳边,小声地道:“我早上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的主子啊……把人家给……”
她打了个“叉”的手势,又作了个“零”的动作。也就是“X”,“0”!
冰漓有点担心的看看全神贯注的主子。小鸿罗真不怕死哩!
“所以我说,主子分明就是想把人家那样了……”她挤挤眼。“如今目的达成了……自然拍拍屁股走人啦!”
“嘘——”冰漓捂住她的嘴。
梵雨眼一斜,扫了她们一眼。
她们立即装白痴傻笑。
梵雨抬抬眼。两个小丫头以为小声说话,他就听不见了?只是懒得说她们,她们便自以为是了!
见主子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书本上,两个小丫头又开始嘀咕了。
“……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对太子很不公平吗?”
“哦?怎么说呢?”
“笨啊!”鸿罗白她一眼。“我早上可以感觉得出,那个人啊,感情上受了很大的创伤!”
“啊?那个……杀手……也会有感情吗?”冰漓狐疑。
鸿罗咬咬唇,思索。“我也不知道,但,早上,我似乎有看到那个人眼中有雾气……虽然一闪而过,但我一定不会看错!”
雾气?是眼泪吗?
杀手……也会有眼泪?
梵雨剑眉一皱,放下手中的手。两个丫头以为主子不悦了,吓得如两只小白兔,哆嗦在一角,水灵灵的大眼中有一丝祈求。主子可千万别罚她们呀,上次罚她们学什么烂番语,现在她们仍是半调子一个呢!
“来了——”梵雨却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话。
“咦咦?”两个是一头雾水。
“听。”梵雨露出狐狸般的算计笑容。
两个丫头打了个寒颤。谁那么倒霉,被主子设计了?
侧耳倾耳,似乎有马蹄声由远而近。
须臾,马车被人拦下,停在了路边。
两个丫头相觑,何人敢如此大胆?
跟随主子出了马车,惊讶地到一马匹横在他们面前。陆浚拉着缰绳,直视前方。
梵雨出了马车,迎风而立,淡笑着望着前面马上的人。
“太子殿下为何阻我去路?”
那马上的人一头耀眼的金发,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红眸,一身孤傲冷肃之气,不正是“摩雷国”太子雷溯?!
“你我……心知肚明!”雷溯冷语。
梵雨摇首。“太子殿下不讲,在下恐怕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雷溯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中平静无波。“我……要随你而行。”
梵雨露出诧异的神色。“太子的意思是……”
“你莫再装糊涂!”雷溯冷喝。“如你留信所言,你助我查出前后因果,我……我……我冷炙随你处置!”
冰漓等人倒吸一口气,一至望向他们的看似无害,却心机深沉的主子。
看来呀,主子可没那么简单放过人家纯洁的少年郎哦!
梵雨似乎很开心,扬眉一笑,空气也因他的笑而活洛了起来。
“既然是太子殿下的要求,梵某岂能不从?”
金发少年厌恶的别过头,望向快要消失的夕阳。“出了‘摩雷国’,便无雷溯此人!”
“啊,那么……以后,我还是叫你——小炙儿了?”梵雨调笑。
金发少年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旁观者同情地望着夕阳下的金发少年。
真可怜,这样就被主子骗过来了?
一行人要再次起程时,后面竟然又追来两骑。
“太子殿下,请等等属下——”
洪亮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一行人不得不停下。
两骑追上之后,马上的人立即下马跪地。“吾等奉王之命,一路保护太子殿下!”
众人定睛一看,跪于地上的两个,一个褐发飞扬,一个蓝眸闪烁,不正是那两个光天化日之下盗走“无鞘剑”的法师——宿白鸟与猫仔?!
原本清静的旅途多了这两个活宝,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马车又轱辘地走了,鸿罗趴在茶几上,咕哝。“不懂啊……”
“不懂什么呀?”冰漓为主子倒了杯茶,漫不经心的问。
“主子,你对那个人的感情……呃,究竟是怎样的嘛?”她鼓着腮邦子问。
梵雨优雅的啄着茶,高深莫测的抬眼。“你说呢?”
“啊?”主子真是的,将这么一个大问题又扔回给她。“那……那个人对主子的感情又是怎么样的呢?”
梵雨莫名的笑,却不回答。
鸿罗搔搔头。两个人……真的好怪!
冰漓好心地安抚她的好奇心。“小鸿罗,别想这么多了,来块香糕吧。来日方长,总会弄清楚的!”
“嗯,咱们只要准备茶点,当个看倌就可以了。”鸿罗点点头。
两个丫头正悠闲之时,浑然忘了身边的主子正不怀好意地瞅着她们俩。
“你们平日是否太闲了?”梵雨慢条斯理地问。
“呃?”
“我想,两百遍经书对你们来讲,应该绰绰有余吧?”
“啊——”
魔音穿脑般的尖叫声突地自马车内传出,惊动了四处的鸟兽。
尖叫声过后,一个男人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这么有精神?看来要多加两百遍了!”
静——
赶马车的陆浚耸耸肩,继续赶他的车。
紧随其他的三匹马更悠闲。
路途,还遥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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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阻了人的视线!
沙漠中,一个高瘦的人背着另一个身高差不了多少的男人,步履艰难地行走着。
烈日,像一个火球,榨干了人身上的血与汗!
一个踉跄,两具身体摔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压在下面的人,无力地抓着炽热的沙子,无神的抬头望天。
难道……他们要死于沙漠之中?!
正在绝望之时,前眼的景致突然一旋转,从天而降,照下一束虚无的光!?
白光之中,飘浮着一条虚虚实实的身影。
天神般的身姿,神佛般的慈笑,下垂的眼里却是淡漠一片。
他干涩地咽了咽,伸出手,欲抓那白影的脚。
“……天……尊……”
手抓了空,垂下,再不能动了!
外一章
“奶娘,奶娘,凤兮在哪里?”
悔暗的床帐里,一个虚弱而稚嫩的声音低低地询问着。
坐在床边,给床上的人喂药的老妇人和蔼的回道:“凤兮啊……快回来了。”
床上的人儿乖巧的喝完药后,用苍白的小手拉着老妇人的手。“奶娘,凤兮回来了,一定要告诉……小凰儿呀!”
妇人为床上的人拉好被单,慈爱地看着他。“好,好!凤兮一回来,奶娘第一个告诉小凰儿!”
床上的人听了老妇人保证的话,安逸地睡去了。
老妇人收了药碗,出了房,脸上却老泪纵横。
回头望望,她叹息。
可怜的孩子,一定不知道……凤兮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他死了!
早在十年前便死了!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