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班就有下班,他今天没有辅导课,约好六点在学校见,我包了晚场,快来快来。”
“就我们三个?”
“明浚说他有辅导课走不开,明天早上也还要补课,所以不来了。”
“哦…那莫兄来么?”
“他?”向兴没好气道,“他来我还不想见他呢。”
何翔就笑了:“你还是不喜欢他。”
“我干甚么要喜欢他。”向兴哼了一声,“快点儿来啊,我在球场等你们。”
挂上电话,何翔深吸口气。也好,出去走走,可能遇到奇迹刺激灵感也未可知。
到了熟悉的学校,何翔和陈愉正站在球场等他,三人与大二的三个男生打了场斗牛。向兴技术不错,陈愉很是灵活,奈
何何翔心不在焉,最后败北。
挥别学弟,三个人到北门外和顺居大快朵颐。
向兴喝口啤酒:“真是老了,不然这几个毛头小子怎是我对手。”
陈愉也喝一口:“我是第一次与学长们配合,拖你们后腿了。”
何翔啊了一声:“还是因为我不太会打篮球,连累大家了。”
向兴翻个白眼:“行了行了,下次讨回来就是。”
何翔呵呵苦笑:“今日一战,估计半个月手足酸软。”
“你那是运动太少。”向兴瞅他一眼,“看看你那脸色,躲在家里就不出门,多半连太阳长甚么样儿都忘了。”
何翔忍不住笑:“向兄其实很关心人,就是嘴巴太坏。”
“我这是真情实意,比口蜜腹剑的家伙好。”向兴哼了一声。
陈愉歪着脑袋:“总觉得这话有所指。”
何翔掩口一笑:“陈愉弟弟没赶上啊,可惜,可惜!”
“没赶上甚么?”陈愉来了兴致。
“自然是当年…”何翔瞟了一眼向兴,见此君面色由白转红就摆手道,“呀,背后说人短长非君子所为。”
“甚么甚么?”陈愉不依,“何翔学长吊人胃口。”
何翔只管瞅着向兴笑而不答,陈愉也就转过头去看着向兴,眼睛一眨不眨。向兴喝口酒,还见那两个瞅着自己,浑身都
不自在起来,只好皱皱眉头:“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何翔你小子也真是的!”
陈愉立即笑着转头:“何翔学长,现在可以说了。”
何翔这就笑道:“其实是我们大三决定保研名单的时候,院里每年规则都不相同,分数的算法差异也大,所以大家都很
紧张。”
“但是基本的算法不会改变吧。四年的成绩占百分之八十,剩下的加分有百分之二十。”陈愉想起自己当年就是加分太
少,无法保研,又不想考,于是工作。
“加分的学问可多呢。”向兴哼了一声,“学生工作,发表论文…这些都是加分项目。”
“不过我们这一届在定加分细则时,听说莫兄要求院里定下一条,学生工作加分不能累加,只取最高一项;发表论文无
论多少,只取最高级别一项。”何翔摇头晃脑,“当时他可为这得罪了不少同学。”
陈愉有点儿奇怪:“为甚么?”
“有的同学是很多项工作,这样一来不是吃亏么?”向兴哼了一声。
何翔却笑眯眯道:“但是发表论文猫腻奇多,不少杂志交钱就发,也不算公平的。”
陈愉哦了一声:“其实这样一来,反而更能显出究竟哪些同学是真有本事,哪些不过是滥竽充数。”
“不过很多人因此腹诽莫兄,他却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自己放弃保研机会,找工作去了。”何翔呵呵一笑。
向兴冷哼一声:“这叫不负责任,他是想好自己不保研,所以干脆弄得大家谁都不快活。真是惹人讨厌!”
陈愉却想了想道:“这么说来,岂不是莫全学长帮了向学长的大忙?”
“怎么讲?”何翔喝口酒。
“向学长只在院里篮球队打比赛,并没有甚么学生活动,如果不是这个规则,学长保研不会是这么高的名次吧?”陈愉
只管说着,压根儿没注意到向兴脸色越来越难看,“向学长的四年成绩自然也是优秀,但只算百分之八十的话…其实也
就高一分左右了。”
何翔看看向兴拍拍他肩膀点头道:“可不是,但是成绩好又有工作加分的,院里也没几个人,发表论文限定级别之后,
向兄排在莫全之后,还超过明浚兄呢。”
“啊,还超过明浚学长?”陈愉瞪大眼睛。
向兴脸色稍稍恢复:“那是因为明浚只有一个班长头衔,加分不多,才被我超过。”
“不过我们级排名之后,前二十名有保研资格。莫兄和明浚兄都放弃,其他几个同学要么外推,要么内推,倒是只有向
兄留在本校了。”何翔感叹一句。
向兄看他一眼笑了:“你少说了自己。”
陈愉也就转过头去:“对呢,何翔学长怎么没打算读研呢?”
