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在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陈昕方建东他们都这样干过,怎么我跟小许第一次不假外出就被发现了吗?不会这么倒霉吧我俩。[32
]
到队部开会的时候,才知道女更年在饭堂撂的那几句话不过是投石问路,经验主义而已,完全来自于队长和她以往历年管理学员队的经验,
觉得这种外出证现象在学员队的这个阶段很可能存在,应该防患于未然吧,实际上也没掌握什么具体情报。
看着陈昕他们暗暗松下一口气,却仍然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挺搞笑。
我一直吊着的心也放下了,自己倒真的觉得无所谓,就是担心小许,这个争强好胜的家伙要是被抓个现形,然后再让他在队里做个检讨什么
的,那我的罪过可就深重了。
会上,女更年布置了另外一件事,说院本部的校园有校园广播,训练基地这边没有,校团委要在这边也搞一个广播站,叫基地之声(那时候
在学校没觉得什么这
个广播站名有什么不妥,现在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立马让我想到了拉登大叔和基地组织什么的)。让每个学员队报两名播音员,然后广播站
最后录取三对。
我不知道在地方大学的校园广播站的学生都是自愿报名还是什么其他的途径,只记得当时在我们学员队,大家的热情都特别高,参与意识强
,有的那普通话一张嘴就是大茬子味,但一样报名。
女更年就利用一个党日活动的时间,在全学员队范围内进行公开选拔,那时候还没流行PK这个词,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
许品邑竟然也参加了PK,尽管后来小许一直说是他们班陈昕非让他报名的,但我还是更相信这是他一贯来争强好胜的性格使然。
我想到刚刚入学呼点的时候,第一次听到小许的声音,那种清脆响亮却不乏稚气的答“到”声,这种声音如果飘在校园里,那会是怎样一种
效果呢。
然而在教室的话筒中听到小许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从小许的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声音。这有点像他标志性的微笑和他那
天镇上回来路上的深沉的落差带给我的冲击一样,让我大为惊叹。
他的声音和平时的略微稚气有些不同,从话筒中传出来,显得很是低沉,虽说算不上浑厚吧,但也很是听起来宽宽的那种。我觉得可能是这
争强好胜的家伙故意压着嗓子发出的声音吧。
最后的形势是二班的许品邑和我们班的一位,叫王昊,两名男生,加上六班的江岚,一共三名。上面要求各学员队推荐一男一女,所以说最
后的PK基本上是在我们班的王昊和二班的小许之间进行了。
女更年让小许和王昊朗读相同的一篇解放军报上的一条消息。到现在我还记得好像是关于澳门回归的什么。
王昊大概是在部队的时候经常主持那种基层晚会什么的,我觉得他上去读报的时候带有部队里常见的那种晚会腔,有些做作,听起来不像一
名校园电台的播音
员,而像一名双拥晚会上特别革命特别激情的新晋主持人,好像要把一则普通的新闻消息读的死活要让人热血沸腾,声泪俱下似的。
小许呢,尽管大家都能听得出来他有一些故意压低嗓音,但很平实,声音平稳,不加修饰,自自然然的,听起来非常舒服。
小许和王昊都读完之后,大家举手投票。
估计大家的感觉和我一样不喜欢热血沸腾型吧,最后小许毫无争议的胜出。
我观察了一下,投小许的时候,他们二班的每人都举了手。投王昊的时候,我们班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唯恐王昊看不见一样,将手臂举得
高高的,那架式个个都跟自由女神她哥哥似的。
其实,我的表决完全没有掺杂个人色彩,只是很简单地认为小许的朗读听起来要比王昊的舒服而已。
但我没想到方建东竟然因为举手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事儿找我谈心。[33]
“如果你不是咱们班的班副,我也肯定不会专门找你来说这事了,其实大家也知道王昊和许品邑读的确实有差距,但王昊是咱们班的,咱们
怎么着也得支持咱们自己班的人是不是?”
