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幻世录 四——端华【有前部连接】

作者:端华【有前部连接】  录入:03-15

慨,“真没有想到他们的精力居然这麽强盛。”

“还不都是以前跟你学的麽?养狗反倒让狗把自己咬了。”

我顿了顿,心里越回味着这句话越不是滋味,张嘴咧咧,“你在嘲笑我?!”他不回答,伸手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强拉着往人影忙碌的

地方走。

等我赶到那儿的时候,将士们已经将金属盾高高举起,并拼成一堵抵御墙,带火的箭头扎在其表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冰冷得没有一

丝感情。须臾,飞来的箭矢渐渐稀少,不再连续,将士们等待这一机会良久了,金属盾一撤,李璇拔剑平直地指向前方,扬声呼道:“

放出碎石!”

军令一下,几十筐沈重的山石被提到,将士们两手往箩筐里胡乱一抓就朝漆黑的山下猛砸,数万个大小约摸有两只拳头一般的石头以优

美的弧线滑过漆黑的半空,虽然下方伸手不见五指,但能隐隐听到有求救的呼声。我想象着敌军的头脸或胸膛被坚硬的石头砸出个血窟

窿的场景,顿时觉得残忍到无法面对,努力壮了壮胆,才坚持着站在原地。

“杀!”众将点燃火把,手持着,又拔出刀剑,或持着长戟,疾步冲下山逢生着的敌人必诛,撕杀声如浪涛如狼嗷,覆盖整座山头,在

漆黑的夜空里回响不绝,我仅闭目倾听。

战且息於次日黎明,天蒙蒙亮,被晨露沾湿的半截火把棍肆意地横躺在数不清的尸首当中,未散的硝烟徐徐漫游在天际,山脚四下一片

惨然。

将士们将高高堆叠起来的尸冢浇以灯油,用火点燃,一来还山头一个清秀的容貌,二来向潮派显示我军的实力,使他们闻风丧胆。

那堆尸骨刚焚尽的时候,不巧,天突然降下雨水,把所有发生过的惨景冲刷得一干二净,不试图不留痕迹,但是却无法使之从人的脑海

里抹去。我呆呆站着,任透凉的无根之水沿着面容轮廓一直往下流淌。

“回去吧!要着凉了。”身旁的李璇在我耳边发话,随之转身,就在我也打算转身之际,一个消息飞速而来,“报!前方有上万人马正

向我军营地逼近!”我一愣,旋身,远望前方,满脸喜色,“这次又是那国的援兵?赶快去看一看!”

探子去了许久,终於回来,禀告说:“像是黄渊的。”

我返回帐中,拭干脸上的水滴,接过援兵领头手中的信,才确认他们是萍宣所派使而来,共计三十四万,比广陵军多出了四万……

黄渊国就领土上说,远远比广陵国要小许多倍,为何派出的援兵却比之甚多?小小的一个疑点,我百思不得其解,忽而听那将军无端自

叹,说是黄渊老相因此事生气,闷气积在胸口里不散致使他瘫卧在塌,大病不起。

我以萍宣的性子做了猜测,想她也许是闻广王出手阔绰,心里不是滋味,遂派出援兵甚多。她出兵得意,忠心耿耿的老相却吓个半死,

竭力劝说无效,回到府中当即病倒。若是此来龙去脉,我必会头痛不止,如今未能确定是否如此,且我也不好当面向那将军追究此事,

故只能作罢。

几个月的时光犹如拂晓,那一日我收到远方将士送来的情报,得知易烨青已率兵攻破越州,正往颜家堡的所在地故隽杀去,担心他会与

颜家大公子交上手,於是临时改变了行军计划,我趁李璇不在身侧,私自带着一部分兵马转而披星戴月地赶往故隽城。

刚到那里,我便看到我军在据颜家堡一百公里以外隔着小河流不敢动,至於不敢的原因,听闻有高手在对岸,也听闻那高手一人能抵百

人的夸张之说。见到我的刹那,易烨青微愕,他惊是因为我只身带着部分将士前来,恍悟到是那封信件所祸,顿现悔意。

“如果颜莹在的话,或许能帮得上忙,如今我是进退两难。”易烨青开口,些许有些懊丧,他心里与我一样,都十分明白,──而今那

女子根本就不可能前往此地。

“你与颜涛对过招了?”我前往河岸边,随口向他询问。“还没有,前些日子刚到这儿,就被颜家高手给拦住去路。”易烨青答道。

“阿青,”横扫眼下情形,我不得不实话说道:“若攻不下故隽,就不要勉强。”

