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我俩显然都想到了这点,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移到了甜甜身上。
「甜甜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强压住心底的疑惑,轻声细语的问。
「不知道。」甜甜偏过头想了想,然后摇头。
「那甜甜为什么一个人坐在楼道里等,甜甜有开门的钥匙吗?」林芷颜用力咽下一口唾液。
甜甜开心的从脖子下的衣服中拉出了一条红色的绳子,绳子上挂着一把钥匙,「这可是妈妈给甜甜的大门钥匙哦,不过甜甜不
能请大哥哥大姐姐进去,因为妈妈说,不准让她不认识的人进去。」
我和林芷颜对视一眼,沉声问:「既然有钥匙,那甜甜为什么不进去等爸爸妈妈呢?」
甜甜的脸上划过一丝害怕的神情,委屈的说:「家里有熊家婆,妈妈要甜甜快逃,爸爸也要甜甜不要回家,要等到他们回来才
行。不然熊家婆会抓住甜甜吃掉。」
我们越听越觉得诧异,熊家婆?在她的家里?这个熊家婆和老男人杨俊飞调查的东西难道有所联系,还是只是个单纯的父母用
来吓自己女儿的故事呢?但哪有父母会让自己的儿女不准回家的。有问题。
还想再问些什么,突然,甜甜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恐惧与不安的神色。
「熊家婆来了,她来吃甜甜呢。」她慌张的放开我的衣角,跌跌撞撞的向楼下跑去。我们来不及抓住她,只感觉一阵风吹拂过
来,像是被沙子迷住了眼睛似的,我俩条件反射的揉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眼时,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看。」林芷颜诧异的指着前方。
只见楼梯间依然有着一个「四」字,只是那个字已经变成了白油漆刷成的宋体,四楼左边的房门也没有了止哭咒语和抢童子的
踪影。
一切都平常的很,平常的旧房子的楼道,平常的楼道灯光,就彷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短暂怪异的梦而已。只是地上,却有
一个东西在反射着澄黄的金属光泽,是一面镜子,一个古色古香,雕刻着凤凰与牡丹的铜镜。
我俩都呆住了,一时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林芷颜才颤颤的望着我,问道:「我是不是被人打中脑袋,大脑出问题了?刚才的一切就像梦一样,但那么清晰的梦,
不可能的吧。」
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弯身将铜镜捡了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才顾左右而言他的道:「这个铜镜直径有
七厘米,素边,圆钮。镜子内区装饰着五只相互追逐的瑞兽,外区装饰有四只凤鸟穿梭于牡丹花间。
「这东西的外缘为十四瓣菱花纹,外饰十四朵云气纹。四只鸾凤造型各异,尾部的羽毛采用高浮雕的手法,应该是个元代的凤
凰牡丹纹镜。」
「喂,那个叫做甜甜的女孩哪里去了?看她那么匆忙的样子,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林芷颜依然沉溺在自己的思想
里,颇为担心的说。
我没有理她,继续打量着镜子,说道:「这个镜子内区有五只瑞兽,五只瑞兽是从隋唐以后才有的纹饰。这种凤凰纹也是从隋
唐有的,而镜子里的牡丹是元代才开始形成。整个镜子的纹饰都富有一种创新精神,包括它的高浮雕手法。
牡丹的写实性非常的珍贵,在整个铜镜的历史上,元代的铜镜存世量非常少,像这种大而且精的更少,所以,这东西很贵。贵
到不应该莫名其妙的丢在楼梯间里让我捡到。」
我俩自说自话了好一阵。林芷颜瞪了我一眼,「先解释下刚才的事情,那女孩哪去了?门上那张怪异的写着咒语的纸,还有那
个你所谓的抢童子的东西都跑哪里去了?究竟是我们被集体催眠了,还是单纯只是我脑袋秀逗了,产生了错觉?」
我无奈的将手中的镜子一扬,「如果真的只是你和我产生的视觉幻象的话,这个凤凰牡丹镜子又是怎么回事?它应该是从甜甜
身上掉下来的。刚才的事情不要找我解释,我自己也在犯迷糊,头大。」
有些郁闷,更有些不死心。我走到四楼左边的那户人家的门前,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从门上的猫眼看了进去。
猫眼里能看到的东西很模糊,但就是那模糊的一眼也让我得到了很多信息。
那个家里并没有人,更没有什么红色的充满血丝的眼睛,只有干净简洁的家具,和几盏开启的廊灯。
应该是个很正常的人家。
再走到甜甜的家门前,依旧顺着猫眼向里边望。隐约能看到里边的家具都用白布遮盖了起来,恐怕有段时间没有住人了。
在地上甚至还能看到有些黄色的带状物体,很像是警局用的警戒线。
我又来到左边人家的门前仔细观察了一番。门中央的位置似乎曾经贴过什么东西,门上还残留着一些没有撕扯干净的黏糊物。
我用手扯下来,放到眼睛底下细心的打量着,好像是类似红纸的东西。
顿时,许多的疑惑窜入了心底,我皱着眉头,一声不哼的背起迷茫不堪的林芷颜,缓缓向六楼走去。
这一次,很容易的便来到了张三给我们的房子里。
这确实是一个家具很齐全的三室一厅。布置的很精致,处处都能看出原来房屋的主人对这个房子的爱意。
不过这些都不是值得我关注的。房子里有两个卧室,刚一进门来不及仔细打量环境,我就将她扔在了床上,坐到床边的计算机
前,拼命查起了数据。