何翔感叹一声:“这个,你就要问向兄了。”
陈愉转过头去,向兴眯眯眼睛:“何兄志在着书立说,但学中文是对写作毁灭性的打击。”
“诶?”陈愉顿时愣住。
“特别是学了文艺理论之后。”向兴一摊手,“解构,文本,符号,再分析。将一篇文章肢解重组之后,你还会有创作
欲望?”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是当真不适合念中文。”何翔苦笑,“可惜当时总怀文学青年梦想,现在悔之晚矣。”
陈愉赶快安慰他:“学长也别着急,至少念了中文之后还想当作家的,我也就见过你一个罢了。”
何翔哈哈大笑:“其实仔细看看,那些大家也没几个是学中文出身的。”
“因此你才更有优势。”向兴也安慰他。
何翔心里宽舒不少,遂将今天下午接到编辑电话的事儿说了:“你说可不可笑?竟然要我去写耽美。”
陈愉一脸迷糊:“甚么耽美啊?”
向兴看他一眼:“好孩子不该知道。”
何翔却道:“也没甚么,免得被某些恶趣的女生盯上都不知道是甚么事儿。”
陈愉抓抓头:“是某一类文章么?”
何翔想了想:“上网看看吧…算了,你还是问莫兄吧。”
“嗯?”陈愉眨眨眼睛。
“洛兄是编辑,似乎也对这个比较在行。你问莫兄…比问洛兄安全些。”何翔叹口气。
陈愉眼睛一亮:“好啊,反正下个礼拜学校公开课我要到高中部那边去,正好正好!”
向兴也就摆手:“喝酒喝酒。”
“好在初一还不补课,我暂时能有周六周日的双休。”陈愉也笑。
“极是极是,明日愁来明日愁。”何翔也举杯。
三个人不提这些,尽兴而归。
星期六早上半天补课结束,莫全准备回家,却见苏明浚还在伏案工作,又不像在批改作业或是写教案,就过去看了一眼
:“还不走?”
苏明浚抬头苦笑:“完全忘记下周要上公开课。”
莫全哦了一声:“对,我记得你是要上的。选了哪一课,甚么时候儿讲?”
“定在周三教研活动,就是下午第二节。”苏明浚叹口气。
“下午的课不太好上,不过明浚你也不用担心。”莫全笑笑,“定了哪个班么?”
“三班吧,学生比较乖。”苏明浚叹口气。
莫全摇摇头:“公开课是表演性质的,还是选个活泼的班比较好吧。”
“就怕四班太过活泼我掌控不了课堂气氛。”苏明浚无奈的笑笑。
“你放心吧,学生都有这种心态,平时上课非常热情,但是公开课班主任一般会交代他们注意纪律,大部分学生就会比
较小心。反而气氛要比平时上课压抑一些,所以选择平时比较容易激动的班级更好。”莫全推推眼镜,“当然,这不过
是我自己的感觉,你可以参考。”
苏明浚笑了:“也是,谢谢你莫全。”
莫全耸耸肩:“周三按进度差不多到下一单元了。”
“嗯。”苏明浚皱起眉头来,“第九课《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和第十课《我有一个梦想》都不太好讲。”
“虽说同级要统一进度,但是公开课可以不用太过顾虑。发挥自己的优势就是了。”莫全拍拍他肩膀笑了一下。
苏明浚歪着头皱眉:“优势么…”
莫全笑道:“在我记忆中,明浚你是属于温和内敛一路的。当然,公开课既是老师的表演,也是学生的表演,如果对学
生的把握比较小,不妨选择对自己把握较大的一边。”
苏明浚愣了一下就笑:“可不是,我实在不太擅长…”
“不要这么快就把自己定性了。”莫全笑笑,拿过他的书来,“两课都是翻译作品,从名气上来讲,可能第十课更大一
些。听课的嘛,内行听门道,外行听热闹,你说是不是?”
苏明浚眼睛一亮:“你说,如果我和英语老师配合一下,让几个英语较好的同学准备英文版的朗诵会不会好些?”
