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你留在此处督战,见时机成熟便下令开炮炸冰。”白玉堂对身旁低低道了一声,横剑立马站在山坡之上,一双
利目紧紧盯住山下已与敌军战作一团的宋军将士。
“不行!”
展昭未及思虑,本能地断然拒绝,白玉堂却已双腿一夹马腹,一掌击在鞍后催马向山下直奔而去,耳边只余下他一如既
往般放肆的大笑,“什么不行?白爷爷去了!”
“白玉堂!你……”
展昭情急之下吼了出来,却只慢了他一步,此时已是赶他不上。放眼望去,他已加入将士们之中,白马银甲仿佛要融进
了冰雪里似的,看得他心头一揪,但是蓦地,眼前又亮了起来,随着战马的奔腾,那件披风有如浪涛般在他的身后翻腾
起伏,好像是他的灵魂在战场上风驰电掣一般来回冲杀跳跃——
幽黑如沉风,赤红似烈火!
霎那间,他明白了他的心思——他是有意不穿纯白的披风,他要他随时可以看到他活生生而斗志昂扬的灵魂!他要他静
气凝神,专心作战,不要因担忧他的安危而分心。
“备好火炮,待我下令才准开炮。”
咬牙握紧手中长剑,展昭的目光再次沉冷下来,如鹰般俯视着山下的战况、心中一点一点地计算着时机,眼神不断地随
着一步步被诱到冰上的前半部夏军而移动。
此时,那些夏军因为此前已经有过一次败阵,士气已衰。撤退途中又遭前后两万夹击,心中更是起急,很多兵将已经自
乱了阵脚,根本不听野利仁荣的调度指挥。红了双眼只顾厮杀,并未注意到大部分宋军兵将皆是沿着河岸周围奔跑,只
有一名银甲猛将,带了少数人马立在冰上与他们交锋。
“不要恋战!早些冲出关去要紧!尽量不要到河上与宋军交战,以防有诈!”
野利仁荣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凶猛如狮地砍向周遭的宋军,不顾自己已是战得鲜血染了满面,匆忙大吼着传令下去。他
到底身经百战,且心思细密敏锐,此时已看出了些许端倪。此战进行到此时仍不是全部,宋军胆敢如此倾尽全力背水一
战,就必定还有其他计谋!他们怕是已经踏入了对方的天罗地网当中!
正如此想着,他忽听背后有人喝道:“羌贼哪里走?”回过头时,对方手中亮闪闪的宝剑已经挟带着寒光逼到了面前。
“你……”野利仁荣抬臂招架,挡下那气势汹汹的一剑,二马一错蹬的工夫,眼神正与对方相对,却觉得此人异常熟悉
,仿佛似曾相识。
“天大王一向可好?”
白玉堂喉中哧哼一声,挑眉笑道,知道野利仁荣已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口上动着,手中雪影却也未曾有过半刻停滞;一
时之间只见银芒暴闪,上下翻飞,惊如游龙,剑剑直取要害,毒辣非常,令人应接不暇,又哪里还能想得起其他?野利
仁荣虽被他那句“天大王”叫得心中一动,更觉跳跷,但沙场之上,脑中只有作战,便再顾不得那许多。
此刻展昭在高处却看得清清笼楚、明明白白——野利仁荣与白玉堂缠斗在一起分身乏术之后,夏军无人指挥大局,已被
斩作了几段,形如一盘散沙,逐渐被逼到了冰层正中,四下宋军已开始退向岸边,他们却还犹自不知,仍在盲目向前冲
杀。
时机就在眼前!
机会来了——白玉堂一扫周围情势,暗道了一声。
“当当”几下拨开野利仁荣的长刀,转身策马便撤;边撤边将还散乱余下诱敌的部分宋军众集起来,引领着他们一同向
岸边疾奔。
“不好,这又是一计!快撤退!”
