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包大人告假几日?”白玉堂一双平日清亮幽黑的眸子,此时却是无比炽热。
“五日——诶——”展昭下意识地答了,才发觉不对——
“还有三日——明天就在这里多留一天吧——”
平常体谅他公务压身,已是十分辛苦,除了亲吻,最多也不过是抱抱就放手;可是想亲近心爱之人是人之常情,日子久
了,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如同此刻,他便不得不任性索取了——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现在外面下着雨,你也走不掉——”
白玉堂说着,更拥紧了展昭,两人一同倒进柔软的床褥间;
不由分说,抬手挥脱了挂钩,青纱幔帐悄然飘落,更垂帘幕护窗纱……
“猫儿,这褥面儿是上等的冰蚕丝织的,你看如何?”
白玉堂边问边低头舔着展昭的唇,轻咬住那淡红色的软润唇瓣——
一年之中难得在雪影居小住,他却把这里当作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一片天地——
宁静平和,无人打扰。
“又是从关外弄来的?”
答话间一错神,衣衫已离了身;发烫的肌肤触到冰凉光滑的缎面,下意识地颤了下,身躯立刻紧绷起来。
上次来时还是冬日,床上铺的是纯白色的大理羊毛毯——
玉堂似乎是把他的宝贝家当全都搬了过来。
“毛毯皮革是蛮子番邦的特产,刺绣绸缎这般的精细活儿我们才做得来。你这双猫眼儿就只会认嫌犯么?这可是京城出
了名儿的汴绣!”白玉堂蹭蹭展昭的脸颊,闷笑道。
看这猫儿眼睫半垂,心跳扑通扑通连他都能感觉到,就知他必是又在暗自紧张得竖起了一身猫毛,所以才胡乱东拉西扯
。
“哦——原来是出自御街锦绣坊之物——”
展昭应了一声,抬起双臂轻轻拥住白玉堂的肩膀,缠绕进指间的是他沾着潮气、檀黑柔顺的发丝——
他只是个常人,有血有情,又怎能不为这难得的时光、丝丝沁入心脾的亲昵温存动容?
“猫儿!”
白玉堂试探地唤了声,望进那双仿佛染了一层水雾的眸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勾起唇角,荡开一个满足的笑弧——
“猫儿,你……还是这般心软……”
最后这句话带着灼灼的气息低低吐在他的耳畔——
猫儿对他,总多了几分放纵与宠腻。
“死老鼠,别得寸进尺——再胡言乱语我可要不客气了!”
湿暖的吐息吹入耳中,带来一阵酥麻——
展昭面上一热,手下已敲上得意忘形的白老鼠的脑袋瓜。
“哇啊~~前言收回——你这臭猫的脾气根本不比白爷爷强,世人都被你给骗了!”
白玉堂被敲得哇哇叫起来,乌亮的眼珠却偷偷转呀转,下一刻已经一低头将唇烙上了猫儿的颈子,重重一吮,留下一枚
通红的印子,一路从耳根滑向胸膛——
暖热的肌理坚韧而富有弹性,鼻端萦绕着再熟悉不过的特有体息,舌尖一品尝到那滑腻的皮肤就再也克制不住蠢蠢欲动
的情欲——
展昭仰起头,偶尔发出一两声几不可辨的鼻音。克制着血液中翻涌的那股躁动,却控制不住拥抱着爱人的双臂,掌心下
感觉到的是充盈微隆的肌肉——
手指本能地收紧,陷入那坚实肩背,留恋着那美好的触感,此生难舍的深情。
白玉堂如呵护珍宝般亲吻着怀中的人,手掌从背脊溜向逐渐收拢的腰线,反反复复勾勒出那优美凌厉的线条,眼神随着
双唇一寸寸地爱抚——
猫儿的身子劲瘦修长,拥有长年习武者特有的刚健与柔韧;健康紧密的肌肤表面隐隐覆着一层薄汗,泛出淡蜜色的光泽
。那些永远不会褪去的疤痕,每一条都是心痛——
也曾想过逼他抛弃那身束缚,但终是没有如此——
做了,便是要猫儿放弃他的坚持与骄傲——
他,不能——
玉堂……玉堂……
若开口,唤出的必定全是他的名——
身体滚烫,承受的是一波波涌起的欢愉;胸中砰然不止,又岂止是一夕贪欢?
心似双丝网,初相见,便已注定了此生的缘——
天不老,情难绝——
逃过之后,终还是深陷其中——
便惟有,竭尽全力守护——
不容他人伤害!