终于,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那是一篇三个多礼拜前的新闻。新闻里记载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看看。」我看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屏幕让给林芷颜。
她疑惑的看起来,不久后便脸色发白,气息也急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望着我。
「你的意思是,我们真的遇到灵异事件了?」
「不是我的意思。」我粗鲁的打断了她:「报纸上记载的很清楚。」
确实,去年十二月三十日的江陵晚报上是这么记载的:前晚江陵某郊区四楼上,一家三口被发现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其中男主
人和四岁的女儿因身中数刀不幸死亡,女主人则身中四刀尚有一丝气息。经警方调查,这起凶杀案现已破获,杀害男主人与女
儿的凶手,正是身中四刀的女主人。
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女主人面对自己的丈夫与女儿痛下凶手?十二月二十九日下午,记者从江陵警方那里,了解到女主人的
作案动机。
前晚凌晨二时许,江陵警局接到报警,称在郊区某四楼上,自己的隔壁有打斗的声音。警局立刻派人赶往现场,发现该房门紧
锁,室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警察迅速联络当地的锁匠将房门打开。
居然发现房间里共有三个人,其中有男主人和其女儿倒在地上,地上流有大量的血迹,女主人李某则倒在床上。随即,警察紧
急呼叫救护车并予以急救。
当急救人员紧急赶到后,发现男主人刘某某〈男,三十八岁〉和女儿刘某〈女,四岁〉已死亡,刘某某的妻子李某〈女,三十
七岁〉还活着,但身中四处刀伤。救护车赶忙将李某送往医院抢救,李某并无生命危险,随即警方立即展开全面侦查。
现在李某已经承认,丈夫和女儿均是她杀死的,她在医院里伤心欲绝的多次自杀,都被医院值勤的护士发现并阻止住了。
警局值班副所长带着一位警察,一边控制住犯罪嫌疑人李某,一边讯问其杀人的动机。
据犯罪嫌疑人李某交代,早在几年前,丈夫刘某便在外面四处收集古董,不务正业,工作也因此丢失了,但他始终不悔改,依
然对古董乐此不疲。为此,二人经常打架,但其年仅四岁的女儿刘某老是向着父亲。
在案发前一天,李某又因此事与刘某发生了口角,刘某出手打了李某两个耳光,李某也还手打了刘一下子,并把刘某赶出了家
门。当晚十二时许,刘某从外边溜达了回来,还不知道从哪里收购回一个烂镜子在女儿面前炫耀。
不知为何,李某突然觉得心里非常烦躁,她去自家厨房取出菜刀,对刘某说,你砍死我吧,你不砍死我,我就砍死你。
随后,她对着神色慌忙、正在打电话的刘某的前胸深深地插了一刀,刘某虽然受伤,仍勉强与李某厮打,还大声叫着要女儿快
逃。
顿时,李某的恨意更加浓烈了,她又用尖刀猛插刘某的后背数刀后,刘某的女儿看到他们夫妻现在的样子,吓得呆在了原地。
此时,已杀红了眼的李某想起女儿总是向着自己那个没用的爸爸,再加上自己杀了人,一定会被关起来的,女儿以后肯定没父
没母的会遭别人欺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其女儿猛插数刀,丈夫、女儿相继倒在血泊中。
看到丈夫与女儿均已倒下,李某这才清醒过来,也不想活了,遂朝着前胸扎了四刀。警方带犯罪嫌疑人李某到精神病医院进行
鉴定,结果证明李某未曾患有精神病。
但奇怪的是,当犯罪嫌疑人李某被警方刑事拘留后的当天晚上,就死在了牢房里。据可靠人士透露,李某死状诡异,被发现时
全身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头颅更不见了踪影,法医鉴定,其很有可能已经死亡了五天以上。
无独有偶,她四岁女儿的尸体,也在警局的解剖室里不翼而飞。
此件事本报将继续予以追踪报导。
「我想问你的意思。你对刚才发生的事究竟怎么看?」我仔细的将那篇报导读了几遍后问。
「我有点胡涂了。」林芷颜捂着额头,神色少有的凝重,「甜甜已经死了吗?而且是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杀了父亲后,又
被亲生母亲所杀。她好可怜!」
「可怜不可怜的,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去追究了,这整件事里都透着古怪,绝对不简单。凌山市虽然不大,但也有几十万户人家
,不可能随便去租一套房子都能碰到发生过凶杀案的地方。我看那个张三是有意将我们引来这里住的,恐怕,他知道一些内情
,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愿意说。」我思索道。
一提到张三,林芷颜就咬牙切齿起来,「那个混蛋,女人的第六感一直告诉我,那就不是个好东西。」
我苦笑着耸耸肩膀,女人这种生物,不管偏向于理智还是偏向于感性,只要是讨厌什么,就能把那样东西扯到第六感上去。
她们的第六感还真是方便的玩意儿。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我问。
「废话,老娘的身体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林芷颜这才想起来自己带着满身的伤,她略微检查了一番,嘴硬的说:「不就是
有十二处软组织拉伤吗,没问题,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人类的身体哪有她说的那么强的恢复力?而且,女人睡觉不是只能美容吗?
