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你不爱吉他手了吗？）第一部——苏格兰

半夜三点，雅人坐在码头，身上一支枪，旁边一只包。夜凉如水，海浪闷声卷起，怀里的王子诺早已睡熟，那张红苹果一样甜美的脸庞，雅

月也曾有过。

他多麽希望此刻怀中拥著的就是雅月，什麽都没有改变过，两个人可以和小时候一样紧紧依偎，相互取暖，快乐地活在这个世界。

中间从来都不会有雅月哄骗他，和他发生无数次的性爱关系……而他自己也从未堕落在这段罪恶恋情中。身边那些无辜的人也不会因为他们

这份不该发生的爱受到伤害。

汽车引擎的声音停掉，王星维走下车来。“雅人……”

“你来了。“雅人转头，微笑著温言打趣道，“他们两兄弟好能吃，特别是子诺，差不多吃掉半家甜品店……”

王星维木然地笑，想不到雅人这个时刻还可以跟人开玩笑。“嗯，小孩子都很贪吃。”

王星维看出子诺和子照唤醒了雅人一些小时候的记忆。兄弟之情，还有爱情……想到江氏兄弟的爱情，王星维在心里敲响警锺，立刻做下决

定，从今往後，绝对不可以让子诺和子照太过亲近。

王星维坐到他身边，问“你打算怎麽做？”王星维清楚顾裕决不会轻易放手，而且雅月也不肯认输。局面便成了进退两难。

顾琳被人强奸，雅月失踪，顾裕整日不在公司露面，这一系列的事件已经引起各方面的注意，媒体，警方以及公司高层。必须要快快解决这

件事……

雅人远望海面，什麽都不说。打算怎麽做，其实他心里根本没有计划。

半晌，雅人掏出枪，挎上那只装满了钱的包。用极其诚恳的口吻央求王星维，“帮我，带我去他关雅月的地方，然後一切都交给我……”

王星维迟疑了几秒，思考自己应不应该答应，自己是不是在背叛自己的老板。雅人起身，十分谦恭地弯下身子鞠躬。

“拜托……我绝对不会让你难做。”

“好。”王星维起身，把王子诺抱上车，先送子诺回家，再开车到顾裕囚禁雅月的那条巷子口。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雅人把左手靠在车窗，右手握紧枪，紧张地在黑夜里辨别风向。尽管王星维看起来是个值得相信的人，可是雅月

早已经教会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车开到偏僻的旧工地，一偏废墟里只透出几道昏黄色灯光。

“到了……”王星维低声说。

“谢谢。”雅人简短地道谢，在心里期盼这不是王星维联合顾裕一起来抓他的诡计。

雅人站在黑夜里，看了看四周，顿了几秒，迈步走进一地的泥泞，快步朝亮灯的废屋走去。王星维坐在车上，从车子的反光镜里看到那倔强

的背影。是永远都不服输的背影，和屋里的雅月一样……

顾裕怎麽可能斗得过他们二人。这麽倔，这麽坚持，永远都肯为对方牺牲一切。

一分多锺後，王星维还未将车驶出巷子，身後就有枪声响起，尖锐地划破夜的宁静……往常的这个时刻，顾裕应该还在用各种方式折磨雅月

。王星维立刻下车，快步跑进废屋。途中又有几声枪响，听得王星维背脊爬满冷汗。

44

王星维走进废屋，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负责看管雅月的三个流氓的尸体，三个人均头部中枪，子弹穿膛而过，三人当场毙命，横七竖八地倒在

地上，六只惶恐的眼睛无一例外地诉说著疑惑和不甘……

红色纸钞飘洒在空中，落下来铺满正中的旧木桌，有几张缓缓飘下，轻轻盖在王星维的鞋面上……

眼前的景象王星维有些胃酸，只是几分锺，这三个人就命丧黄泉，人命原来是这样脆弱，他们只是想谋财而已。何必做得这麽绝。

雅人一腿踹开角落里的隔间门，看到墙角肮脏的沙发椅上缩著一团黑色物体，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在呼吸，一点生气都没有。

狭小的空间里充满刺鼻的霉味和血腥味，让人闻到就想作呕。墙壁上斑驳的血迹干涸了……却强有力地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残忍。

雅月在这里被人虐待了整整一个星期，七天里面对他的只有这地狱一样的黑暗……

一直在情绪激动时侯习惯泪湿的雅人没有再泪满眼睫了，没有什麽好哭的……不要再懦弱了，要勇敢一点，这样才够资格去照顾这世界上另

外一个自己的人生。

雅人抿紧唇，快速走近那团黑色物体，肯定那一定就是雅月了……揭开覆盖著雅月的那些破烂布料後看到雅月的赤裸身体以及一道道凄惨和

绝望的伤口，雅人还是如在大晴天毫无防备被霹雳击中，心脏一下子结冰，呼吸打结，整个人呆呆地怔在了原地。

一根铁链紧紧拴在雅月的颈项上，因为链条收得太紧，铁链嵌入了颈项的肌肉，脖子上的青色呼吸管道都被缚紧，让雅月就连顺利呼吸都很

困难。

雅人握紧双拳，眼神毒怨地转头看屋外的王星维，看得王星维很是有些不自在……他能做什麽，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司机而已。此刻带雅人来

