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人未眠 中+番外——笨鸟先飞

第三一章

请不要那样睁大了双眼看着他。

好苦恼啊。虽然是没有任何动作，但脑子里面的岩歌却是摆出了一副非常头疼的表情，眼角有些抽搐。自然也在心里叹了许多次气了，但表面上的岩歌却仍然是微笑着的。

不是不擅长把那些表情表达出来，而是硬是让自己没有表现出来。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在这样的女孩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

于是无奈地往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了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岩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块玉佩扔进了那铜锣里。

玉佩“哐当”一声落入了铜锣里，同钱币的声音有些不同，小女孩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岩歌。

岩歌无奈，摆出了一副很奇怪的表情笑道：“抱歉，我一向不喜欢带钱，但这玉佩是真的，你放心吧。”玉佩他带了很多年，给了，果然还是有些心疼的啊。

“谢，谢谢大爷！”女孩有些受宠若惊。

岩歌无语，可以的话，还是挺想收回来的。他如今可不似从前，是很贫穷的。

“等一下。”女孩捧着铜锣刚想走，便被李渊叫住了。

“？”

“……”伸手拿走铜锣里的那块玉，又从怀里拿出了两锭银子，李渊对女孩说道，“这块玉佩我买了，这两锭银子你拿着吧。”

英俊的大爷拿着两锭银子对着自己这般地笑，女孩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下子便涨红了脸。今日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竟遇了这样的好事，于是忙将手中的玉佩递上前，换了两锭大银子。“谢，谢谢大爷。”女孩捧着铜锣羞红了脸跑了。

李渊拿着手中的玉佩，看了眼岩歌说道：“出手便是一块玉佩，你这个主簿可真够败家的。”

岩歌讪笑。“多谢二爷夸奖。”

东子在一旁也无语得厉害，出手就是两锭银子，二爷你也挺败家的了。

也不知为何，二爷自遇了这岩歌之后，便整天和那小子在一块儿，也真不知那个病秧子究竟有什么好？想他跟了二爷这么久，从以前的寨子走到了这个寨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曾离开过二爷，这么多年怎么就比不上这小子来的三天？想想真是可气。

岩歌盯着那块玉很久了：“二爷，这玉……”

李渊手脚麻利地将那玉佩收在怀里：“这玉是我买的，与你无关啊。”

……

镇并不大，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辰便已经逛了个遍，岩歌便借机提议李渊去酒楼坐坐。三个人便入了一家不错的酒楼。

酒楼不大，但人来人往也甚是热闹。

“哟！三位客官，是吃饭呢，还是住店？”小二拍着手里的抹布，笑着招呼道。

“吃饭。给我们来个雅间。”

“好嘞！楼上雅间三位!!”小儿吆喝着上了楼。

岩歌跟着李渊上楼，暗自将不知何时藏在袖中的小药瓶握了握。当日进寨，任飞扬便将这药瓶交给了岩歌，说是紧急时可用。他一直都小心地收着。

雅间自然是只有岩歌，李渊，东子三人。李渊点了不少东西，小二一一上完之后已有不少时间了。

岩歌盯着面前的酒杯发呆，手里的那个小药瓶已经打开了。小药瓶里装着的东西无色无味，功效却非常神奇。

“……我并不喜欢那个山寨。”李渊也端着一个酒杯，饮了一口酒，突然这样说道。

“？”岩歌不解。

李渊继续道：“我入山寨，又跟着来到这里，也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我和东子原是在别的山寨的，因为出了些事便离开了山寨。正好又遇上这个山寨的当家。当时这个寨子就一百多人，弱得厉害，我又无处可去，他们又来求救，我便和东子留了下来，当了寨子的二当家，又随着寨子来到了这里。

岩歌看着李渊道：“二爷今日怎么又兴致同我讲以前的事了？”

李渊道：“我这样说，是为了告诉你我对这个寨子其实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即便寨子被官府剿了，我也不会有多难过。”

“二爷想说什么？”

“……岩歌，你究竟是谁？”

惊。难道他都知道了吗？还是只是在试探自己？

“二爷说我是谁，我便是谁。”

“……你告诉我，那日倚梦楼的男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岩歌眯起眼看着面前不悦地男子，冷静的说道：“是我自小便一块长大的兄弟。”

“咔！”李渊手中的杯子碎裂，皱着眉看着岩歌。“你们，是官府的人？！”

“……若这样说，也可以。”

“岩歌……你要背叛我？”这样说时，眼神中冷冷的透着一股杀气，让一旁的东子也感到一阵恶寒。

“……不是严歌，是李岩歌。我的名字。”

“李岩歌？哈哈！我当你是兄弟，你却连名字也是骗我的。”李渊狠狠的看着岩歌，又再次问道，“李岩歌，你要背叛我吗？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寨子，但寨中的兄弟却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若他们有事，我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背叛？他说背叛？有些好笑。若是从来没有真心待过对方，又怎么能说是背叛呢？他，是在背叛李渊吗？

