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一直不知道你的左手也能运剑吧?而且,如果他知道你派人去对付白玉堂,是否也会如你此刻一般暴跳如雷呢?
”
“住口!不管如何,你敢伤他,我今日定要先杀了你再说!”萧仲玄接连被戳中了痛处,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怒火轰
地涌上了头顶,煞红了双眼,抬起手中长剑便朝耶律宣景的心窝刺去。
这一剑角度刁钻阴狠,杀气腾腾,只可惜他早已失去了平常的冷静,心绪焦躁混乱,出手太急,反到被对方抓住了反攻
的时机,跃起闪开的同时抽出腰间的长鞭一甩,缠住他的手腕,挣扎间只觉腕上一阵刺痛,显然已经被磨破了一层皮。
就在萧仲玄吃痛一惊的刹那,耶律宣景手中一收一抖,眨眼间便将他手中的兵刃带飞。
“可恶!”
萧仲玄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轻易就败下阵来,直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更加暴躁不甘起来,二话不说,赤手空拳地便朝耶
律宣景攻了过去,岂知却又一次正中对方的下怀,才纵起身来,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失去了平衡,被一股强大的力
道朝下带去。
“仲玄,你太心浮气燥了,连一半的功力都未施展出来呢!如果你刚刚面对的不是我,恐怕连左手也已废掉了。”耶律
宣景抽紧长鞭箍住萧仲玄的腰将他卷进怀里,抓住他的左腕用力一扭,抬到唇边,舔去擦破的皮肤下渗出的血丝。
“耶律宣景,你……大胆!”萧仲玄被耶律宣景的举动惊得蓦的瞠大了双目,紧接着,一股强烈的被羞辱的感觉席卷而
来,一拳狠狠地击中了“仇人”的腹部。
“唔……”耶律宣景闷哼一声,仍咬紧了牙关没有松手,迅速点中了他的穴道,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大胆?没错,我就是大胆!你始终不敢对展昭出手是怕他恨你吧?可是我却不怕你会恨我!我已经忍得够久了,我不
会再继续痴痴傻傻地等待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人主动投入我的怀抱,我只会全力去抢去夺!就如同你我脚下这片土地,
迟早都会属于我们大辽一般!”
说罢,他不顾萧仲玄用带着憎恨的眼光对他怒目而视,扳起他的下巴吻上去,感觉到他的咬牙抵抗后,手下一捏,强迫
他张口松开牙关,粗暴无情地践踏蹂躏他的骄傲——
他不会象他对展昭那样小心翼翼地将他捧在手心,也不会如花飞宇一般默默守护便会满足,他只想一心一意地得到眼前
这个人!
“仲玄,你知不知道,我对你一直……仲玄?”
过了半晌,耶律宣景终于放开了萧仲玄,却发现他脸色惨白,竟已气急攻心地晕厥过去。
***
午后的开封府衙难得安宁无事,包拯早朝归来,与公孙策一起过来看过了展昭,见他面容平静,睡得安稳,便又轻轻离
去。
白玉堂已经在展昭身边守了三天三夜,虽已知道他迟迟不醒的原因除了受伤还有平日疲劳过度之故,但还是无人能劝动
他离开半步。衙内上下皆知这白少侠的脾气秉性,几次之后,也就不再多费口舌。反正展昭醒来之后,自然降得住他。
白玉堂趴在展昭床边闲坐难安,干脆撩起他的一缕头发在他鼻端蹭来蹭去,口中一如既往地说着戏言,一双黑玉般的瞳
眸中却幽幽地染上了一层轻愁。
“臭猫,你倒能睡,都睡了三天了,还不醒来……”
猫儿的面色还是很差,虽不若前两日那般苍白,但仍缺乏血色。几次见他眉锋微蹙,不知梦中又在想些什么放不下的烦
心事,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替他将那隆起的结揉化抚平。不止一个人赞过他一双星眸神采飞扬,其实猫儿那双眼睛才真叫
好看,刚中带柔,仿佛平静深沉的海洋,历经磨难沧桑却未搀杂一丝浑浊,永远是那眸正神清,无须尖锐跋扈,自然正
气凛然……只可惜他此刻闭着双目,只看得到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影子。大概没人知道,其实这只猫的牙嘴之利也不比
他白五爷逊色,想当初他们猫鼠相争那段日子,他时常故意气得他七窍生烟。说来他只是看不惯他事事都要忍耐三分的
作风,激得他受不了丢开那些束缚反唇相讥甚至动起手来,他反到觉得痛快,南侠本就该如此爽朗!
