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血,但内衣上的血却少了很多,这说明血是从外部渗透进去的。那究竟血的来源又是什么呢?就在我的目光四处扫视的时候,又一声
惊叫传来,只见有一个年轻女佣脸色惨白,颤抖的伸手指着离我们不远处的地面。
所有人都缓缓看了过去,顿时,全部人都呆住了。那道犹如锯齿状的裂口处,正不断向外冒着鲜血,鲜艳的血液呈现深红色,伴随着越来
越刺鼻的腥臭味道。血的颜色渐渐变深,像是脓肿的伤口冒出的体液,恶心的让人想吐。
「悦颖,从花园里拿一把铁锹来。」我强自镇定,大喝了一声:「其余所有人都回房间里去,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一叫顿时把所有人都
吼醒了。女佣叽叽咕咕的向楼下走去,时女士用力抱住自己的女儿,不想让她看到这幕令人恐惧的画面。
时悦颖怕的要死,用力抓着我的衣角,细声说:「我、我怕,不敢一个人去!」晕倒。自己一时间忘了,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子罢了,铁
锹在花园边的工具房里,普通人才遇到这种事情当然不敢去拿。
「那你照顾好你的姐姐和妞妞。」我冲她点点头就向楼下跑去。从别墅主建筑到工具房要穿过花园。这个用篱笆植物编织出的迷宫,我虽
然走过两次,但这一次的感觉却特别复杂。
有一种诡异气氛,不只萦绕在别墅里,就连花园迷宫中都弥漫着,一股寒风吹来,我用力裹紧外套。初秋的夜很凉,只是今晚特别的凉,
凉到了寒冷的程度。突然,有道绿色影子猛地冲我的视线范围冲了过去,我用力眨巴着眼睛,果然有一道影子,绿色的,就像昨晚看到的
那个。
只是它给我的感觉,稍微有点不太一样,似乎,影子变得清晰了
我停住脚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那影子不断在花园里来回冲刺,就像在捕食猎物,它模模糊糊的,却不是因为速度快的缘故。
而是、而是它本身就是一个模糊的整体。那东西只是一道虚影,并不像实物。如果非要形容,恐怕,它更像一只托扼着影子的昆虫!突地
,那道虚影又在我眼前消失了,无影无踪,就如同它莫明其妙、毫无征兆的出现时一般。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全身僵硬,虚汗打湿了整件
内衣。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没有办法判断。
但今晚发生的怪异事情,时女士身上经常出现的鬼压床现象,妞妞嘴里叫着的「雪糕」,是不是都是同一种东西,就是这个鬼玩意呢?还
有,为什么自己觉得它比昨晚更加清晰了,就如同时女士梦中的情况一样。
「那东西一直都在压我。而且它的身影一次比一次清楚,说不定、说不定下一次我完全看清楚它的模样时,就是我的死期了!」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时女士昨天下午对我们说的话。看来,这东西既冰冷又残忍,恐怕来到这个家并不是带着善意的。抓紧时间从工具
房里拿出铁锹,赶回房中,我用力将带着那道裂痕的几块木地板挖开,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地板下就是水泥地面,虽然也有血迹,但却很少,明显是从上边渗透进去的。这就意味着,能够渗透出血液的地方,就只有那不足两厘米
,薄薄的一层木地板?
