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空气污浊对病人不利。每个人进来之后不得超过一炷香时间,超时也罚款等等。
这些条件说来也颇为苛刻,孟府虽然是大户人家,孟公子对待下人也宽厚,但是一两银子绝对不
是个小数目,当时平民人家三两银子据说就能过一个月。不过美男子的吸引力大啊!莫忘了古来
就有"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为了博得贵公子回眸一顾,琴曲都可以故意弹错。
--别忘了,弹琴的歌女们以此维生,弹错就等于砸破自家的饭碗。为了美男子工作都能不要了
,区区一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天正逢除夕年终,前几天下人都把该干的活计干完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午饭之后孟家主
子就给各位丫鬟仆从都发了红包。小厮们自然是去沽酒打牙祭甚至聚众赌博,丫鬟们则是巴巴地
排队来看帅哥。因为如花和其它几位厨房里的仆妇晚上还要准备一些热炒菜肴,故此众姐妹让她
们几个先看......
这就是檀贝子一醒来就看见如花姐姐那副尊容的前因后果......
等这帮娘子军终于一一看过,小踱头也赚得盆满钵圆之后,檀皓清瘫在床上,本来好了八成的伤
势差点又气得呕出血来。古人有看杀卫玠的典故,诚不我欺也!
原来卫玠是东晋时著名的美男子,投奔到东晋都城建业的时候,江东人士久闻艳名,人山人海地
围观,挤得卫玠举步艰难。居然把美男子活生生给累死了。这个典故就是"看杀卫玠"。显然,檀
皓清论皮相也绝对有被"看杀"的价值,若不是他身怀武功,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第八章 无良大夫
小踱头对一切浑然不知,喜孜孜地数了檀皓清的"卖身"银子,凑到床边道:"清哥,好多银子,
能给你买好多药材啦!"
檀皓清有气无力地瞪着他,道:"恐怕我等不到药材买来就要被你气死!"
他是气话,小踱头却有点当真,拉起他的手说:"清哥,不会的,你不要死!小春一辈子都要跟
你一起!你要是死了,小春也不活了!"
他把包好的银子一股脑儿捧过来,放在床上,因为动作粗鲁,正好砸到檀皓清还没完全愈合的右
肋伤口,隔着被子也痛得他差点又昏过去。小踱头浑然不觉,只道:"清哥你看,这些银子,我
要跟孟大哥买灵芝、买人参,嗯,还要买、要买......买鹿茸、买海狗鞭、肉蓰蓉、还有什么兔
子的丝?总之......"
檀皓清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他这句话呛得差点闭气:"海狗鞭?肉蓰蓉?菟丝子?这、这都谁
跟你说的?"这些明明都是壮阳的药材好不好!?
"李大夫说的!"小家伙兴高采烈,"我听到他跟孟大哥咬耳朵,说要这些药材配什么龙精虎猛丸
。我听这个名字觉得甚好(明明就是壮阳的药好不好!),就要李大夫也给你配一副,他却不肯
。后来我求了半天,他才同意我付银子,他帮我配......"
檀皓清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你怎么跟他说的?"
小踱头认真地道:"我就说你身体不行,需要补一补......"
身体不行......需要补一补......
把这段话反复咀嚼了几遍,檀皓清体会出言外之意来了,感到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他呆了一会
儿,脸色忽青忽白,又问:"他、他听了怎么说?"
小踱头笑了:"李大夫是个好人,他还说,身体不行也分很多种的,不知哥哥你是白天不行的那
种,还是晚上不行?"
檀皓清浑身一哆嗦,心想这个李大夫什么德性啊,有这么诱导小孩说话的吗!?他尚抱着一线希
望,颤声道:"你不会是说我晚上不行吧?"
小踱头快乐地点头:"是啊,我看清哥你白天睡得都很香,一到晚上却辗转反侧,还不停地咳嗽
。自然是晚上比较不行!"
