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渡（生子）——月佩环

何与飞听到郑大夫这么说却也不能放心，暗自后悔自己色令智昏，竟然做了这种事情，真是该死，要是睿云没出什么事的话便也罢了，

要是真的如同郑大夫所说，睿云可能一辈子下不了床，低热乏力，下腹坠胀，自己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他回到自己的房中，苏睿云已经醒了，睁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也不知想些什么。

何与飞扬起一抹最动人的微笑，说道：“小云，我让人炖了汤给你喝，你喝一点吧。”

苏睿云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仍然呆呆地望著房顶。他没想到自己会在何与飞的爱抚下动情，竟然忘了何与飞是将他逼到如此境地，

尊严丧尽的人，在何与飞的情事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不知道凡是正常的男人都会经不起挑逗，而且又是何与飞费尽心思的取悦

，高潮并没有什么奇怪。

何与飞看到他没理会自己，也不生气，笑吟吟地道：“小云，快起来喝汤，不然我又要吻你了喔！”

苏睿云脸色大变，转过脸冷冷地看著他：“你！……”震怒和羞愤让他说不完一句话，胸口一起一伏地喘息著。

何与飞原先是以威胁为名，行猥亵之实，也没觉得怎么惭愧，被郑大夫骂了一顿后，这句话全然成了玩笑，当然不敢再对睿云怎样，看

到他生气，脸上仍然笑嘻嘻地，坐到睿云的床边，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枕头上，在他的脸上“啧”了一口，说道：“小云，你好香…

…”

苏睿云无法反抗他的无礼，被他偷亲了一吻后，脸色更是惨白。

何与飞舀了一勺汤汁到他口边，说道：“云云，乖，来，喝一口……”苏睿云还是白痴的时候他就已经服侍惯了，此时又喂苏睿云喝汤

，诱哄的口吻便自然而然地出来。

苏睿云闭著嘴唇，随他怎么哄，就是不开口。

何与飞十分委屈地道：“云云，你不喝，我的手都酸啦！难道要我嘴对嘴地喂你不成？”

苏睿云冷冷地道：“你要我活下去，是要我被你凌辱一世吧！让我不得不承认我折服在你的魅力下，你随便勾个小指我就完全不能抗拒

，是也不是？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做，实在令人齿冷！”

何与飞的笑容忽然在脸上凝结，慢慢靠近他，轻轻地道：“云云，你说反了，是我对你的魅力不能抗拒，你的眼睛，你的嘴唇，无一不

是在诱惑我……我看到你，就想抱著你，宠你一辈子……但是不能抱你，要等你养好了病再说……天……我就是这么看著你，我都忍不

住了……”他用么指轻轻滑过苏睿云的嘴唇，眼里跳动著情欲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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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睿云为他的动作不由得战栗了一下，何与飞脸上痴迷的表情果然与他以前那种款款深情有些不同，果然……原来是骗他的，但是现在

……即使是真的，又能如何？

且不说他对他提起的爱毫无印象，就是真的有爱，何与飞也许爱的只是白痴的自己，而那个沈沦于情爱而罔顾羞辱仇恨的苏睿云，就是

自己也感到羞耻……又怎能承认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

他们之间，早已在何与飞告诉他只是一场欺骗时，恩断义绝。

何与飞看到他冷淡的表情，神色不禁黯然，道：“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但是你就是不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们的孩子，

你也吃一点东西吧！”

孩子？孩子么？苏睿云的眼睫动了一下。他第一眼见到孩子，就知道是自己的，看到孩子饿了，鬼使神差地，竟然想到自己已经有些肿

胀的乳头……用那个从来没想过的地方喂他。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被何与飞看到，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他低低沈沈的，终于开了口。

何与飞心念一动，说道：“你好好养好身体，我就让你看孩子。”

“何与飞！你……你凭什么？那是我的孩子！”苏睿云说到孩子，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他早就想要抱抱孩子，但是想到何与飞故意让

他换了房间，一定是不会让他见的，现在一问，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

“可也是我的骨血。”何与飞咬了咬牙，不得不在恋人面前玩弄心计，低声说道：“你乖乖地，养好了身体，我就让你见他，好不好？

”

“此言当真？”

“真的，我再也不会骗你，只要你的身子好了，我就让你抱抱孩子。”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从今以后，何与飞对苏睿云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何与飞目光忽然变得深邃之极--从不立誓，为这个人破了例。

苏睿云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何与飞竟然真的发了毒誓。即使两个人当初曾经好到极点，花前月下，何与飞也只是巧言如簧，却从来不肯

立誓。这个事事都留有退路的人，当时明知是欺骗他，当然不会因为一时动情而赌咒发誓，到如今却是脱口而出。

苏睿云默然地看他了一眼，接过他要喂自己的汤，一口气喝了下去，却因为喝得太急而呛到，咳嗽起来。

何与飞轻轻拍著他的背，他脸色被呛得通红，道：“还有什么要吃的，通通拿来吧！”

