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因为他那张比众多美女明星还要漂亮的脸蛋?毕竟张景言对美人一向都是没辙的。
但他知道,上面的都不是原因。
想尽量对他好一点,如果他回到过去能改变一些什麽的话,他希望那个男人的痛苦能够少一点。
以前不管什麽时候都觉得那人的存在充满了光芒,他一直没想到去了解那光芒下的东西。
既然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那就把以前的缺憾全部补上吧。
化身为家庭煮夫的男人,哼著歌洗著盘子。
脑袋的上的绷带总算是拆掉了,不用再顶著一副木乃伊归来的造型,张景言大大松了口气。
翻出方振宇的笔记本电脑,查阅了里面的信息,他总算对工作有了点眉目。
说起来,方振宇就是个整天花天酒地,不事生产的纨!子弟。
公司里的事情他真正接手的根本不多,大概他老爹也知道他是个什麽货色。
没有接触到公司运作核心的方少爷的工作少得惊人,他的作用也就是每天到公司去打一趟,做做样子也就是了。
难怪以後会被许镜优整得那麽惨。
不过这对张景言来说倒是大大的好处,免去了被拆穿的危险。
而且方大少的私生活也很混乱,在他出院的几天里,就有数个女人打电话来。
倒是没有一个朋友或者亲戚的问候过他。
想起来,这家夥的人缘还真是差到极点啊......
但从另一方面,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要是他死了,估计也没有一个会真心为他哭泣的人吧......
被拆穿的危机是解决了,张景言没有了不去上班的理由。
虽然只是个放著好看的花瓶,但张景言也深刻了解到花瓶也不是那麽好当的。
公司中的女性职员时常对他的抛眉弄眼让他很是尴尬。
从幼儿园到工作後从来没有异性缘的他忽然感到女性的示好并不是那麽令人舒服的事了。
这是种从身体内部渗出的厌恶。
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个身体自发的排斥。
该死,这方振宇不会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吧?
但那报纸上漫天的绯闻又是怎麽回事?
虽然方振宇的性向成了永远的迷,生活却还在继续。
在公司过上了整日混吃等死的梦寐以求日子的张景言似乎对现在的生活颇为满意。
虽然做出的饭菜总是不那麽让人满意,洗出的衣服总像梅干菜一样,拖过的地跟没拖前也差不了多少,但可以说已经成
为了一个非常合格的爸爸了。
而多出一个十二岁大儿子的感觉似乎也满不错。
许镜优成熟懂事,完全不用人担心。
有时候张景言还希望他不要这麽听话。
小孩子啊,不就是在大人的羽翼下肆意撒娇任性的生物吗?
许镜优在学校的成绩优异,表现出色。
拿回家的成绩单从没有一次考试下了九十分的。
就是当年的许镜优在兼顾模特的工作的同时成绩也是异常优异的。
为了这,张景言没少嫉妒他。
但现在却是从心里觉得骄傲。
这次的半期测验,许镜优不出意外地还是年级第一。
张景言高兴地给他张罗了一桌子好菜,要好好庆祝一下。
坐在桌前的正主脸上还是没什麽表情,埋头就吃。
张景言甚至破天荒地开了一瓶方振宇珍藏的极品红酒。
完全无视了许镜优的年龄给他倒了半杯。
想了想,又在杯子里倒了半杯雪碧。
许镜优的脸立马黑了一半。
没注意他难看的脸色,张景言笑眯眯地问他想要什麽奖励。
没想到小鬼看都没看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不要。
这小鬼......
想当年他为了期末考试的奖励拼了命连续一个月挑灯夜战,熬夜K书。
还不过是为了一盘游戏带而已。
现在要什麽任他开,他居然还不要?
什麽都可以哦......
不需要。
多贵的也可以。
不要。
......你就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
............
......他果然不是人类。
张景言无比郁闷中。
今天的饭很好吃。
听到少年的声音,张景言低头一看,盘子里已是干干净净。
别扭的小孩还是在第二天收到了一双崭新的NIKE的鞋子。
从表情上看不出他喜不喜欢,但的确看到他穿上了。
这样......应该是喜欢的意思吧?
公司里张景言仍然是个吃闲饭的,距车祸三个月後倒是接到了来自方振宇父亲的电话。
像公事化的问候,语句间的命令口吻非常明显,末了还被类似警告的叫他处理好私人关系。
想必在美国也听闻了不少关於方振宇混乱私生活的传言。
张景言甚至突发其想方振宇是否故意做出这些事情来引起他的注意。
明明是血脉相融的至亲,为什麽彼此间会冷漠至此呢?
相比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个没有血缘间联系的少年,似乎更像他的亲人......
挂掉电话,张景言觉得自己被识破的危机才真正的消除。
这是他的幸运,也是方振宇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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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学生最讨厌的是什麽?
