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奇怪的笑了下,突然声音低下来,用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新上组准备绑架你,你好自为之。”
喝了口混合果汁,我拍拍他的肩膀,“那你想要什么?”
“小召。”
胡灿裂开嘴角,却颇有些严肃的说。
“我做不到。”
这确不是我的力所能及的事情。在什么地方守什么规矩,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成全一对有情人再把自己搭进去,我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但显然是我会错意。
他嘲笑我的自私自利,又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我,“我要的东西我自己回去拿,无需别人来掺和,只不过是要你把他看紧点,最近事多,让他不要来找我。”
看来,新上组该革命了。
我答应了他,心想不需我费力你们两人也相见无期。
第四章:爱挣扎(5)
打发走胡灿,更是无聊,我本身就极不喜欢宴会这类,江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来他暂时不需要我在身边守着,或者说他施舍给我些自由时间。
我去了花园逛,花园这种地方却是调情的好场所,但也比僵硬着脸应酬来的强。
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男人与女人,伤人的总是人。
根据以往经验,灯光越亮的地方越安全,四周看了看……只有喷泉哪里灯火辉煌完全没有人影,于是走到那里选了个位置,伸展脚,松领带,我仍然是个不喜欢西装的人呐。
屁股尚未坐热,手机便叫起来,打来的是江越。
“我看见你了。”依旧是他特有的冷冷的声音。
“嗯哼?你也在花园里?”
“给你两个选择,到我这边来,或者现在就开车回青金。”
我抓抓头发,不知他卖什么官子,“你在哪里?”
“往前走,绕过喷泉的葡萄藤下面。”他的语气听来似乎心情突然变得很不错。
但当我找到他时,不得不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脚下成捆的塑料炸药,“搞恐怖活动?”
他摇摇头,吩咐旁边的人把炸药背起来往前面走,“废话少说,时间很紧。”
我跟着他往前走,顺便问了一句“我以为这种事情用不到你亲自出面。”
他依旧不回头的往前走,但没有偷懒不回答我的问题:“确实不应该,不过有些地方需要我特别关注罢了。”
我拉住他,“你要想清楚这是多少条人命,云舟然叫你做什么你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么?他若让你去死呢?”
江越停下来,转身看了我一眼,“你把我当作什么了,不过时恐吓罢了,没有人会死在这里。”
他拨开我的手,继续向前走。
是不是只要云舟然说过的,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那个特殊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神秘,不过是一座废弃的加盖平屋,上面挂了锁爬满了藤类植物,看起来年代久远里面应该已经锈死了。
江越带的那个人敲掉窗户锯开防护条,然后跳了进去。江越也跳了进去然后开始看那个人组装炸药,连线。
房间里面却比外面光鲜很多,虽然落了很多灰,仍然能看出来曾经是个小女孩的房间,落了灰的洋娃娃还是会眨眼睛的那种。
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老旧的手机接在线头上,“遥控炸药?”
江越看着我,似笑非笑。
“你不觉得这么多找炸药来炸一间小屋子太破费么?搞不好整个庄家都要炸飞。”
“用不了那么多,剩下的随便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一下能吓人就行。”他说的相当轻松,看来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
我实在不明白云舟然让他来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目的何在。那个人将炸弹组装完毕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完成了。”
江越拍拍那个人,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把枪,装了消音器的枪发出很闷的声音,三声,心脏、咽喉还有胆囊,这个人必死无疑。
他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连声音都发不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江越杀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自己还不是杀过人,只是觉得同葛金盛一样,他很适合杀人工具。
“你杀他做什么?”
他收了枪,用湿巾擦干净手,颇平静的说,“如果你少说几句话,或许他还有明天。”
心里一紧,我确实说了太多的话,让一个无辜的人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东西。
“那云舟然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越搂过我的脖子,在上面留下唇印,“得到最想得到的人。”
“只因为这个就要搞这么盛大的婚礼,费尽这么多周折?”