这里已经是很过分的背叛行为了。

两人对望了几秒，王星维闷声建议道，“先带他走再说……”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顾裕。”雅人忽然反悔於先前和王星维说好了的约定，把枪插回裤兜里，坚定地说。

这句话让王星维立刻後悔带他来这里……其实在整个过程中王星维想保护的人只有顾裕。带雅人来救人的原因也是因为顾裕，他不想顾裕再

错下去。

“你说过不会为难我……不要食言。你冷静一些，如果想你弟弟情况好一点，就马上带他去医院。”

“……”

王星维走到外屋，拽了一把斧头回来，两三下就把铁链砍断，随即抱起雅月上车，再朝雅人闷声喊，“开车去我家。”

两个人迅速撤离开现场，麻利地坐到车上。雅人在夜里沈默地开著车，脸上毫无表情……

王星维坐在旁边的副驾驶位置抽烟，雅月昏迷不醒地躺在後车座上，车厢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冷得结冰……没有人知道天亮以後需要面对的

是什麽。

途中遇到警察的巡逻车辆，两个人都无限紧张，毕竟车上有个人刚才嗜血地枪杀了三个人。

车到王星维的家门口，孔武有力的王星维再下车抱起雅月，雅人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後。

待把雅月安顿到床上，王星维又打电话给自己一位熟知，要求他来替雅月治疗伤口，完了又到处找毛巾，端温水。

忙来忙去，直到黎明时分才停下来……

雅人拿热毛巾帮雅月擦洗身体，雅月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处於昏迷状态……雅人面部僵硬，手机械地擦拭著那些溃烂了的皮肤，双眼又干

又涩，目不转睛地看著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一星期前，他对他说，月要勇敢一点，好好照顾自己的人生。那个有月亮的夜晚，怀著祝福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记得他的眼睛里即使有失望

，但还是露出了希冀的色彩。

一星期後，他杀了三个人，在一片废墟中捡回他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的身体，他不知道从今以後他和他是否还愿意自欺欺人，在这个灰色世

界里继续去希冀美好。

“医生马上来……”王星维轻轻按住雅人的肩膀，“让他先养好伤再说。”

“嗯。”

雅人继续用热毛巾擦拭那些干在雅月身上的血迹，用干棉花止住那些不断流出来的血……雅月的那张脸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全部是红色的

血，灰色的泥。连牙齿都是红色的，全部是血……

王星维想再说点什麽，在很长时间里只是张了张口，到最後还是没有说话。

他已经插手了太多，他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麽去帮这对兄弟……王星维尴尬地牵动嘴角，笑了几下。

“我先去看看他有什麽反应……”发现人不在了的顾裕一定会再叫出更高的价钱来置雅月於死地。

最怕的还是聪明的顾裕会觉察到是王星维在从中作梗……背叛是顾裕绝对不能忍受的行为。跟了他那麽多年，王星维早已摸熟他的脾性。一

开始，顾裕只是看上江雅人的绝美容貌和高傲气质，期待尝试和以往的床伴不同的类型。江雅月的痴缠也只是让顾裕觉得这个游戏更好玩…

…

然而，顾裕怎麽也不会算到，这两个人掩盖在绝美容貌下的是充满欲望的心思。他们其实是野兽，而且是长相，身型，甚至是凶残程度完全

相同的野兽，只适合只能够爱恋彼此的野兽。

任何与他们沾上关系的人都不会轻易地全身而退。雅月因为一点点的嫉妒就可以忍得下心去伤害无辜的顾琳，雅人因为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

的弟弟被人虐待的事实，几分锺内就可以毫不迟疑地枪杀掉三条人命……这些到底是爱，还是只是贪婪的占有……

王星维转身走出房间，走出几步，听到雅人的声音，低低的，但是态度很诚恳，他说“谢谢……”

“不用。”

雅人站起身，认真地看著王星维的高大背影说，“谢谢。我绝对不会让你难做。”

“呵。”王星维轻轻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开车去顾裕的住处。如果运气好，他还能保住自己的职位，继续留在顾裕手下做事，怕只怕运气

