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第一部 一 穿越)——董圣卿

作者:董圣卿  录入:04-23

将脸贴了上去。

“嗯,不行!”夏轻尘伸手一推他,自己却忽然间失了平衡,身子摇晃着往后仰倒了下去。

“小心。”皌连景袤伸手去抓,无奈竟完了自己臂膀受伤,猛地一拉,一阵剧痛随之传来,自己也跟着一起掉下树去。

“啊——”夏轻尘惨叫一声,立刻被皌连景袤用手捂住了口。

“嘘——叫这么大声,那边的村姑该听见了。”皌连景袤压在他身上,捂着他的嘴,与他近距离地与他对视。见他当真信

了自己,一个劲儿地点头,便忍不住嘴角一抽一抽:

“你这么怕那个村姑再粘上来?”

“唔……”认真地点头。

“那可不许叫哦……”皌连景袤低笑一声,隔着自己的手掌将嘴唇印了下去。

“唔!”

“嘘……”皌连景袤笑意更深,隔着手掌一下一下地吻着。眼见他掌下那张脸越来越红,紧贴自己觉的胸口起伏越来越剧

烈,原本只想逗逗他,谁知自己体内竟莫名腾起一股燥热。他停下了亲吻的动作,定定地看着夏轻尘,捂住他嘴的手缓缓

地移开,视线停驻在他那因发烧而红艳的唇上。

“轻尘……”

“你……”

“轻尘。”皌连景袤一把捧起他的脸,低头欲吻的瞬间,耳边却忽然传来张之敏刺耳的声音:

“爷!”张之敏一脸灿烂地扒开灌木丛,却对上了了皌连景袤血丝遍布的双眼,当即吓得怪叫一声,向后跳了一小步“那

村姑,敏之已经……打发了……”

“张——之——敏——”

“呃呃……”张之敏一脸无辜地抠抠自己的脸颊,冷不防一只放大的鞋底迎面踢来:

“滚!”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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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前行的马车中,夏轻尘与皌连景袤并排靠着车背随车摇晃着,偶尔对视一下,又尴尬地别开脸去。

“阿袤,你的伤,好点了没?”

“刚才拉你的时候伤口裂开了。”

“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

“刚才,不该推你……”

“是吗?道歉应该拿出诚意。”皌连景袤勾过他的下巴,慢慢倾过身子。

“不,不要……”

“你害我受伤,不许出声……”

“唔……”夏轻尘抿紧嘴巴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地等着他亲过来,就在此时——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码头了……”楚大坐在车前,拍着手对帘子里说道。冷不防车里飞出一脚,踹得他从马车上滚了下

去。

“真烦。”皌连景袤重重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倒在车里。

第二十六章

“都放心吧,这船的老板跟我都是老相识了,有他送你们去雍津,路上若有人盘查,也能遮掩过去。”汴河的码头上,楚

青云将背上的包袱交到张之敏的手里。

“胖子,让你跟我们跑了这么远,耽误你生意了。”张之敏接过包袱“若有机会再见,我定补你一桌花酒。”

“楚大,此回多亏有你相助。他日有机会再谢你。”皌连景袤拍拍他浑圆的肩膀。

“客气了。我也是头回交上你们这样的朋友。他日你们若是避过难了,就上清州城来找我,那的人都认识我。到时候,咱

们再正正经经地做一回朋友,我再正正经经请你们喝一回花酒。”

“那就再见了。”夏轻尘也站在一旁跟他道别。

“哎,小兄弟,你……你将来要是想谋个差事,随时可以到我的商号里做账房先生的……”

“嗯,好。”

“楚大……”

“哎哎,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船快开了,我们得走了。”

“就此别过,三位一路多保重。”

皌连景袤牵着夏轻尘上了船,张之敏尾随其后。短暂的挥手道别之后,船体渐渐离开码头,向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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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艘商船,舱内堆满货物,少数几名水手在甲板上走动着。夏轻尘在货箱上蜷成一团,呼哧呼哧地睡着,他已经很多

天,没有这样伸直了身体睡在一个舒服的地方了。

至于张之敏,主子没睡他如何能睡,但他同样也是连日不曾合眼,加之一路赶车,早已经累得站着都能睡着。他盘坐在皌

连景袤脚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船体摇摆着,大张着嘴不住地淌着哈拉子,脑袋慢慢倒下去之后,又猛地激灵起来。

“敏之,想睡就睡吧。”皌连景袤闭着闭目端坐,虽然疲惫,依然沉静稳重。

“爷,敏之撑得住。”

“眼下不需要你硬撑。养精蓄锐,一切回到雍津再说。”

“是。爷也歇下吧。”

“我睡不着。”

“爷还在忧心朝中局势?”