“他们在附近作恶四月之久，扰乱民生，官府自是会按律查办，不会乱杀无辜。”因为无法回答李渊方才的问题，岩歌心虚地选择了逃避。

“……当日抓来的那两位女子也是同你一道的吧？”

“是，当日我本并不打算入寨，是你们定要将我抓来而已。”

李渊危险的眯起了眼。“怎么，你竟愿意全告诉我了？”

“二爷，你内力深厚，但此刻，应是也抗挡不了这药效了吧。”放下手里的酒杯，岩歌起身。

“你要做什么？”李渊警惕地问。

“回去。”

“回去？去哪里？”

这次岩歌没有回答，只是临门之时说了一句：“你此刻内力全失，没有还手之力，但三个时辰之后便可恢复了。三个时辰之内千万不要出去，就呆在这里。”

“李岩歌！！”李渊愤怒地喊，“他们会怎样？”

“重者，按律，斩。”

李渊看着走出门的岩歌，冷冷道：“李岩歌，你果真，是背叛了我……”

第三二章

山寨怎么说也只不过百余人罢了，任飞扬同异冰弦、翼青里应外合，攻占的速度自然是快。岩歌回到枫叶镇的时候便听见枫叶镇上的百姓们一片欢呼声。

胜了。派去的大本分的人马都得胜回来了。

因为自己是走过来的，所以走得慢极，马因为一直是李渊饲养的，衷心的很，在半路上很不配合，一直要回去，所以只好放下马自己走回来。自己不是它的主人，它自然不会听他的。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实在是有些累了。

岩歌站在府衙前等着翼青他们回来，可等了许久，却也未见他们回来。难道出事了吗？被绳索绑住了的山匪们都一一在岩歌的面前经过，其中有些明显还认得岩歌，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怨恨。

“李公子？果然是李公子吗？”队中的一名官兵突然对着岩歌叫道。

“？”

“皇，哦，不是，陆，陆公子他们都在山寨找李公子呢。”

“呃？”听了这话的岩歌很不负责任地露出了“我没想到会这样”的表情。

他考虑得太浅了，没想到他们会在山上找他。其实细细一想就知道了，自己突然消失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的他们一定会在山上找他。只是没想到会找这么久。他在翼青的心里不是不重要吗？那又为什么这样呢？

“这儿有马吗？”

“哦，附近马棚里就有，就在那儿。”官兵手指前面不远处。

“多谢。”

其实很怕那个皇宫，因为太寂寞了，没有人和自己说话，所以这一次也有想过要逃。逃走了，就不用一个人呆在胜雪阁了。哪里都好，想要出去，不想呆在皇宫里。这是最好的机会，可为什么自己却仍然会骑着马朝他们方向跑去？为什么？为什么？

“岩歌！这是佛珠，娘说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会让人长命百岁的，我送给你。”

“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偷出来的，要是被知道了，我爹一定会打得我屁股开花的。”

“你要带着，一直带着，永远不可以拿下来！”

…… ……

“岩歌！以后我会成为你的臣子，我会永远保护你！”

“岩歌！让我保护你！”

…… ……

骑着马的白衣男子不断地想起那些从来都不敢忘记的事情，手上的佛珠在白色的袖子下时隐时现。

你送我的东西我带到现在，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也不敢忘记。可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还有效吗？

山寨里狼藉一片，原本热闹极了的山寨如今却格外得冷清。段香穿梭于各个房间之中，看见了从另一个房间里来的任飞扬，便又匆匆追了上去。

“任将军，找到岩歌了吗？”

任飞扬摇头：“没有，房间密室都找过了，没有。”

段香闻言，原本就已经可以说是惨白的脸便又白了一层。“怎么办？我找不到他，如果岩歌出了事怎么办？如果岩歌受伤了怎么办？如果……”

“住嘴！”翼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段香面前，厉声道。

“可是……”

“不会的！”翼青握拳，沉声道，“不会的。一定能找到他的。”

官兵也在搜查，不单单是找岩歌，也顺着查找是否还有山匪藏匿在山寨中未被发现。

异冰弦匆匆赶来，走到翼青面前。

“找到了吗？”

“不曾。不过刚才抓到了几个藏匿起来的山匪，其中一个说，今日一早，他们的二当家带着两个人下山了。其中一人，身穿白衣，正是岩歌。”

异冰弦不卑不亢地对着翼青陈述一个事实：一早便出去至今未回。而岩歌也知道今日一早，他们便会攻上山，特意趁着他们攻来前离开。那么，很可能……很可能……

翼青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苍白。段香站在一旁，神情紧张，不再说话。

很多的事情她都清楚，若她是岩歌，这是绝好的机会，一定会逃的。他们这般待他，这里还真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吗？不禁看向了脸色苍白的翼青……值得留恋的东西吗？这里……有吗？没有吗？

