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蓝振问,他看到莫磊的反应就猜他应该是认识这头猪的,而且,这水厅里只有他跟莫磊两人,他在台湾还
没有熟朋友,所以怎么看应该都是来找莫磊的。
「陈董,今天我不方便,改天吧。」他有客人在场,谅肥猪也不敢把他怎么样。而且店里少爷这么多,又不是少了一个
他就会死!
莫磊还扯出一个甜蜜蜜的笑容,以往看到他甜腻腻笑容的人,多少都会卖面子给他。可惜今天莫磊走了霉运,人家不甩
他。
「我不管,我才不管你在陪谁,他出多少钱我都出两倍,你今晚一定要陪我!今天我一定要试试看印度神油的新品脾…
…」
莫磊简直快昏了,他还有客人在这里啊!
「阿威,把陈董请出去,下次来我一定好好补偿陈董,可是今天真的不行。」莫磊向阿威使著眼色,不管用什么手段,
总之先把人赶离现场再说。
谁知那头肥猪今天异常坚持!
很多有钱的男人喜欢在别人面前要威风,证明他们的实力与财力,而莫磊这类的人,通常都是被踩到脚下的那—群。
「他妈的!给你脸你不要脸!你叫你旁边那个小白脸出去,我要先跟你战个二百回合!」也不知打哪来的神力,陈董居
然甩掉了阿威的箝制。
「咚!」一声,那肥猪居然跳下水,莫磊看著越来越接近的陈董,心里哀号著这下可完蛋了!
这种时候,怎么就不见大老板出面呢?
死齐燄你有种再给我躲起来嘛!要是少爷我不爽就搞到你倒店为止!
「小莫……」蓝振叫住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莫磊。
莫磊马上闷头露出甜甜的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对不起喔,我马上处理……」说是要处理啦,可他也只能往水池里头躲,根本就不能反抗,若是不小心打伤客人,那
他以後也不用在这里上班了。
「他……就是弄伤你的人吧?」
什么!他怎么知道?难道他真是千里眼、顺风耳转世?
莫磊吃惊的回头看他,却只见他又冒出一朵笑艳如花。「我就知道……」
莫磊都看得呆了,直到那头肥猪的肥手粗鲁的抓著他,被痛觉惊醒才想到还有头肥猪要应付。
但是,有人比莫磊的手脚更快。
「碰——磅!」这是一头肥猪被左勾拳打飞出去,然後再掉在冷硬磁砖上的声音。
「喀!」这是莫磊和阿威傻掉,然後下巴掉到地上的声音。
「服务生,麻烦你将那一坨垃圾丢出去,他实在太吵了。」
蓝振如花的笑容及温和的声音,让一干服务生听话的将肥猪抬了出去。
然後,他也站起身来。
「我也该走了,今天所造成的损失,我会赔偿,还有……」他低下头亲吻著莫磊光洁的额头,「不要再泡了,去擦药吧
,不然更难好。」
整装完毕,蓝振就走出了「Man's Night」的大门。而莫磊,则久久无法回神。
第三章
那头肥猪後来成为齐燄的拒绝往来户,而莫磊在经过一星期的敷药後,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自从那一天之後,蓝振每隔两、三天会来一次,他只点莫磊的台,而且从来不选择可以做爱的地点。蓝振只会拉著莫磊
在餐厅吃饭,而莫磊也只是乖乖的陪他喝喝酒而已。
一开始,莫磊心里很怀疑,他既然不是同志,为什么还那么喜欢来这里消费?更何况这里的消费并不是一般人负担得起
的。可是随著他来访的次数增加,渐渐的,就连莫磊也忘了他曾经说过他不是同志的这句话。
「你们这里的酒很好喝。」蓝振现在喝的酒,是齐燄的私藏酒,方才莫磊偷偷从他办公室拿来的。
因为莫磊觉得店里所卖的便宜酒配不上蓝振,当然,他也从不怀疑,以蓝振的消费能力绝对喝得起店里的名贵洋酒。他
只是单纯的想请蓝振喝好酒,而且顺便让齐燄气得跳脚而已。
「当然,这是店长珍藏的加拿大冰酒,是用结冰的葡萄酿制的,每瓶只有三百七十五毫升,售价却是天价……」
「重点是,它味道很甜,喝起来口感很好,是我最喜欢的葡萄酒喔。店里只有店长有这种私藏酒,如果他知道我拿了他
的酒,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模样?」
见杯底已空,莫磊又为他倒了一杯,蓝振像是有点讶异他的解释般,直盯著他看。而莫磊只回他一个笑容。
「这是店长欠我的,我拿他一瓶算客气了,而且让他那种人喝,不如让真正会品酒的人喝。」哼哼,谁叫齐燄这人利字
当头,先前让他吃尽苦头,他活该。
蓝振笑了,温暖如太阳。
「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有趣……只是有趣吗?
