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天青——石珀

目了。
一身丹红斗拱，领口之处镶有白色毛绒，里衬月白长衣，边角之处绣有金线镶边的红色花朵，花型奇特，花瓣成丝，极为妖冶。而那人

身形颀长，虽是男子，却头戴斗笠，白纱掩面，乌发及腰。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若放在平时，多半会认为那人遮丑才掩容貌，而此时

，却让人生生地相信，这人一定极美，美得不能见人。未等我缓过神来，那人已经往楼上走去，不知道为何，我始终觉得哪里见过他。
“都走得没影了你还看？”颛龙宸有点酸溜溜地说道，那双桃花眼更是一股子的委屈。
“你吃醋啊？”我笑了笑，眼神却还是往楼上的辰字阁瞥去。辰字阁是这客栈里的上房，应该说是最好的房间，你有钱还不一定能住得

到。据说，辰字阁里的东西都是镶金带银的，和皇帝用的都差不多，因此取了辰字，象征了帝王用度。
“羽儿。”耳边感觉一阵阵热气吹来，这才发现，颛龙宸竟大庭广众地揉着我还在我耳边呢喃着。我顿时，鸡皮疙瘩像是掉了一地。
“放开我啊。”我用力拉看着他的手，没想到，又是个大力的，手纹丝不动。
“你再看我就在这里吻你，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免得辰字阁的那厮打你的主意。”颛龙宸用两个手指将我的脸掰了过去，作势

要吻过来。
我忙说道：“藕不堪了，你奉开藕啦～呜……”我的嘴被他捏得变了形，估计成了猪嘴状，发出了极不标准的声音。
“那就好。”颛龙宸诡计得逞，一脸坏笑得回到了桌边，端起碗继续喝着他的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有的时候自信到我说什么他都不管，就像坚信我是一定不会离开他的，而有的时候却又那么没有安全感，我看

别人一眼，他都要吃飞醋。这次却更是那么离谱，不过，这厮用脚指头想想也就知道，住辰字阁的人怎么会看上我这种人，难道天底下

人都是断袖不成？
话说，吃完饭，我们就继续往越下赶去，这里离越下还有四天的行程，而武林大会自然是来得及的，我这次来也不是参加的，只是想找

下哥哥，相信如果哥哥还活着的话，一定会过来的。想到这里，我的心又开始有点乱，因为不知道看到哥哥后，颛龙宸我会怎么对他。
其实觉得北墨说得很对，我是那种人，面对笃定喜欢自己的人却那么不屑一顾，而苦苦得不到的却又是执著，其实对谁都不公平，包括

对自己。
“宸，那个九宵环佩你知道多少？”我拿起身旁的琴，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颛龙宸的眼里温柔得如一潭碧水，让人看了安心，其实一路上，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因为有着他的打点，我

也没有害怕谁会来抢这个琴，因为我知道有他在身边。
“我只是很想知道，因为我听北墨讲过此琴并不单是琴那么简单……”
“可能有秘籍对不？”颛龙宸接下了我的话，眼中还是一片温和。“你相信我么？”
“恩。”我使劲地点了点头，其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哥以外我能相信的只有他了，我真不知道如果连他也骗我，那该让我如何自处。
“这琴，是从故里带来。”颛龙宸慢慢地说道，像是极力思索着什么。
“故里？我的家乡？”我惊奇地说道，曳城离故里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路程，九宵环佩既然是故里的东西，为什么我却从小都未听过。
“恩，没错，我娘亲是故里人。她长得堪比仙子而且抚得一手好琴。后来进了宫九宵自然跟了去。不过，娘亲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在临

终前，告诉我要将琴，赠于我最爱的人。”话落，桃花眸子里尽有点湿湿的，还带着一脸痛楚。每次说起娘亲，颛龙宸总是难以自已。
“你娘亲，让你把琴赠于最爱的人，她定不想到，你把琴给了我，还是一个男宠。”我低下了头，摸着琴身，眼里也不禁有点湿润，我

想他娘亲要是知晓了定是会伤心死了。
“不要这么说，羽儿，我说过，你不是我男宠，别人怎么看，不要紧，只要我们在一起高兴就可以了。”颛龙宸将下巴抵住我的头，用

双臂紧紧得将我环着，就像要把我揉进身体里，感受着身后有力心跳，我的心却有种像要撕裂般的痛。
“我才没你那么厚的脸皮。不过，好琴我自然喜欢，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娘罢了。”我笑得很无赖地说。
“娘会明白我的。”颛龙宸一脸自信。
院落冬深 凭栏理瑶琴 月色初上 溅落万点星
玉碎妆成 空对镜 独吟一曲 寂寂音
颛龙宸总是给我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说，手中的九宵，又比如说，现在的和碧央宅一样精致的居所。在他的面前，我渐渐地发现

迷失了自我，很多时候，不再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因为太多的惊喜和太多的甜腻总让我害怕着哪天就这么失去，我本不这么好，却得

