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幻世录 四——端华【有前部连接】

边确认，再回来，低着头说道：“王，确实没错！就是这个殿。”

寇欣的食指弹了出来，指尖向着我，“那他怎麽会在这里？”宦官答不出来，我身边的少年又笑了，“陛下息怒，无烟刚到这里的时候

，刚好碰上这位，人生地不熟，就跟他聊起来，竟不知陛下今夜要来，请陛下勿怪。”寇欣看他的笑容直看得满心欢喜，命跟随着前来

的宦官和侍女退下，说道：“寡人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走过来就一把搂住那少年，而少年则当作是在演戏，任他搂抱也不减笑容。

“你，也给寡人笑一个！”寇欣望向我这里，我垂下头作揖，答道：“鄙人并不擅长献笑，”瞄了一眼桌上的壶，“不如，我给陛下斟

茶吧？”说着就要提壶，还没碰到提柄子，寇欣就不高兴了，“喝茶？没滋没味的，实在有伤现在的气氛。”少年见龙颜不悦，连忙借

机假意讨好，“陛下说的是，还不如换成上等的美酒！”

“对对对！”寇欣连连赞同，叫了宦官去取酒。酿造了好几年的老酒不久即被呈上，我斟满杯子，不曾尝过都能闻到那股能将人的心神

摄取的醉香酒味，瞧着那昏暴之君伸手拿起它来就毫无顾忌的一口饮下，只恨自己袖中没有藏着厉害毒药。

无砚在他怀里就像是个向娘亲撒娇的小娃儿，他搂了他一会儿就觉得腻了，放开他，问他是否懂得技艺，无砚只答，“会皮毛那麽点儿

的剑术，不过宫中不让随意佩剑，舞剑便不能表演了。”寇欣也是有堤防心的，剑字从少年嘴里一脱口，他就愣了一下，说道：“舞剑

就罢了，寡人不喜欢这个。”

“那……无烟就给陛下讲些故事！”少年想了想，出了个主意。寇欣冲着酒劲，叫好了，“讲吧！讲得不好，可是要用酒开罚的。”少

年说道：“我可不会喝，要不，陛下罚别的或者您就代我喝了吧？”明显有那麽点不羁，寇欣竟没有生气，仍旧宠溺着他，“看你刚入

宫，说得不好就罚你给寡人捶背，你看怎样？”少年不敢不答应，遂点了头。

我一边看着他讨那男子欢喜一边斟酒，不觉发起了呆，回想起自己以前也有不少时光跟总是板着脸的李璇玩闹，那样的回忆令自己不知

不觉就叹息一声，不留神，瞬间就把杯子斟满过了头，酒水溢出杯弄湿了桌面，等我收回神已经晚了。平昌王寇欣回过头，眉头微微拧

起，我迎向他，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是以娈童这样的低微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赶紧叩下头以求自保。

以这样的姿势维持了许久，最後听到的只是那男子站起来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带着满满倦意的呵欠声。“陛下像是累了。”出口的是

那少年。寇欣的声音也扬起来，“是醉了，寡人的美梦要来了，先回寝宫了。”说着就叫了人，由那些宦官领路回去了。

待脚步声听不见以後，我才把腰身直起来，舒一口气，那少年坐过来，对我说道：“我还以为他会发脾气，下命令折磨你呢！居然这麽

开恩！这次逃过一劫，下次你可要小心才是啊！”

我听了他这番赤诚忠告，垂下头，回到住处後，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满脑子里都是如何诱那平昌王出宫让韶乐军擒拿住。那男子，虽

说好色，但总的来说还是偏重於女色的，娈童再妩媚多姿，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块甜糕──吃了几口就腻了，就不想再吃下去，丝毫拴

不住他的心。

不能拴住他的心，就无法使他像月亮那样自始至终都围绕着地球转，汗水就白白付出了。我在塌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很清楚地记得那家

