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又是几鞭下去,古滨的背已是只见几条破布、道道向两边翻开的肤肉和那不住下淌的鲜血。本就惨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全部的力气和精神都用在了忍耐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唇也已模糊一片这才忍住了痛呼。隐约感到行刑的两人移到前面,没等反应,胸口便传来了彻骨的疼痛。几鞭下来,便是连闷哼的气力也是没有了。
坐在堂上的文西早已别过脸去,两眼通红,紧紧抓着椅柄的手指都泛着白才勉强控制着自己不住战栗的身体,鞭声一下紧似一下,象是抽在自己的心口般,疼痛得不能呼吸。
那样的疼痛自己也是尝过的,那样的疼痛也只有尝过才知道没有什么还能如那般的痛彻心肺。当时自己只是受了十鞭便在床上躺了一星期才算恢复了元气,而古滨这前前后后怕是已有了五十多鞭,难道真的要看着他这样在自己眼前慢慢的被折磨至死。。。。。。
片刻之间,执鞭的男子也已气喘如牛,两人停了下来退到一旁,一直反扭着古滨手臂的男子则松了手,各取了粗长木棍,站在了已是站立不稳的古滨的身后。
王奕立于堂下的左班列首,离古滨不过几步距离,见两人拿了木棍,心下一震,明白处刑已近尾声,可若那木棍朝着要害下去也就罢了至少免去了古滨这活活受的罪,然而——
两人抡圆了木棍,朝着古滨的左右小腿便是下去,随着清晰的腿骨断裂声古滨倒在了地上,前胸着地生生撞着狰狞的鞭伤,腿没了知觉疼痛却再是清晰不过的传上大脑,古滨已是有些微微的痉挛。
撕筋毁肉的疼痛不若这断骨之十一,而这棍棍正中古滨身体的要害大骨,翻过身来便朝着胸口打下,肋骨断裂声几乎可闻,古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陷入了昏迷。
此时,倒在地上的古滨已完全象个血人一般,全身上下不见任何完好的地方。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露惧色,这样的刑杀纵是见过千百次也抵不住从心底最深处涌上的战栗寒意。王奕紧握着双拳,只觉得满眼的鲜红。
“别、别打了。。。。。”文西已是掩不住满心的苦痛,闭上眼,发出自己都认不得的嘶哑声音:“给他个痛快吧。”
“是!”行刑的两人忙是应道,高举起木棍,对着古滨的头部便是挥下——
堂里静得可怕,每个人仿佛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有大着胆子睁眼看着的,有闭目垂首的,无论怎样,所有的人,默默地、等待——
文西的泪已是落下,恍惚间有些明白,原来他的命从自己手上重生也在自己手上结束——
“老板,那里有个孩子呢!”(不明白的大人去看番外一)
记得那个漫天飞雪的深冬,他也是这般的倒在地上,瘦瘦小小的,惹人怜爱。
“我叫文西,跟我们走吧,我们会照顾你的。”
虽然只是比他大了两岁,却曾是许下了“照顾”的诺言,从此便开始扮演着亦兄亦友亦父的角色。
“不练了好不好?”
“不行!”
“不练!不练!不练就是不练!”
“如果今天你不练成这些接不了老板十招以上从今以后就一个人睡!如若再被我发现你溜到老板的卧室,哼哼。。。。。。”
“这个手臂是这样格挡吗?还是这样。。。。。”
曾经是这样的快乐吗。。。。。。
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样死了!不!绝对不可以!
文西猛地想开口,大堂的门却被推开,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住手!”
46.活着
“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睁开有些沉重干涩的眼却发现两张熟悉的焦虑而又欣喜的面孔。
“什么叫我们也在这?!你以为你这是在天堂还是地狱?!”古滨一睁眼便是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若不是看在他满身的伤定是要一拳过去好让他清醒清醒。
大脑终是开始运转,先是一股刺鼻的消毒药水味让自己皱了皱眉,继而看见眼前的王奕穿着件纯白的医生大褂,旁边立着的是文西,环视了下四周大都皆是属于医院的白色,有些怔住,瞬间想起那刑堂里的惨烈,还有那用身体想起的疼痛——
“我、我没死?”
“啊,不然你以为你。。。。”
“是老板对不对?!是君救的我?是君!是君!一定是君!!”
