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稍微安心了一点,即刻召来自家剪一一位的出赛选手,把中午一边用餐一边汇整的攻防要点,再次耳提面命。
然后,找来了骆令之。
「令之,虽然你的对手是致和队长冯玉谨,但毕竟他的出赛经验比较多,手法也温和些,我们对他的近况也比较能掌握。
」
钟教练平时就者皱著的眉头又锁得更紧了些,「我们当然还是希望连下三城,不必对上那两个麻烦的家伙,但如有万一,
希望你在这一场无论如何要把他挡下。」
「就算会输,我也不希望你们任何人碰到沈启明,他就像-颗不定时炸弹。」
骆令之沉默地点点头。
即使在今天激烈的竞争中,致和的教练也不轻易安排沈启明上场,除非定是可以轻取三胜的对手,诡异的情形,仿佛在保
守著某种秘密武器似的,贵德拥有的唯一一场影像纪录,则是清清楚楚纪录了沈启明猛兽般的强势攻击,被施以送襟绞的
对手,花了很长的-段时间急救,当时大家都以为要闹出人命来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排在主将的小智对上这个疯子。
今天的赛程已经进入尾声,已经确定淘汰的队伍以及比完个人赛的选手,却大多还留在场中,一方面观察敌情,一面也为
自己所支持的队伍加油。
致和的前锋还算规矩,可能不想在首战就犯规引起裁判侧目。但毕竟能当前锋也不是省油的灯,在贵德二年级队员里也算
是使使者的闽修诚还得和他战至时间终了,形成判定赛,最后竟然仅以一记「效果」,些微的差距败下阵来。
「修诚,别在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误以为一脸黑气的教练是因为自己的出师不利而发怒,懊恼到不行的闽修诚,受到队长的鼓励才稍稍抬头挺胸了些。
次锋方面,钟教练跌破眼镜排上了重量级的蒋岳坤,虽然如愿地对上只有第二级的严文彬,上场前还是不忘耳提面命:
「别忘了,刚才哲璇怎么做的。」
身材高大,擅长投技的蒋岳坤果然一上场就抢攻。但他的移位与串联不若许哲璇灵巧,轻盈的对手一绕闪过,就著站姿反
施一记腕挫膝固。
蒋岳坤已经了解他的伎俩,仗著自己手臂粗壮不易固定,使劲挣脱。
察觉对手意图的严文彬偷瞄教练一眼,逼不得已,故计重施。
虽然以蒋岳坤粗大的身形容易造成裁判视觉上的死角,但要切入施招却是比-般人难上几倍,缠斗至最后一分钟,严文彬
急躁了起来,撞击压迫的动作明显到连场边观战的几个别校的选手都忍不住喊了出来:
「啊,又耍贱招。」
主审伸拳指向严文彬,判定犯规,结束次锋之战。
「YA!」
为贵德争取一胜的蒋岳坤一下场就受到学弟妹的热情拥抱。
教练也集合了选手,再次精神鼓励。「再怎么厉害,犯规终究是犯规。
不必怕他们,照我们平常所训练的去摔就对了!」
看到学长犯规被判出局,致和二年级的中锋虽然在教练再三使眼色之下,仍然不敢有脱序的演出,但心神不定、犹豫不决
的出招如何敌得过斗志正旺的贤德中锋罗维涵最后一记拂腰,贵德像老鹰捉小鸡般地轻取第二胜。
相对于致和教练越来越沉的脸色以及不时传来的低声怒斥,贵德的选手闻燃烧著越来越盛的气势。「加油,再一胜就……
」
「放心啦!再来可是队长呢!」
站在场中的骆令之可没学弟妹这么乐观,他很清楚,这个外表斯文白净的冯玉谨,不必靠任何小手段就能和他战得难分难
解。
尤其是他如鬼魅般快速的足技,足以破坏任何高手的重心。
两位经验丰富的选手在场上,身形闪烁地进行试探,在外人的眼中仿佛在观赏轻松的舞蹈-般,摸不著头绪。
夏智衍却是屏住呼吸,全神观战,这个冯玉谨的实力果然不容小看,动作没有破绽不说,轻柔飘忽的手法还真让人眼花撩
乱。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刚才还保持著距离的两人突然开始了激烈的纠缠拉扯。下盘相当稳的骆令之也被对手一连串的足技攻