“你自己不妨背诵,体现一下学科间的整合。而且可以加入一些译文的解释,更有助推进课堂的气氛和广度。”莫全推
推眼镜,“明浚你的英语可是班上最好的,要扬长啊。”
“可不是!”苏明浚来了兴趣却又笑了,“甚么最好,你的也很强啊。交流学生来的时候你可是翻译呢。”
“回到你的公开课来吧。”莫全呵呵一笑,“除了英语的运用,这篇课文的时代背景是理解文章感情的关键。我记得这
些内容历史课上会讲,你不妨与历史老师沟通一下,提前叫学生做点儿预习准备工作。这样也能算是’大语文‘的学科
综合体现。”
苏明浚连连点头:“说得是。”就又笑了,“莫全,真是多谢你。”
莫全看他一眼:“也没甚么,我也是上过一遍罢了。你下一轮也会更熟悉的。”
苏明浚感叹的点头:“确实,从初中过渡到高中,不容易啊。”
莫全离开他的办公桌:“有甚么是容易的呢?呵呵。”
苏明浚也就捏捏肩膀起来:“好,我这个周末争取把教案改出来。”就又看了一眼莫全小声道,“莫全…”
“甚么?”莫全回过头来,将包拿在手上。
“我想…今天把课件做好,能麻烦你明天…帮我看看么?”苏明浚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莫全看他一眼笑道:“好啊。”
“真的?”苏明浚展眉一笑,“那真是太感谢了。”
“也没甚么。”莫全转过身去,“我们一级的,又是同学,互相切磋一下罢了。”
苏明浚笑呵呵的,连声说着谢谢。莫全耸耸肩,和他一起出了学校,各自回家。
十七
星期天早上八点多,洛彦还在睡梦中就听见似乎有人敲门。昨天与莫全鏖战一夜还是只能接受打翻可乐的惩罚,满心戚
戚刚刚独自睡下,如此忧郁的时刻被人打扰,简直悲愤交加。似乎莫全起身去应了门,但之后就没再进来。
洛彦翻个身摸着空空的床,不知为甚么就是心里不安起来,翻来覆去不能再入睡。客厅里隐隐有人交谈之声,间或起身
走路的细微声响。一点一点就像猫爪子在心上挠,莫名其妙的就烦躁难当。起身抓过MP3塞住耳朵,音乐有益放松身心,
但洛彦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就是睡不着。叹来叹去也对睡眠没有帮助,索性起身开了门。
“你起来了?”莫全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摊开笔记本,他正将手放在嘴唇上看着屏幕。
洛彦揉着头发打个呵欠:“诶?谁来了?”
“洛彦你起了么?要不要吃早餐?”有人从厨房里应了一声。
洛彦眨眨眼睛过去:“明浚?你怎么来了。”
苏明浚穿着件白色的围裙,将头发向后拢了拢:“我给你把衣服送过来。”
洛彦啊了一声,才想起上次去他家的时候换过陈愉的衣服,自己的就扔在他家了。
苏明浚回头看着锅里煮着的东西:“面条,要么?”
洛彦环着手站在他身后:“送东西还兼煮饭?莫老狐狸给你甚么好处了。”
苏明浚举起勺子尝了一下汤:“我今天是有求与人,当然要表现一下。”
洛彦歪着头打量他的背影:“那也不至于自带围裙吧?”
“这是你家的。”苏明浚笑着回头拉拉围裙边缘,“我请莫全找来的。”就又打量他家厨房装修,“你们家的厨房不错
啊,不过…似乎很少煮饭?”
莫全从客厅里接了一句:“洛彦不会,我不想,谁来煮啊。”
苏明浚惋惜的伸手摸摸整体橱柜的台子:“真是可惜。”
洛彦挑挑眉毛过去搂着他:“既然喜欢不妨常来,厨房可以免费借给你,你的作品就免费借给我吧。”
苏明浚忍不住笑:“要吃就吃,说甚么借不借的。”
“当然是借啊。”洛彦挤挤眼睛,“厨房你借完了要还的嘛。”
“那总不能食物吃完了你还还我吧?”苏明浚想着就笑。
洛彦咧嘴一笑:“我先洗脸去,面条我也要啊。”
苏明浚转过身去:“没问题。”
洛彦揉着头发走回客厅,看见莫全皱着眉头正在打字,间或移动鼠标修改甚么,就探头过来:“这是在做甚么违法乱纪
的勾当?”
“建个黄色网站将你照片放在首页吸引客源。”莫全没有抬头。
“有没有三点全露的照片?没有我给你一张。”洛彦笑眯眯爬到莫全膝盖上蜷起来。
莫全伸出一只手摸他头发:“PS一下就可以。”
洛彦哦了一声眯着眼睛看屏幕:“这个老外是谁?没想到你还有兴趣发展大叔的业务。”
“服务行业没有中外之分,全球经济一体化大潮下这是必然趋势。”莫全推推眼镜。
“选择黑人…你打算参合一下种族主义?”洛彦嘿嘿直笑。
莫全的手捏他耳朵:“他可是1964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
“哇,高智商人才你都舍得下黑手?”洛彦咯咯直笑,“不过你打算让他招待谁呢?这位仁兄1968年已经见上帝去了吧
?”
莫全摸着他的脸,刮他鼻子:“谁说不是?”
洛彦看他将图片插入,再编辑一段原音录音:“I have a dream--睡到下午三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