不可能!那么薄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空间位置,能够容下如此大量的血液。那,究竟血液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呢?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大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时女士接起来一听,顿时又倒了下去,险些吓得晕倒。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时悦颖接过电话,脸色变得惨白,许久才回答道:「姐夫死了,就在刚才,凌晨三点十九分!」
有人说,死亡是作为疾病的一种转归〈注三〉,也是生命的必然规律;生命的本质是机体内同化、异化过程这一对矛盾的不断运动;而死
亡则是这一对矛盾的终止。
人体内各组织器官的同化、异化过程的正常进行,首先需要呼吸,循环系统供给足够氧气和原料,尤其是中枢神经系统,耐受缺血缺氧的
能力极差,所以一旦呼吸、心跳停止,可以立即引起死亡。
但是时悦颖的姐夫,死亡却有一点异常。具体异常在哪里,我会在后边提到。
现在的时家全乱了,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等着警方过来调查。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见整个房子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便开口问。
「不知道。」时悦颖回答的很干脆,经过早先的惊讶以后,现在的她似乎变得无所谓起来。
「那你姐夫是怎么死的?」我又问。
「不知道。」她摇头,撇了撇嘴,「不过那种男人,死了都无所谓。」
说起来,我在这里住了两天多,确实没有见到过这里的男主人。刚开始还以为时女士是个寡妇,后来才知道丈夫的工作很忙,很少回家。
不过见佣人言不由衷的样子,恐怕里边有点见不得人的问题。客厅再次陷入了沉默,没有人主动说话,所有人就这么坐着。时女士紧紧抱
着自己的孩子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实在没办法从她脸色中看出任何信息,因为,表露出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走进了别墅。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一份数据般的东西递给时女士,然后迅速走了。
时女士低头缓缓看着,看完,又一言不发的走上楼,回到了寝室里。
周围不知是人还是环境,透着一种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时悦颖看了我一眼,然后从沙发上拿起数据,看完后又随手递给了我。
我好奇的接过来。这是一份复印的新闻初稿,居然能够拿到这种东西,看来时女士的关系网络还不是一般的庞大。
写这篇新闻的是个女子,看落款,又是那个让我熟悉的怡江,她的文字很纤细秀婷,令人如沐春风,但她写出的新闻却令人不寒而栗。
原文如下:
本报讯:一男一女,一富豪一情妇,这对情侣持刀互砍、双双落井,女子惨死,男子缝两百多针后死亡。警察封锁事发现场,已经进行勘
察取证。
邻居眼里好好的一对准夫妻好情侣,转眼间就双双死亡。
今天凌晨两点左右,本市西路一小区内发生血案:一对平时十分恩爱的情侣突然反目成仇,双方拿刀互砍对方,女方惨死在小区天井内一
口井中,男方随后也投身井内,抢救无效后死亡。两个死者浑身是刀伤。
今天凌晨三时多,记者看到现场站满了警察和治安员,出事的房屋四周也围起警戒线,不时有警察进进出出。
记者从门外看到,位于出事房屋不远处就有一个天井,天井内乱七八糟堆放了许多杂物,在天井一侧,有一口井,直径不到一米的水井。
据附近邻居所说,这对情侣就是在这口井附近出事的。
「女的已经死了,人现在躺在屋子里面,身上盖着白布,从井里面捞起来时身上还有很多刀伤。」据死者的邻居张先生说,就在一个多小
时前,两人双双投井,男的三十岁左右,姓杨,女的只有二十多岁,外地人。
两人同居在一起差不多有一年多的时间。
「这个男人说自己以前离过婚,他和前妻还有个小孩,今年三岁多,这个女的是后来找的,两个人去年在一起同居,好像还没结婚。
