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不显得无力麽,是秦娘子让我进来的。」他话一说小女婢马上止了脚步。
随口编了个谎,秦娘子怎可能让他进来,不知怎麽的,无论他利诱威逼那老鸨就是不愿放行,想来是听了命令拿了钱。
一把推开夏侯令所在的房门,迎面而来的先是酒气,再来便是入目的凌乱不堪,那把怒火烧得更旺了,走上前去,他摇了摇人。「你醒醒。」不为所动,夏侯令就像睡死了。
「你给我醒一醒!」伸手就是重重一巴掌,毫不留情,李奕眯起眼,被自己抓起的男人总算有了些意识,他低声呻吟著,但仍不够清醒,他再补他两拳。「你还要糜烂堕落到什麽时候
!」
心痛和失望,这麽个从小陪伴到大的人,看著他壮志凌云,看他豪情壮志,而今呢,那些就像过眼云烟,全被埋在酒色之中!
夏侯令吃痛睁开眼,是怒极的李奕。「放手。」他说道。
松开手,明白男人已经恢复清醒,李奕冷冷瞪著他。「我问你,这样醉生梦死的日子你要过到何时?」
一耸肩,夏侯令苦笑。「不烦不痛之时。」
叹了口气,放软语气,李奕安慰说著,和男人一同坐了下来,他倒了杯热茶给他。「洛神之死不是你的错,人死不能复生......令,在战场上过的那些日子你都忘了麽,回到京城的你
忘了人生无常生死有命麽。」他是少数知道夏侯令身世之人,夏侯令和洛神间的互动他最是了解,也是最清楚夏侯令对洛神的执著。
「我当然没忘,但......她是我娘啊,如果我更强,我没有大意她就不会死。」一想起没入洛神体内的刀锋,想起洛神临死前的话语,纵然无情如他,亦为之动容,更何况他虽然明著
暗著利用,但对於母亲这一词他仍抱著无限憧憬。「我到最後,还是没能喊她一声娘......」过往历历在目,对他的颐指气使,对他的坏,然後是最近的好,每件事情都清楚的在讽刺
他,都在说他无能。
他的心中虽然不再相信任何人,他也不认为他需要信任谁,但洛神於他而言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之前表现给萧亦丞看的面或多或少有参入他一些真心,他不期待洛神真能待他如子,
但於他而言,洛神才是他亲娘,非是乐妃洛韵,是洛神。
而今他母亲在面前被杀,他却只能瞪著眼看著她为自己而死,虽然恨夏侯郁狠毒,但更恨的是自己......否则,他又怎会逃来这里,又怎会一次次不顾萧亦丞之劝。
他看的出来,那男人对洛神之死也有莫大打击,他大概没想到吧......该死的夏侯令没死,反而死了个洛神,这个结局太出人意料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萧亦丞,或者是夏侯郁,恐怕
连洛神自己也没料到,她的死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孩子。
苦涩一笑,喝完热茶,夏侯令看著李奕。「你来有事麽?」
「我是来打醒你的,你快振作吧,我知道洛神之死你很伤心,但别忘了你的雄心壮志,别忘了你该做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纵情酒色,而是快些打起精神来为她报仇,令,振
作......为了洛神,也为了你自己。」好声劝著,只见夏侯令神色茫然。
「你一定要站起来,我已经为你拿到令军,前几日有人冒用你的名字送信给夏侯宇历,点出夏侯郁有贰心,下毒毒杀众大臣,我不知道那人用了什麽方法让那些腐官倒戈,但他将事情
处理的漂亮,皇帝马上派兵针对夏侯郁,而我也趁此时叛乱,现在令军与汉军正式合一,就等你这主帅回去。」
愣愣听著,夏侯令知道事情是萧亦丞所为,他是成功了,成功打击到了他,也趁机除去夏侯郁,但不懂他为何要替自己做这些事。
深深吸了口气,或许他是傻了,也或许他真被自己骗了,都好。「我明白了,我现在就随你回去。」站起身,过度放纵的结果就是他在站起的瞬间如猛浪袭来的晕眩,深深吸口气,他
转身欲走,只见萧亦丞站在门口。
「你终於肯自己离开这美人乡英雄冢了?」话中不乏讽刺,看著夏侯令,萧亦丞有欣慰,有松了口气。「我还想今天要用什麽办法哄你回去。」
一笑,夏侯令摇了摇头。「抱歉,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不会,这位是......?」看著眼前人,萧亦丞知道自己见过他,是他来通报令汉军叛变,而现在又跑来花香阁找人,他的身分不难臆测,应该就是让夏侯令推心置腹的李奕吧。
「在下李奕,敢问阁下大名。」上前一揖,李奕面带浅笑,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从口气上来听,他应该也是令的朋友。
「在下萧亦丞。」一报出姓名,李奕心中暗暗吃惊,他不著痕迹的打量著,不下一次听夏侯令提起他,当然是在密会之时,就令所言,此人手段诡谲,且来意不善......