方建东那天党日活动时间后,专门叫我到操场上一起走走。
我常觉得地方院校的学生会干部就算是够有责任心的了,但在军校,学生干部也就是我们这些骨干们的责任心要更强上好几倍,这好像是军
校的氛围自然而然给予的,自然地赋予了骨干们所需要的素质,包括思维方式,说话语气什么的。这也挺奇怪的。
我们那时候学生干部要比普通学员的津贴费多出十几块钱,叫岗位津贴吧,当然,责任心确确实实跟钱没什么关系的。
方建东在操场和我说话的语气有点像在挽救远离组织的落后分子。
“咱们班也有人跟我提到过,你作为班副,好象不是很关心咱们班自己的事,很多事情不是特热心,集体荣誉感不是很强。”
我一开始对方建东给我扣的集体荣誉感不强这顶帽子很是反感。但转念一想,开学以来,自己确实也没有尽好作为一名班副的职责。现在作
为一个回忆者的身份
再来看时,也觉得那次没投王昊的做法确实也些欠考虑,可能是脑子比较简单,现在想想小许又不少我那一票,我又何必得罪自己班的大侠
们呢。
那天我答应方建东在周末班务会就此事做个检讨,表示以后注意。
方建东很是大度地对我说:“没有检讨这么严重啦,在咱们班务会上公开跟王昊解释一下就行了。”
后来方建东还主动跟我说起过他感情方面的事,挺让我意外的。
我意外的倒不是方建东拿我当朋友,倾倒一些心里话,而是意外方建东这个看起来很正义很革命的解放军同学,竟然也在上演着脚踩两条船
的故事。
他说在他们老家农村有种不成文的习俗,男孩到了二十四五岁必须说亲,要不就会被人家瞧不起,他家爷爷奶姐爸爸妈妈一大家的在他当兵
第三年给他张罗了一
门亲事。在他第一次探亲回家的时候,家里人就专门让他上那女孩家提亲,然后双方父母一起吃了饭,就算定了亲。他说,那个女孩有点像
地里刚生长的麦苗,特天
然,他对那女孩挺有好感的,在回部队前的头一天晚上,两人心血来潮就发生了关系。
在考军校之前,部队与驻地小学一次军民共建活动当中,他又认识了一名小学女教师,文文静静的,活动结束后,那女孩主动向他要了通信
地址和联系方式。然
后他们就一直联系着,包括进入军校以后,书信往来。他说他和这小学老师的关系很单纯,方建东跟我形容这女孩时用了“圣洁”这个词,
他说和她在一起时,不敢
造次,但她又一直吸引着他。
我当时问方建东:“那这两个女孩当中,你更爱哪一个呢?”
“都爱,真的。”方建东认真地回答我。
对于方建东的回答,我不知道回答他什么。他似乎是对的,似乎又不对。不过我总觉得爱情应该是只属于两个人之间很自私的事情。那时候
我对于爱情的理解,
就是在一个人的心里时时刻刻只放着一个人,而那一个人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比如说小许,那个时候我好象每时每刻每件事情都能与他关
联起来似的。大概也就是
从那个时候起,我不可理喻地得出一条谬论,觉得同性之间的爱情要比异性恋更脱俗,更纯粹。
我和方建东从操场往回走,路过教室的时候,看到教室后面坐着两人。
是小许和江岚,俩人坐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我知道肯定是在说怎么代表咱们学员队参加基地广播站选拔的事吧,但我的心里仍然不可抑制地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34-35
[34]
小许和江岚不负众望,双双进入广播站。
用女更年的话说,他们俩体现了我们队学员的精神风貌,为我们学员队争得了荣誉,我就纳闷了,上去播个音,怎么就体现风貌了,争得荣
誉了呢。我觉得女更年有时候确实是词不达意,演讲水平不怎么样,还偏偏喜欢逮着个事儿就跑讲台上直抒胸臆一通。
这个周末的上午。小许应该很是兴奋地第一次上岗播音去了。
我一个人在宿舍觉得挺无聊的,就拿了本书,跟方建东说了声,上操场西边的半山腰,看会儿书。
由于是周末,器械训练场上,有几个学员在那儿松松散散的做着些练习,不像是在练,倒有些展示的意思。不远处的蓝球场上,一群青春的
身影在奔跑,跳跃,
呼喊着,尽管是远远的,我好象都能看到他们开心的笑容,青春的面孔。在军校和部队,篮球应该是最为普及的运动了,好多年龄挺大的首
长,都能偶尔来几个精准
的三分篮让你特意外。
我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半山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自己端然于热闹之外,心里空空的,有些落寞。
这时,操场上对着我这个方向的广播响了。
一段轻松的音乐之后,先是一个女生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音乐中感受情感,文字中聆听心声,战友们,基地之声广播在周末的‘情感驿
站’栏目与你准点相约,我是江岚。”
“我是许品邑”。
小许的声音要比在教室的话筒里更显得干净和低沉。
听到他的声音在校园里荡开,从空旷的操场那边飘过来的时候,我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这种亲切一下子把我从刚才的那种落寞的情
绪中牵出来,有一种
温暖顷刻间围绕住我。听到了自己最熟悉最亲近的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微微地侧过耳朵,认真地朝着广播里声音飘过来的方向。
情感驿站栏目其实就是播放一些流行歌曲,间隔着两人读一些散文。
我专心地听着小许在广播中的每一句话,感受着他给大家推荐的每一篇文章每一首歌,想象着播音室里他对着话筒认真的样子,那种感觉新