「今天早上我只看到邻居马先生在叫救护车,那两个人则躺在天井内水井旁边,身上到处是伤,地上还有血。」据邻居透露,落井前他们
曾对砍住在离杨某家不到五十米处的一名女子告诉记者,就在昨日早上七点左右,她路过杨某家门口时,还看见杨某和女友两人,坐在门
前的树下聊天。
「当时两个人还满恩爱,有说有笑,根本就不像会出事。大概今天凌晨两点多钟,我应酬完生意回家后不久,就听到他们在吵架,于是我
出去看看,很远就望见他们两人,手上拿把刀在互砍,从屋外打到屋里。
「当时我觉得是别人的家事,也不好管就没过去看,接着没多久,就听说两个人都投井了。」该邻居告诉记者,就在出事后十余分钟,救
护车就赶到现场,经过医生检查,发现女方已经当场死亡,男方仍有呼吸,当即抬上车送往医院急救。死者颈部缝了两百多针,抢救无效
后死亡。
今天凌晨三点过后,记者赶到死者曾入住的医院。据杨某的主治医生说明,杨某被送到这所医院时,呼吸已经十分微弱。
「他的伤主要集中在颈部,脖子处被砍了七、八刀,最深的一刀刀口直入颈脖的三分之一处,已经伤及了大动脉,再怎么救也救不回来的
。
「而且他身上还分布有一种锯齿状的痕迹,不好说是不是致命伤,不过伤口十分恐怖,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
有可能两人并不只用刀砍伤对方,还用锋利的锯子锯过!医生透露,手术进行三个多小时,光是颈部里里外外就缝了两百多针。但由于受
伤严重,依然没能救回杨某的生命。死者家属还没联系到,死者杨某疑似并未离婚。
「杨某对这里的邻居说,小孩才出生不到一年,亲生母亲就跟他爸爸离婚走了!」
就在邻居议论两人事故的同时,不少居民对于杨某女儿的未来表示十分担忧。但当记者提及杨某并未离婚时,他们显得十分惊讶。
据邻居们说,杨某声称与前妻结婚后育有一女,由他母亲代为抚养,年龄在三岁左右。自从他一年前与现任女友同居后,两人一直感情不
合,经常为一些小事争吵。
落井原因三个版本。就在记者向邻居们询问这对情侣吵架并落井的原因时,邻居说法不一。
说法一:不堪经济压力。
邻居马先生告诉记者,他到现场时,两人都已经出事,当时就是他将他们从井里救上来的。他猜测杨某两人是因为不堪经济的压力,才丧
失生活信心。
「还不是没钱,有钱谁会吵架,两个人经常为钱吵架。」据马先生说,杨某称他们本来准备最近结婚,但经济压力非常大,而且父母也会
随同他一起生活,两位老人因为年纪很大,体弱多病,而且行动已经不便。但当记者告诉马先生,杨某有豪宅别墅多处,并有另据有不菲
的身家时,他显得难以置信,「这个人看起来老实,从来不显富。」马先生如是说道。
说法二:滥赌成导火线。据在现场围观一邻居所述,杨某平时脾气并不好,有赌博的习惯,她猜测是因为男子赌博输钱后心情不好,与女
友发生口角才大打出手。「他女友也许觉得委屈就一下跳井了,男的估计看情人跳井后觉得愧疚,也就跟着跳了。」
记者随后从该小区附近一商店老板口中得知,就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这对情侣曾在她的店内打牌,当时两人没有任何要自杀的迹象。
而且以杨某的财力,赌博的输赢并不看在眼里。
说法三:逼死女友后自杀。由于水井井口很小,除了以上两种说法外,不少邻居对于死者的死亡原因表示怀疑。据一位邻居所述,他以前
曾看过那口井,他认为女方的死十分可疑。
「那口井井口好小的,根本不可能两个人同时跳下去,而且两个人之前还用刀互砍,说不好是打架时男的不小心把女的逼下去,后来觉得
自己脱不了干系,一害怕也跟着跳了。」不管两人的死法有多少可疑之处,终归已然死亡,活着的人再怎么揣测已经无济于事。只是不知
道杨某还未离婚的妻子,和他的三岁女儿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想法。具体的案件侦破警方已经在着手进行,相信不久后便会有答案。
本报会继续追踪报导,请关注本报最近的新闻。
实习记者:怡江
随着这份新闻手稿后边,还附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有一男一女,背景是停尸房。这对男女身上都有十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男人的脖子上
还有一条极长的缝合痕迹。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令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男女双方身上分布的、大量如同锯子割过的伤痕。锯齿很锋利
