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二)——七夕到底有多远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  录入:02-28

感觉委委屈屈,窝窝囊囊的时候,老韩电话就来了。
不接。
再打,我照样不接!
电话再次响起,我不想接。还没有等把电话装起来,瞄了一眼,咦,这次却是家里打来的,一听,原来是老爸。
“小军,刚才你哥来了。”老爸说。
“我哥来家很正常呢,他是你儿子。”我敷衍。
“爸说的是老左。”老爸急了。
“老左?”我一激灵,今天他跑我家去干啥?我瞄了一眼车子前面的显示器,哦,今天是星期六。
“你哥他瘦了。这一回看着情绪不太好,不象以前有说有笑的。放了东西,说了一会话,连水都没有喝就失急慌忙走了。爸觉得很奇怪,是不是你又跟他弄别扭了?你咋这么不懂事啊?”
眼泪在打转,我摇摇头,还是有两颗滚落下来。
“小军,你对你哥可要好好的,他这样一个好人,你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人啊?真是不知好歹,净让人操心!”老爸忿忿地扣掉电话。
我好像能听见那头啪嗒的扣机声。
我双手掩面,不自觉间,泪水潸然。
电话再次响起。
再一看,我心里一惊:田真真。
接还是不接?她肯定是找老左的!反正我现在没有和老左在一起,接也无妨。
“小辉,老左呢?”田真真直奔主题。
“你怎么会问我?”我佯装糊涂。
“你叫老左接电话!”
“我上哪儿给你找老左去?”我声音也高了。这个女人,太武断了,她以为老左现在和我在一起。
“他不接电话是吧?你给他说,再不接的话,一切后果他负责!”女人暴跳如雷。
“老左真的没有在我跟前!”
“可是,我听见西安音乐台播报路况信息的声音。”真是狐性多疑!出租车播放路况信息再正常不过,这个也成为我和老左坐在车里面的一个疑点。
我从护栏后面用指头戳了戳司机的肩膀,司机会意,转过脸来,对着我照着他的手机说:“大姐,小伙子一个人在出租车上。”
“那他一大早说是回蓝田老家,我刚才给他家里打电话,却说没有回去。都啥时候了,走了这么久,能弄啥去呀?”
说罢,再无二话,电话就挂掉了。
我才嘘了一口气,电话再次响起,我心里一紧,这个疯女人!
却原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听,却是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开口就在笑:“四叔?”
谁呢?
“四叔,我是梅梅。”电话那边,吃吃地笑着。
“哦,梅梅,今天没有在学校啊?”我吃了一惊,这个时候,梅梅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刚刚回家。我要兴师问罪。四叔,你不在家呆着,我爸的脸拉的好长啊。”梅梅依旧笑着,可能她现在正对着老韩吧。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讲信用!还害我爸生气!梅梅要揪四叔耳朵,你快回来,你做错事情了,该受罚,呵呵。”
“哈哈,四叔今天有事情出去一下,也没有惹你爸生气呀。”我半真半假。
“你骗我,做叔叔的不能骗小孩子啊!那我爸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我跨进门就看我爸给你打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占线。你看,你看我爸的脸色多吓人呢。四叔你快回来吧!”
我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旋转了,看见老韩难过,我心疼!
老韩打不通我的电话,梅梅一来,我怎么办?
不给孩子面子,说不过去,这孩子鬼精。
灰溜溜回去,这算哪门子事情。你老韩不来请我,让我怎么下台?你要是不来,这辈子休想我踏进阴水坊半步!
“四叔,那你把事情办完,快点回来!”
不等我说话,老韩接过梅梅电话:“办事情,说的好!你办啥事情?去哪里办?找谁?”
“要你管!等我办完再说。”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第五十八章★
一听老韩急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是老韩吗?我的老韩就是这个样子?你就是再急,再沉不住气,有孩子在当面呢!以后一拍两散倒好,要是我还回去,让孩子会怎么想?认为小辉就是个惹她爸生气的没有一点素质的绣花枕头?是个连她都不如的不能让人放心的是非蛋戳事烂?我几乎要恼羞成怒了。好的,只要你老韩能这样不管不顾,我小辉也对你没有任何留恋的,我跟你就杠上了。咱们就试试看,看谁壳子硬!
眼泪好像是我的名片,随时随地就能把我覆盖。我气结得说不出话来,手在发抖。
听见我比他还毛躁,老韩也再没有说话。
也许他在等我说话,我却没有说。
我在等他说话,他也没有说。
就那么在电话两端互相空空地等着,彼此都没有把电话挂掉。瞬间,就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觉到的东西,黑黑的,凉凉的,从远处象网子一样,向我撒了过来,把我的心瞬间就牢牢地网住了。我想挣扎,却感觉到疲倦,我惊悸而又有心无力。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这条路会越走越窄,我连巴掌大的回旋余地都会没有了。这种状态,让我悲凉。
“喂,四叔!你现在在哪?我过去看你好不好?”