势搞得头皮发麻,这家伙的重心会不会太稳了一点,连续五、六记扫足也不见出现破绽。
没办法,只有靠自己在身材上的优势压迫他了。
使起难得的蛮力,硬是扯出了一记「背负落」,但冯玉谨的反应奇快,一扭身还是仅止于单肩著地。
「有效……」
裁判话音未落,骆令之已经不给对手喘息地,立刻转进袈裟压制。冯玉谨早料到擅长固技的他会来这招,迅速拖著身体移
向红色危险区。
「rette!」
无法压制至有效时间,虽然已经取得次「有效」还是得回场继续缠斗。
真烦……一向只为兴趣而比赛的骆令之,这次却被「不得不赢」的想法压得些喘不过气来。「不能让小智对上那个疯子。
」
不是不相信小智的实力,而是只要想到那个野蛮人可能会以粗糙狂暴的手法对付自己心爱的人,这样的事连一点点可能性
都不想让他发生。
不明白骆令之当下的想法,夏智衍只觉得情人异样的心浮气燥,不论自己在旁边如何用力地喊,要他小心,注意哪里的攻
击……似乎都入不了他的耳。
就在自己放弃地闭上嘴时,骆令之脸上突然闪过难忍的痛苦神情。
「怎么回事……」
仔细一看,才发现骆令之左脚移位动作有点不顾畅,「教练,该不会是刚才那记小内割……」
夏智衍求助地望向教练,却见他叹口气道:
「应该是……那-下乍看不是很用力,但位置奇准……看来他已经放弃用正统的方式动摇令之的重心,转而伤他的脚筋。
照令之那个性子,除非忍无可忍了,否则他还是会硬撑著比完……」
「教练……」
夏智衍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但是,他不能擅作主张中断骆令之的比赛,只能焦急地在-旁暗自祈祷。
只听「碰」地一声,骆令之应声倒地。「有效!」
还好他来得及侧过肩头,并且以迅雷之速,顺势扯下以为已经得手的冯玉谨,-个后仰,向后抛摔出去。
「IPPon。」
这一下,大家都傻了。几个已经看出骆令之神情不对劲的老鸟,对于他竟然还能撑著受伤的左脚使出「巴投」,都吓得快
掉了下巴。
最惊讶的,当然莫过对这一切一清二楚的冯玉谨。
全场静默了大约五秒。突然间,欢声雷动。
「哇啊--」
「好啊!贵德第一!」
「骆令之,有你的!」
「队长你真强……」
不只是贵德的队员,连别校的选手都冲上前来道贺。对于致和的卑劣行为,大家很有默契地以这种方式表示唾弃。
颁奖典礼上,未上场的主将夏智衍代表上台领下这个得来不易的奖杯。心里却-点得冠军的充实感都没有。
他一心悬念著,不顾自己脚伤疼痛、一意挡下强敌的那个人。一领完奖,对著记者简单地推托了一下,硬是把那群烦人的
家伙扔给了教练和其他学长,便跟著大会防护员一起护送骆令之前往医院。
本该以队长身分上台的骆令之,受伤的左脚已经缠上冰块消肿,包得跟个小型排球似的。面对防护员的大力称许,也只是
不在意地笑道:
「哎呀!长痛不如短痛嘛!我本来还想过,万一脚太痛了,还得冒用严文彬的『必杀技』呢。」
今年新任防护员的小张,听不出骆令之言下之意,辽-个劲地跟他两人有说有笑,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夏智衍则是连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医生的诊断果然比骆令之口头上说的还来得严重,由于冯玉谨是计划性地连续攻击,骆令之左脚筋现在完全无法担负起任
何运动造成的压迫,包括走路。
医师对著一派轻松的当事人严正声明,至少在病床上修养两个礼拜后,才能以拐杖辅助。
两周内若有要事必须移动,也只能用轮椅代步,为了方便就近照顾,闻讯前来的洪伯征求了医师的同意,替骆令之转院到
大伯所主持的天母慈惠医院。
打电话跟母亲说明晚归原委的夏智衍,一回到骆令所住的特等病房,就被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长者吓了一跳。
