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的决定有着不认同,但他还向一名黑衣人要来一把明亮的匕首。
手里紧紧握着冷硬的匕首,刀尖反射的光亮很是刺眼,这让我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压抑窒息的空气,让原本颤抖的身体变得僵直,心脏也一直紧缩,紧缩。分不清是水还是汗的液体流进眼里,很痛,我却不敢
闭上眼睛。我要做什么,此刻连我都不确定了。我只知道,当我深刻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我手心里跳动的时候,我的心,我的
人,从没有过的激动。他的出现,好比让我冰冷的心脏注入了股暖流。我想救活他,想从死神手里夺回这个小生命,这是我此
刻唯一的希望。
死命地要紧牙关,手里的刀越是接近那隆起的肚子,脑中的那根弦绷得就越紧。密密麻麻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我感觉不到
我的呼吸了,排山倒海的情绪让我随时有可能疯狂。
“啊————”
就快承受不了心中的窒息,我嘶哑着大声吼叫,似乎想要借此消除心头的急速凝聚的紧张感。一鼓作气,不在犹豫地落下深邃
的一刀。
“嘶——”的一声,那是刀尖划开皮肤的细弱声响。鲜血……迷糊了我的双眼……
这惊心的一幕,不止让沈君傻了眼,也让周围的人愣住了。
五分钟的时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我的双膝已经被渐渐冰冷的血浸湿了。
一个像黑碳一样的男婴,四肢卷缩在一起安静地躺在我血淋淋的双手,一动不动。
沈君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我手中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婴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小阳,算了,你已经尽力了。”上前推推
我挺直的背,沈君小心的说道。
呆呆地看着手里孩子,黑糊糊的小脸无法分辨他的五官是什么样儿。看上去好丑,可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可是……可是为
什么会这样!
悲伤失望的心情,让我的心脏结起了冰。这时,我听到了死神得意的笑声。
“不,他要活着,要活下来。”无法相信的摇头,我把手中的孩子递到沈君面前,眼中满是悲痛,“刚才,他还在里面的时候
,我真切的感觉到他在动。他用力地踢着我的手,好像让我救他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怎么会死呢?”
我的语无伦次,让沈君顿感承重,“小阳,你不要这样。来,把他交给我吧。”
沈君眼里含着泪,伸手想要接过我手中的婴儿,却被我推开了。
在沈君的惊呼声中,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婴孩平放在甲板上。分开他绞缠在一起的四肢,将附着在他身上的血块和破碎的
胎盘擦掉,我深吸一口长气,对着他小得可怜的嘴巴,把肺里的空气渡进他口中。然后用大拇指按压他的心脏。
醒来吧,孩子!带着父母的希望活下来吧!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我不停地重复中手上的动作,似乎想要把自己的生命也注入他脆弱的身体。
终于,一声微弱的声音从婴儿口中溢出,接着,一声声有力的“哇哇”声划破了空气,在每个人的耳中激荡。
“小阳,小阳,他活了,他活下来了。”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沈君跳到我身边,用力的抱住我,声音竟是哽咽的。
是啊。看着挥动着小手的婴儿,我脸上也有了笑容。他活下来了。
当我把皱着小脸哇哇啼哭的小孩抱在怀里亲吻的时候,沈君忍不住哭了。其实……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哭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
我赢了。
我高高的抬起头,夺目的阳光让我的笑容更加灿烂。
而死神,不知何时,灰溜溜地离开了。
……
其实,墓胜怎么可能让我收养这个孩子。黑人对他来说,只适合做奴隶。以他脾性,恐怕在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把他
扔进海里喂鱼了。
只不过,此刻,他已经没有那种心情来处理这件事了。因为,真正的逃亡开始了。
远方平静的海面上,倏然出现了几艘白色的轮船,正以缓慢的速度包围着我们。
突如起来的变化,暗潮汹涌的危机。让船上所有的人不由绷紧了神经。那些身着黑衣的男子们浑身散发着杀气,手里握着枪械
,早已做好以敌人死战的准备。
晴朗的天空也在悄悄的变化着。原本深蓝的天空被浓重的黑云遮住,就像凭空出现一个黑色的打铁锅,将我们密密实实罩住,
不留一丝光亮。
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我甚至已经嗅到了死亡和血腥的气息。恐惧就像一条毒蛇撕裂了我的皮肤,搅得我五脏六腑一阵恶寒。
看着怀中的婴孩,我忽然有些不确定他出生在这里是否能称上幸运。
这么弱小的孩子,我无法给他应有的阳光,
在我的世界里,他只能同我们一样过着逃亡的生活,在黑暗,恐惧,和生与死的边缘中蠕动,这样真的好吗?
