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追祭 上——木之棉

住了要陪着哭，也没去想过还应该有别的什么原因！四哥哥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不管他刚才都看到了些什么，四哥哥做的事情，

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秀没有了害怕，看到那样伤心哭着的四哥哥，秀直觉得心都要疼得窒息了！再也不顾忌什么，他冲上去，扑进了

四哥哥的怀里，小手儿紧紧环抱住了四哥哥的腰！四哥哥的身体，真的好冷！

秀看不见那时候四哥哥脸上的表情，可他知道，四哥哥一定很惊讶。因为后来的某一天，当他回想起这段往事，他自己也觉得惊讶！

还记得那时候，四哥哥用他干净的那只左手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对他说道："秀！你真是个让人嫉妒的弟弟！"

后来，四哥哥招来了服侍的人，把鸟尸体给清理掉了，雪上的血迹也给用新雪覆盖了过去。这才用打来的温水将手上的血迹给清洗干净

，让人给他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白绒披风。然后，四哥哥挥手斥退了那些宫娥太监，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那冰雪覆盖着的园子中去。

"秀很想知道，哥哥为什么杀了那鸟儿，是么？"四哥哥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与微笑，带着他往园子深处走去！秀仰起头，看着那微微笑着

的四哥哥，迟疑的点了点头。

"秀果然还是有些怕哥哥了呢！"四哥哥无谓的笑笑！

"秀！你看见前面那株红梅了么？"四哥哥问道！秀点了点头！

"那花开得可艳丽么？"秀又点了点头！

"那么，秀可知道那梅何以开得如此旺盛娇艳么？"秀摇头，四哥哥又笑了，温和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花之所以红，是因为，哥哥将不计其数的鸟儿的尸首，埋在了那梅树之下！"听闻四哥哥说出了那样的答案时，秀立即抬头，朝他的四

哥哥迎上了一双充斥着惊恐的眸子，就连那被四哥哥握着的小手也仿佛在瞬间僵硬了。

"秀啊！你大约还不明白，这宫里头的墙，到底有多么的高。再野的鸟儿在春天飞了进来，待到秋冬时节，却再也飞不出去，只能活活

冻死在这宫墙之内！与其眼睁睁看着那些鸟儿断了气，不如哥哥借他们一把力气，早些了结了那痛苦！"

原来如此啊！这才是四哥哥杀了那鸟儿的缘故么？虽然残忍，可是，若叫四哥哥看着那鸟儿断气而痛苦的话，秀还是宁愿哥哥选择残忍

！至少那样，哥哥心里就不会那么悲伤了！

"秀！你真能明白四哥哥的想法么？"感觉到秀放在他手中的小手已然松缓，娇转头望向了他。秀点头，应了声。"秀明白......总之，

四哥哥和三哥哥一样，都是好人！"只见四哥哥一时间露出了和之前三哥哥一样惊异的表情。看了他好一会，四哥哥有些哭笑不得的笑

了起来。

"你......你这个傻弟弟啊！"四哥哥看他的眼神就和三哥哥一样，有些同情，也带了些无奈的惋惜。"还是二哥明白......！"四哥哥摇

头轻笑！

"秀秀不聪明，可秀秀不笨！"看到他三哥哥和四哥哥竟都给了他一副模样的评价，秀有些不满地反驳道！

"秀是不笨，因为秀虽然有许多东西看不明白，却也能看明白许多哥哥们看不明白的东西！" 四哥哥拍拍他的头笑笑。

"哥哥也会有不明白的东西么？"秀问。

"当然有的啊！哥哥若是什么都能明白，你三哥哥也许就不会那么恨我了！"四哥哥说那话时，脸色有些苍白，可眼神却是温柔的。

好复杂的表情，秀又开始看不明白了，真是猜不透他这些哥哥们的心思啊！可是后来有一天，他二哥哥却对他说，他才是兄弟中，傻得

最幸福，命道好得令人吐血的那一个。同是宫里生出来的孩子，凭什么就他能傻成那般。

002

"四哥哥不哭，秀最喜欢四哥哥，哥哥不要再哭了，哥哥一哭，秀的胸口就好疼！"乐如娇不知道，这样温情的话，他还能从这单纯可爱

的弟弟口中，再听到几次。

"秀呵！我可怜的秀秀，哥哥只希望你能活得开心些，只希望你能在活着的时候，是快乐的，至少要比哥哥们幸福。因为你是唯一的一

个，唯一的......！所以，你三哥哥没做错，错的是你三哥哥想让你明白的东西，你四哥哥我不想你明白。"