他的眼睛看过来,几乎将我钉穿,“只要能的到他,幸福或痛苦又有什么重要?其他人就更不用关心。”
我终于明白他那乖戾的性格原是出自云舟然,一样高傲,一样具有强烈的占有欲。
发觉我的不专心,他咬上我的嘴,接着是伸进来的舌头。
他的吻永远都会让人腿脚发软,我靠在他怀里突然厌弃自己的这般娇态。
然而我的依靠完全取悦了他,放开我,他说,“该回去看看舟然带给我们的是什么了。”
宴会上依旧歌舞升平,云舟然挽着新娘简直就是高亮发光体。他身后的那个意大利保镖,远远看去,还真是年轻而又英俊的人。
只可惜同我一样披着面具而已,不同的是我有喜怒哀乐,他却永远有笑那么一张。
我已明白云舟然要的是谁。
虽然个中缘由并不太清楚,但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可怕的男人。
江越却不忙着点燃炸药,同一位淑女聊天,将对方逗弄的神魂颠倒。
我为那位淑女默哀三分钟。
果不其然,结束和淑女的交谈后,他不礼貌的没有留下名片。
然后那位淑女极容易的从一名侍者那里打听到了‘他’的电话号码,接着憧憬爱情的女孩找个了僻静的角落从手袋里拿出手机来开始拨号。
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都能一起把爆炸。
我微微弯曲身体,做好准备。
哄的一声,冲击波震的宴会大厅里玻璃吱吱的较,然后巨大的声响充满了整个宴会大厅。
那个意大利保镖第一反应是压倒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新娘,接着是女人们恐怖的尖叫,几乎掩盖爆炸的声音。
我顺势趴在地上,身旁时江越,他斜着眉毛对我笑,极开心的样子,对我笔者口型,“看舟然的反应。”
看来他并未如同表面上那么尊敬云舟然。
大厅里唯一站着的人就是云舟然——感谢那些有钱人有些常识,没有惊慌失措的到处逃命。云舟然站在那里,浓烈的硫磺味道里,他依然是个优雅迷人的贵族。只是他的脸色苍白,眼里极冷的看着将新娘压在身下的意大利保镖——若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叫维加利夫——然后他冷冷的的笑起来,然后转头走掉。
大厅里寂静无声,只能听见他踢开那些残破的碎片的破碎声。
随后便有警鸣,再随后,我和江越趁着混乱溜出庄家。
照例由我开车,手里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见江越眯着眼,极为兴奋的样子。
“你那些炸药似乎没有把距离五十米外的玻璃震碎的能力。”
“那不是我负责的,可能是舟然找了别人在玻璃上安放了小型炸药。䦆头而已……”他笑得更开心一点,“哈,你没看见舟然的表情吗,百年难遇的精彩啊。”
“我以为你是相当尊重他的。”
“当然尊重他,”他忽然严肃起来,“舟然是我的老师,亦是我的生死之交,只不过我也同样讨厌他罢了。”
所以说江越依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背弃了谁都没法责怪他。
我叹道,“可惜了维加利夫。”
他咳了两声,“那人就是太不认命,比你还不如,但他若有你一半识时务……”他从背后抱过来,撒着娇,“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朝阳哥,你别生气。”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生什么气啊,你坐好,别搂我,小心被开罚单。”
他乖乖的做回去,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朝阳哥最好。”
心里发苦,辗转的乱成一团,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意思。
江越,你依旧将自己当作上帝。
今天的事情还真是多。
第五章:潜藏的……(1)
同小召换位以后,就清闲了很多。镇日只需泡在酒吧里喝饮料,把货发给散户,现金交易。
其实这样的生意并不算多,否则社会治安会乱的不成样子。
真正赚钱的还是同非洲酋长们的大买卖,不过这项肥差江越交给一位师伯去打理。冰冷的钢铁换来亮闪闪的钻石,通过黑市兑换成美元或者欧元,再将黑的洗成白的。
他对这一套非常熟。
天冷着,转眼就要到春节,葛宅早早开始准备各项事宜。江越说要云舟然一起来过年。我没意见,反正有意见也没用,什么还不都是他说了算,只是多了句嘴问维加利夫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反正舟然最近心情不错的样子。”
问不出来什么眉目,我转移话题,“那过年的时候也让阿蓝过来吧,你不是很喜欢他的么。”
他一脸高深莫测,“我什么时候很——喜欢他了?”
“原来你对他那样体贴入微,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立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时候是做给朝阳哥你看的,你还记着呢?”
寒……面子上突然觉得有些挂不住的样子,其实确实是在意他对别人好的,或者说我确实爱着他,还是说我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最后还是决定叫阿蓝过来,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过年必定是及其孤单的。
然而那个叫阿蓝的孩子似乎并不我的领情,实际上他对我是相当敌视的。
某一日,我心血来潮去看他训练。他的拳头硬而狠,对付那个比他高半头的浑身肌肉的陪练简直轻而易举。
突然记起小时候训练,最讨厌散打和泰拳,因为我生性懒惰又极怕痛,学了一身三脚猫,也就只能对付对付比我更菜的小虾米。我的教练说他二十年来就出我这么个瑕疵品。我安慰他说,这并不值得悲哀反而是画龙点睛的一笔,有缺陷反而可信性更高,哪有不败的神话啊。
一个小时的训练结束,我走进场子里,坐到阿蓝身旁,称赞倒是由衷的,“很刻苦呢。”
他停下手里正在解下的绷带,头发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掉在地板上,有点喘的看着我,一双漂亮的眼睛蒙着层雾似的,看不清里面想什么。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过窗户上贴了窗纸还是不透明的那种,那就没有办法了。他只看了我不到三秒钟,然后哼了一声,把头转过去。
完全被蔑视……
他的反应被我视为青春期叛逆的表现。于是很阿达的把手搭在他肩上,有点套近乎的意味,“阿蓝……”
不料他反应极大,甩开我的手,截住我的话,瞪着我,“我有名有姓的,少爷说我以后就叫江蓝!”