何与飞柔声道：“大夫说要少食多餐，你这样，我怕你伤了身子……”

“何与飞，你少说一些肉麻话，可以么？”苏睿云神色冷淡，红晕渐渐消失后，脸上又是那种可怕的苍白色。

何与飞微笑起来，眼角弯弯：“我说的不是肉麻话，都是真心话，我说过了不骗你，就决不会为了讨好你说一些假话。”他看到睿云喝

了汤，心情不禁上扬，嘴角笑容更为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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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与飞发现睿云依旧还是爱著他，依旧是那样温柔，但却变得异常的沈默，对他的甜言蜜语再也没有回应。

他刚开始时不好意思，后来话说得越来越肉麻，睿云虽然不说话，但满脸通红，显然又气又羞。分明就是原先痴痴傻傻的睿云，只是眼

底多了一层绝望的痛楚，让何与飞更是心疼，为了哄他，更是什么话都说得出。

以前苏睿云从来都不知道何与飞脸皮厚到这个程度，现在更没办法阻止他，索性不再理会，随他去说。

很快两个月过去，在何与飞的精心护理下，苏睿云的身体渐渐复原，冬天也渐渐深了。附近的邻居都已准备过年，家家喜气洋洋，时常

还能听到附近孩童燃放炮竹的声响。

在何与飞日复一日的体贴照料下，苏睿云仍旧不敢相信何与飞是真的爱著自己，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带著孩子，回到天一教去，但当日

何与飞满心仇恨，扬言要将他灭教，他知道何与飞手段狠辣，决不会说说而已，但他问到何与飞这件事时，何与飞总是不肯回答，要等

他养好身体再说。

苏睿云知道一定是出了事，但如果现在反应太激烈，何与飞一定会对他严加看管，到时就是何与飞让他见到了宝宝，也不能离开了。而

何与飞对他嘴巴上虽然亲昵，但已经不敢动手动脚，唯恐一时情动，在他坐月子时让他留下什么后遗症。既然何与飞不会对他发情，他

便一直忍耐下来。

除夕将近，何与飞让下人置办了年货，也已经准备过年。尽管全家已经不在，姨母又对他的财产居心不良，也不知去向，但他已经有了

新的亲人，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在身边……

何与飞想到这一点，就感到十分开心。他觉得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尽管老婆还没有原谅他。

除夕之夜，外面放起了焰火，火树银花，灿烂非凡，处处都是全家团圆，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何与飞便提出要一起出去玩。

苏睿云沈默著，不愿开口。这两个月来，他所说的话屈指可数，不愿与何与飞再有任何纠缠，唯恐自己的心再次让自己做出什么愚蠢的

事。

“小云，跟我出去吧。带著宝宝，一起出去，好不好？”何与飞凝视著他，期待的眼神一览无遗。

带著孩子么？苏睿云迟疑地望著何与飞：“你肯让我见……孩子了？”何与飞要他养好了身体再让他见到孩子，他也知道，这只是何与

飞的一个理由，何与飞怕他跟孩子在一起后，就会想尽办法离开他。但何与飞既然说他不会再骗他，他暂时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相

信他。

何与飞道：“小云，你别又多心了，我只是怕你看到孩子情不自禁，又伤了自己，等你养好了身体，我自然会让你们天天在一起的。”

苏睿云苦笑起来，伤了身体么？他的胸部流出乳汁，又不是不喂就会停止，这几天何与飞天天让他大补，他早已补得涨难当，却又没办

法消解，每天晚上都睡不著。

何与飞看到他苦涩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吻了一吻：“小云，相信我……”

苏睿云没有回答。

很快地，孩子就已经抱了过来，何与飞对孩子极好，以为一个奶娘不够，又多请了几个，原先很小的孩子已经大了不少，小小的脸蛋绯

红。

苏睿云一见到，便要伸手去抱过来。

何与飞原先不想阻止他，但是看到他双手僵硬，似乎孩子的重量已经超过他双手的承受力，十分吃力地抱著。

他知道如果苏睿云只是碎了琵琶骨，寻到密宗的秘药良方，还有医治的办法，但是他当初下手没有留下余地，将苏睿云的筋脉都挑断了

，再也不能复原。

这两个月苏睿云没跟孩子在一起，孩子已经不认识他，感到换了一个人的怀抱，这个人的手又僵硬之极，“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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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哭，苏睿云立刻手足无措，却不肯求助于何与飞，只是紧紧抱著孩子，不停地低喃：“宝宝……宝宝……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

么？”

孩子的哭声渐渐停了，一双眼睛莹莹的，仿佛渗出水来，正好奇地望著他。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光滑的触感让他明白，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正在自己的怀中。他不由得鼻子一酸，却将脸转过了一旁。

