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泷————飘飘何所似(15)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这里，无泷来过！”在上官野的空荡荡的中军营垒中，魏天炽似是自言自语，“可是，他走了……”
      　　“禀报皇上，上官野不在了，搜遍了各处，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使当了禁军统领，赵天仍是那麽不解风情。
      　　魏天炽并不关心为什麽找不到上官野，他几乎可以肯定是无泷，无泷帮他除掉了所有的障碍──破了万仙阵、杀了上官野，只为自己曾经的一句话：“无泷，朕要一统天下，开万世基业，到时……”
      　　……
      　　“炽……”
      　　耳畔还是那深情的呼唤，身边还是缭绕的素馨花香，无数次地，魏天炽的梦中都只有那月下衣袂翻飞白衣少年──从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无泷！
      　　无数次地，我对自己说：如果知道会有今日的结局，我决不带你下山，那时，你心里还没有“炽”，只有“天炽兄”，那时，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但无数次我都知道就算真有无数次，我还是会自私地带你下山，让你在这纷纷扰扰的红尘中为我受苦，你永远是我所无法拒绝的诱惑，从第一眼，命运就将我们绑在了一起，爱上了，就只能是爱了。
      　　平定了上官野的叛乱，魏天炽却消沈了，他不再提一统天下、万世基业，也不许别人提，这是他心里的痛──得了江山失了他，江山於我何用？他将自己关在正心居里，什麽人也不见，每日里只是饮酒，黄酒下白干，就像那天晚上……
      　　直到，一封飞鸽传书──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
      　　魏天炽一跃而起，夺门而出。
      　　……
      　　宫中传闻──上官野叛乱，皇上大受打击，意志消沈，几乎一厥不振，好在闷在太子府十天，又再凭空消失了数天後，也竟奇迹般地恢复了，就像他刚登基的时候，不对，似乎更加的勤政爱民，众人猜测：大概是被叛乱所警醒吧！
      　　……
      　　五年了，正心居前的玉芙蓉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魏天炽却没有去看过一次，是不能，更是不忍──五年间，身为皇上，魏天炽文则依仗忠心又能干的杨煜开言路、兴科举，吐故纳新，一扫朝廷中陈腐之气，立後世朝政之典范；武则与有勇有谋的赵天一起东征西讨，直至四夷宾服……
      　　他实在太忙了！忙得什麽都不再执著了──再没有朋友和亲人，有的就只是君臣。而所有年少轻狂的回忆就惟剩下总是贴身的锦囊里收著的那束青丝──如果没有天下一统的万世基业，如果不是好皇帝，我怎麽对得起无泷？他还活著，还在看著我呢！
      　　不是不知道你在哪里，不是不去找你，但我却不再强迫你，我要你想清楚，自己回来。到时，我会把余生所有时间都给你，我会带你畅游山水，纵情天地，我会比你爱我更爱你！
      　　无泷，我等你！
      　　 ……

无泷43(完结篇下)

      　　回到无尘山，白雪银什麽也没有问，她是母亲，母亲是可以容忍孩子的一切的，只是尽心地照顾著。过了年，白无泷就痊愈了，虽然武功是没有了，但是人也是长大了，成熟了。白雪银放心地将宫主的信物一扔，人就不知所踪了──她大概是第一个不必等用过血大法传功给继任者就可以活著离开的霜华宫主了。
      　　又是一年中秋，无尘山上张灯结彩。今天，是霜华宫主白无泷和青梅竹马的右护法千金司空明月的大喜日子。西域各国国王同时齐聚无尘山，到处是欢声笑语，铺天盖地的珍宝和蜂拥而至的嘉宾……
      　　“好久都没有这麽热闹了！”魏无霜在山上没有人注意的树上喝著鲜红的喜酒，悼念著他那“死去”的娘──从他们回到霜华宫，无霜就再也没有娘了，倒是霜华宫很快又有了新的宫主！
      　　……
      　　此刻，洞房里是一色的鲜红，红的喜帐，红的蜡烛，红的喜字，以及红的新郎和红的新娘。
      　　“宫主并不适合红色！”当了新娘子的司空明月还是全然不怕羞，第一句话就直言对白无泷道。
      　　“是麽？”白无泷淡然地笑著，“我看还好吧！”
      　　“不！”司空明月坚持自己的看法，“那是不合适的，宫主是月亮呢！月亮怎麽会红呢？”
      　　是月亮吗？哦，是月亮！那人也常说的──美人如月……我的炽……
      　　“宫主？宫主！”司空明月试图唤回白无泷的神志。
      　　“嗯？什麽？”哎，我又想到哪里去了，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呢，白无泷不禁自责，立即拉回思绪，温柔地注视他的新娘，可爱的妹妹般的明月。
      　　“明月不想嫁了！”司空明月看著白无泷的眼睛认真的说。
      　　“怎麽火气这麽大，对不起还不行吗？”白无泷以为她在说气话，连忙微笑地赔礼──我还真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啊！
      　　“宫主心里，明月永远只是妹妹，不是妻子，更不会是爱人！”虽然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但说出来，司空明月还是一阵心酸，“我是喜欢宫主，但我只要能伴著你、帮助你、仰望你就可以了……”
      　　又是一个爱情的俘虏，全然地牺牲，不求回报。可是白无泷却没有被感动，他拥著娇小的新娘，目光却落在遥远的不可捉摸的地方，柔声道：“明月，即使两人真心相爱也不一定能长相厮守，你我今生有缘，为何当面还要错过？”
