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六人行 三——lyrelion

所以向兴不喜欢莫全，如果他真的喜欢洛彦，就不应该放手。虽然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但是向兴认为，善始善终，有头有尾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态度。他知道自己是天真的，感情会转淡没有错，但是之后就该是相濡以沫，就该是细水长流，就该是天长地久。

人是有责任感，有道德礼仪的，而不是随心所为。这样放纵自己，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生活态度。不过话又转过来说，向兴自己不也在放纵自己喜欢明浚么？但向兴这样劝告自己，我只是喜欢他而已，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因为开始了就会结束，那句“回不去了该怎么办”，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回不去了…多么可怕。如果没有开始，也就不会有结束。永远，可能就是这么产生的。

但是，永远只是明浚的同学，永远只是他的朋友，永远站在他的身边却无法参与他的喜怒哀乐，那是一件令人恐惧道绝望的事情，令人难以忍受不能控制的想把面前的一切都毁掉…向兴摇头笑了，多么疯狂。一切都没有开始，这不过是自己的主观臆断，明浚的心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罢了。他的生命力那么多的人，自己排在第几位呢？

算了算了，现在这样也很好，朋友…呵呵，也许这个全世界最暧昧模糊的字眼，会成为他一辈子留在明浚的最佳借口和理由。

听着铃声响起，向兴赶快离开门口，明浚马上就要出来了。不妨下楼去，到街对面等他，免得他又唠叨自己不听话。呵呵，不听话。明浚和他说话越来越像老妈，也越来越像老师。但是，明浚，你能教会我怎么去爱你而不会伤害你么？

我不在乎是不是会伤害我自己。

苏明浚慢慢走出教室，果然没有看见向兴。心里有点高兴，因为总是麻烦他跑来跑去的，再是好朋友也不能这样。心里又有点难过，却说不清楚为甚么。脚虽然好了，可走快了还是会疼，而且受过伤就像心里有阴影一样，总不敢太过使用那只脚。

这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事情总是在生活中不断不断的上演。

原来憧憬莫全，但在他身边一句私语也无。等他身边有了洛彦，才发现自己喜欢他。整整一个大学甚么都不敢做，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当时勇敢一点会怎样。毕业之后，只因为那个人身上有种莫全微妙的影子，就想若不趁年轻放纵一次，也许将会后悔终身。然而惨淡收场。现在想想，那个人也只是笑起来眯眼睛这一个小习惯像莫全罢了。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了，谁知道一次同学聚会会聚出这些悲欢离合来？但是莫全和洛彦分开了，他并不欣喜，反而难过，如同觉得那样的莫全不是真实莫全一样。

也许，只是爱着自己吧。

叹口气出了教学楼，正要穿过街去坐公车，突然觉得有身影像极了向兴，一时很是高兴，正想举起手来招呼时，就听见有人在旁边喊了一声：“苏老师？”

苏明浚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顿时傻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这人正是教研组长。

倒不是这位教研组长长得多么惊人，也不是说在学校之外见到同事很奇怪，而是…学校明令在职教师严禁兼职，轻则行政处罚，重则上报教委开除出校。

连假笑和寒暄都做不出来了。

偏偏对方还很有礼貌的笑着：“苏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啊？”

“啊，啊…”苏明浚觉得浑身又热又凉，就像感冒了一样头重脚轻，

“来这里看朋友么？”教研组长转过头去，打量了一下，用有些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这个学校的补习班还是很有名的，我们学校也有不少学生来这里上课。”

“嗯，嗯…”苏明浚舔舔嘴唇。

“还是你的老师或者同学在这里？”教研组长笑了一下，“K大也有一些教授和讲师会在这里开班。”

“呵，呵…”苏明浚很像抬起手来擦擦汗。

“哎呀，该不会是你也在上课吧？”教研组长似是有口无心说了一句，自己也就跟着笑了。

苏明浚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僵硬了，不，不只是脸，整个身体都木了。教研组长似乎又说了甚么才离开了，但他完全没有听见去。

看着教研组长已经走的没影了，苏明浚才回过神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只想躺倒在地上算了。管他这里是不是大街，管他这个时候是不是人来人往…

“明浚？”又有人叫他。

苏明浚吓得一转头退开一步，却又踩到痛脚，身子一歪就要倒。

“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人上来拉住他，苏明浚才没摔倒，看了一眼，原来是向兴。

“向兴，向兴！”苏明浚紧紧揪着他的手，“我，我完了，我完了！！”

向兴莫名其妙看着他：“你怎么了？”本来想在车站上等着他，却看见有个人过去和他说话，等那人都走了，明浚却还在发呆。总觉得他那个表情有点儿奇怪，这才决定过去看看。

“我完了…”苏明浚喃喃低语，“刚才…刚才我遇见我们教研组长了。”