夥以君王的认真，说过‘不管是外国美女还是娈童，寡人只幸一次’，既然如此，倒不如趁他还未想要发泄欲望之前，早点儿出去为好

，然後再派回来一个‘平昌西施’，这才能让计划顺顺溜溜地演下去。

如今，倘若维持着‘君要我笑我不笑，君要我言我不言’这样的违抗表现，他平昌王纵然觉得无趣甚至勃怒，也只是叫人把我谴出宫去

罢了。这麽一想，心立决，此後每每被他召见，尽显无趣之姿让他瞧瞧，令我喝酒我偏要喝茶喝上等的碧螺春和君针银山，令我表演技

艺我偏就无所擅长只会重复几句陈腐辞操，好使他行行好撵我出宫，让我再暗下一计。

後宫的美丽女子众多，风流成性的平昌王多是在那里混的，隔三五日才来找无砚讨玩儿，基本是不去我那里的，正中我下怀，我无事可

做，宫城又高得吹不进辛珂城外的风声，平昌王一去无砚的屋子，便爬上墙头观动静。直到，有一天，无砚的屋子里传出了刺耳的惨叫

，强烈的不妙感催使我顾不上宫廷规矩就奔了过去，跟在宦官的步伐之後冲进去，一看，气氛很是怪异──那少年背靠着桌，眼睛瞪直

着发愣，看着面前庚龄四十有余的平昌王握住被划出一道朱痕的右前臂。

少年定是在很慌乱的情形下，情非得已而操起削果刀子弄伤了那昏暴之君。那男子死盯着他，眼底里是一半是怨气一半是失望，回过头

看见闯进来的人是我，登时怒吼，“谁准你没有命令就擅自闯进来的！？滚回去！”

我闻言，偷偷咬了咬牙，表面上仍装做身份低微的人低下头，说道：“我知道陛下一向很宠无烟，看在他还只是个孩子的份上，饶恕他

一回吧！也许他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哼！寡人看他想杀寡人是早就蓄谋好的！国外有敌军，国内有内奸，真是造反了！这样的娈童不要也罢，来人，把他给寡人

拿下！先赏给狱卒们快活了再处极刑！”寇欣指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年，吼道。

他要杀无砚？！那样的话可不行，无砚一旦出了事情，慕容家可就没有继承人了，而我必将会成为这件不幸事的最大罪人。心急之下忽

生一个办法，便冷笑起来，“他只是个孩子，杀他有辱您的尊严！况且杀了他之後，平昌国之内再无人会向您奉上美女娈童，您本就是

个昏君，没有新进的美女娈童，你就只能在无味的生活里过着，死的那一日也只能拥着那些您早就已经腻了的旧欢！啧啧，实在是很凄

惨。”

***

平昌王怔在原地，不动，半晌後突然仰面大笑，我看着，心里震愕了，想着他莫非是看穿了我的用意。正当内心里头慌乱不安时，那男

子停止了笑，“看来你对他似乎很有感情，连寡人都敢无礼！真不该让你们住得这麽近。”随之对宦官下了命令，“把他抓起来送到牢

房去！”

自家王的命令，宦官不敢不从，忙提袖一拥而上，将少年摁在地板上，取来绳索准备捆绑。少年按捺不住，挣扎间，公然暴露出武艺，

用脚狠踢一下宦官的下巴颏，身子跃起，一手抓住扑过来的宦官的手里的绳索，将宦官整一个扔向下一个扑向他的宦官，腾起，滚到桌

对面，又将桌子掀翻推向纠缠着不放的宦官。

既然身手已经败露，他一不做二不休，捡起地上的刀子，边吼边刺向平昌王，“昏君，拿命来还我娘清白！”平昌王眼见刀子就要扎下

来了，慌忙往後退步。就在少年快要得逞时，半路忽蹦出一宦官护在平昌王面前，由此当了替死鬼。

少年手中的冰冷利器没有了，平昌王鼓起胆子，挥起拳击中少年侧颜，少年不敌成年男子气力，当即倒地，呕出些许血丝。平昌王俯视

着他，抚着拳头，得意地哼了一声，叫宦官再度将他摁住。“居然还是个会武功的！这是什麽娈童，根本是个刺客！来人，听寡人的旨

意，速派人捉拿鲁将军，不得有误！”此时的平昌王，严厉得像吃人的恶鬼。

无砚失手，死的也只有他一个而已，但是那位无辜的鲁姓将军却将要背负上满门抄斩的罪责！这是不公平的。我握紧了拳头，在刻不容

缓的时刻，向那男子破口，“不行！你不能这麽做，他们都是无辜的！”

