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和我说说,好吗?」
李洵渊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以前,我在你的眼里还看不见那麽浓烈的感情,现在,我看见了。」
燕筌琛笑着,闭上双眼,将头靠在李洵渊的颈项。
「筌琛,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燕筌琛笑了笑,「和你在一起,你应该清楚的,怎麽还问我这问题?」
「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但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你明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张开眼,燕筌琛将手抱的更紧,「是啊,我明知道的,你我都清楚的,可我更清楚你的心不在我这,不然你自己说说,你会想要和我在
一起吗?」
「如果,」李洵渊笑的轻柔,「我跟你说我不想呢?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想要在一旁看着你呢?」
燕筌琛语带沙哑、为了那一份感动,「洵渊┅┅我不要你这样守候,我要你在我身边、在我怀里。」
「筌琛,我刚刚闻到的血腥味,是唐君阙拿给你的毒血对不对?」
燕筌琛沉默不语。
「所以,你都知道了是吧?所以,才会计算我跟悠涵,不过筌琛,我从不打算和你在一起,现在也不例外,你也就不必为我费心思了。
」
出乎李洵渊的意料之外,燕筌琛只冷静地问∶「为什麽?」
咬着牙,李洵渊若无其事一般,「因为,我想要守护的筌琛不在了。」
燕筌琛愣着,听着李洵渊说下去。
「你知道吗?从唐君阙来了之後,你就开始慢慢地变了┅┅最後,当初那一个腻着我的筌琛、那一个爱撒娇的小孩,也就逐渐地不存在
了,不过我想,那其实也只是你装出来的,对不对?」
「你希望我回到过去那样子吗?」
「不需要的,筌琛,我不要一个假象,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站起身,李洵渊挣脱了燕筌琛的怀抱,「曾经有的爱恋,都只会化作过去
而已,更何况我当初爱的筌琛,本来就不存在了。」
李洵渊转身要走,燕筌琛站起身、一把抓住了他,「别走!」
李洵渊叹口气,「为什麽┅┅筌琛,为什麽你偏偏要爱我?」
「不为什麽!洵渊,告诉我,为什麽要来和我说这些?你明明爱着我的啊、你也答应过我要等我的,不是吗?」
想起之前的承诺,李洵渊终於明白燕筌琛当初要求的意思,「所以你是要我等你到你把解药做出来?」
「你不相信我吗?」
李洵渊无奈地笑了笑,怎麽相信?一个人毕生的心血,会有另一个人只花了六年、甚至是十年的时间就研究的出来?
「洵渊,相信我好吗?」
「这与相不相信没有任何关系,筌琛,我只是不爱你了而已。」
深吸一口气,燕筌琛默默忍下,「洵渊,你怎麽这样忍心对我?你对我的重要性你当真一点都不懂吗?我对你的在乎你当真一点都不了
解吗?」
许久,李洵渊开口∶「是,我不了解,所以┅┅筌琛,请你放手。」
过了好一会儿,敛下眼,燕筌琛默默地放开那只拉住李洵渊的手。
抿着嘴,李洵渊终究不忍,「抱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要你爱我。」
而且,要爱的坚持、爱的固执,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敛下眼,李洵渊语带沙哑,「如果是那样┅┅对不起,我做不到。」
16·面具之下
「为什麽做不到?」
「我说了,不是吗?」
许久,燕筌琛叹了口气,「告诉我,为什麽?为什麽要特地来伤我?」
「不是的,筌琛,我没有要伤你的意思,」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过於激动,李洵渊顿了一下,「我只是觉得要把话说清楚,免得你白忙一
