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夜话阴阳 卷四 影魅卷 BY： 闲居散人

晴明没有回答，双眼却眺望着远方。

“晴明，你真的想要抛下我，独自离开吗？那样可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博雅有些激动，猛得将晴明猛然一拉，把晴明拥入怀中。

晴明没有防备，身体已被博雅有力的双臂紧紧裹住。晴明想要挣扎，却被博雅裹得更紧。

博雅的双目如火般炽热，晴明却扭过头去，避开博雅的目光，博雅的呼吸亦如火焰般炽热，喷在晴明的脸上……

“请您放开我，博雅大人。”

晴明的声音很轻，却很平静。

博雅缓缓地松开了双臂，低下了头。

“晴明，对不起……我真是难为情，我太激动了，刚才真是太失礼了。”

晴明也低下了头，没再言语，却将身上的狩衣拉拉平整。

“晴明，实在太失礼了，刚才一时情急，把你当成了……”

博雅口中喃喃自语，却欲言又止。

“博雅大人是把我当成了幽夜了吧，没关系的。我并不介意。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一会就要启程了。博雅大人您请回吧！”

晴明的语气依然冷淡，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快。

“幽夜这个家伙！拥有和我一样的容貌，可是你却和博雅竟然会有这样的无理的举动，你们真是太……”

晴明想到此处，心中暗自生气，却突然站起身来，向内室走去。

“蜜虫，都准备好了，我们就起程。”

“好的，主人。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是先周游一番，还是直接去大唐。如果去大唐的话，那要明天一早的官船才行。”

“我们只要先离开平安京就行，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晴明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博雅。

“晴明！”

博雅突然大叫一声，晴明站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谢谢博雅大人为我送行，我会保重自己的。请博雅大人不必费心。”

“晴明，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宁愿失去自己的性命，也不愿失去你。你却这样无情想要离开我……”

“博雅，有幽夜在你身边不是很好吗？他不正是所你喜欢的的样子吗？他能为你做的，也许我这一生也做不到。所以……请博雅珍惜自己的幸福吧……”

晴明缓缓转过身来，面上却带戏谑地笑容悠悠道。

“不！晴明！在我心中晴明是这世上不可替代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抢走晴明”

博雅道望着晴明，双眼已布满了血丝。

晴明没有应声，嘴角挂着一丝轻笑，仍带有着一种讥讽之意。

“晴明……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也无法阻止，不论晴明身在何方，但是我的心却永远会追随着晴明。”

博雅站起身来，望着晴明，晴明依然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晴明，那我就先告辞了，其实晴明能去大唐也很好。听说大唐的法术是最利害的。也许，晴明还能遇到妙姬公主，这样的话……也很不错。不过，不管晴明还会不会回来，我都会永远都在这里等你回来，真到生命耗尽都会等你的，晴明。”

博雅缓步向前走着，却突然回过头来，从衣襟拿出一个绢包，放在晴明面前。

“晴明，这个给你，请收好吧。”

博雅的双眼中已浸满了泪水，转过身去，大步跑了出去。

晴明望着博雅的背影消失不见，但手拿起绢包，缓缓打开。

“这个是……”

晴明不由心中一惊。

“博雅！请你不要走！”

晴明大怕喊道。

“哎呀！晴明！你不要叫了，一会没见到就想见我了吗？在没喝光你的酒之前，我才不会走呢！看！我又搬了好几坛的美酒，就放在外面的牛车上。怎么说也得等我们喝完这些酒，晴明再走也不迟吧！”

博雅抱着一坛酒，撞开了画着五芒星的大门，边走边唠叨。

“博雅！你……”

晴明责备的眼神中似也有些湿润。

“博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晴明扬了扬手中的绢包，望着博雅。

“这不就是晴明的式神啊！不是答应要还给你的吗？”

博雅放下酒坛，显得若无其事。

“可是……幽夜他……”

晴明望着博雅，却不忍追问。

“幽夜他已经走了！”

博雅倒身坐在外廊下，将美酒倒入浅盏。

晴明看着手中的纸人，正是当日自己所用的式神，但是上面的名字已经不是当日所写的安倍晴明，而变成了幽夜。

“他已经得到了解脱，却为什么又会放弃……”

晴明摇了摇头，也坐在外廊下。

“哈哈……今天真是好开心啊！晴明！蜜虫做了许多美味可口的东西啊！”