“嗯，我看到了。”话一出口向兴就暗叫糟糕，忙的住口低下头来。却发现苏明浚想根本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还在喃喃自语。这就急了，连连摇他，“遇见就遇见嘛，有甚么了不起的？”

“了不起？”苏明浚欲哭无泪，“他要是把我兼职的事儿往上面一说，我，我就铁定要被炒鱿鱼啦！”

“有这种事儿？”向兴大大吃惊，“我，从来都不知道…”

“算了，这会算是彻底完了。”苏明浚一脸失魂落魄。

“先不要绝望。”向兴赶快扶住他往车站走，“不就是在路上遇见么？”

“可，可我刚从那里出来啊。”

“就算从里面出来也不一定就是在补课啊。”向兴看他情绪实在不稳定，不敢冒险拉他过马路，索性扬手叫了辆出租车。

“那种事情，一打听不就全都知道了？”苏明浚没发现自己嘴皮子都在哆嗦。

“谁有那闲工夫管这事儿？”向兴把他塞进车里，自己跟着坐进去，“一般人只会当是路上遇见而已。”

“会么？”苏明浚仿佛看到一盏灯，“也就是说，我不会被解雇？”

向兴皱起眉头来，本来按一般情况的确是这个样子，可是…刚才明浚的表现自己也看见了…要不让人怀疑还真难。

苏明浚见他不回答，心里更是着急，一张脸憋得又红又紫，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

向兴只觉得握在自己手中的苏明浚的手异常寒冷，但自己竟也无计可施，更关键的是，这份兼职还是他介绍给明浚的。换言之，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啊！

这么一想，向兴的满心担忧又变成了一腔罪恶感。他无话可说，明浚亦是默默无语。向兴只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甚么都做不了了，于是他伸出手来拍拍明浚的肩膀，然后坚定的搂住了他。

直到回家。

八十三章

星期四的早上大课间，莫全坐在办公室改作业。

“小莫啊，苏老师在不在？”有人不紧不慢进来了。

“汪主任？”莫全有点儿奇怪的抬头看见是教务主任，忙的站起身来转头看了一下，明浚的座位空着，“明浚…苏老师可能还在班上，我去叫他吧。”

“不忙不忙。”汪主任摆摆手，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又道，“小莫啊，你这会儿忙不忙？下节有课么？”

忙？就算真的忙也不能说忙。不过好也不好，下节是真没课。莫全笑笑：“不着急的，主任我能帮您甚么？”

“那，你来给帮我弄个东西，就是…”说着汪主任转身出去了。

莫全推开作业本跟了出去，让过几个学生下了楼，跟着教务主任慢慢走在校园里。莫全知道这会儿学生多，暂时说不了正事儿。

对方正认真的看着他：“小莫啊，你来我们学校也快四年了，感觉怎么样啊？”

“K高名副其实是所好中学，我觉得我很庆幸在这里工作。”莫全笑笑。

“觉得有甚么不满意的地方么？”汪主任笑眯眯的。

“要说不满意的话…只能说不满意自己还不够努力，总觉得还要更认真点儿工作。K高是会越来越好的，再不加油就赶不上了。”莫全推推眼镜半开玩笑说着，一边估量汪主任这是要干嘛。

一会儿打铃了，等学生都走光了，汪主任才又道：“苏老师是小莫你的大学同学…”

“是。”这个以前似乎说过，那么，对方是想知道之前没说的了？

莫全微微皱起眉头来，他不喜欢打探人隐私的事情。就算再名正言顺再理直气壮，隐私就是隐私。没有人习惯把私隐放在太阳底下兜售，除非他是暴露狂。

“莫老师，其实我也是关心学校的老师。”汪主任说话非常艺术，“我只是有点儿疑惑，是不是苏老师家里面有甚么困难呢？”

莫全一挑眉毛：“这…倒不至于，我们大学同学也时常聚会，叫他他都会来。至于家里…我们也只知道他不是K城人，没有和父母一起住，是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

“是么…”汪主任意味深长看他一眼，“你也知道，学校是三令五申不准再外面私自补课的，这可是违反政策的。可大，可小啊…”

莫全一皱眉头：“可大可小？”

“昨天你们组长跟我半开玩笑说了个事儿，当然，我也没当真。”王老师漫不经心似说了一遍，就又迈着步子，“本来小嘛，其实也不是个事儿。大嘛，上纲上线的对谁都不好。我怎么说也是主管教学这块儿的，要是这事儿是真的，被其他教研组的人知道了，再往上一反映…这可就变成我们一个大的问题了。要是再大点儿，不就变成我们学校，我们--”