“近畿驻军几乎可断定全数反了,不知神策军与内廷卫尉是否也被控制,沈崇反了,不知道萧允如今站在哪一边……事到

如今还有谁是能够相信的……”

“主上还有敏之……”

“敏之”皌连景袤叹了口气“可惜你只是个太医丞……”

“是啊,敏之没有功绩,想升官也难。”

“当初你爹荐举你进太医院,便是不想你涉足朝中党羽之争,想不到,最终你还是免不了被卷进来。而且这回,还卷进来

一个完全无辜之人……”皌连景袤看了看睡成一团的夏轻尘。

“臣从未后悔随侍主上左右。至于夏公子……”

“原本不该让他跟来,但他似乎注定是要跟着我们,一路行来,已无选择的余地。倘若此回朕失了性命,你……”

“臣必誓死护得主上周全,请主上保重龙体。”

“唉……罢了,先休息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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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津城——天下最大的城池,自城外十里起,就铺着石板修成的道路。保养良好的青石城墙上是深褐色的精致城楼,城楼

下悬挂着驻军的角旗。

夏轻尘抱着皌连景袤那把裹着破布的宝剑,面无表情地经过卫兵把守的高大城门。

“站住。”

面前忽然伸过来的一支长矛挡住了夏轻尘的去路,他停下脚步,静立在一旁。两名卫兵将他拉到一旁盘问起来:

“干什么的?”

“我是来雍津访亲的。”

“访亲?”

“是。”

“你亲戚是何人?”

“是城里广安堂的掌柜。”

“为何衣衫如此邋遢?”

“哦,我,咳咳……我来的路上让强盗劫了马车,抢了身上财物……我又有痨病,打斗不过,只好逃了,一路步行而来,

咳咳,咳咳……”

“痨病……”那两名守卫一听,立即捂着口鼻后退数步。

“咳咳……我患了痨病,家里本是送我来雍津治病的,现在,咳咳……我觉得我要死了,咳咳咳咳……”夏轻尘捂着胸口

,对着那两个守卫一阵神咳。

“你你你你,有病不早说,快走快走!”

“咳咳咳……咳咳咳咳……”

“走走走走!快走啊!”一听是痨病,四周卫兵皆退了又退。于是夏轻尘面带苦状地捂着胸口过了城门。

过了城门,他的双脚就踏上了宽阔的朱雀大道。慢慢地沿着路边前行,心里不断反复温习着皌连景袤和张之敏的交代:

他不是士族,倘若遇见峨冠高履的士族,必须让道;如果听见锣声,则是有朝官路过,必须退到路边伏地,静等车轿经过

。顺着朱雀大道一直走,过了两侧祭坛,就是雍津的辖区,朱雀大道两侧皆是雍津大小胡同,纵横无数——然而这些都不

管,只管一路向北。然后便可在路边见到雍津府衙的大门。过了府衙继续前行,会有一处钟鼓楼立在交叉的道路中间,此

楼再往北便是皇城的外门正阳门,门外有深深的护城河。皇城脚下,庶民不可抬头,非内朝官员不得擅入。皇城中又有宫

城,那便是国君居住的地方。而钟鼓楼下有一条东西贯通南北的道路,称为昌平大街。往东行过了皇城的城墙可看见亚相

府的大门,往西则是将军府邸。

张之敏一进城就会被认出来,皌连景袤有伤在身,又身份特殊,只有他能通风报信。他必须带着皌连景袤的宝剑做信物,

赶在落日城门关闭之前,到皌连景袤最信任的两个大臣家里求援。倘若到时候没能回去,皌连景袤就当他是出了意外,将

会采取最极端的方式,前往西山率精骑部队硬攻进来。

夏轻尘抱着宝剑,顶着日头,脚步不停地赶路。他没有想到,雍津城会这么大。城两侧的祭坛占地比公园还大,他走在路

上,只能远远看见高耸的围墙和大门。待他汗流浃背地过了闹市,经过雍津府衙的大门,来到钟鼓楼下时,日头已经由东

边爬上中天了。他头昏眼花,两条腿酸得几乎要化掉一样。

其实,就算事先没有交代,他也会贴着路边行走的——因为路边城墙的阴影可以为他遮挡头顶的日光。此刻他身上已经完

全汗透,细碎的头发被汗水帖在脸和脖子上,他一路用袖子抹着脸,走到了亚相府门口,刚要进前,就被门口守卫拦住:

“站住!”

“请问,这里是司马正秀,司马亚相的家吗?”