要是张景言来回答,莫非於每学期至少一次的家长会了。
想当年他没少吃过开完家长会的张老爸的板子。
虽然没办法让许镜优也感受一下竹笋炒臀尖的美好滋味,张景言也一样很期待家长会的召开。
许镜友就读的一中他也有些了解,不是什麽一流的学校,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它是附近离家最近的学校。
倨他所知,这所学校每个期中都会召开家长会才对。
但期中考试都已过了那麽久,却还是没有听到许镜优跟他提起。
终於在一天的饭桌上他装作不经意地跟他提起了此事。
已经开过了。
啊?
张景言的筷子差点掉在了地上。
为什麽你没跟我提过?
以前你不是都不去的吗?
少年奇怪地看他一眼。
以前是以前啊......
张景言觉得有些失望。
少年看了他一眼,......知道了,下次会告诉你的。
总算找回了点安慰的张景言继续吃饭。
一段的沈默後──
......要是你觉得不合适的话,那也不用跟我说的。
少年头也不抬。
不觉得。
张景言嘴角一扬,夹了块最大的红烧猪脚给他。
总是在五点准时下班的张景言像往常一样在下班後开车到超市去买菜,虽然基本上他都是直接买熟食。
在停车场停好车,抱著大袋食物出来的他却遇到了一个人。
方振宇认识的人很多,但这一个怎麽也不像方大少会结识的对象。
那人身量不高,相貌普通,一双黄豆样的小眼总是不安分地转来转去,身上的衣服散发著一股长久没洗的怪异味道。
张景言直觉地不喜欢这个人,不管是他的眼神和他的举止动作。
但这人很明显认识他。
他搓著双手,微躬著背:方少爷,好久不见。
张景言挑眉,你认识我?
方少爷真是说笑了,我们上次的交易您不是说很满意吗?
交易?
呵呵,那个小子的滋味不错吧?
那人的眼神有著说不出的淫秽,他看见张景言微微皱起了眉。
当然那个小子有时很不安分,我怕他会扫了您的兴致,有了这些东西的话应该会让他更听话一些。
男人从外衣的内袋里摸出一个纸袋,张景言伸手接了过来。
纸袋并不厚,打开後里面是几张照片。
张景言一张张地翻过,垂下的睫毛掩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情绪。
这些东西还有吗?
男人马上笑了,知道财路上门了的他急忙回答:还有还有,都在家里放著呢,您要是感兴趣我下次再带些来?
兴趣?
张景言笑了。
当然,我有很大的兴趣。
对这些照片似乎很是满意的张景言甚至等不及男人下次的拜访,直接叫男人上车到他家里拿。
跟著男人来到一所公寓里,男人像宝贝一样拿出一叠厚厚的照片,甚至还有几盘录象带。
都在这里了吗?
是,是,都在这里了。
张景言看了一眼後把它们都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呃......那个,您看这些东西怎麽样啊?
看著男人猥琐的脸,张景言轻轻笑了。
当然,很值钱......
男人也笑得很开心,马上就有大笔的钱到手了──
但下一刻,他的鼻梁被狠狠地打断了!
血一下喷了出来,溅在墙壁上。
张景言的腿很长,应该说方振宇的腿很长,笔直又结实。
踹起人来很疼。
男人现在就在用身体领会这一点。
他不断地在地上翻滚求饶,鼻涕和眼泪都流了出来。
等到结束时,他已经连叫都叫不出了。
擦掉皮鞋上溅到的血迹,张景言不屑地看著地上的男人。
不过你不知道它们有多麽珍贵不是吗?
回到家的张景言和往常没有两样,当米饭的香味飘出来时,少年也回来了。
吃过晚饭,许镜优做完作业後直到上床睡觉也没发现张景言有什麽不对。
和以往一样平凡而普通的日子。
许镜优是在半夜被吵醒的,听见客厅的异常响动後他起身去看。
张景言开著门在和什麽人说话,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对他笑了笑。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留下来好好看家。
在他关上门的一刹那,少年看到他身後的人帽檐上的警徽。
在看完照片後,张景言真的有种杀人的冲动。
那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那些男人丑陋狰狞的嘴脸......
那个时候的许镜优才多大?
能在那时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自己都挺佩服。
知道男人手上的不止这点东西,为了把这些东西彻底地销毁,他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不後悔打了那男人,要说後悔他也真的後悔,後悔没再多踹他两脚!
从那男人的口中他也知道了不少关於少年的事情。
许镜优的母亲是个演员,那种专门演些不如流的香豔三级片的那种女主角。
不知道和谁有了许镜优,但她不是个好母亲,外表风骚美豔的她没什麽头脑,总是在一个又一个男人间游荡。
爱慕虚荣的她没遇到什麽好男人,有时候甚至要她倒贴养活,渐渐年老色衰的她能接的片子越来越少,而又不肯放弃享
受奢侈生活的她在经济上也越发的窘迫,那时和他同居的男人也就是这个叫何志刚的男人见年幼的许镜优长得可爱,就
跟她说现在漂亮的小孩子很有市场,颇受一些有钱人欢迎。
鬼迷了心窍的她竟同意了让小小的孩子出去卖。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後来就认识了方振宇。
他花了大价钱把许镜优买下来,安置在外面的一幢公寓里。
对外就宣称是他的父亲。
所以许镜优在提及他母亲时显得那麽冰冷......