四哥哥自顾自的说了好些话儿，然后轻轻搂住了他。由于三哥哥的到来，他并没有在四哥哥的院里久呆。他原是在四哥哥房门口的亭子

里，吃着哥哥叫人送来的点心，可正当四哥哥发着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时，就见他三哥哥已然换过了一身衣裳，走进了四哥哥的院门

。

"四哥哥，三哥哥来了。"秀看见了三哥哥的身影，于是提醒道。四哥哥这才猛的醒来一般，顺着他目光看去，然后站了起来。当三哥哥

一脸奇怪的笑着走进亭子里时，四哥哥平静的看了三哥哥一眼，浅浅笑了，随即阻止了他继续与桌上的点心奋战，招来了人将点心打包

好送去他院里，也顺便的将他送回去。

秀真不明白，他在四哥哥房里吃点心，和三哥哥的到来会有什么冲突么？而三哥哥与四哥哥之间那似敌似友的关系，又是因为了什么？

仿佛有一道曲扭了的光环，将二人诡异的束缚在了一起，而大哥却更像是卷入了他们之间的一颗沙子，竟那么不自然的存在着。至于他

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秀就始终没明白过，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就在秀离开，还没走远时，听到了他四哥哥房里传来了争执的声音，他原也想回头看看，可四哥哥派了送他出门的人，却始终紧紧的牵

着他的手，头也没回过一次的将他拉离了园子。大概是他三哥哥又在冲他那温柔的四哥哥发脾气了吧！

就将进入年关时，宫里开始到处装点起来，色彩绚丽的宫灯挂满了宫廊的横梁！还是那片习武的校场，不同的是，他四哥哥终于伤愈归

来。习武场上，那手执宝剑，飞舞交缠，打得是难分难解的两道相似的白色身影，不正是他三哥哥与四哥哥么？怎么才大早来上课，他

们两人就已经开始打起来了呢？大哥与二哥都在，怎就不出手拦他们？

"二哥哥，三哥哥和四哥哥打起来了，你做什么不管管？"秀知道，几个哥哥里头，二哥哥说话是最有人听的，远比大哥还权威。

"管？管来做甚？这本是习武课，你两个哥哥是在练剑，你稀罕什么？"

"练剑？"秀怀疑的看向那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哥哥，刀光剑影的，厉害非常，可没让他看出几许练习的味道。

"大哥！我们也来练练么？"二哥哥没理睬他，淡淡向大哥看去。大哥轻笑回应，点了点头，抽出了剑，眉一扬就举剑迎向了二哥。

"哥哥......！"秀看着这怪异的场面，不禁撅起了嘴，哥哥们一对一的都练了起来，这不就没人陪他了么？

原来，前些时候吴将军和几个师傅们被中途招走，是因为父皇给派了任务，都出宫办事去了。因而之后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的习武课

便改由他们自己练习。可话说回来，听太傅说起过，近这几日，他们又将多一个一起读书习武的兄弟，具体是哪天，却又不大记得清楚

了。这样一来，待他那新来的弟弟与他们初见面那天，没有了吴将军的帮忙，他们岂不是不能带弟弟出宫？

秀百无聊赖的抱着剑，坐在校场边上的石墩上，一会看看他三哥哥与四哥哥，一会又看看大哥与二哥。他与哥哥们年纪也不差太远，可

是看哥哥们用剑时那力道，确实不像是他们那时就该有的。他当然也知道，哥哥们都是因为吃过了一些可助增长功力的珍奇宝物，方有

的这等成效，可他进入学堂也有好些时候了，却没见有人同他提过类似的事情。这类有助于增加功力的珍宝，本是每一位皇子都应可享

有的，如同权利一般理所当然的物品。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渐渐的明白了他在这皇宫里的定位，也就是没有定位。