白玉堂半眯着眼睛,盯着展昭的睡脸,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尚未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爬上了眼前人的双唇,一
番摩挲,扰了人家的清梦,令沉睡了三日的人终于不堪骚扰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
“猫儿,你醒了?”白玉堂轻问,眼底眉梢皆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玉堂,我……睡多久了?”展昭低低地问,声音有些发涩,胸腔轻微的震动已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带来丝丝隐痛。
“三天而已,你偶尔睡上一次懒觉,天也塌不下来!别一醒来就这般多话,等我马上去叫公孙先生过来。”白玉堂笑嘻
嘻地调侃着,却没忽略展昭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痛……他又在忍了。
“我……”展昭淡淡一笑,尽量轻松地开口——看玉堂眼中都是熬出来的血丝,这次一定又让他担心了,“不必这么急
,我没事,只是有些口渴,可否有劳白少侠倒杯水来与展某……”
“哎呀,倒水就倒水,还这般咬文嚼字做甚?害白爷爷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玉堂说着,却是一刻也没耽搁,手
脚麻利地转身马上倒了杯水来送到展昭唇边,想了想又怕他这样躺着喝水万一呛到,咳嗽起来非痛个死去活来,便极轻
地慢慢扶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小心地一点一点喂他喝了几口。
清水滋润了几乎要冒出烟来的喉咙,解决了口干舌燥的痛苦,展昭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整个倚在白玉堂胸前的,甚至
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正吹拂在颈边,心跳不由得随之快了起来,正想叫他放自己躺下,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转眼
来人已经走进了房内。
“展护卫,你醒了?王爷前来探望你了。”
包拯走到榻边,并未感觉有何异样,身后的萧仲玄脸上带笑,眸子却已在瞬间冷了下来。
“太好了,看来本王来得‘恰是时候’。展大人,你感觉怎样?”
“让王爷担心了,展某已无大碍,只是那日未尽到护卫之责,令王爷受惊了。”展昭看向萧仲玄,确定他安然无恙之后
,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这次,总算没有再让大哥受伤。
“哪里,展大人言重了,你此次受伤都是为了本王。”如果,此刻眼前不是这般情景,他大概会为昭这一笑而兴奋不已
吧,他终是在乎他的,只是不及另外一个人……
“而且前段时候,要展大人日日在本王房内护卫,令你夜不安寝,也的确辛苦你了,本王这就不多打扰了,还请好好休
息。”萧仲玄说完,又看了白玉堂一眼,与包拯抬步离去。
“玉堂……我有些累了,能否让我躺下说话?”察觉到白玉堂的身躯突然僵硬起来,展昭心中暗叫不妙。
“好,就让你先躺下再说。”白玉堂点点头,仍是轻手轻脚地扶展昭躺回枕上,替他拉好了被子,才沉着一张脸张口:
“你……每日都睡在他的房内?”
“这是为了防止刺客夜袭……”
“防止刺客也不必共寝一室吧?”
“只有贴身护卫才能保得万全……”
“那花飞宇才是他的贴身护卫吧?为何他不守在自家主子身边,却要你去?”
“他要负责全宅上下的警备,而且,皇上派我前去,本也是为了万无一失;再说,我也想借此机会报答大哥的恩情……
”
“都是借口,那萧仲玄分明是图谋不轨、没安好心!”白玉堂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图谋不轨、没安好心?这是从何说起?大哥他……”展昭不解地分辨,却被白玉堂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话说了一半
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虚压在自己上方、几乎与他贴上了鼻尖的人困难地开口,”
玉堂——”
“笨猫!你这是真傻还是假傻?查了这许多年的案,怎的连点防备之心都没有?你……”白玉堂咬牙切齿地盯着展昭,
胸中翻滚的怒火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另一种冲动取代,感觉到他的吐息之后才发觉自己离他有多近,近得只要稍稍靠近就
能碰到他那双弧形优美的薄唇。
“猫儿,我想……”
“不行!”展昭大惊地脱口而出,禁不住因暧昧的气氛微红了脸。
“你说不行?我偏要!”白玉堂邪邪地一笑,下一刻,已经迎上前去,贴住了那份清凉柔软。
“不,玉堂,放……”展昭脑中轰的一声,本能地想要侧头躲开,却被白玉堂先一步伸手捧住了脸颊,灼热的薄唇紧追
不舍地欺了上来,这次便是牢牢地捕捉住他,再不允许他的逃避。
不能再等,也不想再等了!这次,即使知道他会生气也决不放手!决不——决不把猫儿让给别人!
想到此,更加炙烈地吻着这日思夜想、世上唯一能令他失了潇洒、牵肠挂肚的人,软硬兼施、几近胡搅蛮缠地将灵舌探
入他的口中,舔弄过每个丝滑的角落后,更是得寸进尺地缠住他的舌不放,强行与他嬉戏舞动,铁了心地要燃尽他的理
智,逼他承认久久暗藏于心的这份情……直到,逼得他无处可逃,不得不软化,感到他最终无奈地轻探一声,抬手拥住
了自己的肩。大喜之下,放轻了力道以舌尖来回勾画着他因热吻而淤红的唇瓣,含住了柔柔地吸吮——不再粗鲁蛮横,
却是另一番水乳交融的缠绵……
终于心意相融的两人完全沉浸在一片柔情之中,尚不知一阵清风将虚掩的房门吹开了一条细缝,门外之人已是全身冰冷
、心如刀绞!