场。」
将李洵渊的模样看在眼里,燕筌琛抿了抿嘴,「是不是唐君阙跟你说了什麽?」
「跟他无关,是我自己的意思。」
「那麽,就是你不相信我了?」
心,在那一瞬间暂停了一下,「你别瞎猜,跟相不相信没有什麽关系。」
「不!有关系,你不相信我、所以不肯接受我是不是?」抓过李洵渊的身子,燕筌琛显得激动许多。
「我说了,你别瞎猜。」
「洵渊!」
「对!」狠下心,李洵渊正视燕筌琛的目光,「我是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竟然会是燕筌琛、我不相信你换过面具之後还爱我如初!」
药房内,宁人心神的药香也变得沉重。
久久,燕筌琛开口∶「你骗我。」
「我没骗你,」李洵渊抿了下唇,「如果说我真的有骗你什麽,那就是我不愿意等你。」
甩开燕筌琛的手臂,李洵渊快步走离。
然而,却有另一个脚步声迎接而来。
「是你啊。」看着来人,燕筌琛显得冷峻许多。
风轻许,夜里的风有些凉意。
「你白天要的药材,我都帮你准备好在这了。」将手中的包裹晃了晃,林孟杉站在门口,「既然你说这里是只有你跟他才能进去的地方
,那我就把东西放这了?」
「刚刚的话你全听进去了,是吗?」燕筌琛走到门口,将药材接过手。
「嗯,是啊。」看燕筌琛若无其事的走回药房内、处理起药材,林孟杉忍不住问∶「你接下来怎麽打算?他说不相信你、不爱你了呢。
」
燕筌琛冷笑了声,「不好意思打断你的幸灾乐祸,那只是洵渊的决定。」
「然後呢?你不肯放过他?」林孟杉皱下眉,「燕筌琛,你别太过分!」
「我太过份了吗?孟杉,你未免想太多了吧,」燕筌琛笑了笑,脸上神情明显松弛许多,「对洵渊来说,最不想伤我的人就是他,伤我
,不是他的本意。」
「那是因为你变的太多、他已经不爱你了啊!」
「孟杉,冷静一点。」
林孟杉抿着唇,不再多说。
看了一下林孟杉的模样,燕筌琛才继续说着∶「我想他没说谎的事情,应该就是唐君阙确实没跟他说些什麽,毕竟唐君阙那边我都已经
打理好了,更何况唐君阙自己也清楚,他要是动了洵渊,我也不会放过他,所以,」敛下眼,燕筌琛轻叹口气,「如果说为什麽洵渊特
地要来跟我说这些、想要我放弃他的话,那就是他根本就不相信我。」
「然後呢?一份感情要是没有了信任,是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让他相信就可以了,」燕筌琛轻笑着,「洵渊再了解我也不清楚我的能耐,既然他不相信,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只要做到
让他相信也就行了。」
这样的固执、这样的坚持┅┅是为了什麽?
答案,其实一直以来都很清楚。
林孟杉静默许久,「筌琛┅┅」
「嗯?还有什麽事吗?」
林孟杉笑了笑,「没什麽,只是觉得幸好┅┅洵渊爱上的人是你。」
燕筌琛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多谢。」
林孟杉摇了摇头,带着一份笑意走回房间去。
夜已深,但日子还久着。
* * *
「唐门主,将脚步稍稍停留一下如何?」
正要经过院子的唐君阙听到声音,转头一看,「洵渊,真难得呢,有什麽事情能让你找我?」
李洵渊笑了笑,「没什麽,只是想要找你谈一谈上次你找我的事情。」
唐君阙挑高了眉,静待下文。
「不是说要我到唐门去吗?」
唐君阙笑了下,「你不可能答应,你不是这样和我说的吗?」
「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李洵渊笑了笑,「只要你能帮我离开筌琛,我就为你做事。」
时间,还在流动。
唐君阙轻笑出声,「上次已经被你算计了一次,这一次,你还想要打我主意啊?」
「上次?我可不记得我有算计过你。」
「不是吗?那一次你找我商谈,还好燕筌琛有出面,不然我只怕不知道会落得什麽下场。」忆起上次教训,唐君阙在心里呼了一口气,
「如果我当时真的喝下那瓶毒血後杀了你的话,燕筌琛说什麽也不可能相信你自愿死在我的手里,别说从此之後我就要因为那瓶毒血,