檀皓清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眼,一时间但觉苍天捉弄,人生无常。哭也哭不得,笑也笑不出。呆了
半晌,艰难地开口道:"你、你说我晚上不行的时候,没把详细原因说给李大夫听么?"
小踱头道:"我本来想说的......"
"就是说你还是没说?"他欲哭无泪。
"嗯,我要说的时候,李大夫好聪明,他对我眨眨眼,意思是他都懂,他都明白。我就没再说啦
!李大夫还说配好药会亲自送过来呢!要我这几天晚上再忍耐一下!"
"......你怎么说?"
小踱头答得利索:"我自然说我会忍耐的!"
檀皓清仰头喷出一篷血雾,咳了半天才说得出话来:"你、你忍耐什么!你知道他要你忍耐什么
!"
小踱头一本正经地道:"我怎么不明白?小春现在聪明多啦。李大夫是担心你晚上咳嗽吵得我睡
不着嘛!"
檀皓清看着他,半晌无语。小家伙虽然灵智渐渐复原,可是此等暧昧双关的淫秽言辞,又岂是他
能了解的?自然也不晓得自己的说法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可是......蒙上这等污名,他身为男人的尊严要怎么办?欲哭无泪哇!
选择跟这个小蠢材在一起,他是不是做错了?
檀贝子喃喃自问,一忽儿喜,一忽儿悲,一忽儿捶胸顿足。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通明,茶点瓜果满桌,几代老小欢聚畅饮,共叙天伦之乐,通宵不眠,以待
天明,谓之"守岁"。
南北朝时,诗人徐君倩的《守岁》云:"欢多情未及,赏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粽里觅杨梅。
帘开风入帐,烛尽炭成灰。勾疑鬓钗重,为待晓光催。"
檀皓清身为金人,滞留江南,小踱头也是离家多时,两个人不愿参加孟府的家宴,就在小小的厢
房内度过他们两人的除夕之夜。
虽然是客居,该有的可是一样也不少。厨房的如花姐姐和胖婶还有一帮小丫头,送来了热炒清炖
红烧的各色菜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连各色讨吉利的糕点也都齐全:枣子(春来早),柿饼
(事事如意),长生果(长生不老),年糕(年年高)......
小踱头还是秉持一贯作风,双筷齐下,尽朝着大鱼大肉去。檀皓清倒是捧了一碗年糕汤尝起来。
江南这边习惯把年糕切片汤煮,和北方的蒸炸作法有所区别。然而他没想到年糕糯软,表面热气
虽然散尽,一口吞下去却烫得喉咙口差点堵住,不由双眼通红,吞咽艰难。
小踱头却没啥同情心,看得拍手大笑。他略微暍了点儿屠苏酒,幽微的烛光下,双颊生晕,明艳
无伦,檀皓清看得心中一荡。他佯作发怒,伸指头去刮小蠢的鼻子。小踱头自然笑着躲闪。
两个人嬉闹一阵,绕着桌子打圈。忽地小踱头一个趔趄,碰到了旁边的烛台,小小的火苗烧到了
他手上戴的麂皮棉套。
檀皓清一惊,赶紧帮他把火苗扑灭,小心翼翼地除了手套,担心他有没有烧到手。那双红肿溃烂
的小手曝露在视野中,生性爱洁的檀皓清没有觉得肮脏恶心,反倒一阵心疼。
小踱头却不以为苦,笑嘻嘻地说:"清哥不用担心,李大夫也答应帮我配药了,说是和龙精虎猛
丸一起送来!"
檀皓清手一抖,想到那个劳什子药壮阳药,又好气又好笑。低下头,小白痴胸无城府的笑容映入
眼帘,他嫣红的嘴唇仿佛芬芳的花瓣,天生脂香和桂花酒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袅袅地在身周漾动
。檀皓清忍不住俯身吻了下去。}
极为柔软甜美的触感。他怕吓坏了小蠢,没敢深入,只是沿着唇形细细吻了一遍,浅尝辄止。那
股芬芳清馥的香气却随着这零距离的接触,在口鼻间萦绕不绝,令他四肢百骸又生出暖洋洋的慵
懒松弛感觉,男性欲念也渐渐抬头。
睁眼望去,小家伙不晓得闭上眼睛,竟是圆睁着琉璃般的瞳眸直直地睇视着自己。檀皓清脸一热
,轻声道:"闭眼!"
