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素蓝的清隽背影,红霖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失去控制,簌簌落下。
“风尘仆仆地赶来,这下可知足了?”轩辕仲搂过妹子。
头深埋进玄远仲怀里,红霖哽咽道:“二哥。”
感受到胸前衣襟一片濡湿,轩辕仲轻轻抚着红霖的背,“丫头,醒来吧,这一切都当是做了一场梦。别哭,红霖可是勇敢的好姑娘!”
“二哥,红霖好傻呢。”红霖抽噎着,
情字面前,又有几人不犯傻。
“不傻,红霖聪明着,怎么会傻。明日二哥送你回上京。轩辕家的红霖可从来都是快乐的精灵啊!”
兄妹俩进了里屋,云钥已收针,正收拾针囊,清珂一旁静立着。
注意到轩辕仲湿透的前襟,“你没听我的话。”云钥看着微垂首的红霖。
闻言,红霖一抬头,回视云钥。
“真丑,眼睛比兔子还兔子。还是笑着的样子比较顺眼。”
“又没叫你看,看不顺眼就别看。”果然是冤家。
云钥笑笑,也不争辩。“我出去看下汤药好了没。”云钥一走,屋里的活力仿佛也被抽走,气氛一下子沉闷,三人略显尴尬。
清珂来到明亦床前,床上昏睡多日的男子颊骨微凸,消瘦许多。“你说过你不会后悔,无论什么结果。这辈子,我不会再欠任何人,除了他!到今天这地步,我们都付出了代价,希望在我走之前,你能醒来。”
红霖听到清珂说到“这辈子,我不会再欠任何人,除了他!”眼眶又簌簌而下。等到清珂说完,大步走上前,扯起明亦的胸前衣襟,“轩辕明亦,人家都说的那么明白,你还在逃避什么!!他不喜欢你,说不定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还痴心妄想什么!你这天字第一号傻瓜!以为不醒过来他就不会走,就会留在你身边吗?你好天真!轩辕明亦,你死心吧!你若再逃避,就一辈子不用醒来,一辈子当缩头乌龟!”似乎是拼着所有力气说完,红霖放开明亦的衣领,扑进轩辕仲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谁比谁伤?谁又知道谁的心在泣血地呜咽?!
“怎么了?”云钥掀帘走了进来,才出去一会,这屋里就成这情景,“怎么又哭,又不是孟姜女,再哭也哭不倒长城,小心越哭越丑。”
“要你管。”红霖抽噎道,抬袖擦了擦眼泪,瞪向云钥,“谁是孟姜女?谁要和她比!”
“孟姜女啊,哭起来的模样,不要说什么沉鱼落雁,连长城都激动地倒塌了。哪像某人,哭的那么没水准。”云钥一副神秘莫测样,随即又语重心长道,“虽说女儿家是水做的,北州干旱,你好歹也节约用水,不要这么浪费眼泪。”
“你,你也欺负人!”红霖怒。
“也?刚谁欺负轩辕公主了?”云钥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谁欺负你了?”在云钥拖的老长的声音中,红霖哼了一声跑了出去。突然眼前一亮,云钥快步走到明亦床前。明亦的手在动,昏睡中一动不动的明亦,手竟然现在在动!发现情况的两人人也忙上前。
明亦的睫毛也在动,眼皮也在颤斗。开了,开了,眼缝一丝丝地扩大,终于露出微蓝的眸子。
“醒了就好!”云钥像是放下一件事。
听到声音,明亦涣散的目光开始聚焦,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定在清珂前。难道是被红霖骂醒的?
“不知道之前发生什么事,既然明亦醒了,法子也用不着想了。”云钥看向轩辕仲,“买卖的事是时候结束。”
“现在要走?”轩辕仲不动声色。
“恩,”云钥点点头,“两国开战之际,多留不便,在这边耽搁够久了。”
明亦看着清珂的眼神瞬间一缩:“走?”