「骆医师您好,好久不见。」
怕失了礼数,赶忙正经八百地打招呼。
长者亲切颔首,眼光又移回骆令之身上。仿佛是家族遗传的低沉噪音,缓缓说道:
「我认为还是通知你父亲比较妥当。」
「伯父,您的好意令之晓得,但父亲在美国也还有工作要忙啊;更何况,这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你父亲要不要回国由他自己决定,我答应他要好好照顾你,若隐瞒真相就是我的失职。」
骆医师不卑不亢地说完这句话,给这两个孩子-个慈祥的微笑,坚定地转身出了病房。
气定神闲却不容反驳,难道也会遗传
房门「喀答」一声关上。骆令之为了缓和气氛,伸手想拉椅子招呼智衍坐下。
「都受伤了就别乱动……」
智衍难得没好气地对他,骆令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闭上嘴,准备挨骂。
但是,一双清瘦的手臂却紧紧地搂住他肩头,微微颤抖。
「小智……」
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安抚他,只好轻轻地回拥,缓缓地拍抚他后背。
「可恶……」
夏智衍不领情地,双拳一捶。「自以为很行啊你那种不要命的摔法,万-脚筋被踢废了,看你以后还能不能摔!」
激动嗔怒的言词,却掩不住眼中闪烁的心疼和悔恨,「当初看到你跟教练排的出赛名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没想到你竟
然这样乱搞。」
「冤枉啊!大人……」
骆令之苦笑:
「我又不是半仙,哪料到是这样的对战组合?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想,无论如何都要在你这关挡住,不是吗自大狂。」
夏智衍圆圆杏眼一瞪,「你就没想过,万-前三场只得一胜,我还不是得上场!」
「不会的,」骆令之轻松一笑,「我会直接输给他。」
夏智衍这会儿可傻住了。他没料到骆令之这样力求完美的性格,竟然早就打算要「直接输给对方」。
突然觉得刚刚发脾气的自己真是太不成熟了。
「对不起……」
不敢看他,只好把脸埋进他胸前。「我没想到你是真的痛下决心。」
好懊恼……「如果我可以更厉害就好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骆令之轻叹口气,小心翼翼捧起情人的小脸,怜爱地抚平他轻皱的眉头。「就算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我也舍不得你冒着
受伤的危险去比赛。」
「我就舍得!」
夏智衍群起嘴来,「你果然可恶。」
眼看情人又气了起来,骆令之赶紧转移话题:
「我今天为队上立了大功,你怎么奖励我啊!」
「怎么奖励你!」
夏智衍果真被他激得玩心大起,捂住他口鼻,笑道:
「闷死你就不必奖励了。」
没料到掌心划过一阵湿热,夏智衍触电似地一跳。「你干嘛!」
还来不及抽手,又被骆令之抓个正著,整个人陷进他怀里。
「我是真的想要奖励。」
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直盯著自己。好像不答应他的要求就成了自己
的错似的……「败给你,那么大个子撒什么娇……」
被他看得脸都热起来,只好迅速在他唇上-啄,
没躲开,反而整个沦陷在情人温热的唇舌间。
第七章
昨天所经历的一切,让智衍有如累积了三天份的疲累,一想到学校里暂时见不到那个人的身影,就全身提不起劲,连下课
都只能把头埋在桌上,压低声音叹气。
「别喘了,有那么累吗!」
一只柔软的手掌拍上他后脑,「还不赶快收收书包,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呢!」
