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鬼雨的旋律 第一部（fuzi）——天上鬼

怎么会睡在他的房里？

自从十岁以后，原本同眠而寝整整十个年头的他们，终于分床而睡。

当时Rain百般不愿，无奈King坚持以让他学习独立为由，强迫他接受事实。

他还因此难过很久，一下子突然要戒掉养成十年的习惯，整整好几个月无法入眠，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习惯没有King怀抱的夜晚。

说真的，他还是好渴望他那温暖的臂弯，好想好想听着心脏脉动的声音入眠的滋味。

看着憨愣愣的Rain那脸茫然无知的表情，King溺爱的捏了捏他的脸蛋，「我去弄些醒酒茶，乖乖躺着，嗯？」

「嗯。」愣愣地点头，却发现头更痛，「唔……好痛呦！」

「傻瓜。」嗤笑一声，King忍不住用手揉了揉他的头，然后下床离去。

看着King赤裸宽阔的背影，那一身结实蕴藏劲力的肌理，又看看自己白细柔嫩的皮肤，不禁自卑的感叹在心。

好羡慕那副躯体。

就凭自己残破的身体，大概他永远都无法拥有那种体态。

汤匙碰撞玻璃杯的搅拌声由远到近传来，没一会儿King已端着不明饮料坐上床畔，「呐，喝下去。」

鼻子凑了上去，嗅了嗅，气味尚可，眼睛转呀转习惯性的看向他。

眼里写着询问。

King鼓励的点头。看着他从小到大仍未改变的小小坏习惯，餐前总喜欢用鼻子闻呀闻、嗅呀嗅，接着犹豫思考的转转那双蓝色大眼，用这种可爱的眼神徵询求心安、等指示的看着他。

依然觉得这样子的Rain，可爱到不行，真想用力抱起来亲亲他、揉揉他。

Rain两手撑着床，倾身将小嘴贴近杯缘，轻轻一压杯子倾斜，King稳定杯子让他取水。

「唔……好苦！」浅酌一口，漂亮精致的小脸蛋儿皱成肉包子，大声嚷嚷着。

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儿子夸张又可爱，孩子气十足的举动，不禁无奈地摇头，「快喝！偷酒喝就该有这种下场！」

绷起脸严肃道，他的认真让Rain不敢多言，但仍忍不住咕哝申冤，「人家又不知道那是酒嘛！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你说什么？」挑起眉，质问瑟缩闭嘴的Rain。见威吓目的达到，举了举杯子放在他嘴前，「喝完它。」

「啊……很苦耶。」哀号，泫然欲泣直勾勾的揪住他。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真的好苦的……

百试百灵地马上让King心软，语气软了、严肃不在，语调也变了：「至少喝一半，不然你的头会一直痛到明天喔！」

习惯性的威胁诱哄，话一落，立即懊悔不已，他怎么对这么轻易的就……妥协。

皱了皱鼻子，挣扎踌躇了好半天，终于喝了，「好苦好苦……好苦啊！」

扇起舌头，苦得眼泪含住，泪眼汪汪哇哇大叫。

叫得陷入懊悔中的King手脚大乱，「糖果糖果……吃下去就不苦了！」

连忙剥开包装纸，将甜甜的糖果塞进Rain的嘴巴里，那颗糖还是Rain最爱吃的牛奶糖，是他刚刚泡醒酒茶时顺便折返到小厅，从摆着各式糖果的罐子里随手挑的，真的只是顺便、随手拿的。

唉……说出去又有谁为信呢！

他简直……简直是Rain的专用眷养的大狼狗，随时听候差遣、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待命不说、还体贴入微、无微不至！最重要的是不求回报、免费服务！

真是像Vic常嘲讽他的那一句「一物克一物」。

情不自禁的用手指梳着他微乱的发，这种亲密的举动，想戒都戒不掉，只会越来越上瘾，到达无法自拔的地步，看着Rain吃糖那副幸福又满足的可爱模样，用宠溺的口吻问道：「头还疼吗？还苦吗？」