“故隽是西方较为重要的城池,我军将它占据,深入王都便可指日可待!”易烨青吐词有力,大有不攻破此城绝不罢休之意。

我放远目光,隔河看着对岸那座大城,任微风缓缓吹动我眉骨上方的前发,“你们进攻几次了?”

“五次,但都失败。”

“颜涛一直都没有现身过?”

“没有。”

我望向那处许久,嘴角微一扬,吩咐他道:“停止进攻!”

易烨青霎时惊呆了,脱口呼道:“什麽?!……主公,你执意要我们退兵?”

“我没有让你退兵,只是不进攻而已,传令下去,我们白日就在这儿进行钓鱼、拔河、摔跤等比赛,晚上就在这儿载歌载舞庆功!天天

如此,夜夜如是。”我严肃地说着这些慵懒娱兴。

此时的易烨青仍是颇为不解,“如此岂不是让他们笑话去了?”

“笑不笑是你自己的感受,别人想什麽你料得到麽?别愣着了,快去传达命令吧!”我催了催他,他无奈地瞥了我一眼,即去。

当日下午,天气稍潮,众将们搁下战斗的火热,排排坐在岸边静心地钓鱼,老手的一连几回,钓上的都是大鱼,场面热闹得可与节日游

园的气氛堪比了。

我坐在当中,不动不言,一直注意着水面的动静,身旁的易烨青却跟我相反,总是不能安分一些,憋不了多久就开口冲我扯谈,“这个

提议倒好呢!今晚的鱼宴一定能替我军省下许多军饷。”

何止呢!榨出的鱼油贮存起来还有很多用处。我心里想着,嘴上却不做答。

静坐良久,好不容易等到垂线有动静了,赶紧收线,杆儿一提,鱼儿随线离开河水,一蹦而出,我将它捉住,从钩上取下才看清它的样

子,并记起它的美丽名字──锦鲤。

朱红色的斑片在它白玉似的鳞表上渲染得犹如绝艳千年的山茶,令人爱不能释。我把它装进盛水的小桶里,桶子搁在帐中,天天看着它

在水里游,祈祷它能带来好运气。

将近夕阳,众将把自己的收获倒入自己列队前的一个巨大竹筐里,然後奔回队里站好,队长背着手一边缓步而过一边察看竹筐内的鱼只

多少,以便判断出赢方。至夜,灯火煌煌,众将则团团坐在帐外的空地上,吃鱼肉喝鱼汤,鱼肉做成生鱼片或烤或烧,汤为麻辣鱼汤。

那香味随着夜风越过河流,直飘向对岸。

众人高举起各自手中的汤碗互碰碗壁,小心啜饮,更有兴致过高的自告奋勇地为充当歌舞伎在众兄弟面前一番表演,虽不尽善却依旧博

得众人好彩。

明王幻世录93

作为领头,易烨青被敬了不少碗热汤,脸颊被辣椒熏得发红,将士再递热汤到他面前时,他已喝不下去,不断地摆手拒绝。我双手捧着

碗,一面慢慢地啜饮热辣的鱼汤一面斜眼瞅他拒汤的姿态,待他把脸转过来,才垂下视线,停止啜饮。

“怎麽一个人来?”

“嗯?”前不搭人,後不搭地点,奇奇怪怪的一句话,把我给弄迷糊了,侧脸望向他。

“主公不是一向都跟着李候的吗?”他粲然地看着我,眼睛眯成新月型,一句猜测的话语紧跟着蹦出,“是不是……吵架了?”