小踱头不服气,还问:"为什么要闭眼?我爱看清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呢。"
檀皓清心中一动,心想自己并没施展摄魂魔眼,这孩子却还是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眼好看,真是奇
哉怪哉!他虽然年少艺高,毕竟初涉情事不久,脸嫩,不习惯恋人这样睁眼瞧着自己,只好柔声
诱哄道:"乖!亲亲的时候都该闭上眼睛。"
小踱头却主动凑过来,伸出细腻的香舌舔舐他的唇,笑道:"清哥骗我,小春自己也会亲......"
湿润酥麻的触感从嘴唇上传来,檀皓清脑子轰地一下,全身都着了火。情欲激荡,他幽邃的眼眸
在烛光映照下波光潋艳,宛如春水,不必刻意施为便已经与摄魂魔眼有了异曲同工之妙。他凝视
着表情懵懂的小踱头,轻轻地道:"你这个坏孩子,跟大夫说我晚上不行,现在就让你知道我到
底行不行!"
猿臂轻舒,他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一步步朝床边走去。一丝冷风夹着梅香从没关严的窗缝中刮进
来,吹得灯火摇摇欲坠,厢房内光线明昧不定,冷香弥漫。
"上次,多半给你留下了不好的记忆......"檀皓清魔眸流转,光华如魅,"我这次,一定会好好
对你的......"
把小蠢、不,是他心爱的......小春,能够融化苍山冰雪的春光......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檀
皓清颤抖着手指去解他的衣带。小家伙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躺在床上,唇角半翘,似笑非笑地睇
视着他。笑靥生春,眼如秋水,就是圣人看了,也要把持不定。
蜡烛突然爆了一个灯花,昏黄的光线下,两人的眸光情不自禁地交缠在一起,炽热、缠绵、情生
意动。
檀皓清缓缓俯下身去,凝视着那张纯真却又无比妩媚的小脸。这本该是无比矛盾的两种神韵,却
如此完美和谐地出现在同一张睑上。浓郁的脂香沁人心脾,令人越发心荡神驰。他缓缓将唇印在
那柔软的面颊上,一时间心神俱醉。
小春不懂得害羞,迳自张开双臂揽住他,热烈地迎上他。双唇甫接,甜美畅快无比,他微微喘息
,忽然不提防一条灵活柔软的舌头闯了进来。两个人都是生手,一遍遍地试探、轻触、退回,又
再度伸出舔舐。舌尖、舌根、齿龈、牙床,一时轻一时重地吮吸,轻微的麻痹酥痒渐渐扩散到全
身......
檀皓清毕竟年长,渐渐难以把持,从散开的衣襟处伸手进去,抚上小春因为欲望而高热的身子,
喃喃道:"我会好好待你......"
小春满面绯红地瘫软在他身下,眼波柔和如一泓春水,仿佛任他为所欲为。正在情热处,檀皓清
忽地脑子嗡的一下,僵在半空--
莫忘了!他们现在虽然两情相悦,可是最根本的问题还没解决啊!
小春身上,还带着那从娘胎里带来的、奇诡阴毒的姹女玄功呢。一旦他俩交合,难保不会再发生
真气倒灌、内力全失的悲剧啊!
看着床上"可口"的玉人,檀皓清好生郁闷,默默在肚子里重复了三遍"冲动是魔鬼",没精打采地
爬了起来。
小春呆呆地等着,半天没见他过来亲热,忍不住道:"清哥,你怎么了?"
檀皓清满腔哀怨,却还要绞尽脑汁为他释疑:"这......我突然想起,我伤势还没好全,所
以......"
