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影 第二部（美强）——飘沙流云

待到众人都退下去之後，巴纳也不打算与迪尔奇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当年之事，皇上知道多少？”

迪尔奇摇摇头，忙道：“他不知道，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

闻言，巴纳略作沈吟，又问：“听闻他要纳你为男妃，可是真的？”这男妃跟男宠不一样，在後宫，男妃是有官阶的、有地位的。

迪尔奇点了头，撇开视线，算是默认了。

巴纳轻叹一声，道：“哥是真心希望你好，走到这一步了，我也没什麽好阻拦你的，我相信你自己有分寸，不会给我和兹雅惹麻烦！至於兹雅那边，我会去解决。”说著，他又从

袖中取了一个碧绿的小瓶子递於迪尔奇，“‘散’的解药，你隔三天服用一次，服个三次，‘散’度就解了，你自由了！”巴纳笑著拍了拍半天做不出反应的迪尔奇，以示恭贺之

意。

“散”的解药？这是每个影卫都梦寐以求却又求之不得的东西啊！自己竟然就这般轻易地得到了它！颤抖地接过这个小瓶子，迪尔奇细细打量了它之後，才又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自

己腰间。

巴纳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皇上了？”

迪尔奇一愣，怔怔地抬了眼，望向一脸认真的巴纳，他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凯亚那日对他说的话，他说他也喜欢他，只是不能给的太多……

“真的喜欢上他了吧？”巴纳追问，“如果只是赎罪，我听闻一路上，你救了他很多次，什麽罪都该还清了。以你的本事，眼下得了‘散’的解药，出去做什麽不行，何必要留在

宫里，跟那些女人争名夺利？”

迪尔奇沈默，不知该如何搭腔，这几天，他自己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他寻不到答案，也许他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帝王的情与爱，他能拥有多少，又能持有多久？他

不敢奢望，事实上，历来也没有一个聪明的人会去奢望！赎罪吧，赎一辈子的罪，他是他能够亲手把握的，是他能够一辈子留在凯亚身边的最完美的理由！

巴纳也不强求迪尔奇的回答，兀自开口：“你知道，兄弟间是不能……不能有那种感情的，这是乱伦……”他说得有些难以启齿，“背不起的，尤其他还是皇上，就更不能传出这

样的事儿！”见迪尔奇没有开口，巴纳摇著头，又道，“你知道我在说什麽！你对他的感情我明白，就像我跟兹雅一样，再说两个人男人，也不会生出子嗣，其实哥并不在意你们

这样，但人言可畏那，所以你的秘密，将永远成为秘密，现在的迪尔奇，也永远不会是当初那个迪尔奇了！”

原来自己期待是这样的麽──有一天以当年那个迪尔奇身份姿态出现在凯亚面前，接受他的爱，他的宠？迪尔奇很震惊，可心底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赞同巴纳的猜测！他心里涌起一

阵翻滚，许久才渐渐趋於平静，迪尔奇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够平缓些，却不可抑止地一直打磕：“我只是、只是要就近保护他，我、我要赎罪！”

巴纳点头，他看著迪尔奇长大，看著他从一个灰溜溜的失势公子变为王子的掌中宝、心头肉，然後又沦为见不得光的影卫，最後重新回到凯亚身边，他了解迪尔奇，甚至比迪尔奇

自己更了解他，他知道，年纪轻轻的迪尔奇比其他未经事的同龄人要懂事得多，很多事他都会去考虑，只是需要时间，如此一想，巴纳也不再逼迫，挂上了笑容与迪尔奇闲话家常

。直到凯亚下了朝过来，他才起身告辞。

昨天高烧到40度，烧了两天现在头好晕，话说，为嘛发烧之後会头晕呢，真是奇怪||||

今天请假在家，一时无聊，就更了一章，也许有点语无伦次，请大家体谅咱这个病患。

痴影-II 17

17

皇帝准备纳妃，纳的又是男妃，更何况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男妃，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刚好足够引起皇太後的注意了。

风韵犹存的半老美妇挑著与凯亚极为相似的凤目，冷冷地望著前来请安的凯亚，一脸薄怒显示了她极度的不满。

“母後有话但说无妨。”在利益冲突鲜明的皇家贵族之中，亲缘关系要有多亲密也是不可能的，尤其当凯亚的母亲孝德太後是一位才智过人的聪明人的时候，为巩固各自的势力，

二人的关系自然就疏远了。

“哀家不管那个‘迪尔奇’是谁，你最好马上把他弄走！”美妇人凤眸一敛，冷厉开口。

“可是朕要管，他於朕有恩。”凯亚挑了挑眉梢，淡淡地顶了回去。

“什麽恩？！一个臣民，就算为他的君王去死，那也是应该的！”孝德太後冷道。

凯亚无奈苦笑，他不明白那迪尔奇怎麽得罪了他的母亲，竟能让这个一向端庄的女人这样毫不掩饰地疾言厉色起来。

“母後，孩儿只是要纳个男妃而已，与其他妃嫔相比，他不会得到任何特殊的待遇！”凯亚试著说之以理。

“他已经很特殊了！”孝德太後一下驳了凯亚的话，“他……是影门出来的吧？”说出这话的时候，原本冰冷的眸底一下迸射凛冽的杀气。

“母後你！”凯亚一惊，猛然立了起来，难得虎起眉眼怒瞪自己的母亲──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女人已然动了杀机。