Rain皱起眉，King也跟着皱眉，用手指抚平他的眉宇，不喜欢看见他眉头深锁的样子，他应该笑，一辈子笑着活下去。

Rain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顺势躺进King怀里，闭上眼睛柔顺的依偎，「还要！」

King宠溺的捏了捏Rain的鼻子，轻轻拨开糖果喂入小嘴里。

鸟儿鸣唱着，让温馨的空间显得悠与舒畅。

「昨天……」抚摸小猫般的以让心舒服的频率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发，Rain在舒适的频律下昏昏欲睡，King不经意的开口。「喝醉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这样宁静的早晨、温暖的阳光、熟悉的体温，几乎让刚醒来的Rain又开始昏昏欲睡。

远远听见他在开口说话，却不是那么清晰，原想振作起来专心凝听，却听见……那令人安心、熟悉的独特嗓音。

「睡吧！乖乖睡吧！」帮他盖上柔软的被，调整让他舒适的位置，「爹地不会离开，永远不会离开……」

这句话，临睡前让Rain甜甜笑了。

「我的小宝贝，你像个乞儿赤裸的进入我的生命……」

「假装无助乞求我所有的爱……」

「发出微微的啜泣，像一首世间最触动人心的歌……」

熟悉的歌谣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喷洒的颈间。

好美的梦、好幸福好幸福的早晨。

他的生日愿望，实现了。

＊＊＊＊＊＊

「想吃派吗？来做吧！」

King的一句话，是开始。

站在琉璃台前，两人围上围巾，开始了做派、烤饼干大业。

倒出面粉，像小山一样尖尖、高高的，从中间挖了一个洞，将水倒进，开始了面粉大战。

「哇～黏呼呼又粉白白的，好恶心。」Rain不习惯黏黏又湿湿的感觉，像沾到水的小猫不停地甩甩手，口中不时嚷嚷。

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用那双蓝色深遂的眼睛气呼呼的瞪着他。眯起双眼，那是他算计人时特有的表情，「小雨雨，看这边……」

习惯听从的抬起头，脸上立刻也变得黏呼呼、粉白白的，「耶～你怎么这样！」

尖叫，有轻微洁癖又不喜欢打扫的Rain惊呼连连，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瞪着他，「你怎么这么过份！」

「哈哈哈……谁教你要乱甩！」King的脸上、围巾上、挽起的袖子上、还有裤子上都是一点、一团白白的面粉，全是刚才Rain不经易的杰作。

无理站不稳的Rain嘟起嘴气鼓鼓地瞪着他，低下头愤怒的揉着尚未成形的面粉。

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King不禁莞尔一笑，伸出那双比Rain还大的手掌，将一旁的面粉往中间堆去，抓住那双气得乱揉的小手，「是这样揉的。」

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揉着面团，两人的手不时交缠着，看着面粉渐渐成形，觉得有趣。

「对，如果太湿的话，再加一点面粉……」悦耳的嗓音，听得令人身心舒畅。

最让他开心的是，King不排斥他的触碰。

自从生日过后，上帝实现他的愿望，King恢复成从前的他，不再排斥偶尔亲密的接触、也没有那种说不出、看不见，但却感受得到的疏离感，让Rain终于得偿宿愿，不再战战兢兢地胡思乱想，尽情享受从前快乐又喜爱的亲子互动。

终于看见那双时时刻刻宠爱着他的眼神，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双令他安心、欢愉的温暖微笑。

「哈，挺好玩的！」使劲拿起面团，用力的丢在台上。

「等它发酵就可以做了。」King看见Rain脸上沾满面粉，俏皮的笑靥像小花猫，摇头不语，擦了擦手抬起那张暂时安份的小脸，两人眼对眼，都被彼此的蓝眸深深吸引。

King闪躲了，忍受不了他眼里纯净和天真，那些东西只会更突显他内心的罪恶，拿起毛巾细心轻柔的帮他擦着，看着那双充满好奇探究的目光，又让他笑了，「小傻瓜，像花猫似的！」