"喔!原来还是身子‘不行'哪!"小春恍然大悟。
檀皓清真是几欲吐血,忽然窗户外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声,他得了台阶,丢下一句:"有人偷
看!"飞身逃也似的追了出去。
在窗外偷看的黑影轻功迅捷,步伐矫健,竟是个高手。如果是没有折损功力之前的檀贝子自然不
把他放在眼中,可是现下追得却很有点吃力。好在对方有意让他追上,引着他穿过天井,越过几
进屋子,在占地最大的后花园停了下来。
立春未至,园中百花凋零,只有腊梅傲雪绽放,清香馥郁。
对方在园中的亭子里施施然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只见他面貌清俊,只是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好
似小小月牙,整个人带了种难以言喻的痞气味道。虽然瞧着不正经,却不让人讨厌--有些姑娘
家见了,反而会脸红心跳得厉害。
此人正是孟府里重金请来的大夫,姓李,自称思南。
"雪衣侯真是名不虚传,只剩下四成功力还能追上我。"
檀皓清听得此话,步子一滞,定定站在数丈外睇视着他,半晌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
早就识破我的身份,为什么不早早揭破?"
李思南痞痞一笑,拂袖挥去石桌上些微积雪,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檀贝子,区区只是一个大
夫,无须惊慌。倒是小春弟弟身上带的毒,你不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么?或者......你想一直跟
他说身子‘不行'?"话说到最后,带了明显的戏谵意味,眉毛扬起来,笑得十分可恶。
檀浩清脸一红,却顾不得害羞,直接问:"你这么说,必定不是个普通大夫了。你能解了小春身
上的毒么?"
李思南皱眉道:"他身上共有三种毒,姹女销魂散,鹤顶红,还有一种更加厉害少见,我也说不
出名字。你说的解毒是解哪一种?"
檀皓清悚然一惊,失声道:"他身上,原就有两种毒?"
李思南将他的神情收入视野,略一思索便道:"原来那无名剧毒原本是你过给他的,难怪他身上
还多了你六成的太玄真气。"
檀皓清脸又是一红,这家伙这么说,自然是知道自己跟小春是用什么法子过毒的了!
李思南看着他动不动面红,暗地里喷饭不已。他早就听说金国天骄贝子雪衣侯的鼎鼎大名,却没
料到是个如此脸嫩的青年。一挑眉,他又道:"小春弟弟生了那样一张聪明漂亮脸孔,你道他是
天生痴呆的么?"
檀皓清脑中灵光闪现,似乎有所明悟。李思南却是个巴不得有人说话的性子,见他似乎还有没想
通的地方,于是滔滔不绝把前因后果分析清楚告诉他。
原来,正如檀皓清的堂弟檀玄望所说,小春是昔年江湖上艳帜高悬的姹女宫主和落梅剑客刘世义
的孩子。刘世义本是正道侠少,却在捉到姹女宫主之后动了真心,在武林大会上当众给宫主灌下
鹤顶红,事后却又把她救醒,不久就退隐江湖悄悄跟她成婚,还生下一个孩子。
没想到,奼女宫主自幼修炼奼女玄功,常年服用奼女销魂散这种毒药,才能身怀异香,且促进魔
功速成,与人交合便能吸人真气,增加功力。而且她在武林大会上喝下的鹤顶红也有残余毒性留
在体内。这么一来,她十月怀眙生下的小春,一出生就身带两种毒素,虽然因为毒素残存不多,
所以没有危及性命,可是也落了个神智浑浑噩噩的毛病。
"这么说,小春的呆病,不是天生的?是毒素沉积在他脑子里的结果?"
李思南莞尔一笑:"没错。而且,不知你怎么阴差阳错把第三种无名剧毒又过到了他身上,倒是
恰好和他体内原有的两种毒素形成了一个相持不下的微妙平衡。所以你可以发现,他的神智是越
来越清明了,只怕不日就能恢复原本的聪明伶俐,只是一些生活常识要从头学起罢了!"
檀皓清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可这三种毒都在他的体内,岂不是很危险?不知什么时候会打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