到了那么多，心何以安？
月色居然可以在冬日里也如此撩人，可见心不一，景自然不同。鼻间有着一股花香，清软至极，应风而生。脑袋渐渐有点晕眩，是迷香

！我顿时反应了过来，但为什么在我开着窗的情况下还可以让我闻到？难道目标不是我？不可能，不是我，我怎么会觉得晕？
环顾四周，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九宵静静地躺在了几案之上。颛龙宸那厮居然不在，说什么有事出去拜访官家了。我身无寸铁，就算

有人要来抢九宵我想斗都斗不过了。完了，不死也难，你颛龙宸回来给爷我收尸吧。
“明人不做暗事，是英雄好汉的就不要在背地里坑人，有本事的出来和大爷我明枪明剑地比试比试。”我学着江湖上的口气，特气派的

说，不过，说归说这个好学，但是招式呢，我是一概不会。闻着花香味竟是一点点的消失了，心里不禁暗爽，难不成就这么被我吓怕了

？
“铿！”已然利剑出鞘，明晃晃，冰凉凉的剑架在了脖子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脖子总是被人当做了剑架子。上次是紫金这次是……

我不认识。不过，姿色绝对不比紫金差，其人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可谓一顾倾城。
“小娘子，长得俊俏怎么脾气如此暴躁呢？想要什么和哥哥说，何必舞刀弄剑的？”话说，那小娘子竟是淡眉微蹙，像是被我怔住了。

可是，未等我欣喜下，那俊脸立刻变得阴沉沉的，朱唇轻启，可那语气绝对另人不寒而栗。
“少跟我打哈哈，快把九宵给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神态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悉，最近好像看谁都像见过的，脑子还真不好使了。
“小娘子哎……你看九宵不就放在案上了么，要就自己拿呀，何必还扰哥哥呢？”我继续油嘴滑舌地说，其实心里连自己都厌恶了那种

死不正经的调调，但是不装无赖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硬碰硬了，看着她那持剑的样子，工夫底子肯定不弱。
“我要这破琴做什么？少废话，把秘籍交出来！”小娘子这会儿可是柳眉倒竖，再和她绕下去，我还真得一死，脖子也微微疼着，想必

是划了条小口子了，我的娘哎……
“小娘子，你也不想想，若是有什么秘籍我会不练？我会呆在这边任你用这剑架着我脖子？要秘籍没有，要琴到是有架，不过这琴是我

相好送我的，还是个传家宝贝，想姑娘也不是爱琴之人，要去也没什么用。”我斜眼看了看她，觉得她眼中似乎有了些动容，继续说道

：“看姑娘的剑穗上挂的是玉鸳鸯，想来是喜欢这等佩饰的，府里到是有很多，若喜欢的话，尽管随便挑。”
“谁稀罕你的破东西，快把秘籍给我交出来！”
“话不能这么说啊，看你的玉鸳鸯也不是什么好物件，还不及这府里的任何一样了。”哼，什么破脾气，老子今天我和你杠上了，要琴

就不给，要命有一条，要是把九宵这么给人了，怎么和颛龙宸他老母交代，我还真不是那种没血性的人。想那小宸宸平日里对我也是极

好的。
“你……”那小娘子，一脸嫉恨，横手一个用劲，我竟闭上了眼，不过，说是迟那时快，竟然听到，“砰”的一声，整把剑飞了出去，

插在了一红木柱上，剑身还不由微微地震动着。看那小娘子持剑的手，竟流出了殷红的血。而地上却是一片枯叶，溅着点点血迹。
另一头是，颛龙宸那家伙，还是风骚万分的样子倚着门框儿，漫不经心的看着我。我从来没有那么复杂过，即欣喜又郁闷。那厮为什么

才出现，为什么又刚好出现。我摸了摸脖子，还好只有一点点小口子，随手把血迹往裤子上蹭了蹭。
“羽儿……可伤着了？”颛龙宸步履轻移，貌似他从来走路都不发出声音，这下我算明白了什么叫做习武之人。就像刚刚那小娘子过来

时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对了！那小娘子呢？”我汗颜！居然不在了，就这么跑了！！
“走了啊。”颛龙宸眨了眨眼道，就像理所当然。
“放她走了？那下次再来怎么办？”我又摸了摸脖子，妈的，还有血！
“羽儿不是很会和她侃么？”他低头往我脖子上蹭了蹭，濡湿的东西在我脖子上一舔，靠！我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别告诉我你早就在外看着了？！”我简直不感相信这样的事，颛龙宸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以把我的生死看作游

戏，看到别人用刀子架着我还可以气定神闲的在外站着看？！
“正是。”他继续在我的脖子上舔着，而此时，我的眼泪竟有点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胸口也剧烈地起伏，“你给我走开，给我滚！”

我吼道，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不能忍受别人将我的命看作这般轻如鸿毛，而且是我最爱最相信的人。
“羽儿……”颛龙宸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就像一个孩子般，懵懂无知。
“颛龙宸你给我听好了，你平日里口口声声地对我说，你爱我，你喜欢我，你离不开我，现在呢？我一个人被人挟持着，为了保护你那