翼青突然转身向寨门跑，牵了马，很快跃上。

“皇上！？”

“皇上？！”

“翼青……”你要去追他吗？你要去追他吗？你是察觉到自己的心了吗？还是，这只是本能，你依旧什么也没有察觉到？段香站在原地，一行清泪划过脸颊。心里这样的话一直都想说，只是一直都不敢，即使看到岩歌这样，但还是不敢，不敢，是因为私心……

马蹄声，越来越近。

已经上了马的翼青停了动作。

很快，传来了马的一声长嘶。

停下了马。岩歌一身白衣，长发凌乱，停在了翼青的面前。

“哟……你这是想要去找我吗？翼青，你的脸色怎么比我还要苍白？”好看的眉眼弯了起来，马上的人笑的很没心肺。

“你没有想逃走！对不对？！”马上一身青衣的男子却只顾着惊慌地对白衣男子这样喊。没有所谓的高傲，没有所谓的天子之风，好像仍然还是那个曾经发誓保护他的少年而已。

翼青看着岩歌，惨白了脸。

因为，突然间意识到你可能真的会逃走，突然间意识到你可能会永远离开我，突然间意识到，有一天，你眼睛看着的人不会是段香，不会是我，而会是另一个我不熟识的人，这样，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

白衣的男子惊讶于青衣男子的反应。很久之后，才又摇头：“不会逃走的。”

“你没有想逃走！对不对！”好像没有听见岩歌的回答，翼青又一次重重的问道。

“是！如果我逃走了，谁来养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虽然寂寞，但我却是极讨厌干活的，这么懒的人，一个人怎么活？”这一次，岩歌立刻就回答了。

就呆在你身边吧！如果你不想我离开，我就呆在你的身边，呆到死为止！

番外——任将军的孽缘

番一

任飞扬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儿时很第一次遇见弄冰弦时的情景。

那天，他那从小就热衷于四处远游，自他一出生之后便常年不归的父亲突然便回来了，身边跟着一个长的极干净秀气的男孩。那个男孩，便是他任飞扬今后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弄冰弦。

自然，那个时候的任飞扬是绝对无法预见未来的，所以，后来每每想起，都想把当时的自己给一巴掌拍晕了。为什么啊为什么？自己当时竟然还觉得那个混蛋好看的很？

小小的任飞扬完全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爹会突然的带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过来的，于是，很无畏的冲着里屋喊道：“娘，爹爹又生娃娃了！！！”

这一句话的结果甚是惨烈，任夫人冲出院子，拿着剑，二话不多说，朝着任爹爹便是一剑刺了过去。结果，像大战一场这样的事更是理所当然的，不可避免的。

虽然大人们打的不可开交，但任飞扬对弄冰弦的第一印象却还是不错的，与自己的艳丽不同，弄冰弦是属于那种冷静，干净秀气，又聪明成熟的孩子。两个小娃娃便这样站在院子的后端，看着前端打的很傻的大人们，时而相互一笑，一看便让人大爱。

事后，任飞扬才知道弄冰弦其实是江南神医弄无疑的大弟子。弄无疑享尽天年，临终之时将弄冰弦托付给了自己的忘年之交，便是任飞扬的父亲——任逸轩，于是才有了一开始的那一幕。

至于你问任飞扬后来为什么会对弄冰弦恨得牙痒，这便要说说弄冰弦那折磨死人不偿命的个性了。

你若说弄冰弦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学医还未成的小医童，那你便是大错特错了，虽然弄冰弦自小便跟着神医弄无疑，但身上的功夫却也是很不错的。也许比之天生习武的任飞扬，一开始的弄冰弦还是差一点的，但是骨骼奇特，又天赋异禀的他，同任逸轩学武不到一年的光景，便已经能够把任飞扬打趴下了。

自己三岁习武，练了七年才有那样的水平，人家却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便把父亲的功夫学了个七七八八，还把自己打的爬都爬不起来，这对任飞扬来说简直就是耻辱，绝对绝对的耻辱啊！！想想，谁都知道最先教弄冰弦自家武艺的人便是他任飞扬任大少爷，结果徒弟只学了半年多就把他这个师傅给打趴下了。

耻辱啊耻辱！！！来到雷劈死他吧……

可虽然任飞扬气得每每见了弄冰弦都想要拼命，无奈任逸轩却是对弄冰弦喜欢的紧了，这个极有天资，又比自家的不肖子听话，聪明，同自己又有共同的爱好——云游的娃娃，对任逸轩来说便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件礼物，更别说他又是自己挚友弄无疑的外孙加大弟子了。于是二话不多说，便认了弄冰弦为干儿子，亲自传授他自己的武艺，而弄冰弦也不负任逸轩的重望，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