“这明显是策划好的刺杀，罪当斩首，你有什麽资格在寡人面前替他们求情？！”平昌王瞪着眼睛，满目戾气，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

尖刀。我有什麽资格？我是雯国君王，我一发兵就能灭你一个小小的平昌！我是仲御之门门主，我一唤香玄筑就能轻松地割下你的头颅

！只可惜雯国离平昌国太远，赶来将你捉拿你已逃之夭夭；只可惜仲御之门不能出手诛杀诸国天子，否则，我何须对你如此低声下气？

我回瞪了他一眼，只能忍下怨气，答道：“虽为低微之躯，但，我相信跟陛下之间一定会有条件可以换他们无罪。”平昌王却不为所动

，哼了一声，“你真当你自己是什麽人？说换就能换吗！”

地上的少年被宦官狠狠地摁住，绳索也是狠狠地捆上，粗糟的绳将他的皮肤烙出难看的痕迹，甚至有些地方还被磨了皮。少年一声不坑

，零乱的发缕垂遮在他的脸上，即使只是一瞥，也让我看得很心疼。“我相信……”我瞪着平昌王，扯开自己的前襟，露出胸膛，“这

个身子能！”

平昌王寇欣愣了半刻，突然大笑起来，那些宦官大概是没有见过他们的王这麽笑过，一时怔住了。平昌王笑完了，说道：“寡人对男子

可没有多大兴趣，你还是想想你自己以後的下场吧！”看来，还得再加上激将法，“哦？陛下难道不记得兴起的韶乐军吗？我就实话告

诉你吧！我曾经跟他们的主帅有过几次春宵，那男子现在还在爱慕着我呢！”

“你说什麽！！”平昌王听後，果然暴跳起来，“你竟然跟过那个家夥？！是他的人！”我点了点头，继续编故事，“是啊！我嫌弃他

总是打仗，所以跑出来打算回广陵国过平安的日子，刚逃出来的时候他还派出部下想把我追回，我使计好不容易甩掉了他们，结果就碰

上你的手下了。”暗忖他那麽恨韶乐王室裔子，应该不会放过他所爱的人，甚至会打算以此来羞辱他，好解心头之恨。

此刻，平昌王身上散发着不服的气息，渐渐地，似乎因为心有一计而平静下来，说道：“看得出那小子蛮在乎你的，不过要让那小子如

果知道寡人霸占着你，一定不敢攻城而只会站在远处干瞪眼，哈哈！这样好啊！”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少年，“这两条性命，这回你有资

格换了！”於是命令宦官放开少年，他则走过来，一把将我扛在肩头，迈步向寝室。

“大哥！大哥……！”少年爬起来，欲要阻拦，才刚直起腰就被宦官给压制住。我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为了救他，才下了这麽大的