“没。”

“还是写封家书送过去吧?没准那头正着急呢!”易烨青竖起筷子,往锅里一夹,夹上一块好肉进碗里,拔开肉中的鱼刺後享用起来。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仰面望着夜空里的行云,“算了,不用这麽做他也会知道我身在何处。”心里此时也开始不由默默自语:真希望颜

家大公子快点儿跳进陷阱里,不然等那家夥赶到了,大手一伸将我拎了回去,後头便没有好戏可瞧了。

入梦,梦醒,又现白日,全军将士因前夜一餐肉食,浑身有劲,正逢阴天,众将就在绿茵地上施展臂力和脚力。号角声扬起,两名将员

赤裸着上半躯,自东或西,缓步向空地中央相聚,白日下,那一团团的结实肌肉异常生辉,无论是白的麦色的还是黝黑的肤泽,眼皮底

下总有抹不去的点滴妩媚。

那两人互相拱手之後,小心翼翼地接近对方,待到机会上佳时突然一个迅猛攻击,你推我也推,你扑我则避,激烈气氛当下难以化解,

伴随着观者握拳叫喝,愈加加剧。

至赛尾时,赢的人不恃宠而骄输的人不因此而嫉恨,和和气气地步出赛场,君子之风颇了然。转眼,又换了两张新的面孔,各自拱手礼

先,尔後才现身手。

至夜,全军将士再度聚在一块儿,四周原本有十个火盆,只允许留下三个燃着,众将当中自告奋勇者每人轮流说一个鬼怪故事,若说出

的故事不吓人,说者的脸将被人用笔墨画上一笔以做惩罚。

如此,轮回又轮回,到了第四日的清晨,我在帐外做俯卧撑,做完十个满,刚起身站好准备连着做侧压腿,头顶忽然降下一个白影,未

待我仰面观瞻是何物,喉颈已被反手扣住。

我满腹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欲张口发言却先听闻背後响起陌生的男子声音,“驻营在对岸,每日只会歌舞娱兴,不攻城也不退兵,

说!你到底想干什麽!?”

我侧目,心想此人必是那位颜家大公子了,答道:“等你啊!”说着,不怕颈上被勒得难受,扯破嗓子即大喊起来,“来人啊!快来人

!颜家堡……”背後的男子晓得有炸,急忙捂住我的口,但此地为营,呼喊声只稍一发出,众将便集体赶来,速度之快,超乎人的意料

放眼一望挡在面前的数不清的利刃,颜家大公子不眨一眼,态度如初,甚至还鄙夷。渐渐地,将士们分开一条路,让赶到的易烨青能够

步到前头。“放开我家主公,颜大公子!”他脱口时一脸冷酷,可勒不紧焦急情绪的声音揭了他的底。

“哈哈哈!”颜家大公子大笑几声,随之拖着我快步往後退,直退进河水里,水淹过他的膝盖,他毫不留情,把我推倒入水,跟着屈膝

,一手抓住我後脑的发根,强迫我的头往後仰,他抓得我生疼,脖颈维持着那样的姿态也很痛苦。

“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淹死他。”轻松而淡然的一句话,吓得众人不敢妄自做主,只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颜涛!”易烨青大呼,连对他的尊称也不要了,“你敢欺君妄上!”颜家大公子斜睨了他一眼,“我怎麽不敢?他又不是当今雯国之

君,只是一只整日做白日梦的丧家犬,我怎麽不敢!”刹那,我脑袋一沈,脸直扑水面,鼻尖似乎碰到了水底的卵石,失去空气,胸口

异常痛苦。我以为我就快完蛋了,哪知他又把我的头提起,一死一生的折磨,我不禁啼流几滴,斜眼仇视着他。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迫於无奈,易烨青投降道。

“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两个字──退兵,给我滚出故隽城!”颜家大公子嚷道,而後笑起来,“人,我先带回去,看你们什麽时候拔

营退了兵,我再放。”那笑中有邪气,我心觉他并非做事光明磊落的君子,於是也嚷道:“不要退,你们退了我也照样回不来!”