野利仁荣在白玉堂背后追赶了一阵之后,见此情形,猛然惊觉不对,连忙高喊一声,欲率大军撤退。白玉堂哪里肯给他
这个机会?抬头向前望去,只见离河岸边还有数丈之遥,人已自马上一跃而起,运起内力朝林中方向喊道,“开炮!快
开炮!休要错过时机放走这些羌贼!”
“玉堂!”
展昭听到白玉堂这声喊,却见他人突然跃了起来,还未到岸边,又怎能下决心开炮?谁知稍忽间心念一闪而过的工夫,
四下里炮声已经“隆隆”而起;起初只是低低几声,辨不清是从何处传来,但是眨眼间便此起彼伏、接二连三地炸响起
来,直震得地动山摇,此前已被敲裂的冰层几乎立刻便爆裂开来,眼前一片烟尘火光弥漫交错,河上惨叫嘶嚎之声顿起
,冰雪伴着血光直冲天际!
只是,望不见白玉堂究竟人在何处,仿佛他已被那第一声炮响吞没了一般——
“玉堂……白玉堂——”
展昭此时已是再也按捺不住,催马飞奔而下,奔至途中便双脚离了蹬,身形一旋,如大鹏展翅般腾空而起,不顺一切地
投入弥漫的硝烟之中。烟尘火屑钻入了鼻腔,扑面而来,不一会儿就刺激得他双眼疼痛难忍,呼吸困难,但他脑中只想
着那一人的安危,根本未顾及到自己,不断地大喊,直到声嘶力竭。
“白玉堂!你在何处!回答我啊!白玉堂!”
这勉强用了内力发出的最后一声喊出口后,喉中立时咳出血来,口中一股甜腥急涌而上……就在此时,忽听一人气忽败
坏在耳边怒吼道,“展昭!你疯了吗?白爷爷在此!如此不顾性命的胡来,莫非想当炮灰不成?”
接着,那人已一手揽在他的腰间,趁着炮声起伏的空档降下身去,踏住河上浮冰一借力便又重新飞纵起来,两三次起落
之后.二人已平安回到河岸边。
“看到了吧?要闪过炮火并非不可能之事,白爷爷自可应付,还未到非要你连性命也不要跑去救我的地步!”双脚着了
地,白玉堂仍然余怒未沽。刚刚他已到了岸上,一抬头却险些被展昭吓得魂飞魄散!世上能将他白玉堂吓到此种光景的
大概也只有这只苯猫!
“此时不能如何,待回营之后再好好与你算帐!”白玉堂说罢,一转身又与部分勉强逃上岸来的夏军厮杀起来;展昭未
答话,也继续投身于战事之中,却隐约觉察到些许抑制不住的动摇。
那解不开的心结使他无法再与白玉堂并肩作战,只要他在身旁他便无法安下心神,仿佛受到了鬼使神差一般。如此下去
……究竟要如何是好?
第九章
一战终了,夏军先锋几乎全军覆没。天大王野利仁荣负伤无法再继续督战,李元昊见状,仓皇率领余部五万兵马退至关
外,又后撤数十里方才重新扎营再做打算。
而宋军一方大获全胜,回到延州城大营后,狄青自然是大设酒宴,犒赏三军将士,彻夜欢庆;众人欢腾鼓舞、满腔喜悦
之情自是不在话下。展昭与白玉堂本都不是喜爱烦乱喧闹之人,在席间陪众人饮到将近子时,便悄然起身,避开那一派
热烈喧嚣,回到自己帐中。
那毡帐之中一整日无人,里面冷冷清清,漆黑一片。展昭正要点灯,却被白玉堂抓了手时止住。
“玉堂?”
展昭不解地转头望向身后之人,他却不答话,迳自走到帐篷中央将取暖用的篝火点了起来,只借了那些许光亮,站在火
边,向他伸出双手道——
“猫儿,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玉堂,出了何事?”