      　　那人不是没有找来，只是自己不想回去──没有了盖世的武功，自己在他面前无法自处──白无泷已不是那个月下的白衣少年，尽情挥洒天地之间。为他，什麽都无悔无怨，只是不能不爱──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可是……”明月终於羞红了脸，却还想解释什麽。
      　　“没有可是……”白无泷轻轻地吻住她，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就这样咽了回去。
      　　芙蓉帐里，是两个交缠的身影……
      　　……
      　　霜华宫里的人都知道，宫主特别宠爱夫人，两人日日形影不离。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夫人还是不快乐，比原来更不快乐……
      　　他没有心了，从京城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无尘山留住了他的人，可是却只是人，没有思想和灵魂的人。那个人来之前，宫主就像行尸走肉，没有表情，甚至没有言语；那个人来之後，宫主更像行尸走肉，只有一个表情──微笑。对所有人的微笑，包括我，他的妻子司空明月。我必须承认我得到的是最多的，但也是最少的，一个没有心只有温柔的微笑的丈夫啊！我宁愿不要！我宁愿和别人一样，远远地看著宫主，幻想他的微笑是因为他真的想笑……
      　　三个月後，霜华宫中地位仅次於宫主的右护法年老退休，司空明月力战群雄，当上了右护法，从此不再以宫主夫人自居，也不许任何人再提往事，包括白无泷──
      　　“我要有自己的生活！”司空明月对著依旧微笑的宫主，决绝地说道。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好……”还是微笑。
      　　……
      　　八个月後，司空明月生下了白无泷的唯一的女儿，新的少宫主──白炎月。两人之间却没有因此有所牵绊，仍是英明的宫主和最忠实的属下。那场婚礼，早已被人遗忘，这个孩子，却是上天的恩赐，受到所有人的关心和宠爱……
      　　只是，白炎月一直跟著司空明月，白无泷只给了她一个姓氏，不能再多了。对於白无泷来说永远都只有魏无霜才是他的小孩，他和魏天炽的小孩。哎，那个孩子还一直跟著自己呢，可惜早就不叫自己娘了……
      　　……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
      　　又是一年了，无泷只觉得自己的琴弹得越发好了，大概是接近无情无心了罢──
      　　霜华宫禁地，玉菩提树下，白无泷膝下横琴，本只是当心一划，出手却仍是《高山流水》，也罢，就这样弹下去好了。
      　　“《高山流水》意在知音难觅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就是那个小鬼头，“宫主，好雅兴！”
      　　“霜儿，你越大越没有规矩了，这里也是可以随便进来的吗？”心事被拆穿，白无泷微微不快。这五年霜儿一直伴著自己，看他一天天地长大，一天比一天更酷似那人，白无泷觉得那简直是奇迹，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吧？只是性子也太轻浮了些，哎！自己以前总是觉得他被别人宠坏了，可是现下，最宠他的其实还是自己吧？
      　　“呵呵，对不起！”魏无霜傻笑，似是全无心计，“宫主，外面有个叫上官仁的，带了很多人来，说要见宫主！”──一帮乌合之众！我都可以摆平，可明月姐姐却要我来报告，说什麽宫主虽然功力尽失，但仍是一教之主，此番场面必须出来主持。我只好来了，却被娘骂！哼，什麽嘛！娘的功力三年来早就渐渐恢复了，甚至已经修为到了灵空的至高境界了──无招无剑、无剑无我──连冰魄银光都给了我。只是他却瞒著别人也瞒著他自己，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每天在这里弹什麽《高山流水》却不肯见爹一面，难道就真的“今生缘尽”了？还是让我来帮他们一把好了！──魏无霜一边想，一边却好似恭恭敬敬地在等宫主吩咐。
      　　“哦？老朋友了，那我出去一会罢！”白无泷把琴收好，随身携带，正要出去，却被无霜拉住──
      　　“等一等！”
      　　白无泷一愣，一个带有长面纱的斗笠就兜头扣了上去，引得他好大一阵不悦。
      　　“对不起，宫主！”魏无霜似乎无辜地看著面纱下不忿的脸，“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多有得罪！”──开玩笑，娘这样绝世无双的美丽面孔要是让那些不相干的人看了，见色起意，老爹不拿我回去剥皮才怪呢！魏无霜虽然顽皮，但事关重大──什麽事才算重大？对爹来说，和娘有关的一律重大，到时候，亲儿子也没情面好讲！
      　　……
      　　“妖女！今天我们就要荡平你的霜华宫！”
      　　……
      　　又是一个美丽的月夜，长庆宫里──
      　　“炽，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走吗？”无泷温柔地问，像从前一样，他更愿意牺牲自己。
      　　“当然，我们说好要畅游山水，纵情天地的”魏天炽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放心吧，有霜儿呢！”
      　　“嗯……”
      　　接著，两个人影在月下飞出长庆宫。
      　　然後呢，然後当然就只有两个人相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