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天青——石珀

儿。
“哦？兄台认识在下？”我搜肠刮肚一翻还是没回忆起这人是什么名号。
“曳城夙羽公子有谁不知？欲听夙羽一曲，白银百两。欲睹其容者，黄金千两，但欲观其抚琴者至今无人。”他继续摇了摇扇子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大名气？还有你就不会认错人？”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有名气。估计先前天阅阁的老妈子定

是捞了不少油水，我就没见什么黄金白银进我的口袋。一想到那么多银子就这么白白溜走了，心痛到不行。
“你并不难认。也许一般百姓不知道你是谁，但是那些个有钱有地位的人都清清楚楚。”他从袖子兜里掏出了张白纸，上面画着一少年

，青丝未束扬扬洒洒地落了下来，有着些许凌乱却又恰倒好处地透着妩媚，双眼如秋水，眉淡如远山，竟生得比寻常女子还好看。
“我什么时候画过这样的画像？”我愤愤道，想我凌夙羽虽不是什么锄强扶弱的大侠，到也算是个爷们，这画怎么把我搞得跟个相公似

的。
“这个在下不得而知，但画像就是这么流传的，依在下看，这画还不及公子的三分姿色。”说着，又摇了摇扇子，不知道这厮除了摇扇

子还会干什么。虽然那些个话我不爱听但是看在刚替我解围的份上，我也不能太失礼于人。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复姓北墨，单名立，字亦冉。”
原来是北墨家的，难怪出手这么阔绰。传闻，北墨世家富可敌国，谙通黑白两道，行事又素来低调，因此无论官场还是商场甚至是江湖

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哦，原来是北墨公子，失敬失敬。”
“公子不必见外，叫在下亦冉即可。”
君满楼。
江面波光潋滟，晚风轻拂。画舫云舟三两，渔歌唱晚。
楼阁临水，装修虽简到也别有一番风味。
桌上，一酒二杯对酌。
“话说公子随身带着画像找我有事？”我抿了口酒，虽是纯酿，但到了我口里就和烧刀子没区别，我没酒量，喝一点就醉，酒品又差，

醉了就又哭又闹还打人。用漓苏的话说，我喝了酒就和个泼妇一样。
“本不该在初次见面时便如此冒昧，但既然夙羽兄你提了，在下也就说白了，想一睹你近来所得的那宝贝。”小立公子似乎有点不好意

思的说，但是那表情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宝贝？自问夙羽出身贫寒没什么个宝贝，若要看值钱东西你北墨家自个儿不是有很多？”我还真郁闷了，关于我的事情我到底有多少

不知道，怎么我有宝贝自己都不清楚？
“夙羽兄莫要开玩笑。江湖上早传闻，你现如今住进了碧央宅，数月前，城主也将九宵环佩赠于你，据我调查，以上传闻全部属实。”
“哈，你早说么，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那古琴啊～没错，那是架极品好琴，但也没你说的那么神那么宝贝吧？”我看着北墨亦冉那么

凝重的脸还真被他吓了一跳，原来想看琴。
“那么多谢夙羽兄，来日必定登门拜访！”北墨亦冉终于把扇子给收拢了，作了个揖，怎么看都像个翩翩公子，还是不染尘世的那种。
“不过，江湖上怎么知道我住在碧央宅？还有他们不会以为……”现在轮到我不好意思开口说了。
据北墨亦冉说原来我住碧央宅的事，早在赴宴那日便传开了，大家都一致认定我是颛龙宸的男宠，而且颇得颛龙宸的喜欢。于是乎，我

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碧央宅。只知道，自己好象把什么给了颛龙宸而且他似乎乐的很。
荷艳 竹清 风拂面 窗外子规啼。
细雨蒙蒙 昨夜浓睡 醒来残酒未消。
宿醉，头疼欲裂，窗格之中淡淡的光线晃眼极了。口干舌燥得想下床倒杯水喝，没料，整个身子沉了许多，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原来床

上还躺着个人，那厮居然把整个身子挂在了我身上，我倒抽了一口气，当真把我小命都吓没了。
唇形微翘，长睫轻轻地有点抖动，皮肤白浊似雪。恩，不睁眼不说话的样子的确讨喜，颛龙宸长得还真是没话说啊。怎么老天这么不公

平，算了，男子长成这样就是一妖孽。
“羽儿……”他嘟囔了一阵，把我揉得更紧了点。
我赶紧把眼一闭，继续装睡。真是倒霉，不就昨天那几杯酒么，居然怎么回来都不知道，还让颛龙宸跑到了自己的床上，我真得好好寻

那北墨亦冉算帐。
“原来羽儿你这么喜欢赖床。”温温软软的一句话，却把我着实弄得很没面子，原来他早就醒了还装睡，X的，果然这类人的思想和常

人是不一样的。
我腾得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拎起外衫就想走出去。哪知颛龙宸反应极为迅速，未等我把衣服拿起，他就拦腰将我按到在床上，以一