哥哥们都说他傻，可有时候，正如四哥哥说的，他能明白一些什么。虽然大部分时候，他总是似懂非懂，但是他知道，总有一天是他会

懂的时候，然而他唯一最知道的，却是自己没有机会等到能懂的那天。可是，就像四哥哥希望的那样，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能快乐些，

那就好了。

秀着迷的看着哥哥们宛如蝶舞一般的身影，羡慕不已，却就在他看得入神的时候，三哥哥与四哥哥那头似乎已经渐渐分出了胜负。四哥

哥原本挥洒自如的身影渐渐有些不稳当，挥剑的速度也慢了。只见一个踉跄，四哥哥身子就被三哥哥迫得往后斜倒，而三哥哥更是趁机

挑开了四哥哥手中的剑。四哥哥身形稳不住，就将坐倒时，三哥哥倒眼明手快的伸手拉住了四哥哥！

"三哥哥好棒啊！"秀见状，不禁给他的三哥哥鼓掌叫好。虽然他最喜欢的四哥哥没赢，可三哥哥确实是赢得精彩，他看着也开心。三哥

哥和四哥哥听得他叫好，不禁将目光扫向了他，这一看，两人脸色都不禁变了。只见四哥哥那把被挑开的剑，在他头顶上方危险的打着

旋儿，眼看就要往他身上落去。

秀还傻着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时，就见四哥哥甩开了三哥哥的手，扑向他，将他推开的同时，飞起一脚将那几乎触及他身体的剑给踢回了

半空，当剑再次往地面落下时，被四哥哥稳稳接在了手里。等秀明白过来时，才不禁冒了身冷汗。再看他那些哥哥们的脸色，除了大哥

是一脸正常的虚惊表情外，二哥哥只瞟来了一个凉凉的眼神，三哥哥更是仿佛怨恨的瞪了过来。秀怕怕的不敢说话......

"秀，没事吧！"四哥哥温和笑着，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还细心的为他拍拂身上的雪渍。"没......没事！"

"唉！"大哥轻微一叹！"也许，秀也有学着保护自己的必要，娇！你无法一直保护他的！"

四哥哥看了大哥一眼，微微低头。"哥哥说的是！回头得空了，我去和父皇提提！"

"和父皇提提？呵！我说娇啊！你真以为你是天之骄子，父皇真就会那么纵容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三哥哥冷冷的就扔下了几句话。

"皇哥哥！你何必将话说得如此犀利！"四哥哥颇无奈的反驳道！

"犀利？你听得不爽快了么？就他那么个身份，你居然敢对他用全心？莫说我没提醒过你......！"

"皇哥哥！有话你我回头房里说去！就不要此处吵闹不休了！"四哥哥似乎不耐与三哥哥纠缠，急急就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要回房说去？我今儿偏就不想和你房里说话了。"

"皇！你到底想怎么样？"

"莫不是我说中了你心事了？又是大哥，又是秀的，我倒想问问你想怎么样？你凭什么要这么保护他，凭什么不该让他知道？凭什么他

就可以是置身事外的那一个？你护得了他一时，还能护他一辈子？"

"可是秀他没有一辈子！"四哥哥回斥一声。之后，四下一片无言！大哥原本忧心忡忡的神情登时惊得僵住，二哥哥转过来的脸上，一副

意外的表情，而三哥哥却笑了，扯开了薄薄的红唇，笑得艳丽无比。

四哥哥脸色很难看，手还牵着他，整个人却呆掉了。也许，最想要保护他的四哥哥并没料到，这句实话，最终却是由他来说吧！

四哥哥看了看他，又看向了三哥哥，欲言又止，看来有些生气，却又无奈的不能发作，眼看着一副就快哭了的表情。最后，四哥哥轻颤

着松开了他的手，转身想要离开。

"四哥哥！"一直没得插话的秀连忙出声叫住了他。

"四哥哥答应过秀秀，不要再哭了的，哥哥别哭......！"秀看着他四哥哥的背影，他是很想扑上前去抱住他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不