而受燕筌琛的控制,更有可能把悠涵跟燕筌琛凑成一对,李洵渊,你敢说你当初真的没有算计我吗?」
李洵渊轻笑出声,「原来你看出来了啊?」
「当下禁不起激,事後想起,又怎麽会分不清这利害关系?这一次你主动找我,我看我只怕又要被你算计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
绳,他唐君阙虽然还不致於害怕李洵渊这个人,但对於李洵渊的心计,唐君阙说什麽也不可能不警戒在心。
「怎麽这样说呢,要我去唐门可是你的意思呢,顺着你的意又是错了?」
唐君阙笑了笑,「你不怕我去向燕筌琛说这件事?」
李洵渊静默着,其实,对他来说无论唐君阙怎麽做,他都已经达到目的了。
唐君阙抿了抿嘴,「罢了,这次,我不会做些什麽、也不会和谁说些什麽,如果你以为我可以帮你达到你的目的,那我只能告诉你,你
白费力气了。」
看着唐君阙离去的背影,李洵渊看向另一处,「对不起,筌琛,我并非刻意伤你┅┅」
伤你,不是我的本意。
只是不趁这个机会分离,会担心时间久了,伤害更大、更无法拯救。
会忧心,会不会又因为一个不小心,再度沉迷、无法自拔┅┅在名为禁忌的温柔里。
并非刻意、也非有心,只是不得不狠心。
不是不在乎、不是不爱你,只是没有办法接受与相信。
所以道歉、所以对不起。
尽管清楚明白,再多的歉意也不能弥补伤害。
* * *
「门主。」
走离李洵渊一段距离,平时一直隐身在一旁的莫 立刻走向前。
唐君阙停下脚步,轻叹口气,「说吧,什麽事?」
「刚刚门主在和李洵渊说话的时候,燕筌琛刚好从一旁经过,莫 担心这一次李洵渊找门主会另有所图。」
「我知道,不过不用管这件事情。」
莫 愣了下,「也不用分开他们两人吗?从李洵渊的意思看来,似乎无意与燕筌琛在一起。」
「的确,李洵渊看来是这样的意思,但是并不能只拉他一个人到唐门去,要嘛,就是他们两个一起到唐门,要嘛,就是都别去,而且燕
筌琛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莫 想了一下,「莫 明白了。」
唐君阙点了点头,「虽然今天无论我接下来有没有做些什麽,都已经达到了李洵渊的目的,但可惜了,燕筌琛那样不顾一切的人,李洵
渊是低估了,我看接下来是燕筌琛会做些什麽吧!不过不管怎样,我们都不用插手。」
「是。」
「嗯┅┅」唐君阙想了一会儿,「莫 ,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在近日之内带悠涵回唐门,尤其是在燕筌琛采取行动之前。」
「是。」
「嗯。」唐君阙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无论燕筌琛有什麽打算、想要再做些什麽,他都不许事情有任何生变!
17·黄昏之恋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在每一个一吸一吐之间,心里的那股气总是没有办法被排出。
「砰!」一拳打在桌上,桌子发出声响。
「李洵渊!你到底想把我逼到怎样才甘愿?」
低吼的声音,燕筌琛独自待在书房,眼中有着明显地不甘心。
李洵渊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可是他依旧爱他,但是他今天变了,李洵渊却说不爱他了。
人,是不是不能自私?
即使是为了他人而自私。
握着手中的青瓶子,燕筌琛放在怀里,走向书桌,拿起笔。
「洵渊,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那就不要了吧!我不强求┅┅」
笔落下,白纸黑字,多麽地清清楚楚。
「但是,洵渊,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不要怪我。」
早在多年以前,就把这一生的爱恋都交出去的人,即使到了今天,依旧无怨无悔的人┅┅
不过是想要求到一个两相情愿、可以不离不弃的爱恋┅┅
原来,很难。
原来,这样的禁忌,是无论用多麽深厚的情爱都依旧难以打破的。
禁忌,是不是只能是禁忌?