,切开肉如同熟练的人割开牛排似的,干干净净。
我打了个寒颤,脸色变得惨白起来。这些伤痕除了小一点外,居然和二楼木地板上突如其来出现的裂痕一模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
道
隐约中,我内心深处有一个很不符合逻辑与现实的猜测,但是这种猜测却盘踞在心里一直难以消除。于是我转头问时悦颖:「你能不能找
到你姐夫的头发,或者身体某部位的东西?」
「你要这些干嘛,恶心死了!」时悦颖诧异的道。
「有用!」我答道:「你不好奇二楼裂痕里的血,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吗?」
「你的意思是说」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顿时全身僵硬,许久才拼命摇头,「怎么可能!姐夫可是死在离这里有三个小时车程的地方,
他的血怎么可能又从二楼的木地板里冒出来!」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用手敲着沙发。
「他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九分,而我是凌晨三点十一分醒来的,于是来到走廊上溜达,发现了裂痕,然后和妞妞谈了一下话。现在想
起来,裂痕冒出血液的时间,正好是三点十九分,你姐夫死亡的那一刻!」
时悦颖低下头不语,显然还是难以接受。
不要说她,就算是我,至今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也抱着太多的怀疑。但这件事上总是透着一层诡异,很难用常理去解释,所以,姑且就听
信直觉一次吧。
她似乎也在动摇了,什么也没说,走上楼到她姐姐的房间里,不久后拿了一件衣服出来,「这是姐夫的外套,你看上边有没有他的头发。
」
我迅速找了一遍,还真找到了几根。从兜里掏出一个袋子,将头发和刚才收集到的血液放在了一起。
「你要他的头发干嘛?」时悦颖见我做的仔细,忍不住问。
「明天拿到黑市医院去检查DNA,如果运气好的话,三个小时就能拿到结果。」我头也不抬的答道。
「这里还有黑市医院?」她惊讶道。
「每个城市都有黑暗的地方,黑市里什么都有,只要你有钱,就连人的器官都能买到,更何况是检查一下DNA这种事情。」
「好,就算有吧,但你为什么会知道普通人都不知道的东西?」时悦颖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你不是失忆了吗?」对啊,我不是失忆了吗
?为什么我会知道黑市,而且还清清楚楚明白它的位置。难道我没失忆前去过,而且还经常去?突
然一种剧痛从大脑深处传了出来,痛得我难以忍耐,我拼命的抱住头,倒在地上疯狂的滚动着。
「你怎么了,小奇奇,你怎么了」我听到了时悦颖惊惶失措的喊叫声,但是那个声音却离我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终于,我晕了过去
。
注三:转归,这是英国一位著名作家的话。意思是,死亡是一种升级后的疾病。
第五章 螳螂(上)
「沉溺池一定有一套它自己判断的标准,又或者只在特定的时候,许下承诺才会起作用。所以我才坚持来采访时女士。」
所谓的昏迷,是意识障碍的最严重阶段,是高级神经活动的高度抑制状态。昏迷时,意识清晰度极度降低,对外界刺激无反应。
程度较轻者,防御反射及生命体征可以存在,严重者消失。昏迷既可由中枢神经系统病变引起,又可以是全身性疾病的后果,如急性感染
性疾病、内分泌及代谢障碍、心血管疾病、中毒及电击、中暑、高原病等均可引起昏迷。
但我的昏迷症状明显不同,至少,并非因为疾病,而是因为大脑的自我保护功能。这是我醒来后,时悦颖转述医生的话。那我为什么会失
忆?
失忆原因可分为心因性失忆症,脑部受创和解离性失忆症,主要是意识、记忆、身分或对环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坏,因此对生活造成
困扰,而这些症状却又无法以生理的因素来说明。
患者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会经验到有很多的「自己」。
现在,我确实不知道自己从前是谁,但我很清楚的确定,自己只有一个,不会有那种,被从前的记忆喧宾夺主,时不时改变人格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