博雅望着蜜虫准备的膳食，开心得像个孩子。

蜜虫放下膳食，为二人斟满了美酒。

博雅假意叹了一口气，表情却很开心。

“可惜晴明要走了啊！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告诉你事情的原委。来吧！我敬你一杯，我们干杯！免得耽误了晴明起程啊！”

晴明狠狠地瞪了博雅一眼，博雅却顽皮地一笑，那神情充满着得意。

晴明真想将博雅冰后，丢在大街上，却只是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

一阵和风吹过，酒香伴着花香还有那种莫名的香气，博雅满足的呼吸着无限芬芳，一颗心似乎已经陶醉……

第十二话：消失的幽夜

晴朗的天气伴着和风阵阵，晴明和博雅对坐在外廊下饮酒。

晴明一言不发，只顾饮酒。博雅却目不转晴地望着晴明。

“你在看什么？难道我的脸上长着花吗？”

晴明面无表情，仍在饮酒。

“花？晴明的脸比花还要好看！晴明的气息比花还要芬芳！”

博雅的眼睛仍在晴明身上打转，却露出满足的神情。

“博雅！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晴明瞪了博雅一眼。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为什么晴明就是不信。”

博雅嘟囔着，却仍然望着晴明。

“如果博雅大人不想说幽夜的事情，就请告辞吧！我一点也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晴明的表情已变得很严肃。

“咳、咳。”

博雅有意地干咳了两声，显得有些尴尬。

“其实……是我自己放弃了。”

博雅的声调变得有些哀伤。

“什么？是博雅放弃了？那么说是博雅将幽夜打回了原形？”

晴明追问着，不觉有些动容。

博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将身体靠在廊柱上，悠悠而道。

“我真是太狠心了！对他说了很多无情的话，他真的很伤心，所以才会……”

“哦？博雅说了很多无情的话吗？那又何苦呢？博雅不是很喜欢那个幽夜吗？”

晴明的口气中总有一种戏谑的意味。

“是啊！幽夜的样子真是很可爱！他温柔美丽，心地善良，还那样处处为我着想。”

博雅闭着双眼，好像仍在回想。

“哼！那博雅为什么要选择放弃？幽夜不正是你心中所爱吗？”晴明冷笑着，瞪了博雅一眼。

“不行！晴明！我心中所喜欢的永远就只有一个人。”

博雅抬起头望着晴明，一字一字地道。

“请听清楚，我源博源今生今世心里所喜欢的就只有你——安倍晴明！”

晴明的指尖微微一颤，手中的浅盏险些落在地上。

“博雅，请别再胡说了。我……”

晴明用手掩住博雅的口小声道。

“晴明！你说！难道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吗？如果真的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用咒困住我？我那样无情地对待幽夜，这都是因为你！你不要总是一副毫不相干的样子！”

博雅握住晴明的手，十分激动。

“咒？我根本没有用任何咒来困住你，博雅！”

晴明一把抽出手来。

“就是这个！”

博雅伸出自己的右手，金色的阳光照着他黝黑有力的手。

“这是什么？这上面根本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你困住我的咒。它已经渗进去了，渗入到我身体的每一处了。我的灵魂完全被它侵占。你真的看不到吗？，晴明！”

晴明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博雅的手，博雅顺势将晴明的手握住。

“你真的都忘记了吗？你对我下了这世上最重的咒，晴明。”

博雅喃喃地道，双眼如火焰般炽热。

“可是……这是什么咒？我……根本……没有……用什么咒……”

晴明显得有些不自然。

“这就是你的咒！我的手上有你的泪水，虽然只有一滴！但是它碰巧就滴落在我的手上。就是这滴泪水，它却侵占了我整个灵魂。”

博雅扬着右手，认真地道。

“泪水？博雅你在说笑吧？我哪里有哭过？我才不会有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那么，晴明，让我们一起来回忆昨夜的事情吧！”

晴明想抽回手，博雅却握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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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月明而星稀。

三人缰持着，站立在博雅的寝室里。

“晴明，你……我们……”

博雅不知如何应答。

晴明心中一怔，“我们”，是指博雅和幽夜。

晴明转过身去，缓缓地向外走去，拼命想抑制自己内心的酸楚。

“就算要毁灭这个身体做为代价也不惜，绝不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看到我受伤的灵魂。”