可是,他做不到的是,「船过,水无痕」。
「怎麽可能,说不爱了、就什麽都没了┅┅」
爱恋,如同刻印,刻在心上、刻的鲜血淋漓。
落下的,不是鲜血的红、却是滴滴的血泪。
在那张白纸之上,有着黑色墨水的痕迹。
* * *
「洵渊,你和筌琛哥怎麽了吗?」
李洵渊小小地吃了一惊,「为什麽这样问?」
林孟杉抿了抿嘴,「也没什麽,只是刚刚遇到筌琛哥,他要我跟你说一声,要你晚饭过後到他书房一下。」
「喔。」李洵渊应了一声,但明显地心已经飘到别的地方了。
林孟杉见了,叹了口气,「洵渊,剩下的东西我来弄就好了,你就先去书房吧。」
李洵渊愣了下,「没关系啊,筌琛不也说了等晚饭後再去就好了吗?」
「可你在乎不是吗?」将李洵渊手中的药罐接过手,林孟杉面无表情,「尽管再怎麽拒绝,你都还是在乎的。」
手垂下,李洵渊沉默着。
原来,这样明显。
「洵渊,我不想知道你和筌琛哥到底如何了,但我希望,你们可以早一点好起来。」
李洵渊转身走离,留下了在心中叹气的林孟杉。
药罐放到了一旁,林孟杉的眼神没有了焦点,「最後┅┅到底是只剩我一个人呀。」
恋曲,如何说谱就谱?
书房的门,其实是开着的。
李洵渊踏步走了进去,然而,在书房里,他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只有一张纸在桌上。
纸上有着一副图,图中有着一栋房子、两个人、两个墓,其中一人拿着一把剑对着另一个人,而那一人握着一个瓶子往自己的嘴里倒去
,而那两个墓,一个墓已经立了墓碑、显然已经有了一人被下葬,但另一个墓,却是空墓。
图边写着∶若你不要、我也不强求。
莫名地,李洵渊开始感到恐惧。
* * *
「今天的黄昏┅┅真是让人无福消受。」
在一座山林里,有一栋小屋,燕筌琛就站在里头,听到脚步声,燕筌琛毫不意外地笑了起来。
那间屋子,是当年毒君疗伤的屋子。
「筌琛┅┅」
看着李洵渊气喘吁吁的模样,燕筌琛皱下眉,「我又没有要你用跑的,你何必赶路赶成这样?」走过去,燕筌琛抚上李洵渊的脸颊,「
你应该明白,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等你。」
李洵渊愣愣地、有些恍神地凝视了燕筌琛一会儿,一回过神,稍作调息,很快地,李洵渊的气息变得平稳许多,「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怎麽会不懂?天底下也只有你会懂我。」
「我若懂,我就不需要这样赶来,」轻柔地挪开燕筌琛的抚摸,李洵渊对上燕筌琛温柔的眼光,「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燕筌琛笑了起来,丧尽了温柔深情,那笑,也让燕筌琛看起来决然许多,「你看不懂吗?那副图。」
李洵渊抿了抿嘴,「看的懂,但是我不懂你的意思,」如果说,那墓里的死人是毒君、如果说,筌琛想讲的是这一套毒君所设下的圈套
的话,李洵渊就不明白了,「筌琛,你知道我不会伤你。」
「那这些日子以来,你都做了什麽?」
李洵渊沉默了一下,「我只是,希望有个结果,对你、对我都好。」
「但你要的结果伤害了我。」
「可你不也说了吗?我若不想要,你不会强求的。」
放弃,很难吗?
寂静,只有弥漫了一会儿,随後,就被一阵笑声盖过。
大笑之後,燕筌琛眼中的情感让李洵渊看不清,「对、对!┅┅是我说的,我的确是这样说的,」转过身,燕筌琛走到一旁的桌子。
桌子上,两杯水、只是不知道是什麽样的水,一杯鲜红、血腥味亦浓,一杯艳紫、花香弥漫惑人,无论是哪一杯,都让人感到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