“猫儿……”
唇舌压磨过他的小腹,不断呢喃着这个独属于他的名字;忍不住,咬住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坏心地以利齿打磨——
感觉到他的颤抖,俯首给予更多的爱抚,舌尖勾挑翻滚着,一一舔舐戳弄过所有隐秘的脆弱——
在他再不能承受更多时重新覆住他的身躯,挺身冲入——
“啊……”
低哑的呻吟终于被逼得忍不住溢出了唇畔,急促地喘息几下,堪堪咬住了牙——
虽然平日极少沉溺,身体却已本能地学会了享受欢愉,情不自禁地迎向他急切的需索,随着那不容他拒绝的旋律起起伏
伏——
他早已掌控了他的每一处弱点,执拗地侵袭顶撞,每一次都恰恰攻击到要害之处,一次比一次闯入更深的所在,执意要
掀起滔天巨浪,将他灭顶!
“猫儿……猫儿……我的……猫儿……”
他几近迷醉地拥抱着他,心脏狠狠地激荡着,霸道占有的欲望在此时格外强烈!
滚烫,紧窒——
每一次律动都牵引出一阵强烈的收缩痉挛——
一次次将他与自己一同逼入绝境——
看着汗水湿透了他墨黑的发,任情焰朦胧了自己的眸,却仍然贪心地不肯放手——
相识、相交,相知……
情生,情缠,情浓……
………………
相思本是无凭语——
人生自是有情痴……
………………
云渺渺,雨茫茫……
罗幕翠,锦筵红……
缘牵,缘系……
生生世世……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唇边不经意地溜出这句词,收回思绪侧过头,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醒了——
“猫儿,做了什么好梦?”他随口问道。
“梦到第一次来这里,被你灌了一坛女儿红,醉了一整天——”他盯着他手中的酒坛子答,“你还是如此偏好杯中之物
。”
“性情中人自然偏好杯中之物!偶尔醉上一场,岂不畅快淋漓!”他笑,仍是一样的飞扬张狂。
“有理——女儿红,真的是好酒!”
他接过他递来的酒坛,仰头喝下一口女儿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此生惟有——
你共我,醉明月——
爱不休
“玉堂,这是你第一次单独随大人外出办案,涉案之人又是皇帝,你此番前去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知道了,白爷爷心中自有分寸,乖乖睡你的便是。你这猫儿在人前素来少言寡语,每每面对白爷爷就罗索聒噪得紧!
如果白爷爷回来还看到你这笨猫病恹恹地窝在榻上,看我如何收拾你!”
那日清晨——
那人硬是把他按回温暖的锦被中,说什么也不让他起身相送,只是在临走前俯身恋恋不舍地含了他的唇吻——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笑弯了一双眼梢略微上翘的桃花眼,轻声在他耳边道:“猫儿,放心,别忘了准备一坛上好的
女儿红等着给我庆功!”
说罢,又使坏的伸手在他颊上拧了下。
在他发作之前,那白影已如风般一闪,大笑着随手自墙上抄了他的巨阙,融入门外那一片冬末的寒霜之中——
塌边的案上,细细的檀香缓缓地燃着,细如米粒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向下蔓延,轻烟缭绕……
古铜色的香炉精雕细琢,是几年前他去边城查案时带回的。只因知道那白老鼠喜欢在房内熏香,才特意买了送他。
之后日子久了,他便也忘了此事。
直到一年前他接受了圣上的封号,以雨前四品带刀护卫之职住进了开封府,把私藏的各色日常贴身物件也一起带了来,
又看到了这香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这造渗入鬓发袖间的香气……
***
又是一日清晨,展昭立于桌前多时,望着那丝丝袅袅的白烟,若有所思——
推算起来,从过了年节、玉堂外出至今,已是近两月的光景,转眼便到了春色烂漫之时,院中草木都反了青,自己身上
的伤势也已痊愈。起初玉堂每个几日便飞鸽传书回来,这些天不知怎的,却连消息也不见了,着实令人担忧——
两个月前,有朝中官员上奏仁宗,称润州知府以公营私、贪赃枉法,擅动公款、中饱私囊,请求圣上下旨降罪。
仁宗闻言大怒,即下旨那名官员严加查办。
此后不久,润州知府忽然暴毙狱中,其家人冒死上京击鼓鸣冤,哭诉冬末春初以来,积雪融化加之连月阴雨,镇江降水
骤涨六七丈,平地水深丈余,周围四五十里一片汪洋,润州一带百姓人口家产尽北飘没,灾后幸存者无处得食,叫号待
毙,惨不忍言。依国家定制,地方食谷及公款一切,官吏有管理之责,并无擅动之条;但润州知府急于救民,无暇顾及
,逼不得已才擅自开仓赈济灾民。即便有罪,以罪不致死——
包拯看过状纸,想此案其中必然另有隐情,即入宫奏请仁宗下旨灾查此案。