「你还不是一样。」同样伸出小手，不分黑白学着他就往他的脸上抹，口里好心的说着：「来，我也帮你擦擦喔。」

King伸长脖子定住如雕像般立体公整的俊脸，乖乖接受他的服务。

描绘着天神完美杰作的俊脸，有些爱不释手，擦完，狡黠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憋住笑意，努力正色，「好了！好干净。」

「嗯。真的很干净。」强调的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King不安的猜测Rain的笑容，用手背擦着脸颊，面前的人儿已经夸张的笑倒在琉璃台上，看着手背上的白粉，「好哇，你这小淘气！」

绕过去，往前一抓！

千钧一发之际，Rain连滚带爬的闪躲开来，往前冲，「哈哈……抓不到！来抓我啊！」

「好！给我抓到有你日子过了！别跑……」站稳纵身一追，两个大男孩在宽广的房子里一追一逃，所经之处就像暴风过境似的，凌乱不堪！

一个抱枕从天飞过，命中那张令全世界女人脸红心跳、疯狂着迷的俊颜，King低下头阴影遮掩他的表情。

被丢的人一阵错愕，丢人的人屏息以待。

眯起那双深遂邪魅的蓝眸，俊逸的笑容变得危险，Rain提高警觉，随时准备逃离案发现场。

两双视线，如松历深内练、如竹春笋清新，世代的交替，对峙时气氛格外滑稽特异。

King稍势一动，Rain立刻惊退两步，见那双促狭意味十足的蓝眸，立即气鼓鼓孩子气的嘟嘴不服；冷不暇地刻意再动，小家伙神色慌乱，再退两步；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深，明显嘲笑。

沉不住气，小鹿般清澈纯净的蓝眸恼怒地瞪着他，用眼神警告着。

二十八岁的男人残存着孩童般顽劣的性情，故意出声大吓，大动作的作势上前，十四岁的青涩少年吓得往后一跌，手忙脚乱向前逃跑，没跑几步，耳朵先听见背后张狂的大笑。

回过头，大男人整个人趴在沙发椅背上，那还有追人的泰势，一手直指着自己弯腰狂笑。

出糗的小少年恼羞成怒，抛开一切纵身跳到男人身上，大吼大叫、又咬又骂，「你耍我！闭嘴闭嘴！不准笑我……」

「哈哈哈……哇哈哈……胆小鬼，笑死我了！」捧腹大笑，肆意得屡屡挑动少年敏感的羞耻心。

这笑、那闹，持续许久。

体力不佳的少年无奈又不甘的跨坐在男人肚子上，不满的拍了一下，「不要笑了嘛！」

鼓起腮帮子，眼睛兔儿般红红地。

眼看就要把人闹哭，King终于克制自己，整色正经地收起笑意稍坐起身，大手轻捧着满脸倔强不甘的小脸，用姆指轻佛那双美丽蓝眸，「好、不笑了、不笑了……」

好久没这么肆意畅笑，也唯有眼前的小人儿才能这么轻易令他开怀。

吸吸鼻子，哀怨的瞪着他，那可爱的模样让男人不禁：「噗嗤！」忍不住又笑出声。

「不理你了！」作势起身，看着那张满是糗人的俊脸，气恼不已。

「好好好、对不起嘛！」趴抱上去，俊脸讨好似的贴在Rain的腰际，学着Rain习惯的姿态，对他撒娇的又蹭又哄，难得孩子气。

像他这样的男人用这么低的姿态哄人，任谁都心软了。

「哼！」唯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祖宗，最折腾人。

「好嘛好嘛！你看面粉都发了，再不做派，只能吃馒头了。」带着狐狸般的笑容，随易编派似是而非的谎言。

怀疑的学King挑起左眉，「真的吗？」

轻易的被转移注意，只有小孩子最容易指使了，可见Rain宝宝长个子不长心智，幼齿一个。

King如此心底暗咐偷笑，却没想想他这个仔跟他当爹的一个样，长不大。

这一厢，Rain苦思着做派的面粉可以做成馒头吗？应该……看着一脸坚定的King，Rain不禁对自己的常识感到疑惑。

他都这么说了，那么应该……可以吧！

这就是Vic所说的，盲目又无药可救的信赖感。

看着满脸困惑的Rain，King憋住笑意，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好可爱喔……Rain最可爱了……」