凯亚勉强地压下心头汹涌的异动，缓声劝道：“母後，他只是一个男妃而已，你无须为了一个男妃这般折损自己的尊贵。”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你养虎为患！”孝德太後咬著牙关，一字一顿开口。

养虎为患？凯亚还没来得及理解掉美妇人的话中之意，却又听她道：“当年，他小小年纪就能把你推下悬崖，现在回来还不把你推入地狱啊？！”

“什麽？！”凯亚大惊，对於当年之乱，八年来，上至他的父皇与母後，下到宫女和太监，从没有人在他面前多嘴过半句，却不想，今日这话被他的母亲亲口说了出来。

“您这话是何意？”。

孝德太後也是一惊，她原以为人都给接回来了，当年之事凯亚必然已经一清二楚，却不想……“你连他做过什麽都不清楚，就把他带回来了？”美妇不敢置信地反问，他从来不知

道自己看著长大的儿子什麽时候变得这般鲁莽无脑了！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麽？！真的是那个孩子推我下山的？！”这是凯亚心头的病，去不掉的病，伤残的身躯他可以习惯，惊魂的噩梦他也能够忍受，只有这个事实，这个他不曾确

认过的事实，让他一直以来都耿耿於怀──在梦境中，他是那麽地疼爱那个模糊的影子，他们的笑声传遍了南幻国的国都，他们那麽开心地在一起生活，为何最後竟会……这其中

必然有些因由！他要知道这其中的因由，无论如何都要知道！被梦靥纠缠这麽些年，被病痛折磨这麽些年，可他却始终没有办法真的去憎恨那个孩子！怎麽都好，他要知道真相，

若有苦衷，他愿意原谅，若当真是阴谋，那就让他恨得彻底吧，他再也不愿像现在这样悬著挂著了，他受够了！

“母後──”凯亚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了孝德太後的衣袖，他紧紧地盯住了母亲那再欲掩饰的眼。

孝德太後深叹一口气，仍是撇开了脸，说：“够了，哀家累了，要歇了，皇上请回吧！”

凯亚再要多言，却见孝德太後当真唤了嬷嬷进来伺候，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追问，无奈之下只要先行离去，只是他心中的迷雾却已然被拨乱了一片，升腾著萦绕著，竟是再也沈淀

不下来了。

其实每天写一千字，也只用一个多月就能完结掉这篇的，我要日更，乃们鞭笞我吧||||||

痴影-II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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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亚向来不是一个无心之人，冷静之後，疑心更重，他原以为那个意图谋杀王子的孩子早已成了刽子手的刀下亡魂，可是细想皇太後的反应，却让他打心底里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希

望，那人怕是到了一个皇太後鞭长莫及之处，或许已经侥幸活下来了也不一定，而那个可以逃避罪责的地方，除了影门又还能是哪里呢？

如此一思量，凯亚当即想到了与影门门主最为熟稔的巴纳亲王，不过这事也容不得他说风就是雨的，还需细细调查。

夜深的时候，凯亚想起了那被自己接进宫来已经好几日的影卫，顿时起了些愧疚──与皇太後一闹让他对当年落崖之事有了些思绪，後又有一堆国事急需他去处理，末了被他冷落

多日的宠妃凤绫亲自炖了参茶送到御书房，凯亚本不是无情之人，对於这些宫人妃嫔他给不了太多，他一向愿意温柔对待，如此这般，他几乎要把那迪尔奇完全忘在了脑後。

再次来到影泽宫的时候，凯亚看到迪尔奇以别扭的姿势僵直著一腿坐在床上泡茶，他不禁有些匪夷所思，这人养伤的方式也未免太过与众不同。

听到有人进来，迪尔奇警觉地抬了头，见是凯亚，立马眉开眼笑起来，他撑著床沿站了起来，单脚踮地一蹦一跳地朝凯亚跳了过去，他的脸上更是带上了孩子气的兴奋。这让凯亚

感到一阵恍惚，他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的影卫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叫人给掉了包。

迪尔奇笑得灿烂，他抓起凯亚的衣袖就拽著人往里面拉，他让凯亚在窗前的小桌边坐好，自己又忙忙碌碌地去把床上的茶具给搬了过来，因为动作急了，单脚著地的他还险些丢脸

地将这些茶具给摔了，幸亏凯亚手疾眼快地扶了。

“什麽事，这麽高兴？”搀著迪尔奇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凯亚微微起了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早露虎芍！”迪尔奇献宝一样拿起手边的茶壶和茶叶在凯亚面前晃了晃，笑道，“学了三天了，这还是我自己早上起来接的露水，如果你再不来，虎芍就该不鲜嫩了。”