前厅之中……
“王爷不是说有东西要交给展护卫?”包拯见萧仲玄去了片刻不到便返转回来,不禁有些讶异。
“本王想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展大人休息了,这个只是一些补品,就请包大人转交吧。”萧仲玄将手上的东西交与包拯,
告辞之后,咬牙离去。
昭,是你逼我的,日后不要怪我!
***
清晨,天色还暗着,开封府衙内一间厢房的门被无声地轻轻拉开,一个人靠在门后,先向外扫视了一遍,确定无人才悄
悄步上了回廊。残月冷淡的余光黯黯地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条清瘦的影子,那本是修长挺拔的身躯此时看来却显出
些许虚弱,脚下的步伐也缺乏了平日的轻快稳健。才走了十数步,那人就停了下来,才抬手想要撑住墙壁,背脊已贴靠
上了一副微温的胸膛,接着,就听得耳边一句轻声细语的“问候”——
“猫儿,你起得真早啊,看来今天该是个大晴天儿啊!”
“……”他一向起得早,只是想不到今天会有人比他起得还早。展昭稳住了脚下,慢慢转过身去,只见身后之人盯着他
似笑非笑,半弯的眼中包含的皆是薄怒的神情。
“连路都还走不稳当,你想上哪儿去?”白玉堂凑上前去,朝那被他抓个正着脸上却全无半点“悔意”的笨猫呲出一口
白牙。他那日苏醒过来之后,又连着发了几天的烧;昨日热度才完全退了,今日一大早便又想四处乱跑!
“我已经躺了十日,没有大碍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被这白老鼠强迫卧床,不准踏出房门半步。想自己平日常说他的
行为象个顽劣孩童,如今反倒被他当作孩子,连饭食茶水都直接送到口边,的确是颇不习惯。
“什么叫没有大碍?你说的不作数!给我回去接着睡觉!”白玉堂说着,一把拉住了展昭的手,顾虑到他的伤不敢硬扯
,只好在他背后轻轻一推,低声威胁,“公孙先生可说叫你安心静养一个月的,大人也说你的职责暂时由我代劳,看看
时辰大人也快起身了,你想在此等他亲自来命你回房,还是干脆让我抱……”
接下来的话变成了狡猾的呢喃,还未说完就立刻惹来猫儿两道锐利的目光,外加麻穴上狠狠一指。
“哇,臭猫,我说错什么了?你下手好狠!”白玉堂吃痛,不服气地收回正欲爬上展昭腰间的双手。他只不过是记起那
日猫儿是被那萧仲玄抱回来的心中就觉不爽,所以才想把这笔帐都找回来。
“光天化日之下,休要胡言乱语!把你的爪子收好!”展昭说完,头也不回地尽量快步向前走去,以免被白老鼠发现他
面上不正常的热度。早想到,一旦掀开了两人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薄纱,他必定会肆无忌惮地更加得寸进尺,而自己,
恐怕要成为世上第一只被老鼠克死的猫!
“此时天色尚未大亮,算不得光天化日,旁边又没闲杂人等……猫儿,走慢些,你的伤……”白玉堂边说边几步赶上去
,跟着展昭进了房,反手将门掩上,见他将手中的剑放在桌上,独自坐下既不看他也不理他,心中又急起来。
“猫儿,你生气了?”虽然那日一激,不顾一切地表明了心意,但素来了解猫儿的性子,这两日从未再有过逾越;方才
在廊上是一时无心,脱口而出,恐怕却让猫儿觉得自己看轻了他。
“我没有生气。”展昭开口。只是不知如何重新摆放自己的心态。
“猫儿,”白玉堂靠近展昭身后,轻轻搭住他的肩膀让他靠住自己,察觉到他稍迟疑了一下,但并未排斥,而是慢慢放
松下来,才接着说道:“我……做不到把想说的话一辈子藏在心中。但……我的心,你明白就好,无须勉强。你肩上的
胆子,已经够重了。”
“……我若觉得勉强,还会容你那般胡来么?你无须多想……”展昭静默了一会儿,含含混混地答了一句,还是抬起手
来,覆住白玉堂的手,紧紧握住。
“猫儿!”猫儿很少将心思挂在口上,有他这一句话,他此生便无怨无悔!想到此,白玉堂心里悠悠一颤,笑意不由自
主地爬上了眼底眉梢。俯低了身体,双臂环了他的肩,美滋滋地拥住,一凑近,才发现这猫连耳朵都红了起来……原来
他只是不好意思,果然这猫在此事上比想象的还要面薄——
“这次就算了,等你的伤好了,我还是要连本带利地抱回来!”
“白玉堂!”听到这声窃笑,展昭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白老鼠定是已经得意到眉飞色舞并伴上一脸的慧黠!
“诶,猫儿,你不是向来君子风度,怎么一碰上我就说怒便怒?”白玉堂嘿嘿笑着戏耍道。反正自己不敢用力抱他,他
可也无法用力反抗。要是平日,到了这种地步,只怕他早被撩起了一身猫毛和他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