傻得可爱。

如果再不抱住Rain背对着他，他就藏不住自己浓浓的笑意，惹火个性像猫的宝贝。

Rain趴在King的背膀上，满脸疑惑。丝毫没察觉King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夸张无声的大笑。

King的劣根性经常被Vic私下教训，说他破坏国家幼苗，颠倒儿童认知，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嘛！每次看见Rain睁着那双充满信赖的水蓝大眼，就是会情不自禁的逗着他团团转，看着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他可爱到不行的反应，满足自己好奇又激昂的心。

是有点变态没错啦！

可是一想到可爱到冒泡的场景，总忍不住地想要欺负他……

「喔！你又骗我。」随着年龄增长，加上从小到大被耍过数百千次，总要学一次乖，抬起头来看见King餍足偷腥的表情，这次总算没被当傻子玩弄。

「真的可以变成馒头。」King收起轻浮，充满自信、认真的再三肯定，让原本信心满满的小家伙再度动摇。

疑惑疑惑再疑惑……怀疑的抬起头上上下下观察男人最细微的表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何奈小猫咪遇上大狐狸，江湖资历比小家伙多出一大节的King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拆穿。

此刻King不动声色却笑在心里，暗暗将Rain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那、那还不快点做派！」从King腿上下来，急匆匆地跑到厨房抢救心爱的点心。

King趴在沙发上忍住笑，憋得他肚子狂痛。

做派的面粉怎么可能做得成馒头嘛！基本常识耶……

「快点啦！」那厢人儿深信不疑，焦急叫唤着。

相信了耶！真的好可爱好可爱……

好像毛绒绒的小动物……好单纯、好可爱喔！

过了好一会儿，止住笑意却止不住好心情，学着Rain一蹦一跳的往厨房去，「我来罗！」

曾有好几次，Vic看不过去，终于开口分别问他们。

他问当时只有二十一岁的King，问他：「这样逗着全心全意信赖他的Rain，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罪恶感？」King满脸无辜又促狭神情回答：「那是什么。」接着回头专心逗着可爱的小不点。

Vic无奈的问七岁的Rain：「你就不曾怀疑过King可能在骗你、耍着你玩。」

Rain表情更加无辜，盲目信赖、还有那近乎愚蠢的天真笑容：「King不会骗我，King是全世界最聪明、最厉害的人了。」

King像中了上亿头彩的人，抱起Rain像小狗一样又舔又亲，好一幅天伦图。

从此Vic不再理会这对欢喜父子。

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捱，两人皆无药可救。

事过七个年头，想必再问一次，答案与七年前相去不远。

两人边玩边做派，终于大功告成将派和饼干送入烤箱。

可是战场、不不，是厨房也变得一踏糊涂，染上一层薄薄的白色。

看着周遭、看着彼此，Rain首先笑了起来，指着King东白西白的俊脸，「哈哈……大花脸。」

「哈哈哈……小花猫。」

笑了好一阵子，解开围巾放下袖子，一边拨开钮扣往浴室走。

集水声响起。

没一会儿，终于笑完的小花猫好奇心旺盛、缠人的跟了上去，突然窜进浴室娇气问：「你在做什么？」

King诧异的回过头，此时他已退去半身衣服，裤子脱到一半，露出半白的屁股。

Rain跟着解衣，小手马上被人按在胸口，厉声诧问：「你干嘛？」

用那双水汪汪单纯的蓝眸无辜地望着他，「洗澡啊！」

「去别间。」眉头立即深锁，一双眼不经易看见解开衣领下，白皙纤细的身体，清亮的蓝眸幽幽一沉，转变成无止尽的深色蓝紫。

「不要，人家要一起洗嘛！」不满的甩开大手，迳自脱衣。

就在King还来不及阻止之下，不稍半刻Rain已经迅速脱光得精光，全身赤裸裸的不着半褛，豪迈大方的站在眼前。

一派天真的欢呼冲澡，泡进温暖浴池，悠悠荡荡、好不暇意，「快点啊，你在发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