“怎麽想到做这些？”凯亚温和地笑问，虽然他有时会忍不住想，也许迪尔奇真的会是个例外，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很明白，妃子嘛，就是这麽一回事，没有得宠之前总喜

欢展现很不一样的一面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只是他原以为这个与众不同的影卫争宠的方式也该要与众不同一些的，因此他多少有些失望。

“那日厨房送来新摘的虎芍之时，李公公正好在，他说你喜欢喝早露虎芍，所以我就找小娟教我了，我……”迪尔奇很是高兴，话也多了，却忽然发现凯亚的笑容自始至终都不曾

变过，顿时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收住笑意，呐呐地问了一句，“你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就算是别有用意的心意，那也是心意，有些东西，挑明了，反而是一种伤害，这一点对於身处高位的凯亚而言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只是见得多了，便不稀罕了。”不待凯亚说完，迪尔奇便生硬地接过了话茬，失望吗？不，他从来也没有过希望，又何来失望？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也不拿瓷杯，直接端起手

中那个茶壶狠狠地喝了一口。

“喂──”凯亚本想阻止，却哪里来得及，最後眼睁睁地看著对方把滚烫的茶水给灌了进去，他分明看到迪尔奇轻抿的嘴唇微微抽搐了一下，末了，竟是没了动静，他忍不住问，

“不烫吗？”

迪尔奇这才慢慢地涨红了脸，快速抓起另一壶凉水猛灌了几口。

半晌过去，他咬著舌头，委屈地开口：“……烫……”

凯亚一听，什麽同情都飞了，当场就乐了，伸手摸了摸迪尔奇沾著水渍的嘴角，调笑道：“你不是说学了三天吗？自己泡的茶，不知道烫啊？”

痴影-II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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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尔奇放下水壶，抬了眼，不太自在地望向凯亚，略一迟疑，他咬牙开口：“……气得忘了……”

凯亚笑意渐浅，挑了眉梢望去：“你倒是坦白。”

迪尔奇深吸了口气，一双薄唇开开合合数下，才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高兴！”

凯亚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话题，事实上，大部分的妃子也都是一样，入了皇宫，他便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他的喜怒哀乐也牵扯著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怎能不想方设

法叫他高兴？

“你的伤好些了吗？”他问。

迪尔奇点点头，他想告诉凯亚有时候他的腿很疼，他想告诉凯亚一个人呆在影泽宫一整天他都觉得很无聊，他也想告诉凯亚有时候他忍不住要担心自己的腿会就这麽废了，他……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凯亚不愿听，他便不说了。

迪尔奇是一个特简单的人，英俊的脸上把心里的事儿全写上了，凯亚是个特会察言观色的人，他也把迪尔奇的情绪全看在了眼底，觉得有趣的同时，有时候也会心疼，心疼对方痴

傻。他随口说了好些话，迪尔奇开口，可这人似乎真是较上了真，只是嗯嗯啊啊地应著，竟是毫不领情。

凯亚轻笑，这人果真还是与众不同的，闷骚起来，竟也不知看看对象，他轻叹一声，终於开口：“你想为我做些事情，是吗？”

迪尔奇立即摇头：“你不需要！”他将视线投向那壶凉掉的虎芍，低低地开口。

“你这是在赌气？”凯亚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

迪尔奇一顿，吃惊地望向凯亚。

“别这麽看著我。”凯亚笑言，“是我错了，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宫里这麽多天，不过……”他拖长了尾音，他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能不能与这人去说。

迪尔奇心中惶惶，人那，就是这麽贪得无厌的，凯亚已经留他在身边了，他竟然还不知足！

“有话您但说无妨！”他正了颜色，恭敬开口。

凯亚以单指叩击桌面，考量良久，然後缓声开口：“影门……有没有一个叫‘迪尔奇’的？”

“什麽？！”迪尔奇大惊，近乎本能地反问。

凯亚以为迪尔奇没有理解自己的说辞，解释说：“我是指，入影门之前的名字，有在入影门之前就叫‘迪尔奇’的吗？”

这话不亚於一个晴天霹雳直接砸在迪尔奇头上，他突然觉得有一把杀人的铡刀正悬在他的头顶，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凯亚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迪尔奇的反应反而让他敏感地发现事态有意，激动地站起身来追问：“你知道？！”

迪尔奇当即摇头：“我不知道！”

凯亚危险地半眯了眼眸，探寻似的盯住迪尔奇透著一丝惊慌的脸。

“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好奇为何你要找的人的名字与你赐予我的名字是一样的！”迪尔奇心虚地撇开脸，试图躲避正居高临下地望著他的王者，他急切地解释著。

凯亚上前半步，忽然伸了一手轻轻抚上迪尔奇的脸颊，在後者被他惊得呼吸一窒之时，问道：“你在发冷汗？”

“我没有！”迪尔奇也跟著站了起来，一边否认，一边下意识地推开了凯亚的手。

凯亚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盯著对方，直到迪尔奇那伤腿因为他的紧张紧绷而微微抽搐起来，他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坐吧！”凯亚突然放软了语调，末了，又唤了屋外的奴才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