从来都不垂青於他。

45

顾裕一个人独自坐在日式料理店的小隔间，双目逡巡在桌边的手机上，面色难看，嘴角僵硬……今早他开除了跟在自己身边三年多的司机王

星维。背叛是最无耻的行为，王星维吃他的拿他的，现在却吃里扒外，冷不防地在背後插他一刀……

顾裕以为王星维离开的时候至少会表现出一点点依恋，再怎麽说两个人主雇关系这麽久，顾裕每个月也给了他那麽丰厚的薪水，从未把他当

下人看……甚至还托人安排王星维的小孩子进入贵族学校，替他的离婚请辩护律师。

顾裕一口喝完桌上的清酒，怪异地冷笑了几声。原来这个世界，有一些人就是不懂得感恩，对他再好也不会得到回报。人最好还是只爱自己

……这样就永远不会遭到背叛。

一刻多锺後，侍者拉开了和式木门，一个瘦高男人走进来。顾裕听到声响却不回头去看，约好的时间，他居然敢不守时……

“裕叔怎麽不等我？自己一个人就先开始吃……”来人热情的声音，倘若中途没有发生那麽多意想不到的意外，也许这个游戏不会这麽沈重

。

“要我说多少次……”顾裕低声呵斥，面色由难看转为狰狞。

“啊。不好意思，又忘了……裕，怎麽不等我呢？来的路上塞车了嘛，王司机又不在……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不回。我换了几次车才到……

”

雅人不以为然地把手里的枪放到小桌子上，卷起袖子准备拿筷子夹菜吃。顾裕见到立刻紧蹙起双眉，想来恐吓我你还不够分量。

几个小时前江雅人主动约顾裕出来吃饭，顾裕一口答应。

“这些日子裕有没有想我，人家可是每天都在想你呢……”

顾裕听得暴青筋，果然是演艺圈人士，这麽会演戏……“王司机不再替我做事了。”

雅人的筷子停住，愣了几秒，声音忽然失去力量，发软地应道“是吗？”

他不想连累王司机的，顾裕这麽绝情，一点余地都不留给王星维，接下来要跟顾裕谈条件看来很困难。

“你弟弟好吗……”顾裕抬眼看坐在桌对面的江雅人，那双睿智双眼怎麽样都让人看不穿。第一次见面他以为江雅人只是娱乐圈以贩卖脸孔

为生的懵懂少年，除了会上台拨几根弦引得小女生尖叫之外一无是处。

可是昨晚的一切却提醒了他，江雅人完全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疯起来比他还要不顾一切。“脸有没有刮花？”

“啊？”

“你弟弟的脸有没有刮花……”艺人最重要的就是那张脸吧。

“托赖，没有。裕叔照顾了他那麽些日子，我替他谢谢裕叔……”完全是毫不示弱的口气。

“不要叫我叔。”顾裕一个巴掌猛地拍在木桌上，振得杯子里的白色清酒溅到雅人脸上。

表面的和平一下子被打破，两个人开始撕破脸，谈起正事。

雅人立即腾地一声站起身，绕过木桌逼近顾裕，伸出双手紧紧扼住顾裕的脖子，愤怒地吼“他是一个人……一个人，你怎麽下得了手。”

雅月那具千疮百孔的凄惨身体出现在雅人脑海，雅月一直那麽骄傲，什麽委屈都没有受过，你怎麽忍心把他伤害成那样。

“放开。”顾裕拿手去掰他的手，“放开……”两个人开始死命地拉扯，推翻了旁边桌子上的碗筷碟盘。

听到屋内的动静後。和式拉门又被拉了开，顾裕的保镖开口说话，“顾先生……”

顾裕一腿踢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雅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闷声吩咐。“暂时还没事。”

雅人瘫倒在地板上大口喘粗气，来的路上他心里早就已经清楚今天来这里其实是来求顾裕的，顾裕在S城一手遮天，如果他想为难雅月，雅

月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你约我来就为了打我？”顾裕凛然冰冷地站起身问，“我很忙，一大堆事……把你弟弟藏好一点，不要那麽快就被我找到。”

顾裕垂眼看雅人，眼眸里不带任何感情。江雅月一定要死……谁都不可以欺负顾家的人。

“那把枪还是我给你的……”顾裕指著雅人带来的那支枪，提醒雅人他的能耐。“你应该知道我的能耐，下次不要再为这麽无聊的理由约我

。”

顾裕假装叹息了一声，准备离开。走到雅人身边，却故意放慢脚步……他知道江雅人一定会开口求他。这是雅人约他见面的目的。

“怎麽做？”

顾裕停住脚步，拉了拉领带，明知故问，“什麽怎麽做……”

“你要我怎麽做你才会放过他？”

“放过他……？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他。你们俩真是能耐，王司机都收买得了。还有死掉的人，被警方查到，你下半辈子大概都要在牢里过…

…”

“不关王司机的事……他只是……”

“这些都不重要。”顾裕一口打断雅人，蹲下身去，手紧紧捏住雅人的下巴，穷凶极恶地看著雅人的眼，“重要的是你们伤害了我的家人。

”

“对……不起……”雅人艰难地开启唇齿道歉。其实从头到尾错的根本不是自己。为何雅月会那麽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