种极暧昧的姿势坐在我身上。俯身下来，青丝散漫，几近透明的亵服半敞，露了点小胸，虽然没什么看头，但是配合那氛围，那脸还有

那姿势，的确挺勾魂的，是男人都受不了。错！是断袖都受不了！
“喂，我说，大清早的别这样行不？”我胳膊肘撑着床，手掌抵着颛龙宸，摇了摇头清醒道。我还不想一天就这么在床上度过，要是你

让我上，我就陪你。不过，这种话我是说不出口的，颛龙宸是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判断的。
“羽儿，怎么不似昨晚那么热情了？”他眨了眨眼，一脸的贱笑。
“什么？昨晚怎么了？”我纳闷至极，嘴角一扬，感觉就像抽筋了，满脑子都是黑线滑下。不过，我一点都没感觉，应该没事的，不然

就以颛龙宸的那架势，我今天就别想下地走了。
“你看这个。”他摇了摇大拇指，上面挂着个亮晃晃的绿色扳指，鱼鸟花纹，虽然
不是上品但雕工细致。
“你怎么偷我的东西啊！”什么时候我的扳指到他手上了，果然异类做异事。
“我怎么会偷你东西？是你昨晚硬要给我的。”颛龙宸露出了一副绝对可怜的摸样，不过在我看来就是装蒜就是欠扁。还特意用手把玩

着扳指，通透翠绿和着凝白修指，果然，长得好戴什么都好看。
“我怎么就不记得了，不过算了，不值钱的东西，就当羽公子我赏你的！”我话说的豪迈，颛龙宸笑得也花枝乱颤。不就一个扳指么，

用得着这么乐么。
“那羽儿的意思是愿意和我比翼双飞了？”
“啊？”我停了半晌也没听懂，他怎么个得出了此等结论。
“这鸟儿是其实是一对的。”颛龙宸示意我看过去，我顺着他的手看着上面的图案，没错，这鸟有两个头，两个身子，不过每只只有一

个翅膀，并肩而飞，摆明了是比翼鸟。
果然中计了，难怪这厮那么想要这个扳指。
“没错是一对的，不过你看还有条鱼呢。我说，我就是那鱼，你以后和你娘子就天上飞，我水里游，各走各的，互不相干。”我没好气

地反了个白眼给他，我怎么就没看出这是比翼鸟呢？
“羽儿，这鱼的名字叫做比目。他的眼睛是长在一边上的，游动的时候需要两条并肩而游。所以他们也是一对。”颛龙宸慢条斯理地解

释道，活像个教书先生，不过那桃花眼里装满了意淫的东西。
“你胡说，怎么比目鱼就不可以是兄弟么，比翼鸟就不可以是姐妹么？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慌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个什么。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怎么买回了这等东西，错，还是应该怪那个北墨亦冉！
没酒，没钱，没那什么传闻，什么都不会错了！
“羽儿可曾知道昨日是什么节？”
“我管你什么节呢！反正出门不利遇小人。回来还遇小人！”
“昨儿个是七夕。羽儿你回来醉薰薰的，还是一位公子送的。你可知，我有多少难受么？”颛龙宸将头埋到了我胸前，眼眶居然有点红

红的。什么人啊，一会那么暴戾，一会儿又像个黄花大闺女。
“那人是……”
“我知道那人是谁，他是北墨家的二公子，不然你以为他还可以出得去么？”未等我回答，颛龙宸到是自己说了，语气平淡到极至，温

柔到极至。不过，听得我额头上汗涔涔，一摸还拔凉拔凉的。
“那你也不用……”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后来你把这个给了我，也许东西不值钱，但是有心就够了，而且我明白，鹣鲽情深。”这家伙简直是在自

言自语，完全不理会我要讲什么。
“鹣鲽情深？我没那意思。”话落，颛龙宸却没半晌反映。只道了一句：“不早了。”便自个儿洗漱去了。
品香阁
什锦八宝粥。晶莹润泽，香气四溢。
食指大动，饿，看见食物才知道真的好饿。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着。我端起一大碗准备狂喝一翻。没料，一只大手将我的碗夺了过去。

递上一盅东西道：“喝这个。”
打开一看，是豆芽汤，两三根豆芽，整一盅看上去就像是马尿。别说豆芽汤，就算是人参燕窝我都不稀罕，我只要填饱肚子。
“你干吗？狗吃饭都不扰，你居然……”我两眼一翻愤恨地看着那个桃花眼，桃花眼悠然地放下碗端起杯茶喝着，姿势优雅，神情优雅

，看他喝茶貌似都是一种享受。
“羽儿乖，先把豆芽汤喝了好解酒，不然吃粥伤胃。”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原来这厮还真会关心人，真体贴。要是女子，我铁定娶了他，多贤惠的媳妇儿啊。
“好。”我答了一句，咕咚咕咚地把汤喝完。
我搅着碗里的粥，看着颛龙宸，好象突然间没了胃口。
“恩，那个我说……”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话不访直说。”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着我。
“那个，你买我回来多少钱？”虽然不怎么好问，但我还是以最直接方式问了他，感觉很伤自尊，觉得自己像是个货物。但是天阅坊的