难道林芷颜的睡功,还能起到起死回生的效果?就我在酒店里给她包扎上药时检查的那些伤,不要说动了,就算恢复力再好,
没有个十多天也好不了的。
说起来,林芷颜这个老女人的身材还真不错,皮肤白嫩腻滑,不知道怎么保养的,如果没和她是搭档,完全知道她的底细的话
,还真以为她只是个快高中毕业的普通女生罢了。
刚想到这里,林芷颜看向我的眼神就怪异起来,她嘿嘿的笑着,暧昧的盯着我看,「老娘的身材好吧?换药的时候把我的全身
都看光了吧?」
「马马虎虎,还可以。」被猛地一问,我差点脸红起来,偏过头嘴硬道。
林芷颜的嘴角泛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造作的害羞着,「哎呀,人家都被你看光了,以后都没办法嫁人了,看来只有便宜你呢。
明天我们就去结婚算了,嘿嘿,今天晚上,干脆姐姐教你一个成年人最应该做的事情吧。」
「免了。」我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和她拉开安全距离,「说正事。老男人失踪前,有没有寄什么东西给你,或者,有留下什么
信息?」
提到杨俊飞,林芷颜稍微正经了点,她偏过头想了想,然后摇头,「应该没有。等我意识到他失踪的时候,他已经几天没有跟
我联系过了。你想到了什么吗?」
「我认为老男人应该没有被抓住,而且,想要抓住他的那个组织,应该不是军方。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现在
留给我们的线索和信息都很少,只能做个简单的判断。」我缓缓道。
「而且,老男人极有可能从那个组织里,偷走了某样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些人找不到老男人,就开始追溯起他的身分,然后想
从我们身上找到某些信息。以老男人的性格,很有可能那个东西或者与它相关的信息,已经被他隐密的传递给了我们。
虽然,似乎我们还弄不清楚他究竟给了我们什么,甚至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不对,那样东西肯定是我们得到了,就在我们
的掌握之下,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而已!」
「那,你猜会是什么东西?社长会以什么方式传递给我们?」
林芷颜极为认同我的观点,她在脑子里思索着一切细节,最后摇了摇头。
「但是我实在想不到他传递给我什么了,我们的联络虽然很频繁,但却都很普通。关于案件的进展以及现状报告,他也基本上
没有提到过。」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你不觉得吗?进展信息是每天都应该向总部报告的,这样有利于案件的备案,这是老男人一直以来再三
强调的事。他一反常态的原因,很可能是觉得自己受到了监视,甚至窃听。」
我沉吟道:「他是在保护我们,同时也在保护他自己。看来这件事确实不简单,对方那个组织很强。」
林芷颜有些担忧,「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找到老男人留给我们的东西。关于这件案子的通讯簿音你带来了没有?」我问。
「有,就在行李里。」
「很好,我明天去取出来仔细听几遍,不过,首先,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我站起身,在椅子上拿起外套,穿上,然后便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林芷颜迷惑的看着我。
「去甜甜的家里拜访一番。」我回过头,笑了笑。
「既然张三故意安排我们住进来,而且我们有对她的事情特别在意,干脆去现场参观一次得了,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对刚才的事情我确实很在意。我不相信有鬼的存在,一切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一定会有其发生的原因。如果真如那则新闻所
写的那样,甜甜的母亲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那为什么她会突然死在看守所里?
她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自杀,那她的头又去哪里了?
如果是他杀,那究竟是谁,又是为什么要杀她?还有,她明明死了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尸体上会散发出腐烂的恶臭,甚至像
是一具已经死了五天的尸体。
如果她真的是死了五天,那一具尸体又是怎么去杀人的呢?
一具尸体,在医院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被医生检查出来?
而甜甜的尸体,为什么会不翼而飞?
直觉告诉我,这一切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些不为所知,但却和这个事件有着紧密联系的东西。我要去把它给找出来。
第六章 夜探鬼屋
四川的客家人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一种招魂的习俗。客家人对待一般的小疾病,认为通过叫魂就可得到解决,但碰到重病或怪恙
,便认为病因是失魂,需要请端公来举行专门的招魂仪式。
端公先要询问病的起因,通常客家端公将走魂分为四种:一是经常攀游而恹恹无力,称作失魂;二是为六畜生人或意外事故惊
吓,称为迷魂;三是因咒骂神灵而招致阴吏前来捉命,称为夺魂;四是白日黑夜见鬼,精神癫乱,称作鬼取魂。
端公问明病因,方能「对症下药」。对待失魂和迷魂,端公只需向病人索取一件贴身衣服,挂于墙壁钉上,一手端水碗,一手
持司刀,口中念念有词,作起法来,快速以刀向水碗中画符,然后用嘴吸碗中水喷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