“是。”清珂淡道。明亦神色刹时黯然。
“保重!”云钥朝轩辕仲微微一笑。
“保重!”
千言万语,满腔情感涌上心头,只化作唇间轻轻两字。
怔怔地看着一白一蓝身影消失于门口,明亦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出口。纵使说过不恨,也都化作怨,怨到心底,深入骨髓!
云钥不仅不慢地走着。通向大门的玉池,池边倚着一寂寂的火红身影,眼神哀怨而又强做镇定看着云钥身后一人。路过池边,云钥停住,“我说过我会带他走,我说话总是算话的。”笑笑,“你该听你二哥的话。”递上一个瓷瓶,“这是有主解药,麻烦给你二哥。”身后一人似乎对火红身影视而不见,不发一言地跟在云钥身后,打红霖身边走过,。
出了北州,天色已晚,清珂跟上几步,与云钥并肩而行。晃晃的明月爬上远山,升到中空,映的黄沙地一片银白,月光照亮了沙地上不时可见的一丛一丛绿色。盛夏的夜,北疆的天空深蓝。
微风撩起他们的衣袍,沙沙的脚踩黄沙声跟着沉默缓行的两人。摹的,一人停住,另一人也跟着顿住。“在这歇息,明午时到营地。”云钥看着清珂淡淡道。
“不用,直接赶路。”知道云钥担心自己还未复原的身子,清轲很干脆地拒绝。
“不想早点恢复功力?”云钥斜了清轲一眼,“你七经八脉堵塞,必须每天一次行针过穴,一个月后方可恢复五成功力。”清轲也不答话,随即盘膝坐下。
银针在月光下反着锃亮的光,看着清轲皱紧的眉,紧咬的唇,云钥微微叹息,下手轻柔许多。云钥下完针,清轲鬓际汗珠一颗一颗地滑落。
行针过穴是一门极其高超的医术,运用这门技艺,必须十分小心,一个不慎针错穴,不仅仅是病人残废问题,性命也可能不保。同时医治过程中,病人必须忍受极端痛苦。医史上成功的例子屈指可数,一大半原因就是因为病人忍受不了痛苦而放弃。付出如此多的代价,当然成功的好处也成正比。不仅七经八脉可以打通,功力更上一层楼,对以后修习内功事半功倍。
月华满地,听的汗水一颗一颗落到沙地的声音。清轲的唇早已咬破,云钥微冷的食指触上清轲的唇,拭去渗出的血,轻轻道,“忍一会。”
无边的黄沙地,月华倾泻,两少年面对面盘膝而坐。有风轻来,吹起少年的发,相互纠缠。
第二卷 铁马金戈非迷梦 第三十五章 月下情动终回归
云钥收了针,扔给清珂一块手帕。清珂也不言语,拿起拭了汗,看着云钥打开包袱,摆弄瓶瓶罐罐,沙哑道:“钥。”
“恩?”云钥抬起头,“还难受?”
“我饿了。”自从出得刑库,清珂一日未进米水,刚刚又经受极度痛苦,此时已是十分虚弱。
云钥一楞,随后轻笑,“我倒忘了你一天没吃东西,可惜没带干粮。”顺手挑出一个瓷瓶,“这瓶参华抵的一时饥,先将就下。”
一股清凉芳香从唇,喉一直延伸到胃,不仅饥意全消,清珂感觉消失的体力一下子又回来,身轻如燕。一瓶将近有起死回生效果的绝世好药就这样被当作晚餐。
看着清珂享受的模样,云钥唇角弯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想好了?”
清亮的褐色眸子定定地看着云钥,清珂点了点头。
“怎么还?”
拉过云钥的手,覆上自己的胸口,“这一切,都是你的!”