颜家大公子咬了咬牙,不想我还有反抗的气力,将我重重压到水底,很快又提起,这次他凑到我耳边,恶狠狠地威胁我,“再多嘴,我

就让你永远也开不了口,说不了人话!”

“你威胁不了我!”我依旧顽固地脱了口,刚说完,便觉得嘴里深处被强塞了什麽,不得已,咽了下去,咳了咳几声,过了须臾,张口

想谩骂他,竟发现无论怎麽使劲嘶喊,喉咙就像被拔掉音箱的唱机,音量再大也发不出任何声响,我瞪大眼睛惊呆了,双手捂住自己的

颈脖。

“主公!”

“主公!”

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呼唤,可我一句也发不出来,只是愣愣地趴在水里,整个人变得麻木。耳边听到朦胧的马蹄声,渐渐那声音越来越响

烈,“主公!”又是那样一个声音。

白马上的淡红色衣装女子飞掠着地,奔到离颜家大公子脚下差十余步的岸上,脱口直呼,“哥,你不要伤害他!”

定睛一看来者,容貌似曾相识,颜家大公子微微抬高了下巴,不屑一顾道:“谁是你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妹子。”

明白他嘴里心里一样无情,颜莹也不想跟他再咯嗦一番,剑刃从袖中一露锋芒,她立即脚尖点地,飞身掠去,刺向颜家大公子。那男子

丝毫不紊乱,抽出兵器,起身就阻拦,二人边对战边往一侧移身,众人只能为旁观者,瞧了许久,赫然发现他们的剑法隐隐有少许相似

,只不过女子比较熟练,男子却显得生疏。

那是因为,颜家所创立的剑法,颜莹自小就习,而颜涛仅仅是在篡夺了堡主之位後才开始学的。

而他之所以看得起这套祖传的剑法,也是由於他在偶然中发现练此剑法配以一副奇药能压制他体内自出生时起就开始肆意的阴气。

这比他在民间以采集年轻男子的阳气来抑制此物要方面得多。

我无心注意周围情况,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在乎自己的声音,为自己往後真的不能说话而担忧,恐惧着。陡然,一双手把我从水中

拉出,再而把我打横抱起。顾不上看对方一眼,眼泪冒出沾湿的眼眶,滑过未风干的湿脸庞。

入帐,他把我放到椅子上,脱下身上一件外衣为我披上,转身到我面前与我对视,满脸愁容,“你有没有受伤,说句话啊?”我摇了摇

头,说不出一句话,张开嘴,指尖指向口里深处,再次摇头。

“哑了?”

猜测一针见血,我又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马上带你回去给那丫头治治。”他说罢,重新抱起我,快步出帐,上马,一拉僵绳,带着我策马调头离开此处,转回中军

,管它身後是何状况。

几日几夜的赶路,一到中军营地,他马上叫人传唤霏儿,她一到,即坐在床沿对我望闻诊脉,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允许我下塌行走,她

刚把帘子撩起的刹那,李璇便是最先急问结果的人。

“没事,没事,”霏儿摆摆手,泰然道:“只是服了一种丹药,喉部无碍,我已经开了药方了,只要按时吃药,半个月内就可以恢复。

”她背着手,捏了捏贴在自己颔上的假胡须。

我坐上椅子,李璇瞧了瞧我,忍不住叨絮了,“你看吧!要是前几日你不私自乱跑,会变成这样?”我露出委屈的神色,抓起笔跟一块

破布,书写,如是,“天气万变,难以预料,一时疏忽。”随後递予他。

他瞧了一眼,抬起头,淡然,“你疏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从他手中夺回那块布,在空地方上继续书写,“小人之心不如君子,其心术不正,难断下文。”又扔给他。

布抓在手里,他叹了一叹,说道:“你好好休息吧!记得要按时吃药。”

外面的鼓声骤响,男子手握着从身侧露出的剑柄,撩起帐帘出去,我在帐内能看到如一阵风而过的众将的朦胧身影,甚至那一瞬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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