古滨眼里一亮,急急喊了出来让王奕一愣间有些失措,却让古滨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全身的筋肉肤骨都在叫嚣,重重的又摔回了软床,胸口尽缠的绷带已是一片殷红。
“可恶。。。。。”连想握紧拳头都做不到,只是大睁着眼呆呆的看着那愈加惨白的房顶。
“你疯了吗!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想死我管不着但你若是白费了我在手术室没日没夜大战了三天的劳动成果,我王奕发誓一定要先剥了你的皮再割你的肉最后拆了你的骨头去喂。。。”
“够了王奕,亏你现在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一直沉默的文西狠狠地瞪了眼终是让快处于暴走边缘的王奕立刻消了声。
“文西,老板呢?让我去见他好不好?文西。。。。。”这样残废的身体做不了任何,只是卑微的哀求着。
“。。。。。。”文西别过了头,害怕与那双眸子对上,心叹着说道:“见了又如何呢?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养伤,以后的事情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除了这样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安慰他——
“他还是那样对不对?不原谅我也不恨我然后还会很温柔的笑着对我说‘你好’。。。。。为什么?为什么既然不打算原谅我也不让我死!?为什么。。。。。”
焦距开始摇摆不定,两眼逐渐模糊,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真的想一切就这样停止。。。。。。
“想死是吗?”
王奕有些嘲讽的声音狠狠地砸进古滨的意识,有些惊讶的望向王奕的眼眸,不禁有些心怯。那是要把自己看穿的眼神,如此脆弱丑陋的自己在他的面前暴露的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是怕了吧!你是在害怕吧。。。。。。”
怕?
怕。。。。。。
怕他那样冷漠的眼神。。。怕得不到他的原谅。。。怕从此与他成为陌路。。。怕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怕永远无法再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怕。。。
“。。。怕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忐忑空虚,怕一个人活着的孤单寂寞,所以就想死,死了就再不用忍受这样的折磨了对不对!!”
“不。。不要再说了。。。。”古滨的眼有些惊恐地,人已是抵在床头却还本能的想往后缩去。
“死很勇敢是吗?且不说你寻死只是胆小怯弱想要逃避,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要是死了我会怎样的痛苦,文西他会怎样的痛苦,老板又会怎样的痛苦!你怎么对得起我拼了命地在手术室三天一眼没合才把你的命救了回来,你怎么对得起文西这一星期来日夜守护耗尽了心力!”
“王奕。。。。。”
“你一闭眼倒好了,那你做过的那些事也会就此消失吗?!老板受的那些伤害会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吗?!你根本不会明白文西的心有多苦,凭什么、凭什么你做的一切都要别人付出代价、承受痛苦!!”
“你若真的后悔、真的想赎罪就好好活着,活着去接受惩罚!用你的行动去求得老板的原谅,让老板重新接受你,然后用一辈子让他幸福!!”
房间里静得可怕,王奕满脸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文西愈法削瘦的肩微微的抖动抽搐着,而古滨已是满脸的泪痕——
“那个,你的伤没有大碍的,手术是我请老师亲自飞过来主刀的,你年轻身体底子又好,只要复健得当三个月便可复原。”三人沉默了半晌后还是王奕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恩,谢谢。。。。”古滨略是点了点头,说道:“老板他。。。。”话并未说完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文西看了眼王奕,心下有些不忍,但终是要让他知道,而这一切也只是开始,以后终究全要靠他自己——
“老板走了。”
47.决定
“走了?!”古滨僵住的脸上好半天才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尽是压抑的颤抖而恐惧的声音:“。。。文西,不要开这种玩笑。。。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并未答话,犹自想起那天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是那样如神诋般出现在自己面前,耀眼得自己连头不敢抬起,甚至都不知道一切是怎样结束,脑海里隐约只见他潮湿微红的眼眶和他愈行愈远的背影,待自己再次回到家时面前的只有一份签了字的财产渡让书和一封薄薄的信。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要如何去安慰病床上的这个?!
竭力地、放松自己的声音,只是想让它听起来不要太过颤抖:
“是老板救的你,但作为代价你被永远驱除出组织也不可以在财团担任任何职务,至于俱乐部已经交给了尘掌管。”
古滨只是沉默着,知道这已经是老板最大的底限,如此的自己早已知足。
“老板留了这封信,你看看吧。”文西拿出了那封信递给古滨。
“文西,
最终我还是决定离开,对不起。没有什么留给你,产权渡让书我已签了字,请你收下。
王奕是真心爱你的,好好珍惜。
不必为我担心,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没有精力去应付你们年轻人的生活,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活着。
韩君”
见古滨一副呆滞的模样,又想起那渐远的寂寞背影,文西觉得自己的心口又是一阵绞痛,许久才缓缓的说道:“你知道的,老板要是决定了要走谁也不可能找到。十天来我几乎调动了所有力量仍然一无所获,何况即使是找到了老板也不可能会回来,他那样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便是义无返顾的做下去,就象当初老板决定要做你的奴。。”自觉有些失言,文西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前几天我例行查帐时发现老板居然连一分钱都没动,可以说几乎是空手走的,真的。。不知道老板他到底想。。怎样。。”
文西的眼有些红,愈发的握紧了与王奕交缠的手指,说道:“财团我和王奕会先顶着的,你呢,决定了怎样吗?”
看着眼前吵吵嚷嚷的一群年轻热血的各部门经理,古滨有些头疼的。索性点了支烟,抚着自己冒着青渣的下巴,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