手指在心口附近打转,感受着清珂结实有力的心跳,云钥诡笑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肉麻?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我真想看看你这里是不是也这样说。”
一道寒光闪过。“干什么?以死铭志?”云钥讶异中带着怒气,挡住清珂握着匕首的手,锋利的刀尖已刺破胸口皮肤,冒出血珠,“不久前我记得说过,以后若想在身上留伤痕,必须经过我同意,这么快就忘了?这么不听话,你说怎么罚你?”
面对邪笑的云钥,清珂无奈,轻声唤道,“钥。”你要看我心,我剖了给你看,还不听话?!
“以后别做傻事!”云钥突然认真道,“和明亦做过?”
褐色眸子闪过一丝不解,随即了然,“没有。”
“可红霖看到你们接吻!”云钥说出证据。
一楞,像是想起什么,清珂小声道:“在花园里?”
“你说呢?”云钥似笑非笑,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直视云钥,“是明亦主动,我没回应。”
“丫的,你就不会拒绝,就任人吃豆腐!”云钥跳了起来,转身就走。亲耳听在意的人说着与别人的亲密事,云钥抓狂。
“钥,”清珂起身追了上去,挡住负气的云钥,“钥,就那一回,再没有别的了。”该死的红霖,好巧不巧地偏偏看到那一幕。
愠怒地盯着清澈的褐色眼眸,云钥突然狠狠吻了上去,肆无忌惮地在对方口里冲锋陷阵,从牙关到深喉,不放过一寸土地。
“你是我的!”云钥霸道地宣布。
“是你的,一切都是!”清珂哑声,褐色的眸子突然染上哀伤,“可你呢?”本来只想在你身边,看到你和轩辕仲一起,这心,真的不甘!
云钥一怔,“我?”你是我的,我又属于谁?
“除了你,我还属于我自己。”云钥笑的有点苦涩,“你可介意?”
“没有轩辕仲?没有……”清珂顿了顿,“其他人?”
“没有。”看着褐色眸子恢复清澈,“清,我不想骗你,这心还装着我自己。这感情即使不平等,我也绝不放你离开!”
“不会,”清珂倾身吻住那诱人红唇,“再不会离开!”
啃着清珂温玉般的脖颈,“怎么罚你?”轻吹着气,清珂脖颈玉样的皮肤开始透出粉红,“以后你在下!”说着重重往靠近脖子处的肩咬下,这可是觊觎好久的地方。皓齿深深嵌入肌肤,舌尖尝到腥味,清珂依旧紧抱着云钥。
满意地看着深深牙印,想到以后这温润的少年带着自己制造的印记,小腹窜过一阵热流。云钥沙哑道,“清,我要你!”
清珂无言地褪掉自己的衣裳,月光下匀称健美的身材焕发着异样的魅力。原本玉一样的绝美身子,现在带着累累伤痕,云钥纤瘦微凉的手指跟着目光,疼惜地在那些伤痕处留连。
“钥。”清珂轻唤,捧住云钥的脸,深情吻了下去。这无疑是直接的邀请。
暧昧迅速升温,口中两小蛇生死纠缠,吞噬着对方口中的氧气。临近窒息,唇分,一屡银丝从清珂因呼吸空气而微张的唇角拉长,在春色十分的眉眼下更增情色。
云钥口中的小蛇转移阵地,寻寻觅觅地从脖子处一寸寸往下,开疆辟土,或轻或重地在那具温玉身子游移。遇到微凹凸的伤痕,像是发现新大陆,更是兴奋,轻柔地打转流连,像是安抚。清珂一阵阵轻颤,不由呢喃着云钥的名字。
北疆深夜,两人虽是情动,但在无人的半官道上做好事,心里终究担着警戒,因此这身子也变的愈发敏感。手无意地触过清珂的分身,突然恶作剧地一把握住,清珂仿佛受到极大刺激,一阵颤抖。“都硬了。”云钥贼贼笑道。
两具朝气的身子紧紧缠绕,喘息声,呻吟声,羞的明晃晃的月躲进云中,不敢看黄沙地上两具意乱情迷的美丽身子。
月已西移,抚着清珂汗湿的背,吻着清珂肩上深深的牙印,“不许离开我!”