心底的窒息更重。难道我错了。让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和我一起跌进黑暗的深渊里。
第50章
当我血液冻结地抱着因为感到巨大压迫而停止哭泣的男婴,看向远方发出巨大轰鸣声的船队时,我好无力,难道……难道我那
么努力的活着,只是为了接受一波又一波的生死磨难。
这一天继续着我未来恶梦的开始。血色的布幔正式被拉开——这个时候,这里的人,都相信上帝不会有,只有死神。
“废物,你这船长是怎么当的,现在才发现我们被包围了。”管家麦迪面色凝重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满皱纹的额头上隐隐冒
着怒张的青筋。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麦迪大叔生气的样子,心里更加明白此刻面临的事非常严峻。
紧跟在麦迪身后,被汗水浸湿衣襟的中年男子就是这艘船的船长。来不及拭去脸上频频滴落的汗水,大胡子船长僵直了身体,
脸色苍白,心里更是为自己犯下的巨大失误而自责不已,“对不起,我该死。因为雷达被干扰,无法显现敌方确切位置,我为
了能够尽快远离内海而一时疏忽,重了对方的计。对不起,珞斯辜负了主人对我的期望,珞斯愿以死谢罪。”到最后,船长越
说越激动,突然脸色痛苦地抽出腰间的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好了,珞斯。现在还不是你该死的时候。主人遇到危险,此刻正是需要我们效忠的时候,觉得对不可以这个时候散失斗志。
你还赶快想出解决危险的办法吧!”
麦迪低哑沉稳的语调让身后的男子立时冷静下来。
想到自己刚才差点以死逃避责任,脸上更是惭愧。收回手中的枪,珞斯神情恢复了以往惯有的自傲和冷静,“是,珞斯誓死让
主人平安脱险。”
珞斯感激的向麦迪弯腰行礼后,倏然转身,神情严肃的看向甲板上的每个人,“大家都看到了,现在是主人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身为墓得家族最忠诚的部下,就让我们用鲜血取得荣耀。大家,痛快的杀吧!”
珞斯慷慨激昂的言词穿破风浪回荡在每个人耳边,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因为船上数百人的黑衣人都是以冷血杀手出身,
所以都是冷漠的可以。但并不代表珞斯的话对他们没有影响,从他们身上以倍数增长的杀气我能感受到他们的血液正一点点沸
腾起来。
一旁的麦迪满意的看这珞斯点点头,紧皱的眉头却不曾舒张,反而脸色更加沉重的看向墓胜的房间,“这次危机真的能挺过去
吗?”喃喃自语着,眼光却瞟向一旁静默着的我。
‘咔嚓’一声,船舱的门被开启。
换去湿衣服,身着一袭白衣的墓胜带着意思清冷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每个人的眼神不在冰冷,而是不约而同地将眼光落在
他身上,满脸崇敬。
这就是墓胜的力量吗?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却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殒身不恤,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不够了解这个人
吗?也许墓胜真如沈君所说的,他并不是一个坏人。不然,他也不会破天荒的将黑人孕妇救上船来。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多看
了他几眼。
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让脸上线条刚毅的五官更显凸出,两条深邃的伤疤不仅没有破坏他的美好,反而更能衬托他
眼中叱咤风云的气度。
这样的墓胜让我有些失神。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发光体面前如同沙尘般渺小。说真的,我都开始嫉妒他了。如果我变得像他一
样强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保护我身边的人了吧!
“主人!”单膝跪于甲板上,珞斯以最崇敬的姿态,望着墓胜的绿色双瞳以蓄满斗志,“珞斯没有尽职,让主人遇险,小的该
死,就请主人在小的死前,给小的一次赎罪的机会,珞斯一定让主人平安脱险。”
“那么,想到脱险的方法了?”冷眼看向前方,墓胜淡漠的语气,就像这事好像与他无关一样。
“呃……”没想到墓胜竟然没有要责骂他的意思,珞斯愣了一下,既而情绪更加高涨起来,“是的主人,西南方向,三海里处
,就是瑞玛卡海峡,那里暗礁非常多,对方船只太多,是无法安全通过那里的。只要我们在敌人追赶到我们之前,迅速穿越瑞
玛卡海域,那么我们脱险的机率会比较大。不过……不过如果那里也有敌人的埋伏的话,情况也会变得更糟。”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那就按你的计划去执行吧。”
“呃……是的,主人,珞斯不会让主人失望的。”原本的迟疑被墓胜相信的眼神而散去。珞斯想墓胜行礼后,转身想指挥室冲
去,脸上露出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让主人拖困的表情。“全体船员,准备,向西南方向全速前进。”
随着珞斯一声令下,整艘船体开始剧烈晃动,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原以为墓胜也会马上去指挥室,可是他却向我走来。
发现墓胜那张邪魅的容颜因为看到我怀中的婴儿而染上一层阴影,我本能的将小孩护得更紧。心里明显感到墓胜不喜欢这个新
乘员。
“韩小阳,你还真会给自己找麻烦,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让他活下来吗?”