晴明坚定地想，可是，就在晴明与博雅擦肩而过时，一滴泪珠却不禁意地悄悄涌出，滑过眼角，消失在空气中。

随着一缕清风却恰巧落在博雅的右手上。

泪珠随着空气落下，由炽热变得冰冷。

博雅没有动，却低下头望着手上的泪珠。

“这个是……泪珠……晴明为我流下的泪水……”

博雅心中暗想，泪水随着空气已经风干。

“博雅！真是太好了，从此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只要博雅喜欢，让我做什么都可，我永远只属于博雅一个人。”

幽夜娇笑着，走了过来，拉住博雅的手。

“幽夜……”

博雅望着幽夜，却不知要说什么。

“嗯！博雅……你叫我吗？”

幽夜将身体靠在博雅宽阔的胸膛上，阵阵幽香泌人心脾，却用纤细的玉指勾住了博雅的脖颈。

博雅的身体微微颤动起来，气息也变得炽热。

忽然一股凉意涌入博雅心头，就像夏日里的清泉。

博雅推开怀里的幽夜，幽夜一脸惊诧。

“博雅，你这是做什么？”

幽夜望着博雅，有些奇怪。

“幽夜，你已经得到了自由，不再是个影子了。那么，今天我们就在此分别吧吧！”

“什么？博雅？你在说什么？分别？你不要我了？你嫌弃我了吗？”

幽夜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不！不是的。幽夜，我只是不想骗你，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不想骗我？博雅，请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

“你的样子，让我无法控制内心的欲望。我怕自己会对你做出可怕的事情的。”

博雅的额头上汗水随着暴起的青筋落下。

“没关系的，博雅。你不论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的。我的人、我的心、我的一切都是博雅的。”

幽夜走了过来，用玉指轻轻拭去博雅额头的汗珠。

“幽夜……”

博雅依然推开了幽夜。

“博雅……你……”

“幽夜，你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的是晴明，不是你！我之所以会对你产生迷恋，完全也是因为你的样子和他……”

“和他一模一样，是吗？”

“是的，所以，幽夜，这对你很不公平。”

“博雅，你真不明白吗？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这样柔情似水的。我的脸、我的身体、我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区别。你的心里不是一直都存在着某种欲望吗？那么，让我帮你来完成心愿吧！”

幽夜随风吹动的长发、簿如婵翼的襦衣、无比诱人的芬芳、妩媚的明眸、鲜红的双唇。这一切都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博雅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支配了，只想用尽全力抱紧面前的身影，完全沉浸在这美好的一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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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你不要死！我们不是才相识不久吗？博雅！博雅！”

“晴明，原来你也有流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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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泪……晴明的泪是为我而流的，刚才那滴落在我手上的就是晴明的泪水……”

博雅的灵魂忽如触电般惊醒，猛得从榻上坐了起来，汗水淋淋。

幽夜雪白的襦衣已被半褪，身上的肌肤如玉般光滑，幽夜不解地望着博雅。

“你怎么了？博雅，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对不起。我不能！”

“什么？博雅，你？”

“我为刚才鲁莽的行为向你道歉，我去拿套狩衣给你，你总是穿着襦衣实在有些失礼。”

博雅站起身来，低头打开了衣柜。

幽夜望着面前的博雅，就好像望着一个怪物。

“这套狩衣我没有穿过，是全新的，可能有点大，请将就穿吧。”

博雅将手中的狩衣递给幽夜，幽夜接过狩衣，站起身来，轻轻整理着凌乱的襦衣，默默地穿上狩衣，纤细的玉指轻轻地扣着蜻蛉和绶绪。

博雅似又变得痴了，胡思乱想着。

“晴明穿衣服也这个样子，动作是如此的优雅！”

“为什么？”

幽夜望着博雅，双眼已红润。

“你不是晴明，我心里想要的只有晴明。”

博雅低下了头，不再看幽夜。

“有什么区别吗？你所迷恋的一切我不是都有吗？”

“不！这不一样！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

幽夜冷笑道，望着博雅。

“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得的。但是我的心里只有晴明，没办法，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像那样……我心里还会突然冒出我们过去事情。”

博雅低下了头，声音更低。

幽夜的心沉了下去……我们，是指博雅和晴明。

“像那样？你是说刚才的事情？哼哼……博雅，没想到你也是个懦弱的人。”

“不！幽夜！我并不懦弱！这是责任！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灵魂负责任！我和你就算……我的心也……只是把你当成……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