「就因为我有趣,所以你才这么频繁地来找我?」
店里的人都说他钓到一个有钱的大帅哥,过阵子大概要被包养了。
面对这样的流言,莫磊只是一笑置之。因为,他感觉不到蓝振有喜欢上他的迹象,而他却正好相反,喜欢蓝振的心情从
第一天开始就逐渐增加。
这不是好现象。
齐燄说过,出卖感情和肉体的人,如果连心都卖了,那这个人一辈子就毁了,因为到最後他什么都留不住。
「……你不喜欢跟我聊天喝酒?」蓝振反问。
喜欢呐,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要问明你的意思。
「喜欢,但我知道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聊天喝洒的。」
「……我以为这里是一个让人寻欢的天堂,可以不用管喜不喜欢。」这句话回得莫磊无话可说,这是买醉的地方,少爷
本就没有权力探问客人的任何隐私。
「其实,我很喜欢你来。但是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来,没有要找少爷做爱,也没有要我曲意承欢,你甚至不是同性恋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聊天喝酒?」
他受够这么暧昧不清的相处,这种场所不是蓝振这种人该来的,可是他却几乎天天造访,为的只是和他聊天喝酒。
一个是温柔如春风的男人,一个是在欢场卖笑的风尘男人,怎么看怎么不搭,可是……蓝振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啊——就
算他再理智,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往泥沼里陷落。
蓝振将酒杯放下,莫磊以为他要生气,没想到他只是抱住莫磊,然後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下。这个轻吻,不带任何情色意
味,一点即收。
「我是来交你这个朋友的。」
这一句话吓得莫磊下轻,也让他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交朋友?在这儿?有没有搞错啊?
「这里,是寻欢作乐的场所耶……」莫磊苦笑。在这里交朋友,跟在欢场寻真情一样都是笑话。
「那又怎么样?」蓝振摸一摸他黑亮柔软的头发,亲了一下。
莫磊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也许这样的动作在国外是普通的问候举动可是这里是台湾,而他也不习惯国外的风土民情,蓝
振这样做是很容易让人误解的。
「我是同性恋。」莫磊苦笑著提醒。
「那又怎么样?没人规定异性恋不能和同性恋当朋友吧?」
这一句话又把莫磊堵得哑口无言。这人是太过开放还是脑袋烧坏了?他难道不知道,同性恋就算在面对著异性恋友人时
,一样会产生仰慕的感情吗?
也许蓝振是真的拿他当朋友看,可是在经过长久的相处後,他反而没有把握只把蓝振当朋友看。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是
单纯的自我控制就可以解决。
隔两天,蓝振邀请莫磊参加他朋友的生日宴会。
「生日宴会?」莫磊呆了呆,他从没参加过类似的聚会,不过从电视上他可以得知大概的情况。这种场合,不太适合他
这种人去吧?
「是啊,就是当初带我来『Man's Night』那位朋友的生日,这场生日宴会只邀请男宾,而且还规定只能带男伴,我
在台湾没什么朋友,所以想找你一起去。」
莫磊记得蓝振提到的那位朋友,他们在「Man's Night」内见过一次面,之後就再也没有交集过,印象中那个客人好
像很爱热闹,不难想像他会为了自己的生日宴会大费周章。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生日会,邀请的必是上流社会的人,他去了恐怕不妥。
「其实原本我也不想去,因为他邀请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可是他又抓著我逼我答应一定要去,所以我只好答应了……
只要待一个小时就好,之後我们就尿遁好不好?」
其实蓝振察言观色也知道莫磊不太想去,可是他没有别人可以找了,而且,他也私心地想带莫磊出去走走。
老是闷在「Man's Night」里头,闷也闷出病来了。
「……好吧。」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好。
生日宴会当天,莫磊起了个大早,还向店里告了假,来到与蓝振约定的地点,宴会主角的家门口。
一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建筑物时,莫磊就有点退缩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蓝振来到莫磊的身後,笑著拍拍他的身体。
「没想到这位宋先生这么有钱……」他知道「Man's Night」的客人非富即贵,以往在「Man's Night」里头只
见到那些客人洒钱的功力无人能及,倒是没想到过,他们在外头的世界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
「他本人是还好,有钱的是他的家族,别想太多了,我们进去吧。」
蓝振向门口的守卫出示邀请函,不一会,美丽的雕花铁门就应声而开,蓝振牵著莫磊的手进入那美得如梦似幻的建筑物
……
宴会地点就在房子的中庭,莫磊他们一进去就看到人群聚集在那儿,而且如蓝振所言,宾客清一色都是男人,看来这位
宋先生根本不怕自己的性向招人非议。
宋展权是国内十大企业其中一家的小开,人长得英俊潇洒,可却是个同性恋,都已经三十好几,还是不肯依父母之命娶
个老婆回来传宗接代。
蓝振与莫磊一出现,宋展权就注意到他们了。