何与飞美丽的容颜上绽开一抹感动的微笑，他知道苏睿云爱子心切，却又担心苏睿云跟他怄气，不肯乖乖养病，才出此下策，苏睿云会

怎么想，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为他好，以后再慢慢解释也没关系。

他为睿云披了一件长衣在外面，说道：“云云，要出去了，宝宝让小玉抱吧。”

苏睿云却是抱著孩子不动，不舍地看著孩子，直到小玉伸手接过，他还回头看著。何与飞为他整了整白色长衣，怔怔看了他一下，挽著

他的手微笑道：“云云，我们出去吧。”

苏睿云呆滞地转头看了他一眼，随著他的脚步往外走去。

这是苏州城很普通的一条街道，但在浓郁的佳节气氛中，也显得有些不同。家家户户外面挂了红灯，贴了窗纸年画，孩子们欢笑著吵闹

著，玩在一起。

除夕晚上都是守夜的人多，不像上元夜，都是熙熙攘攘看灯的。现在外面除了燃放炮竹的孩子外，也有一些不少看焰火的大人，更多的

是一些年轻的爱侣，在难得的寂静和美好的夜晚中相守。

何与飞看到苏睿云魂不守舍地，只是回头不住地看著孩子，何与飞不禁有些嫉妒，让小玉把孩子抱得远一些去玩，自己拉著苏睿云的手

到僻静的地方去。

谁知越是看似僻静的地方越是很多爱侣，相互依靠著甜言蜜语，看到他两人一个丰神俊朗，一个美丽秀雅，相互倚立著靠在一起，虽然

都是男子，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都不禁纷纷回头来看。

何与飞微笑轻声：“以后我们住在这里，孩子也会跟这些小孩玩在一起的，要是他被人欺负，你说我们做大人的，要不要帮忙？”

以后么？苏睿云露出了一丝恍惚，他是曾经想过跟何与飞在一起生儿育女的，那样的以后，是自己曾经憧憬的梦想，但是如今的自己，

却只觉得那是隔世的伤痛，再也不愿意去回忆，再也不愿意去触碰。

他脸上微微露出的痛苦之色让何与飞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换了话题道：“我们的孩子……以后叫做什么名字好呢？小云，

你来取名吧。”

孩子的名字……也已经想过很多次了，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在想，以后生出来让与飞取名字，给他一个惊喜，谁知何与飞的“惊喜”还

在他之前……

最终孩子被流掉了。却有了第二个孩子……

就算有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孩子的早产仍然刻在他的记忆深处，永难消失，孩子的名字……他已经无力再取……

何与飞停住了脚步，看著他的眼睛，轻声道：“小云，你跟我说过，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但是也不能忘记第一个孩子……我们把给他

哥哥或是姐姐的爱，都给了他，就当是……那个孩子还在……云云，我们叫他宝宝吧……因为，你也是这样叫第一个宝宝的……以后我

们再有了孩子，再给他取别的名字，好不好？”

苏睿云微微一颤，这些都是他心里想过的，如果他当初不是因为羞涩和维持自己的尊严的缘故，早点告诉何与飞自己有身孕的事，或许

何与飞不会以为他是说谎，或许那个孩子就保住了……

如果自己不是逃避的话，或许第一个孩子不会早产……尽管这样，会让自己丧失自尊，何与飞会不当他是男人……但是，却可以挽回孩

子的一条小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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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著，正在这时，遥远的夜空中一支焰火冲天而起，砰地一声巨响，在半空中炸裂，碎成朵朵美丽花瓣，光华耀眼。周围所有的人

从未看到这样灿烂的焰火，都纷纷惊呼起来，抬头仰望。

“云云，你看到了吗？我特地让人为你做的……漂亮么？”他低声说著，环住了恋人的腰身，两人一同望著这灿如烟霞的焰火，看著它

落下，消失无踪。

美丽只是一霎，到最后只有黑暗，别的都只是虚假的。苏睿云没有回答，只是看著黑暗的天际。

“云云，如果你喜欢，我每年都会带你来看，好不好？”何与飞柔声说著，收紧了怀中的劲瘦修长的身躯。

才短短两个月，睿云就已经恢复了原有的男子身材，但原先的体魄却差了很多，肤色也变得极淡，比原先更俊朗了几分，仿佛璞玉最终

磨去了外面的尘沙。

何与飞忍不住动了心，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吻。苏睿云心神震荡，脸上却是无动于衷。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跟何与飞相处下去了，再这样下

去，他会背叛自己，背叛自己的教众。如果何与飞只是对自己残忍，他可以不介意，毕竟曾经那么深爱过，他没有办法报复他，但是何

与飞很可能对天一教已经下手。如果是这样，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退路。

何与飞凝视他半晌，露出甜美的笑容。他聪明之极，当然看得出，睿云表面上无动于衷，但其实已经再次动摇。而他有时激烈的反应，

只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自己对自己还残存著感情……睿云居然会这样无力地爱著他，让他感到既快乐，又有一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