“汪主任，我觉得这事儿可能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严重。”莫全轻松的笑笑，“K大就在那附近，他可能去看哪个同学或是老师刚巧路过呢？又或者，他有甚么亲戚啊朋友的孩子在那里补习也不一定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汪主任叹口气，“但是我也有一些朋友是在自己办班的，本来我稍微了解一下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只是这样一来，倒弄得我不信任自己学校的老师似的…”

莫全心里咯噔一下，看见汪主任故作严肃的脸还在口若悬河：“其实，这种事情一般我都会睁着眼闭着眼的，反正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我是主人自然要替你们考虑。只是话又说回来了，我替你们考虑，你们也要替我考虑一下啊。如果别有用心的人去教务处别的老师或是校长那里挤兑几句，这可就好说不好听了。你说是不是，莫老师？”

“我们都是年轻人，甚么都不懂。特别是这些规矩，更是一窍不通的。”莫全推推眼镜笑了，“还好有主任您在，您一直都挺关照我们青年的老师。像我才来就亏得有您看着，不然就我这脾气还不知道该闯多少祸了呢。说起来，就上回参加讲课比赛的事儿，我正好高三，要不是您帮我顶着，我还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些，我可都记着呢。”见汪主任笑呵呵的，莫全又道，“您看这么着吧，我和明浚是同学，我先问问他去。像您说的，我和他怎么都是一个教研组的同事，又是大学同学，好了就是都好，不好的哪怕只有一个也是整个组不好不是？”

汪主任舒口气也笑了：“还是你知道我啊。成，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说着又拍拍他肩膀才迈着步子走了。

莫全看着他走远了，才微微眯起了眼睛来。转头看着那个空着的座位，淡淡的一挑眉头抿紧嘴唇。

向兴正在家里床上补眠，一阵手机响把他叫起来，看看是莫全的电话犹豫一阵也就接起来：“喂？”

“向兴在哪儿呢？”

“家里。”向兴抓抓头打个呵欠。

“晚上有安排么？”莫全声音淡淡的。

“怎么？请我吃饭啊。”向兴嘿嘿一笑。

“还真是。”莫全也笑了。

“别啊，我可担心你下毒。”向兴半真半假应了一句。

“少说废话，我有事儿问你。”莫全懒得理他，“七点，club L，不来我就不管了。”说完收线。

向兴一皱眉，按了手机一看，好嘛居然六点半了。估摸着这家伙算好他收拾干净出门赶过去，不带休息的正好半小时够。你狠！向兴嘴里骂了一句，却又不敢当真不去。

出了门走在楼梯里，给苏明浚发条短信--莫全约我club L。

--甚么时候？

--七点…

--七点？他才下班出去…

--我晕死！

--说甚么事儿了么？

--不知道，没说。

--要我…来么？

向兴龇牙咧嘴出来小区扬手打车说了地点才回--算了，估计没甚么大事儿。只是要你自己煮饭吃了。

--没事儿，冰箱里还有剩饭剩菜的。

向兴捏着手机玩儿，不知道该回甚么。却想自己就算不去了，莫全他能怎么着？心里这么想着，看见到了，脚不由自主却还是下去了。

看看时间，到club L正好七点。一进去就见莫全坐在吧台边上。瞅着他进来，莫全挥挥手。

“甚么事儿啊？”向兴大刺刺坐下了。

莫全转头看了他一眼：“明浚补课的事儿你知道么？”

向兴一愣 ，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抓抓头：“我…”

“知不知道？”莫全轻轻道。

“知道。那还是我给他介绍的。”向兴不自觉低了头。

“真的？”莫全一愣，随即皱起眉头来，“多久了？”

“也就一个来月…”向兴意识到问题似乎有点儿严重，试探道，“怎么了么？是不是，很麻烦？”

“一个月的话…前一段时间他脚不好的时候你天天来接他…”莫全挑眉看过来。

“我是来接他啊…”向兴呵呵一笑却见莫全瞪着自己，一脸严肃的样子叫他心里一慌，“…也顺便送他过去…补课…”

“唉…”莫全一皱眉头叹口气，“还有谁知道？”

“就他，我，还有你。”向兴摸摸下巴，“是不是他那个甚么教研组长为难他了？不然你怎么知道的…”

莫全哭笑不得看他一眼：“这个时候儿知道推理了向同学？早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补课是被教育局明令禁止的？”

“那时你们业内的事儿，谁知道啊？再说了，现在有几个老师不补课的啊？”向兴眨眨眼睛，“你不补？”

“我还真就没补。”莫全皱着眉头，“平时上课都要累死我了，还补课？”却又叹口气，“好了，问题不在这儿。关键是，明浚才来K高，还在考察期就出这种事情…当然，本来大事化小大家都有默契，并不要紧，只是…”

“很麻烦么？”向兴瞪大眼睛，“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