闻言,清珂更用力抱紧贴着自己的身子。
…………………..
阳光在头顶灿烂时,离北州最近,离荆鹿最远的庆军营地的守卫看见远处两点移动的人影。时近两军交战,官道上行人几不可见,突然冒出两道从北州方向来的人影,守卫一时紧张,忙向上级报告去。
消息层层上传,安为年心中一动,亲自来到城墙头,移动的身影已近,那是一白一蓝两道身影,两位清隽的少年。是他们!安为年大手一挥,“开城门!”
“左督军,时参将,你们可回来了!”安为年出门迎接,热情问候。
“耽搁了几天,总算回来了。”云钥笑道,“辛苦监军亲自跑来。”
三人寒暄着走向大营。
“什么时候开战?”清珂开门见山。
“再晚一天,你们就遇上两军烽火了。”安为年情绪极是高昂,看向两人,“可一切顺利?时参将没什么事吧?”
“还可,”云钥瞅了一眼清珂,“清珂身子受了点伤害,要一段时间修养。”
“那可要请军医!来人……”
“不劳监军操心,钥已经帮我看过了。”清珂微笑道,“没什么大碍,要一段时间恢复功力罢了。”
“我安排地方给你们静养。”
“随意就行。”云钥问道,“监军怎么跑前线来了,荆鹿谁坐镇啊?”
“为国出力,前线建功啊!”安为年笑的似乎很爽朗。
“父帅呢?”
“元帅没来,副元帅坐镇荆鹿,六殿下也在营里。”
三人一时沉默。
“敢情你是失业,被人踢到前线来的。”云钥像是没留意到六殿下这个信息,开着玩笑。监军一职通常负责防守,留守,很少直接上前线。
“什么是失业?”听着云钥说着古怪名词,安为年不耻下问。
“监督丢了本职工作,”云钥干笑,来这时空也有几年光景,前生的东西还总是脱口而出,清珂已是习惯,也不觉惊奇或者诧异。“既然元帅在枢郡,我们就回那吧,总得回去报道下。”
“不用,父帅那边派人送信就好。明日之战说什么也是因我而起,我不能置身事外。”清珂看着云钥。
“也是,时参将正是师出之名,不过人回来了,这仗还是要打。”安为年捋着胡子微笑道。
“既然如此,就去拜访下我的六皇兄,在别人的地盘总得知礼先。”
第二卷 铁马金戈非迷梦 第三十六章 是谁有心设计谁(一)
“炀王,安监军、左督军和时参将帐外求见!”
翻着军情折子的手一颤,姬云岫迅速抬头,盯了来报的近卫数秒,起身走向帐外。看到和乐融融的三人毫不拘束地谈笑,目光陡的一沉。
云钥想不到姬云岫会亲自出来迎接,忙上前行礼,“见过六皇兄。”在外这兄弟之情总要做足。安为年,清珂两人也各自按军职见过礼。
云钥热情的语调出乎姬云岫的意料,这人当真令人捉摸不透。姬云岫可不敢奢望云钥的心也同这声音一样热情。看着少年面带风霜,语气当下也变柔,目光带过清珂:“回来就好!”
四人入帐,按军职入座。
“六皇兄,开战在即,给这人按排点事做,”眼光朝清珂侧了侧,“这战事多少都是他惹出来的,让他将功赎罪。”
“不休息几天?”
云钥摇摇头,“不用。”
姬云岫的眸色深了深。
朝日负重般艰难地攀上沙场,登上远山。明明留守后方的安为年带兵上阵,明明该冲锋陷阵的参将却和云钥带兵留守,真是讽刺!这样攻打北州无疑是一场持久战,双方势均力敌,到底鹿死谁手,还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