确是有我的卖身契。
“不用钱。”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居然是不用钱，那我简直是赔本货，果然北墨亦冉那家伙是骗我的。
“你本就是我的。”估计我那脸色不好看。颛龙宸又冒出了一句。
“怎么可能，当年，哥和我失散的时候，我是被人贩子卖给了教坊的。我是有卖身契的。多便宜我都能接受，你说实话吧。”
“我说了你本就是我的，天阅教坊也是我的。”他很淡定，就像说，那棵白菜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
但是曳城的人都知道，天阅教坊不比寻常莺歌燕舞之地，他是皇家的东西，是用黄粮建的，招呼的也都是达官贵人，平民百姓即使有钱

，也进不去。
“你诳我，教坊是当今圣上家的东西，是属于他们颛龙氏的。”说完，我就觉得不对了，顿时傻愣在那里。
“没错，是颛龙氏的东西。不过，我也是姓颛龙。”
“呵呵，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也是皇姓，不过，应该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那种吧？”不然你怎么混得那么差，还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

方当什么烂城主。
“当今圣上是我哥哥。”颛龙宸还是那云淡风清的样子。
咔嚓。我感觉我下巴掉了。TOT
故地重逢 客至 君满楼
瑶琴一曲 人间难闻 月射寒江魂
这段时间总是摆弄着九宵，默默听着弦音，时常思考着为什么颛龙宸把那么珍贵的东西给了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自从上次，他对我

说的话，我的心竟了有丝隐痛，原来他虽锦衣玉食，但还是成长的苦涩。
“夙羽公子，真是名副其实，今儿个我能听闻一曲真是三生有幸。”微微一笑就没了眼睛的人，拽不拉及地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咳……小立公子，你拽什么文呢？那天喝酒就没见你这么正儿八经的。”我瞥了他一眼，继续弹琴。
“今儿有佳人，自然是要注意言行的。”说着，身后的一抹桃红便上前了一步。
“景稚见过凌公子。”死鱼眼，病怏怏的管家小姐，南宫景稚。不过，今儿再仔细一看的确是像凝情那丫头说的，娇媚可人。
“南宫小姐有礼。”我做了个揖，还礼。
“不是见过了么，做什么那么拘礼，凌夙羽你那样我不习惯。”北墨小立果然撑不住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本性暴露了。
“是小立公子，你说要注意言行的。”话落，看见北墨亦冉的脸色不大好再看看南宫景稚低头垂眉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
“景稚妹妹，今儿是慕名你的九宵环佩来的。”北墨亦冉慢条斯理地说道。是你自己想看吧，想看就直说，羽少爷我不是答应你了么，

拿什么妹妹来当挡箭牌啊。
“真不知怎么那么多人，对这玩意感兴趣干吗，不就是个好琴么？”这不说不要紧，说完之后的效果就是北墨那眯眯眼变成了死鱼眼，

而南宫的眼睛就不好形容了。
“恩……凌公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这声音简直让我想起了漓苏那丫头，软糯至极，听得我骨头都快酥了。
我看了看北墨亦冉，他还是摇着扇子，不说我也知道，他肯定认为我睁眼说瞎话，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别这么看我，我真不知道。还有南宫小姐若是知道什么不访直说。”
南宫景稚顿了顿，说：“其实我也是听爹他们说的，江湖传闻，九宵环佩之中有着一本世间罕见的武林秘籍，只要有缘人拿到手就可以

将其激发出来，而练得绝世武功。”
我把九宵从上到下摸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比其余琴都来得做工精致以外真的没什么特别了。
“江湖传闻你们也信，我还说你那把玉骨扇里有名堂呢。”我指了指北墨手中那把扇子。
“原来我也不信，但是今儿也算信了。”
“什么意思？”我越听越糊涂了。
“刚才我站那看你弹琴也好一会了，发现了些事。”北墨亦冉蹙了蹙眉道，“好象有气息，由内力发出的。”
“啊？你说书啊？羽公子我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武功。”
“我不是说你会武功。”
“难道这九宵自己会？”
“自然不是。”
“那是什么？”我还是不明白。这北墨亦冉到底想说什么，从没见过，他这副举棋不定的样子，他不是堪比江湖百晓生么。
“会不会是九宵环佩和公子你，人琴合鸣的效果？”南宫景稚抿了口茶，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北墨亦冉激动得把扇子叭地收拢，直道：“还是景稚妹妹聪明！”
“景稚也只是歪打正着而已，让两位见笑了。”臻首微微一垂，好一副娇羞万分的摸样。
“南宫小姐不是习武之人怎会知晓这些个事？”论武功北墨亦冉绝对不弱，论阅历那天下也没几个人可以和他相比，而南宫景稚身为女

儿家，不会半点武功，却知道那么多事的确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