展昭只见他神情肃穆,必是有什么要事要与他商谈,便毫不迟疑地迈步上前。到了近前,还未细问,白玉堂已一把将他
抱住拥入怀中,一言不发便低下头去贴上了他微凉的唇,辗转厮磨,含了他丰润清甜的下唇吸吮轻咬,好一会儿,觉得
二人皆是全身都热了起来,才抬起头来望住他幽黑的双目,仍是抿直了薄唇,久久不见他开言。
“玉堂,你不是说,有话要与我说?”展昭蠕动了一下双唇,半晌才忍不住沉寂的气氛,缓缓开口问道。
“展昭,你是否……从不后悔与白玉堂在一起?”白玉堂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反问道。
“是。我此前从未曾后悔,此后也绝不后悔。”展昭注视着白玉堂,正色答道。
“好,既然如此,其余的,你便用心去听吧,听我心中究竟在说什么。”白玉堂闻言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轻笑,抬手拉下
展昭的发带,打散他的发髻,“我……本不想在忆起所有之前如此……不过今日,我只希望你可对我放心。”
说罢,他也同时垂散了自己的发髻,再度捉住他的唇,让两人发丝相缠。
潮气散去之后,篝火越燃越炽,帐篷内很快便温暖起来。
展昭半抬了眼帘,看向那人的脸,抬了双手,轻拢他的发丝。
榻边的火光不时影影绰绰地跃动着,更给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仿佛已经万年之久没有体会到如此炙烈的温暖,甚至不
知一切是幻是实。迷蒙间,听到他在耳边低喃沉吟,“我这两年未守在你身边,你一人撑得太辛苦了。如今我回来了,
你也该歇一下了,猫儿……听听吧,那日战后,我对你说过,你却没听到的话:我忘不了你。从不曾忘,从不能忘。”
“玉堂……我真的想你……”展昭叹了一声,拥住他的肩,让彼此的胸膛紧紧贴合,让他有力的心跳砰然震动着自己,
静静倾听他的心音……直到……他俯首埋入他的颈窝,将湿热滚烫的吻烙在他的耳后,在两人间点起另一股熊熊燃烧的
火焰。
“我知道,猫儿……我知道啊!我也想你……”白玉堂低声应着,唇下吻过他的每一寸肌肤都烫得像火,探入里衫下的
手掌在接触到他身躯的瞬间竟感觉到一阵酥麻般的痛楚传遍全身。此时才知,自己有多想他。
“玉堂,你独自一人……受苦了……”指尖触过白玉堂敞开的前襟下露出的浅白色疤痕,展昭知道必须强迫自己正视这
所有的一切才能真正恢复往日与他相互信任的心态。
他的脚膛依旧宽阔坚实,只是那温暖的肌肤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光滑,狰狞可怖的伤痕像一个个丑陌的烙印盘踞在这具年
轻矫健的身体上,吞噬了昔日的美好,一点点撕痛着他的心。
尤其是接近心口边的那处,仍依稀可以看出当初狠毒的一箭是多么深地没入他的血肉之躯!他的心脏在这一刻猛烈地紧
缩抽搐起来,连忙咬紧了牙关,闭起双眼,才未让痛楚的泪水从湿润的眼眶中涌出。
“我苦,你又何尝不苦?我当自己忘了一切,你却要独自承担所有……我知道你今日为何那般为我忧虑,只是今后,莫
要再如此吓我,否则白爷爷便是胆大包天也经不住你次次如此!”
白玉堂轻吻着展昭合拢的眼睫,慢慢掀开他的衣衫,将脸颊贴上他淡蜜色的胸膛,深深汲取进他的气息。这是他的味道
。他知道,这是他最眷恋、生生世世都愿追逐着的气息!
“昭……放心吧,我会陪着你。不管此生还是来世,我都陪你。这一次,绝不食言!”伴随着这句誓言,他将一吻烙在
他的心口,与他紧紧相拥!
曾听人道,日子久了,再如何深刻的伤痕都可以治愈,再如何刻骨铭心的痴恋也会成为过眼云烟。
但是,时间留给他们的只有与日俱增的相思!