仁宗准奏,命包拯为钦差大臣,定要将此案前因后果查个水落石出。
包拯领旨,回府后立即吩咐府衙上下准备启程前往润州。
其间,展昭正因此前一案负伤抱病在床,若是硬要随同前往只恐耽搁行程,误了案情,最终只得任白玉堂单独陪包拯赶
赴润州调查。
原本此类案件并不难断,但坏只坏在那参劾镇江知府的官员正是襄阳王的亲族党羽。
这些年来从太子流落人间到柳青锋刺杀钦差,几宗大案皆与襄阳王有所关联,却又每每在关键时刻被斩断线索,奈何不
得他半分。包大人亦时常为此忧虑,曾说此人居心叵测、老谋深算,且心狠手辣,需要耐心静待时机,等他露出破绽,
方可将其一举擒获。否则稍有闪失便有可能丧命在他手中,得不偿失。
以玉堂嫉恶如仇的性子,难保他没有忍无可忍的一天,万一一个按捺不住,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展昭轻叹一声,紧握白玉堂留下的雪影,又想起半年前自边关归来,众人都说与当年大闹京城的锦毛鼠相比,如今的白
少侠待人处事都稳重多了。
白玉堂闻言,只是一笑了之,拉了他去喝酒。
饮到半酣时,忽然枕了他的肩道:“猫儿,我好像真的与以往不同了,竟然也学会了些圆滑事故呢……”
“怎么会?玉堂永远不会是圆滑事故之人……”
他靠向他疲惫的睡颜,默默低语——
与其说他醉倒,不如说是太累了吧……
若说不同,也只能说他在更多的时候学会了忍耐;以及——控制自己那江湖草莽无拘无束的本性。
不知从何时起,那飞扬的眉心开始有了愁结,那海阔天空般洒脱的人开始在寂静中独自饮下胸中积郁的黯然,让苍凉的
夜色一点点拉长他始终一尘不染的身影,悄然抚平起伏的心绪,面对他时便又是一张无忧无虑的笑颜——
这般辛苦、尔虞我诈的生活不适合骄傲的他,他不希望看到他如此辛苦,但几次试图劝说他辞官都被激烈地反驳回去,
他只能请求大人,尽量避免让他参与官场之上的凡俗应酬之事。
此次若不是日前他有伤在身,公孙先生嘱咐必须好生调养、不可妄动真气,大人坚持命他留在开封府代他处理日常事务
,加上那白老鼠一番戏耍作弄,以言语逼得他羞怒交加之下说不出话来,他是断不会答应放他独自前去解决这般棘手的
案子——
当香炉中的最后一点暗红缓缓转为灰色,窗外天色已是大亮,有人轻轻叩响了展昭的门:“展大人,包大人回府了!”
“大人此时人在何处?”展昭听了连忙拉开门,明明知道大家都已经平安归来,还是抑制不住怦怦的心跳。
“和公孙先生在后堂书房——”钱来报信的衙役回答。
***
开封府衙后堂 书房
“大人——”
展昭匆匆来到包拯的书房,一脚踏进了门才想起自己忘记敲门,连忙躬身施礼道:“属下失礼了。”
“展护卫不必多礼。这两月府中一切蝌蚪还好?”包拯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问道。
“一切都好,大人请放心。”展昭答完,却见包拯身边只有公孙策,而王朝马汉等四人都在廊外,上上下下唯独没有见
到白玉堂,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不安——
“大人——玉堂它——没有随大人一起回府么?”
“展护卫莫急,白护卫他是告假回陷空岛去了。”包拯见展昭神色有异,与他相识多年,自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陷空岛?”展昭一愣,本能地感到有些失落。
但转念一想,玉堂入了公门后平日里也繁忙起来,鲜少得空回陷空岛探望几位兄长,如今远行归来,也的确应该先回去
报个平安——
思及此,便稍稍放下心来,一抬头,却又见公孙策欲言又止。
展昭察觉到似有不对之处,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先生,你们此行可还顺利?”
“尚称顺利——那润州知府果然如大人所料般乃是遭人所害,当地大户富商想趁灾荒之际囤积居奇、哄抬米价,被那润
州知府得知制止,并令他们拿出府藏米粮赈济灾民。事后那几名富商怀恨在心,联手打通层层关节,贿赂京中高官,将
其陷害入狱。其间那润州知府不甘受辱,又不肯承认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竟被屈打致死。但除此之外,此案还另有蹊
跷之处。白护卫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那几名富商宅中皆藏有密道,虽然在此前他们已将其内堆积之物转移,其中一间的
地上却残留有火药的痕迹——”
公孙策说到此处,略顿了一顿,询问地看向包拯,见包拯默默颔首,才继续道:“白护卫依此追去,与一群身份不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