「梅龄……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侧过半脸的哀怨神情,的确令人生怜,但梅龄已经气到没那个心情了。
「喘?再喘班联会就要垮了啦!」
她超没形象的吼了起来,「我真不知道你们柔道队是怎么,状况那么多?好啦,你们比完中正杯可以放一个礼拜的假,我
们可是被一月初的毕业舞会逼得--」
夏智衍感觉到她是真的快抓狂了,一边陪笑脸,一边胡乱把东西收拾了,乖乖跟到班联会。
不难理解梅龄会对着身为好友的自己发飙,上个礼拜因为赛前练习,Roy和自己都疏于处理班联会的事务,仅仅出席例行
会议,已经有些其他干部消化不掉的联系事务累积了起来,加上需要与主席会商才能做决断的……在班联会副会长与会长
接连遭逢意外的时刻,这两个可怜的高二生,只得扛起班联会事务重责,并把他们的青春年华耗在学校、医院和厂商的来
回奔波中。
而骆令之不在班联会主持的这个现实,也让许多隐藏的问题一一出现。最明显的,就是那种平常碍于主席面上不敢发难,
却又一心想爬到别人头上的卒仔,开始会有事没事顶撞暂代主席职务的梅龄和智衍。
梅龄毕竟在班联会中居有正职,大伙儿不敢玩过头。可夏智衍就没这么好运了。
就拿周三下午的例行会议来说,这个礼拜轮到智衍主持议程,有个企划组的学弟竟然在他还在招告会议主题的当儿,动作
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并且发出巨大的呵欠声,在场干部有跟他熟识的,知道这学弟一向看不惯突然跃升主席左右手的夏智衍,便也默不做声,
想看看他怎么处理,其他人则是一愣愣的,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既然报告被中断,夏智衍也就直说了:
「秀擎,我的报告也许很枯燥,但都是在会议前必须先让大家了解的事,请你梢微忍耐著听完,好吗!」
智衍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明显举动后的意义,但仍是客客气气地提醒学弟。
没想到就是有人给脸不要脸。赵秀擎见吓不倒他,干脆挑明了讲:
「我这儿有个问题,相信大家更想先了解一下,请问今天的代理主席,你,夏智衍学长,在班联会中到底位居何职,为什
么能够在这里对班联会的『正式成员』下达指令!」
「我没有意思要下达什么指令,我的意见也不是绝对的。只不过因为班联会最近处理的相关事务,我都一直跟在主席身边
,知道得最完整,才由我在这里为大家报告。」
要是以前,夏智衍才懒得跟这种人多作解释。可现在不能这样,他在心里警告自己。不仅是因为他和骆令之的关系,一旦
扛下责任,他不想让骆令之感到失望。
「我没问你这个。」
学弟态度依然嚣张,「我问的是,你、凭、什、么出现在这里!」
此话一出,看得出几位干事之间也互相交换了眼色。
应该不是只有赵秀擎一个人的意思吧不然不敢作得这么明目张胆。
但夏智衍无法否认,他说的也是事实。骆令之一直以来以处事能力为优先,以及自己单纯想帮忙而从没在乎过头衔的态度
,没想到竟成了今天的导火线。
本来还理直气壮的想继续主持议程,但夏智衍实在控制不住身体微弱却清晰的颤栗。
挨著他身边坐的梅龄,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下去了。「砰」地一声,一双柔荑在会议桌上拍出巨响。
「你不要太过分了!当初副主席车祸,有些人还推推托托不愿意多分担一点职务咧!我不想这节骨眼多生是非,只希望你
搞清楚,智衍他也有自己社团要忙,但还是很有义气的帮我们,而且做得很称职。你-定要个『名份』是吗要不要我们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