赌注，做出如此牺牲。而今，只愿他不要再自作主张做出冲动的事情。

进屋後，平昌王把我扔到塌上，脱了外衣就扑过来，“寡人打从见了你，就知道你不一般，如今倒要看看你是怎麽迷惑那小子的。”手

一伸出，搂住我就一个劲地亲吻，我咬咬牙紧闭着眼睛，当这是一场梦魇，准备就义，陡然一个电光石火，一个黑影嗖地一声飞闪过来

，平昌王猝不急防，当场晕厥。

我抬头一看，不由惊喜──眼前，双手握着钝器的少女正是别了很久的米多娅，她美丽的秀发已然过腰，身着一袭与这个时代十分不搭

调的及地洋裙！举起手，正要跟她打招呼，不料她瞧了我一眼以後竟尖叫着捂住脸转过身去，一只手指向我，“衣……衣服！”我才反

应过来自己衣衫不整，忙把衣服穿好。

“太好了！我以为自己这次完蛋了。”我舒了一口气，开始庆幸。门也在这时，哗地一下被拉开，龚合奔进来询问一句，“你们没事吧

？”我数了数在场的救援，呆住了，“怎麽，只有你们两个？……还以为是阿青来救驾呢！”我失望起来。

“确实是他报的信，因为门主一个人走了，身上不带任何武器确实很令人担心。”龚合解释了一切，“在查到门主是进了平昌王宫以後

，韶乐军也加快了行动，伪装成流离失所的百姓进入辛珂城潜伏着，今夜恐怕他们就要出没了！现在我们这里该怎麽办，就看门主的决

定了。”

“苏大哥！”少年快步走进来，把原本宦官用来绑他的粗绳扔给我，“快先把那昏君捆绑起来！”他这麽一句倒提醒了我。不能让平昌

王跑了！立刻拿起绳把晕迷中的男子捆起来，怕他苏醒过来呼喊，又特意撬开他的嘴塞上一条粗布巾。

此时，忽然听到外面有异常动静，我奔出里室，跨过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宦官，到门外一看，可见远处有一簇星火，想是潜伏者开

始了行动。我跑回屋中，把平昌王拖下床塌，又看了看慕容无砚那少年，说道：“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坐以待毙了，侍卫早晚会冲进来保

护他们的王的！而今越快走为上策越好！”然後转向米多娅，“以白鸟之身，你能承受多少人的重量？”

米多娅想了想，两手叉着腰，答道：“两个人也没有关系，要知道，我可是长大不少呢！”我轻点了一下下巴，回道：“那麽，平昌王

跟无砚就交给你了，务必送他们到韶乐军营地！”米多娅一听，愣愕住了，“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晃了晃头，“我不想给你太大负担，所以打算先回组织去！”她望了一眼龚合，一瞬间明白我的意思，也不再多费口舌，说道：“那

好吧！”下一刻，我钻进龚合打开的幻世镜入口，丢下一句‘回见！’就跟着龚合一起踏上了回仲御之门的阴暗小路。

明王幻世录107

我回到仲御之门以後，先与炎琰把茶侃聊，顺道跟他提起了在深邃而幽暗的地下宫殿内遇到了第二位长老九世的事情。炎琰的反应，却

是一副平淡无奇的神色，原来他早已深知九世的去向。借此机会，便又跟他说起与上元贺香约定的事情，打算号令仲御之门反客为主主

动讨伐暮丰社。

炎琰听罢，觉得可行，但表示此事要与长老阁其他长老商量，待意见皆一致方可。我由此在那里呆了几日，一收到长老阁认同的消息，

就离开组织，策马奔赴那个座落在山间的宅院。

当我鼓起勇气敲开那静静的宅门时，面前出现的正好是上元贺香本人。白袄加身，腰系一条红绫，平素那种一见人就露出轻佻表情的性

情仍旧是丝毫没有半分改变，她抱臂与我站在秋林之中，看着我，哼了哼，“我还以为你会跟你一直在一起的男人一道来，没想到是你

自己来，怎麽？感情破裂了？”一开口，就戳中了我的伤处。

我皱了皱眉，心情骤然低落，说道：“别提了……说正事吧！”她终於不再哼了，收起那轻佻的态度，端肃道：“好啊！”她瞥了我一

眼，“我想你应该都计划好了如何对付暮丰社了吧？可我要告诉你，黄延是暮丰社的老大，但对朝廷也能呼风唤雨！如果你只单独对付

暮丰社，他依然能从朝廷里调出人马来保护自己的巢穴。”

“这我当然懂！所以，我打算秘密地去会一会诸国国主，集众之力量阻断他的朝廷人马营救，而我跟你将一起上暮丰社跟他们拼个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