半晌,梅梅拿了电话,在那头小心翼翼地问。
“梅梅,不必了,告诉你爸,我出差走了,叫你爸保重吧。”
挂掉电话,我简直想煽自己几个嘴巴子。我的心里,对老韩还有万千的不舍,我完全可以给他回话,给他道歉,给他台阶给自己台阶,然后互相认个错就可以相安无事,继续过我们想要的那种简单而快乐的生活。更何况这样的生活本身就是那样的难能可贵,本身就在田真真还有不知道什么人的嫉妒和陷害之中。我怎么就这样不省事啊?我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逼是什么?难道,话赶话就要把我憧憬了多年的幸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焚烧成灰烬吗?我的脑袋一定是给门夹扁了,一定是脑子渗水了,也一定是别的什么都没有,全装了浆糊了!
然而,覆水难收,我被自己赶上了绝路!
我的确是在走钢丝,如果老韩真的爱我爱的没有一点私心,他就会来找我,可要是他选择了放弃,我以后怎么办?
玉祥门到了,站在西安秋天的艳阳里,我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怎么了,浑身直冒虚汗。
在秋阳里站着不是办法,大千世界,人流熙攘,却陌生得让人害怕。
拐进榴花宾馆旁边的小巷子,那里有一条饮食街。在一家杨凌蘸水面馆,叫了一份面。看着花花绿绿的汁子,尽管香气扑鼻,看见盆里的碧绿的麦芹菜,和那清水里的裤带面,尽管饥肠辘辘,我却连举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把筷子往汁子碗上一扣,我说:“老板,结帐!”
回到家,看见这个没有人气的屋子,我一下趴到床上,操起枕头蒙住头,呜呜咽咽,从抽噎,到嚎啕,我哭了个痛痛快快。
没有人来劝我,我也不需要人来劝我,生生灭灭,浮生一世。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抓也抓不住。
老人说,野的看不住,亲的打不走。我不想回到老左那里去,是的,不想回头,好马都不吃回头草呢。再说,现在田真真睁大眼睛看着呢。别看她说的那样好听,要是真的到了她说的样子,我的小命还不是随时在她手心里捏着。她高兴了,把我小命还能留几天,不高兴了,马上就得死!
老韩真的心疼我吗?真的爱我吗?他是为了爱我而爱我,还是为了他自己才来爱我?他为啥今天要说老左那样的话?你有本事去和田真真真刀真枪去干啊,拿个手下败将老左说事,你不象个婆娘吗?
我呸!你还老爷们呢!
哭够了,我阿Q了一番,自己给自己找了些顺气的理由,去冲澡。
听天由命吧!该死不得活,该丢找不着。
刚把头发打湿,手机就响了。
是老韩吗?
我希望是老韩,他要是诚心诚意给我道歉,要是来接我,我还可以在他面前扭捏两下,拾够面子后,顺坡下辘轳跟他回去的。找不到最理想化的伴侣,只要以后老韩对老左的态度在我面前收敛些也就行了,要知道见好就收。有个这样的面貌阳刚,阅历丰富,肯在我面前低头的人,我这一辈子也就将就了,谁叫我还很喜欢人家呢?
连浴巾也没有裹,头发上还顶着一头泡沫冲进卧室,抓起床上的电话。一看号码,不认识。顿时有些丧气,接听,却是人家拨错号码了。
“对不起!”对方轻轻说。
呵呵,我就笑了,客气了几句,就挂了。
“对不起!对不起!”要是这是老韩给我说的,那多好啊!
香港女作家亦舒有一句经典名言,意思是这样:中国家庭为什么爱吵架?只因为对自己人苛刻,对陌生人客气,要是打个颠倒,天下无事!呵呵,看来有道理哦。
我唱着歌子继续冲澡,刚把沐浴露涂满全身,对着大镜子看着里面那个好像轻松得意的帅哥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是老韩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抓起电话一看,天哪,是田真真!我的心马上跟进了冰棺一样要僵硬了!
看来,老韩不会给我打电话了,我绝望得想死!
“喂,小辉吗,忙不忙?嫂子想见你!”
听见田真真这样口气说话,我快要晕了。这个女人,性情变得也太快了吧!