奇而幸福。
那首无印良品的《掌心》就是我在小许的广播里第一次听到,并且我很坚定地认为小许选择的这首歌只是送给我一个人来听的。
“你手中的感情线是不肯泄漏的天机
那也许是我一生不能去的禁区
我到底在不在你掌心还是只在梦境中扎营
在茫茫的天和地寻觅一场未知的感情
爱上你是不是天生的宿命
深夜里梦里总都是你倩影
而心痛是你给我的无期徒刑
摊开你的掌心让我看看你
玄之又玄的秘密
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我有你
摊开你的掌心握紧我的爱情
不要如此用力
这样会握痛握碎我的心
也割破你的掌你的心
后来,我们一起在随身听里一次次地听这首歌。我想之所以这首歌如此地吸引我们,大概就因为旋律和歌词中那种对未知的无从把握,正与
那个时候已经深爱的我们对未来的一种迷惘相契合吧。[35]
第一次播音结束后,也就是那个礼拜天的下午,小许特兴奋。
他在服务社买了几听啤酒和一些小吃,从我们宿舍叫出我,让我陪他一起去操场那边的山上去,一起庆祝一下。
学校训练基地那边的山不是很高,却是满眼的青松,山显得幽深而静远。
那时候已经是冬天了,山上的松树仍然郁郁郁葱葱,浓密的很。
我们俩延着山间蜿蜒的小径往山顶走着。阳光透过松树的缝隙打在小许的军装上,军装的颜色愈发鲜亮,我一直觉得绿军装才是最正统意义
上的军装,最有生机
与活力。随着小许走路的节奏,他后背的军装上,阳光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动一动的,恍惚间,我好象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眼前走
着的这个军装少年就是
另一个自己似的,那所有的青春萌发,所有的年轻味道,我与他如出一人,同出一辙。现在想想,这大约是某种自恋吧,同性爱可能或多或
少总有些自恋的成份在里
面。
往山上走的时候,小许就忙不迭的非要我给他今天的第一次播音作个评价。
其实我有很多发自内心的夸奖之辞,但嘴上就是没说出来。
“感觉还行吧,你和江岚的配合挺默契的。”我嘴里蹦出的这第一句话连自己都觉得挺滑稽,有些酸不拉叽的。
“是吗,我也觉得。江岚她本来就是北京人,在发音方面比我要自信得多,应该都是她在配合我。不像我,播音的过程中还老担心有些字咬
不准呢。”这家伙一心往山顶走,显然没听出背后我的语气。
“那你就多向她学习学习吧。”
“嗯。”
其实我也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的。一个大男人,去吃小许和江岚的干醋,没什么意义。我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山不高,一会儿我们俩就到了山顶。学校规定学员们非节假日不许饮酒的,我们俩也怕被学员队发现,因此费了好一会儿功夫,在山的另一
面一个很隐蔽的树丛中找到很小的一块空地,坐下来。
小许铺开他买的那些小吃,拉开一听啤酒,递给我。
“你还没说听了广播之后的感觉到底怎么样呢。”小许有的时候确实很像个孩子。
“挺不错挺不错的,声音很好听,要是再自然一点就更好了。”
“这就没啦?”
看着小许清澈的好像特期待被夸的眼神,我就接着说:
“上午我在半山腰那儿听的,其实江岚的声音一出来的时候,我就特别集中注意力听你的声音了。从操场上传过来的声音,特别空旷,知道
吧,我听着觉得特别亲切,好像是我们很久没有联系,然后突然在电话里听到了你说话的那感觉。”
“第一次能有这种效果,非常不错了,真的。”
“那首歌呢,怎么样?”小许问我。
“《掌心》吗?挺好听的。谁唱的?”当时我还不知道无印良品。在部队,年轻人接触流行的东西通常慢一拍,有时会慢好几年的。
“唱这歌的是个组合,叫无印良品,一个叫光良,一个叫品冠。”
说完,小许用他手中的易拉罐碰了一下我手中的,一仰脖,像是开心,又像是有所思地狠狠喝了一大口。
现在我也不记得那天下午,我们俩怎么着就坐到了一起。
只觉得这会儿坐在电脑跟前,敲着键盘回忆的时候,仿佛那天在山上隐蔽的林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那样唯美,那样不真实起来。
36-37
[36]
仍旧阳光中。
尽管是冬天,阳光却有着夏天的火热一般,笼罩着山上树丛中两个年轻的男孩。
闲聊之后短暂的安静是被我打破的。
我坐到小许的身边,不像那一次在岗亭中的拥抱,我们无所适从。而是心有灵犀地拥抱在一起,我将嘴唇印在小许的眼睛上,是的,他的眼
睛,几乎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被这双清澈的眼睛所吸引,这眼睛大概就是他所有纯真和帅气的源泉吧。
我轻轻地划过他的眼睑,掠过面颊,吻住了他的双唇,感觉凉凉的,像是吻住了雨中两片厚厚的绿叶,清新而让人颤栗,他的舌尖也以一种
柔软的力度于我的嘴唇间久久纠缠。
我的从背后掀起小许的军装,抚摸着他的宽宽的后背。
小许默默躺下,在草丛中,他和我的目光默默对视。
这种凝视仅是一瞬之间,很快我们就像熔岩冲破阻隔,狂热地覆盖了一切。
我们几乎忘记了那是冬天,大概年轻毗邻疯狂吧,我们疯狂地褪去彼此身上的军装。
小许那黝黑与麦芽综合的肤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尤为性感,尽管军裤还在他的膝盖处,但足以让我心神荡漾了,他浓黑的体毛中昂扬向上的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