理应保护他的母亲却成为给予他痛苦的元凶,这是谁都承受不了的吧?
张景言无法想象那个孩子单薄的身体到底承受了多少伤害......
午夜警察的拜访他并不惊讶,那个龌龊的男人一定会趁机会勒索他。
他肯定想著能捞到一大笔钱。
可惜,他难道真的认为临宇集团的大少爷是那麽好被威胁的吗?
方振宇的父亲的为人在以前他就听闻了一些传言,总之,他并不像他表面所显露的光明和......无害。
果然,在他被拘留後的一小时不到就被恭敬地送出了警察局。
看到开始像豺狼虎豹一样的警察像小猫一样乖巧,他不由地感慨金钱和权势的魅力果然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啊......
、
步出了警察局大门,路边停著一辆黑色轿车。
看清了车里坐著的人,张景言不仅呻吟出来。
为什麽来接他的人要是这个难缠的家夥啊?
无可奈何坐进车内,对上里面那人端正斯文的脸庞。
老板知道这件事了。
能不知道吗?都闹到警察局了......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专人上报给他那远在美国的老爸。
像这样闹上警察局的大事,他老爹肯定在他一脚踏进警察局时就知道了。
老板心情很不好,他希望你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景言靠在柔软的後背上,斜睨著双眼看著那个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都
一样一丝不苟的男人。
自己的东西,就算要威胁教训也应该自己来不是吗?
男人注意到对方的看著自己的眼睛里跟以往有些不同......
是哪里不一样呢?
是因为他不同於以往的说话语气?
还是那双让他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这还是第一次他觉得这个不学无术的少爷跟他父亲有相似的地方。
他似乎看漏掉了什麽不是吗?
张景言莫名其妙地看著那个男人平板面容出现的变化。
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微挑的眉头就能让一个人的面容有这麽大的变化吗?
那副自从第一次见到就没改变过的平板端正到像机器制造出来的脸在一
笑之下竟有著不自觉被他吸引的魅力......
薛铭是他父亲身边的得力助手,在一年前派到他所在的公司里任副经
理。
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下属,但其实公司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一手把持,是
真正意义上的实权人物。
大概是方振宇也知道他这个儿子靠不住,找个人来节制他。
薛铭无疑把这个工作做得很好。
本能上感到他不好惹的张景言一直刻意避开他,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次的事件打破了这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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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安然送到家後,张景言礼貌地邀请他上去坐一坐,薛铭委婉地拒绝
了。
张景言要的就是这个,克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不巧看见了这一幕的薛铭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启动车子走了。
随後上楼的张景言打开门进屋,屋内一片漆黑。
以为许镜优已经睡了的他打开了灯,结果看见一个坐在沙发上。
被吓了一跳的张景言在看清後长舒了口气。
是你啊,怎麽也不开灯?这麽晚还不睡不怕明天起不来吗?
张景言脱下外套,坐在了沙发上。
许镜优到厨房给他倒了杯热牛奶,递到他手上。
谢了。
虽然不喜欢牛奶的味道,但有热的东西暖暖胃也好。
坐在对面沙发的少年似乎一直没睡,白净的脸上可以看见下面青色的血
色。、
缺乏血色近乎半透明的脸像没有人气的白瓷娃娃。
他很漂亮,这原本更应该让他受到家人的宠爱和呵护,现在却成为他被
伤害的原因。
在长久的沈默後还是没有听到少年的询问,张景言喝完了杯中的牛奶。
没有什麽想问我的吗?
少年抬起垂下的头,犹豫了一下然後又低下。
今天我下午打了一个人。
少年迅速抬起了头,为什麽......
因为他试图伤害我想保护的东西。
许镜优不理解地看著他,张景言笑了,走到了屋内拿出一个纸袋。
这里面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想毁掉它的话我可以去拿火盆。
少年颤抖著手打开里面的东西,在看到的时候煞白了脸,几乎握不住手
上拿著的照片。
这是何志刚给我的,他想用这个换点钱。
你......你为什麽要──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张景言深深地看著他──
我不想用这些来威胁你,我说了你可以随意处置这些东西。
少年现在的情绪似乎有些混乱,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要为我做这
些......
张景言笑了,多年後许镜优仍然记得这个笑容有多麽温暖......
这是他从别人那儿得到的第一个只有好意的笑容,而这也是他沈迷的开
始......
小优,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儿子?
在那晚过後,张景言迅速联系好了律师,很快办好了所有手续。
许镜优真正成为了法律上他的儿子。
这件事方景言其实已计划了很久,他不知道原来的世界方振宇有没有在法律上收养许镜优。
他只是想要是这具身体一不小心嗝屁了,至少还可以留下一点东西让他不至於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