敢在那时候靠近他的四哥哥！四哥哥回了个头，看着他好一会，才终于微微一笑！记忆中，那个笑容，笑得人心痛！

"四哥哥！"看四哥哥回头又要走，直觉哥哥一定会哭，秀连忙又喊了一声，然而这一回，四哥哥却再没回头。

"哥哥！哥哥！秀秀明白，秀知道的，不用哥哥说，秀早就知道了的！"四哥哥没哭，秀却忍不住自己先哭了。四哥哥已经走出好远了，

听到这话，还是禁不住停了脚步。仿佛犹豫了一会，又返了回来。

二哥哥见状，仿佛放心的对四哥哥说了一句。"回头了就好！"

四哥哥听罢笑笑，说道！"回头的只是今日！不想让他明白更多！"然后，与三哥哥两相对视！

那一天，哥哥们都相对无语！

003

"秀啊秀！你当真是蠢呢？还是其实最明白的那一个？"二哥哥眼神空冷冷的看着他，似笑非笑！"到头来，你竟才是最放得开的那一个

！"

"二哥哥！秀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可是秀从来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就算四哥哥不说，秀也明白！只是四哥哥说了，秀活着一天，就要开

心！所以秀不哭，四哥哥也不能哭！"于是，秀难得见他那总是寒着一张脸的二哥哥笑了，淡雅清新，让人很是舒服。

也是近了年关的时候，宫里莫名的闹了件事情，搅得宫里头人心惶惶。先说是民间一个反朝廷的江湖教派，劫了一队给宫里运送供品的

官军，供品被劫了，连官军也损失了十来人。这虽是朝廷事情，无关他们在宫里头的安稳日子，可偏又传出了官军之所以被劫，是军中

出了细作，里应外合之下，供品才会失守。运送供品的官军本编自宫里御林军，如此一来，也没人知道劫后归来的官军的人里头是否还

混有细作，更不清楚宫里头的御林军里，是否还有更多的细作。于是宫里的禁卫营中展开了一场清洗似的监察。负责的人似乎记得就是

四哥哥一房的吴将军，吴将军办事是出了名的细致加严厉，于是一时间，宫里人人自危。不怕查不出细作，就最怕细作还没找出来，反

先查出了些别的什么来。之前他们习武课上，吴将军他们被突然招走，估计就是因为了这事儿吧！

"娇！宫里头最近可不太安宁，你对这事有何看法！"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的大哥忽然回了个头，对四哥哥问道。本已经到了早课时间了

，可昨儿下课时，太傅便告知他们兄弟几个，今儿他们又将添了一个一同学习的弟弟。秀看着身边并排着多出来的一副桌椅，于是隐约

间又想起了那张秀美可爱的小脸蛋来。六弟？不就是他曾见过的，那叫子美的孩子？

"我说大哥啊！娇与我明明是同一房里的人，而我应是比娇大的一个，为什么您有什么事，总先问娇的意思，却不记得了我？"四哥哥还

未开口回话，三哥哥却颇吃味的开了口。三哥哥破坏气氛的本事总是这么好，一句话，立马就叫房里安静了下来。

二哥哥看也没朝他们看一眼，径自拿着他那本仿佛总在身边带着的经书，认真的看着。周旁有些吵闹迹象，他就别开了身子，一副事不

关己的模样。大约二哥哥是个明白人，不到非管不可的时候，也决不轻易开口吧！因而也就任由他们哥几个随便闹去。

"哥不过是随口问问，看你，这是吃的哪门子的味！你和娇本是一房的，怎分起先后来！" 大哥淡淡的看了看三哥哥的脸色，淡淡笑了

笑。

"皇！大哥说的是，你我之间，不该分得太过清楚，否则不免生分了。"四哥哥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