他特意强调那个江字,我便明了,他已将我视为情敌。他冲我比比拳头,向我挑衅,“林朝阳,总有一天我会代替你,不仅靠我的拳头。”
我冲他笑,“那倒是很值得期待的一天呢。”说罢便习惯性的去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结果被他一把按住胳膊然后一扭轻轻松松就将我掀翻在地。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你什么都不如我,凭什么站在少爷身边?!”
我站起来挑眉毛,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我。”
他被我挑拨的更加愤怒,可能还想给我点什么惨痛的教训,结果他的教练正好看见了,连忙冲上来,按着他的脑袋,不停地给我鞠躬,“不好意思,林先生,这孩子不懂事儿,不懂事儿,您通融通融。”
我特享受的站起来,对他说,“那麻烦您老好好教育教育。”说罢,转头对江蓝笑的特嚣张,慢悠悠的道,“就日前来看,你还真是比不过我呢。”他的不甘心,在我看来,那是格外高兴。
似的,就目前来看,他不可能比过我。
因为江越对开始就臣服的东西没有兴趣,他的本性是海盗,喜爱掠夺,享受征服的快感。折断坚固的东西总会取悦他。正如他对我所做的,和我对他所做的。
江蓝的头被教练压着,倔强的眼睛却从垂下来的长长刘海缝隙中撅着我,黑白分明的丹凤眼。
突然有种冷从心里升上来。
这个孩子……
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拿枪指着我,说他赢了。
休息结束铃响了三声,江蓝甩开教练的手回到练习场。
可怜那个陪练,被他欧到几乎吐血。
其实他无需如此,是他的绝不会跑掉。
我回头看那个教练,仍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实在禁不住对他笑出来,“马老头,许久没见了,做戏的本事倒是见长啊。”
马老头看看场中正专心的江蓝,才卸下那一副唯唯诺诺,走上来擂我一拳,“我们下面做事的,总要给上面的面子。”
“得,还装那。”
“嘿嘿,也就是对你。”
马老头已经六十多岁了,当了奖金二十五年教练。四十岁前也曾是青金有头脸的人物,好斗又嚣张,后来因为气焰太盛,惹了不少仇家,把自己的老婆赔进去,还有自己唯一的儿子。从此心灰意冷早早退休,但做这行的,不是说想脱离就能脱离的,于是找了个闲差混日子。
我从身边的纸袋里掏出干腊鸭子,“下了班,找个地方聊聊。”
见到干腊鸭子,他便两眼放光,伸手就要接过去。
我躲开他的手,摇摇鸭子指指训练场上的江蓝:“你的职责哪里去了。”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鸭子,扯下一块鸭腿塞进嘴里胡乱的嚼着,“哪管得了这么多,走走走,找个地儿,我们好好聊聊,死小子,你可是有那么久没来看我了。”
马老头把我拉到拐弯的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半瓶二锅头,斟满两个杯子,推了一个给我。
我摆手将杯子退回去,“戒了。”我说。
他正张罗着往嘴里送,听到这句话,颇惊奇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望我,“天降红雨啊,死小子你戒酒?小时候和皇涞还有姜言天天学摸我的酒喝不知是谁,那时你可是敢在我面前号称千杯不醉呢。”
我不知道自己笑得是不是有些无奈,“现在学乖了,连烟都不抽了。”
他啧啧两声,开始喝酒。喝酒的样子倒是从来没变,先是嘬一下,然后仰头把剩下的八钱压在舌头底下,在一口吞下去,再从咽喉里叹出一口来,极过瘾的样子。
只可惜他也老了。
马老头爱喝酒,可是过了这么多年酒量还是那么点儿,两杯下肚就上头。
他一醉,话就特别多,还喜欢捡不该说的。第七杯空掉的时候,他用力扒自己的头发,声音闷闷的说,“你们四个小鬼,如见能见着免得也就你一个人了。皇涞那对兄妹死了,姜言那个小混蛋十四岁就跑了,说要浪迹天涯,至今也不知死活。你看,就只有你呆在这里。”
从来就只有我而已。
其实我也应该不在这里的,只不过命运弄人,这里是我的劫,渡不了的劫。
我抢了他第八杯酒,嘲笑道,“你是不是该找个伴儿,满嘴有的没有的。那种事情这么久了,谁能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