在我的印象里,田真真应该是那种贤淑达理优雅高贵的女性,她总有着恬淡的微笑和妙曼的舞姿,永远都是落落大方和举止适度而有分寸。就连老左也说过,她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可几次见面,她简直是个恶妇人。说老实话,尽管现在必须见她,我却心有余悸。她现在善变得让人应接不暇。
我在环城西苑等她。
我要选择人多的地方。上一次,就像恐怖片,时时让我胆颤心惊。
看着清澈平静的护城河水,看着络绎的游人,焦急地等老韩的电话。午后的灿烂阳光照暖了我的脊背,清凉的秋风吹凉了我的前胸。
田真真姗姗来迟。感觉身边有人,转头,才发现田真真正在微笑着,明眸善睐。
我站起来,还没有等我招呼她,她拽了我的胳膊,并肩坐在长木椅上,我的右半身开始不自在起来。
“小辉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小伙子,难怪人人都喜欢!”田真真格格笑了起来。
“呵呵,你是嫂子,我很尊敬你。”我脸红了。
“看来你工作很清闲呢,闲时间比较多,真让人羡慕哦。”
“无事生非呢!”我不是要和她抬杠,我现在不想得罪她,但是,我必须往正题上引她,她越是对我客气,我越害怕。
然而,田真真好像今天根本不想和我说什么老左老韩,只是想和我聊天,她问我的工作,问我的学校,问我的大学生活,问我华县的家,问我的童年生活。
对一个女人低声细语,轻声浅笑,我几乎就相信了,这个女人,是一个气质高雅的很妙曼的女性。
不等我问她,她慢慢给我诉说,带着那种成性魅力的微笑。诉说她的大学期间的初恋,她的令人羡慕的干部娘家,还有和老左的相识,曾经过往的恩爱。
慢慢地,我听出来了,这个现在貌似平静的女人,在心里,隐匿了多大的忧伤。就像河岸上的一个纤夫,看着船只被卷进江里面的漩涡,独自还在苦苦拽着缆绳,希望把那艘船拖上来。
可是,我一直无意去成为那个漩涡,我根本就没有想着拖沉她深爱的这一艘船只。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让我和老左老韩,走上这条路?
我做错了什么?
老韩做错了什么?
老左又做错了什么?
我想谴责自己,但是,我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是的,找不到。
但是,田真真却认为我伤害了她!
“嫂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她说完,看着她掐了一枚身边的红叶在掌心里拨弄,我轻声说。
她抬起脸,眼神里的依恋还在荡漾。
“嫂子,如果,你真的认为我破坏了你的家庭,我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我诚心诚意。
“嫂子,你有没有想过,根子不在我这里。只要老左在这方面有心思,这是迟早的事情!”我不是在强辩,大千世界,西安什么地方啊,比我长相好比我年轻的同志多如牛毛,老左是个同志吧?他可能永远埋葬自己的真实的感情,一直到老都对你田真真忠心耿耿地体贴呵护,永不变心吗?
“小辉,你说的有道理。事实上,老左现在对你的感情比谁都重,你知道的,这是事实。”田真真慢条斯理地说着这句话,她的忧伤,再次空气一样把她和我迅速包围。
我被她的这句话打败,她说的没有错。老左,尽管我不爱他,他是他却在我身上付出了真爱。这样的真爱使田真真几乎万念俱毁。我在她眼里,永远都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想怎么办?”我弱弱地问,声如游丝。
“我能怎么办?我不想离婚,哪怕是这个貌合神离的家庭!你知道,一个家庭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吗?没有家,这个女人再能干,再贤良淑德,她什么也都不是!”
田真真有些急,脸色泛红。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做?”我迟疑。
如果,我真能在不失我人生原则的情况下,能尽量让田真真满意,我就是牺牲点什么也无所谓,也能弥补我造成的哪怕是一点点过失。何况,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连我原来看好的老韩,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我的心里空的就像大海一样。
“回来。你回来!”田真真幽幽地说。
“回来?回来是什么意思?怎么个回来法?”实际上,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辉,这一段时间,我也是做了很多很过激的事情,你要体谅我。肯定给你留下的印象跟个泼妇一样。只要你回来,咱们啥话都好说。”
“你说说看。”我微笑着。
“你离开老韩,继续跟老左。然后咱们两个人想办法让老左慢慢厌倦你。”田真真终于说出她处心积虑的本意。
呵呵,离开老韩?尽管我不想,但是也许在老韩心里,我已经是一直他不再想要的狗!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发怵,也感到无奈的悲凉,这种悲凉让我自卑。
“你觉得这样管用吗?”我笑着问。
“一定有用,相信我!”
或许在田真真看来这个办法管用,可是,用这样的计谋是何等的残忍,对老左是多大的伤害,田真真却不去顾忌,她只想走一步看一步,她只要让她的家庭还阳,哪怕是回光返照!
可是这样一来,即就是老韩还爱着我,我再也无法回到老韩身边。
最后,老左会对我恨之入骨。
我就会怀着刀子一样的心思同时害了三个人:老韩,老左,还有我自己。
谁现在敢说,最后一定会达到田真真的最理想的结果?
见我不吱声,田真真有些急:“小辉,我知道,这样很难为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家老左。这样吧,只要你愿意,我给你补偿!”
“只要你回来,我给你钱!一年五万!”
我摇摇头。
“六万,要不八万!我现在就可以先给你,咱们去银行划账。咱们在一年时间内绝对把这件事情摆平,你也不用再担心我和老韩弄矛盾了。”
呵呵,在田真真眼里,我的青春也是可以出卖的。
“如果我说no呢?”我笑着站了起来,话不投机,我决定把我的青春塑封起来,摆在自己家里,一个人好好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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