“大胆!一介庶民,竟敢直呼相爷名讳。”

“呃……我有要紧的事要禀报相爷……”

“胡说八道!”

“我真的有天大的要事……”

“相爷一早便进宫去了。”

“那,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相爷几时回府岂是你这等庶人可以过问的!”

“我……”

“速速离开!”

守卫上前来驱赶,夏轻尘无奈,只好抱着剑转身离开,往反方向走去。

再次经过钟鼓楼,用袖子遮着太阳,沿着高高的围墙急急地小跑。忽然,身后远远传来马蹄声响,夏轻尘回头一看。只见

道路上一群武卫侍从簇拥着一台迄今为止他见过最宽大最耀眼的轿子向这边走来。这就是张之敏口中的官员了吧?可是怎

么没有鸣锣开道?他到底要不要行伏礼啊?

礼行多了没人怪,万一该跪的时候没跪,被人逮了可就不好了。于是他急忙猫到路边趴好,把脸贴近地面。那马车跟着几

十名随侍,浩浩荡荡又奇慢无比地从他面前经过。当那轿子终于渐渐远去,他的膝盖却早已麻木起来。

“啊啊……”夏轻尘捂着腰翻过身子来,猛捶着自己抽筋的大小腿。他心说,回头一定要跟阿袤讨个贵族的头衔,不然这

样见了人就跪,早晚跪死。

他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双脚酸痛地实在不想再往前走。可眼下已时过正午,他若再不快些,日落之前就出不了城门了。他

扶着围墙走到将军府大门外,却看见刚才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那顶轿子早已停在了大门外。于是他心下一喜:这回该是主人

回府了吧。

于是他朝大门走去,意料之中地被守卫拦住:

“站住。什么人?”

“我受人之托,有要事禀报萧都统。”

“少将岂是你想见就见的!速速离去!”

“我真的有天大的事,十万火急”夏轻尘掏出两块银子塞进那门卫手中“请差爷代为通报一声。”

“不是我不帮你,今日你是别想见着少将了。”

“为什么?”

“看见那顶轿子了吗?今日九王爷来访,少将定是要忙着招呼的,哪还有时间管你。”

“九王爷?你是说九王爷来拜访萧都统?”

“不错。”

“九王爷是不是就是当今龙主的九叔啊?”

“废话。”

夏轻尘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卫尉都统萧允对皌连景袤是绝对忠心不二的吗,不是说萧允和皌连景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好朋友吗,不是说萧家跟九王爷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走亲戚窜门子!乱了乱了,难不

成他危急关头变了心,撑不住局面,向九王爷低头,两人勾结在一起了?

“那,那我改日再来,叨扰了。”

夏轻尘紧紧抱着怀里的剑,一边承受着呼吸困难的痛苦,一边急急往回奔跑。他必须赶紧出城去,将这个惊天的大消息告

诉皌连景袤。仓惶中,他没有留意街口转角的马蹄。

“当心——”头顶一声大喝,长长的一声嘶鸣。夏轻尘惊愕之下猛一抬头,只看见跃起半空腾踢的马蹄子。

“啊……”他惊呼一声,跌倒在地。

“大胆刁民!”后面骑马的武士上来就是一马鞭。夏轻尘眼前登时金星乱冒,张着嘴猛抽冷气,身体像毛毛虫一样蜷了起

来。

“嗯……”那被惊了马的武官稳住自己的坐骑,朝手下一挥手“算了,让他走吧。”

夏轻尘在疼痛中滚起来,慌慌张张地去将那掉在一旁的宝剑包起来,抱在怀里就跑。那武官本已经驱马经过,无意中一回

头,看见他怀中露出一角的剑柄,表情顿时一僵。

“站住。”

夏轻尘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心虚地看着那金盔铁铠、高高在上的武官。

“你怀中宝剑,是哪里来的?”

“这是”夏轻尘抱着那宝剑退了一步“我的东西……”

“呈上来。”

夏轻尘紧握剑鞘,慢慢递出,那武官从马上伸手下来的一瞬间,他猛地将手一缩,撒开腿往大街上跑去。

“站住!抓住他!”

夏轻尘自知两腿跑不过四蹄,慌不择路之下,见弯就转,专挑狭窄岔路奔跑,身后马匹竟也一时难近身前。那武官见窄巷

之中行马不便,双脚朝下一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空中翻身踩过一旁围墙,眨眼追至夏轻尘身后,一脚踏在他肩上。

“啊——”夏轻尘疾跑之中被一脚踢跌在地上,一口气没喘上,两眼一翻昏死在地上。

那武官用脚将他身体翻过来,一把挑起他怀中宝剑,扯掉裹在剑上的破布,顿时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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