「唷,真是贵客啊,蓝,怎么不帮我介绍一下身边这位帅哥呢?」宋展权端著一杯鸡尾酒,穿梭在宾客之中,充分展现
出人中龙凤的风采。
「这位是莫磊,展权,你见过的。」
「喔……我想起来了,蓝,真想不到你这么厉害,请得到这样一号人物来。莫先生,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吧,千万不要
客气喔·」
莫磊并没有回话,只是朝宋展权点头示意。
「好了,你是今天的主人翁,相信一定有许多贵客需要你招呼吧,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去忙你的吧。」蓝振瞧出莫磊
的不自在,只得想办法打发宋展权。
直到宋展权离开後,蓝振才带著莫磊到一旁摆设的临时露天咖啡馆休息。
「怎么了,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没事,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这里不比「Man's Night」,虽然见到的可能都是同一批人,但是应对之道却
是南辕北辙。
这里是摊在大太阳底下的世界,这些人顶著光明美丽的面具在上流社会生活著,可是他不同,就算走到了大太阳底下,
他的世界依旧是黑的。
一个长年生活在阴暗角落的人,怎么可能会适应光明的世界?太亮的光只会让他失明而已。
莫磊讨厌这种场合并非只是不适应这个原因,更多的是,在心里潜藏的一种自卑感,那种感觉会沉重到让他在这些人面
前抬不起头。
「要不要喝点东西?」
「嗯。」
蓝振轻轻地握了一下莫磊的手,仿佛是在安抚莫磊的不安,接著就离开座位去向服务生点饮料。
参加宴会的人数很多,那些人在莫磊身边来来去去,还有人在中庭里跳舞,看得莫磊头昏脑胀,
蓝振前脚刚走,他的位子马上就被另一名陌生男子取代。
「嗨!我们有见过面吗?帅哥。」莫磊看了他一眼,马上认出这位是曾经光临他们「Man's Night」的客人,只不过
後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让齐燄给取消会员资格。
「没有。」莫磊不想理会他,给了一个极冷淡的回答。
真奇怪,这种达官贵人应该会尽量避免让人认出来曾经在「Man's Night」那种场所出入,怎么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
反常?见了他不跑反而黏上来?
「可我记得我见过你耶!你是『Man's Night』的红牌少爷……」男人笑了笑,唇角带著一点鄙夷。
莫磊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怀好意,想要在言语上占便宜是吗?不过,这男人实在太小看他了。
「那又如何?你是要我昭告天下你去过高级牛郎店的事实吗?」反正他已经够黑了,也不会在乎再让人抹黑—次。不过
这男人就不同了,同性恋这三个字在这些人身上是一种污点,一种会让人无法翻身的污点。
男人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那样反击,心底的不服气顿时变成了怒气。
「哼!不过是让人压的贱货!说话还敢那么嚣张!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好说好说,总比你这种仗势欺人的伪君子来得好,搭讪不成就反羞成怒,阁下真是好休养啊。」
莫磊也不发火,只是在言词之间反击。他得尽量保持冷静,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地方和人家起争执对他而言非常不利。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蓝振难做人,这可是他朋友的生日宴会呢。
「你!好,没关系,下次我去『Man's Night』看我怎么整死你!」
「可我记得,你已经被剔除会员资格了不是吗?」
莫磊冷笑,就算对方真的财大势大,要整到他也是需要花费一番力气。
男人涨红了脸,一怒之下居然把手中的鸡尾酒朝莫磊泼去,就连拿著两杯咖啡回来的蓝振也被波及。
「我们走。」
没有多余的话语及解释,莫磊拉著蓝振就朝著门口的方向走,任凭蓝振怎么问都不说话。
莫磊并没有向蓝振解释生日宴会当天发生的事,在不欢而散後,他一连请了数天假,把自己关在家里头,足不出户。
因为莫磊知道,如果他去上班的话,蓝振还是找得到他,而他这几天并不想见蓝振。
说不上是为了什么理由而讨厌蓝振,其实也不是讨厌,只是很生气当天自己被那样对待时,蓝振居然不在身边。
而让他受气的人,追根究底,其实也是蓝振。若不是他带他去那种场合的话,他也不会被「Man's Night」以前的客
户羞辱。
莫磊是一个有什么事都往心里藏的人,就算生闷气,也是自己—个人躲起来生气,不会故意在别人面前摆张臭脸,然後
别人怎么问都不说,只管摆著高姿态。
……他只是有点生气、有点难过,需要躲起来舔伤口罢了,等到低潮期一过,他回到「Man's Night」又会是一尾活
蹦乱跳的小牛郎。
时钟指向凌晨三点。
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上班才对,所以即使不上班,他的生理时钟也让他睡不著觉,而无法睡着,他就得忍受隔壁情侣
做爱的呻吟声,以及从方才就一直叫个不停的手机铃声。
直到隔壁的情侣受不了传来抗议声,莫磊才接起电话。
这是在「Man's Night」里的员工都得遵守的一项协议——老板打来的电话不可以故意不接。
「喂,又有什么大事?」
电话那头传来齐燄气极败坏的吼叫:「你这兔崽子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请三天假也就算了,还搞得客人每天晚上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