展昭望着眼前那英挺的俊美容颜,体内的血液仿佛要蒸腾了一般……
三年以前两情相悦,如今早已不是初识如此浓厚炽烈的情缠滋味,只是曾以为“失去”已成为永恒……想不到能够再次
与他如此贴近,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真真切切的存在。
心跳,呼吸,衣鬓间特有的檀香……
热……身体好像从未如此热过,汗水不停地滴落,浸透了身下的被褥。
意识蒙胧间仍残留着对两年来那个反反覆覆出现在梦中的魔魇恐俱,手指紧紧扫在他的肩上;耳边突然传来裂帛的“哧
啦”声才发现是自己无意间扯破了他的里衫,残破的布料从宽厚的肩头滑落……对自己的失态,他直觉得面上烈火燎原
!
“无妨,反正白爷爷的衣衫多的是。”那人愣了一愣,随即邪魅地勾起了薄唇,喉中发出了一阵略带沙哑低低沉沉的笑
,未等他辨清他的意思,拢在背后的那双手已经一个用力将他身上最后一层薄薄的布料撕裂,从肩膀捋向腰间,再次笑
道,“如何?这不便是彼此彼此了吧?你还要皱什么眉?”
“白玉堂……你……”被他如此一说,眉峰皱得更紧了,明知他是有意戏弄于他,看着他一身再也无法拂平的伤痕却又
不忍对他动手。
“怎么,舍不得?那就别动不动就要揍人。”白玉堂笑着吻上怀里那人挺直的鼻梁,抓住他的手腕,拨开那已经握起正
在犹豫不决的拳,抬指摩挲他掌心中因长年握剑而磨起的茧子,双唇也禁不住随之贴向他腕间的脉动。
“你啊……你真是……”他叹息着,无奈地与他十指交缠相握。
“我如何?”白玉堂咬了他的耳,舌尖狡猾地探入耳蜗,腰间一挺,坏心地硬挤入他腿间。
“你还是如此……非要这样戏要我才甘心……”暧昧得难以启齿的气氛令他身下瘫软无力,双腕被白玉堂按住钉在了头
顶动弹不得,一句气恼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感到身体最热烈的那处已与他的相互贴合抵在了一起,腰部立时如遭雷击一
般弹跳颤抖起来!此时再想逃避也辩驳不得。
“那时做的我都记不得了,你便是此时要与我算旧帐也没用。”白玉堂狡诈一笑,倾身含了他的唇,挑拨他的舌,缓缓
动作,推移着健硕的腰,隔着那层薄薄的屏障,与他同样火热坚硬之处亲密地厮磨,在拥有彼此之前让他重新熟悉这种
韵律。
“唔嗯……”他垂拢了眼睫,好容易,终于抑制住喉间的躁动,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身躯的颤抖与渴——痛!疼痛难
忍!
“痛么?这里……这里……我知道你痛,和我一样痛。”白玉堂低喃着,从颈窝、喉间,到肩膀、胸膛,一处一处地吻
下,一处一处地嘶咬,让艳丽的红梅一片片在他紧绷的肌肤上绽放。他要将自己的气息染遍他的每一寸肌理,也让他重
新拥有自己的所有。
掌心贴合住他覆了一层薄汗的刚健身躯,勾勒出他隆起得恰到好处的肌肉,无意间碰触到那敏感的徘色突起。捕捉到他
唇边溢出的那声闷哼,手指与唇舌立刻毫不客气地一同缠了上去——拨弄,勾挑,吸吮,甚至用利齿合了咬住那已经淤
红肿胀的红樱拉扯……逼得他攀住自己,一阵阵的颤抖瑟缩,低吟声终于冲破了齿隙破口而出……
“啊……”
“忍一下,昭……这痛,是你的思念,也是我的牵挂与不舍。所以,就算老天无情要我入地狱,我也会杀光那些神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