虽然墓胜无情的话让我有些刺耳,但更多的还是冰冷。
其实他说的并没有错,只要我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痛苦和磨难就不会结束。弱小的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当然也没有能力可以
保护这个新的生命能健康的活下来。但是我却无法忍心把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孩子,再次送进冰冷的黑暗里,那不是更残忍。
在我怀里睡着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我的无奈,嘴里喃喃着,黑乎乎的小脸蹭着我的手指。这就是生命的魔力,就算在痛苦也会
让你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我涩涩的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能否让他活的很好,但是我会用尽我的生命来保护他。墓胜,就算你要夺走了,我也不许。
”
虽然明白这样说很可能触怒这头狮子,墓胜也不可能受我的话影响而不杀死这个孩子,但我想至少现在不会。因为面前有很大
的困难等着他去解决。
墓胜的身体慢慢靠近我,蓝色的瞳仁幽深而冰冷,我有一种快要被冻碎的错觉。深吸一口气,我扭过他,心里做好他很即将捏
碎我的手臂的准备。
可是,他没有碰我。而是冷冷的看了我良久之后,留下一句“很好,那么你就祈祷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便转身向指挥室走
去。要不是还能感受到周围依然冰冷的空气,我还以为刚才过来的那个人不是墓胜。
……“小阳,你怎么了?”沈君从楼下回来,看着我苍白的脸色,有些疑惑问我。其实,他不知道,他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
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无力地摇摇头,经过刚才的事,我突然没有说话的心情。
“你看你湿成这样,把孩子交给我吧,我帮他洗一洗,然后找点东西喂他,待会儿可能没有时间。你也赶快趁现在局势还算稳
定,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沈君一边说,双手已经接过我怀中的婴儿。
“恩,你说的对,谢谢。”的确,如果危险逼近,更本就没有那个时间了。
一根手指调皮地摸着怀中婴儿嫩嫩的小脸,沈君看着我,脸上露出像平常一样让人舒服的笑容,只可惜在怎么温暖的笑容也无
法走进我已经冰冷的心脏。“这没什么好谢的,不过刚才的你真叫我佩服。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把他从母体里救出来有多勇敢,
连我都吓一跳呢!喂,小黑,将来长大了可要好好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哦。”
“那种时候怎么有时间考虑太多,现在想想连我都很吃惊。好了沈君,你快去吧,我去换衣服了。”
“哦,对哦,那我走了。”我点点头。沈君转身没走几步突然转身看向我,脸色有些变了,眼神也过于严肃,“小阳,能答应
我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主人?”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要求我。我奇怪的看向沈君,嘴角浮现一丝只有绝望的人才能够看懂的笑。
不要离开墓胜?
沈君,难道你不知道我再也不会背叛这个男人了,不,应该是不敢背叛他,更不会离开他,并且永远不会。我之所以没有任何
怨言的陪同墓胜选择逃亡,那是因为我已经找不到活着的理由,既然那里都是黑暗,那里都有死亡,那么我会安静的陪他一起
去看,一起走下去,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小阳?”怪异的看着对面的少年,沈君竟然失去了说话的力量,总觉得这个少年的眼神死寂一片。沈君心中一颤,心中不禁
有些疑惑。从前那个眼神明亮如星的男孩真的是眼前的他吗?
那是什么表情,看着沈君眼中的陌生与怜悯,我的心脏冷得更让人发寒。我转过身,不再看他,语气更是僵硬,“你去吧,我
答应你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沈君本来想要解释的话被我突然冷漠的语气给堵住了,只好点点头,抱着婴儿离开了甲板。
沈君离开后,我并没有马上离开甲板,而是远远的望着紧跟在我们身后的船队。此时,心中的焦急才慢慢显现在我的脸上。
我不清楚我们所要灭临的危险到底有多严重,但是我知道危险的发生基本上可以和死亡画上等号。
如果无法脱险我们都只有死吗?
死亡,对于那个刚出生不久孩子似乎太残忍了。也许,我真如墓胜所说的那样做,祈祷,祈祷劫难与我们离去。
突然想起麦迪刚才的那句话,“这次危机真的能挺过去吗?”
如果我最后的挣扎仍然是死亡,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接受这样的宿命。而墓胜,那个改变我的男人,是否也能该改
变自己的命运……
第51章
很快,我们就看到前方出现了绿色的陆地,确切的说,是被海水分割成两块面积广大的岛屿。而夹在两块岛屿间的蓝色的缝隙
应该就是珞斯所说的瑞玛卡海峡吧!
远远的看去,那里好美。可不管表面上多美丽,也无法掩饰它内在黑暗和恐怖。
脚下的船越是靠近那里,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就越发加剧。如果那里才是恶魔的真正所在,那么我想我们死定了。
我站在望台上,身体似乎在不由的的颤抖着。而我也能感觉到身旁的几名黑衣人也的严阵以待地看向前方,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