狗屁琴，竟然连命都不准备要了，你到好，在外面看白戏，看到差不多了，要威胁到你的琴了，你才出手，你就不想想万一再晚一步，

是不是我的命也搭上了？我就这么下贱，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话落，我感觉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满屋子都是自己的声音在回荡，而颛龙宸似乎也有点触动，看着我的眼神竟是那么幽怨，就像刚刚

差点赔上性命的是他一样。
可是转瞬间，便又邪佞地一笑道：“羽儿，还是那么在乎我。”说罢，人就俯了下来，将我死死压倒在床上。我刚想说，这是什么逻辑

。没料，嘴却硬生生地被颛龙宸含住了。他不断的舔着，嗤咬着我的唇瓣，还不时地把舌头伸了进来，我顿时变得意乱情迷，忘乎了所

以。
夜是黑的，紫色的纱帐在床的轻摇下飘动着，看不清什么景，我只觉得我的眼角有湿润的东西往下掉着，而颛龙宸用一片濡湿舔噬着我

的泪和我的伤，血腥和咸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却变得甜蜜。我闷哼着，感受着身体最深处的撞击，有点撕裂的疼痛，但是又有着难以

言喻的快感，我想我真的是爱上他了。即使那种爱是多么的让人难以启齿。
后来，颛龙宸和我说道，江湖上有二位绝世美人，那小娘子就是其中之一，人称玉鸳鸯，本名玉妆成。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剑一出

鞘，不留活口。但那日不知为何却没杀我，按颛龙宸的话说，如果要杀我的话，我死了肯定不下百次，根本就没时间让他来救我，即便

如此，我仍旧有点难过，因为我不知道，颛龙宸到底是如何思考的，难道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掌控么？还有，我若然死在了玉妆成的手下

，他又会如何？
我总是对于既得的事情充满着疑惑与不安。
武林盛世，群雄居于越下。原本不大的城池更是人满为患，不过，到是洋溢着像是过节的气氛。果真如北墨所说，江湖上什么事情都有

可能被淡忘，只有武林大会永存。大江纵贯越下，将越下划分为东西两侧，居高而俯看类似于一个八卦阵图，就像集聚着阴阳相生之气

，也难怪武林大会选于越下，毕竟对于武当而言阴阳八卦是他们的道家经典，而武当又是整个江湖举足轻重的门派。
直至夜，万籁收声，粉香吹下，夜寒风细。夜间人来人往，在昏暗的豆点烛光下，人和人的脸也蒙上了一层不真实感。而后，却又觉得

那是一种有着距离的美感。颛龙宸坐在我对面，两指持着青花茶盏，细细茗着，眼中映着点点烛光，却没有一丝暖意。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那件事后，我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待他，而他看着我的时候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正当我遐想万分的时候，忽闻一阵怒叱，往下一看，原来是一群人来投宿却没了房间，正和小二吵嚷着。本来在这种日子要个房间就不

容易，更何况，这么晚的情况下还想要上房，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我们主上说了，定是要那个雨华间。”好霸道的口气，但声音听上去却有着几分稚嫩，像是一个少年，只是天色太暗外加上距离实在

有点远，看不清那少年的面目。
“这位少爷，不是小的，不肯给你们主上面子，只是雨华间是早就有贵人定了，小的也不能擅自改动。”掌柜在边上哈腰点头的。以他

阅人的经历肯定是知道这些人不好惹。
“少跟爷来这套。给你十倍的价钱，把那房空出来。”说着，甩上了一锭金子，即使在这么暗的光线下，那锭子金也还闪着烁烁光芒。

雨华间是上房中的上房，可以和上次云来客栈的辰字阁相媲美，如今的人看样子还真是富得冒油。
“爷……这不是为难小的么……”看样子掌柜并不是不为这金子所动，只是原住客的来头也不小，两面都得罪不得。
“曳邃主上，何必为难掌柜呢？”门口走进一个身影，即使看不清样貌，听声音我也知道他是 谁。
“哦，是北墨公子。有礼。”若说颛龙宸的声音是温软如春风，那这个声音就是与生俱来的魅惑。这人微微揖了下。雪白的貂毛斗拱在

昏暗中，扬起了一道狐线，而上猩红的刺花很是眼熟。我不禁看了眼颛龙宸只见他眉头微蹙，想必他也猜到这人是谁了。
“不用看了，那人还是带着面纱。”靠！我只是望了那人几眼，他怎么知道我想看清他的脸。我没有回答，翻了个白眼给颛龙宸。
“在下刚在外听得半句，曳邃主上可是要那雨华间？”北墨问道，那家伙怎么会认识这个人，看样子他还真是交友满天下。
“正是。”那人语速极慢，虽然极为温柔但却让人觉得异常冰冷，透着一股子傲气。
“掌柜的，把那间给这位公子吧。”北墨道，语气平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看也不像是交情很深的样子。
“那北墨公子您……”掌柜似乎还有点担忧地看着北墨。而那叫曳邃的却自顾自地往二楼上来。
“我？我住我朋友那，他在二楼也看了良久了。”说着，把手中的扇子往上指了指我坐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曳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