「原来是萧先生,李奕失礼了。」就他看,这萧奕丞的确不是什麽普通人物,以夏侯令手段要逼退卧底间谍是轻而易举,但他却能蛰伏这麽久都没动静,也没让令有机会出手,这人的
手段真的高明。
「哪里,素闻李公子文武双全,是在下失礼。」这人的眼神会扎人呢,要小心应对些,否则被看出端倪来,这些日子的苦心就白费了。
看著两人你来我往的,夏侯令耐心已被磨平。「要客套回去再客套,走吧。」说完三人一同回到令王府。
坐在大厅上,夏侯令听著李奕报告两军情况,两军合一正名为洛,此後没有汉军令军,只有一支实力坚强兵力精锐的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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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早先令军和夏侯令已无关系,所以现在就算叛变,夏侯宇历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归咎於李奕异心,放任夏侯令游走京城而束手无策,这也是为什麽夏侯令还能安安稳稳住在令王府
之故。
萧亦丞坐在一旁听著,虽然李奕说的都是重点,但听在他耳中,他明白那些都是表面,没有真正深达核心,或许是他不信任自己,但......
目光飘到正座上的夏侯令,连他也不愿让自己知道麽。
心中闪过几抹怪异,萧亦丞喝了口茶,想冲淡心中浮现的不安和猜疑,只是随著思绪加深和无法控制的分析,他握著杯子的手,不著痕迹的加重力道。
夏侯令是这样的人麽......在战场上的他,冷漠狠辣,一点把柄也不留给他人,只要有弱点在他手上,就势必加倍利用,决不让人好过,然这样的人一离开战场个性会骤变麽,会变得
无计可施变得需要一个不明的外来人帮助麽,还有......若说在外地他需要放下身段那就算了,这里可是他从小生长的京都,该是他势力范围最强盛眼线最多之处,他会放任自己煽动
汉军而不知麽......
会让自己大摇大摆走到郁王府後再安然回来麽......
心中越想越惊,敛下眼,冷汗浸湿了背,第一次他感受到恐慌,全被掌握住了,即使自己对他的军队造成重创,但他的把戏全看在他眼中。
他被混淆了,被洛神的存在,被夏侯令伪装出的一面,那些都是骗他的,是为了留自己在永青城在他身旁的计谋,而自己......竞傻傻的替他做事,替他摆平所有难题,替他挡下了夏
侯宇历的把戏,除去了夏侯郁这劲敌。
深深吸了口气,他败了,即使在战场上胜他无数,然这次......他输了,输给了夏侯令的攻心,输给了自己的心软。
脑中浮现洛神苦笑说著的话,她难道已经察觉到了麽,知道自己在这盘棋中已经输了大半领地了麽。
「你这麽个性子就别被夏侯令抓到小辫子,包准被他啃得骨头不剩,你对他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别轻易对他松懈,对你没好处的。」
替自己添杯茶,不否认心中受到莫大打击,毕竟他是这麽信任他,过往每个事件浮上脑海,他仔细推敲思考著,已然发现症结与自己没发觉的诡异,但会轻易服输退缩就不是他萧亦丞
,非得狠狠扳回一成不可,决不能放他干休。
眯起眼,他嘴角漾起不可捉摸的轻笑,堂中两人侃侃而谈,为了未来之路,爲一切谎言......现在他们两说的都是假的,是拿来骗他上当的,让他好好想想,他还有哪些筹码。
佯装仔细听著两人说话,萧亦丞一言不发,良久,会议总算终止,李奕离开,夏侯令也说想回房歇息,整个大厅剩下他一人,静悠悠,看似往昔的静谧,外边鸟儿依旧跳跃,下人依然
忙碌,但迎人的大厅中,却弥漫让人胆寒的肃杀。
他还有个有利的子儿呢......夏侯郁。
轻笑,优雅起身,旋身,他无声无息离开。
***
阳光明亮,下了场大雷雨後的永青城显得清新,在雨水沛然的条件下,城郊的农田总是有丰厚的收成,这也是为何皇都内不缺粮食之故,但当然,那是对有钱人而言,在街上的乞儿无
论何时何地,都是最凄楚可怜的。
与夏侯令漫步走著,萧亦丞错开折扇轻摇,自有文人雅士风范,而身旁的男人,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挺拔,更是让他两成为万众焦点。
在自己邀请下,夏侯令和他一同前往皇都中有名的佛寺,鸠天寺,此佛刹被封为镇国之寺,香火鼎盛,人潮川流不息,而他两今日的目的便是替洛神烧香,希冀西方佛祖能接她上西天
,到那极乐世界。
踏入佛寺,几位僧人马上迎了上来。「九王爷萧公子请入,住持正在内院等待。」说完两人点点头,跟上他脚步前往内院,经过薰烟袅袅的正殿,绕过几个廊道,就见一庄严老者正坐
在亭中,桌面上放了一盘棋。
不解的对看一眼,夏侯令萧亦丞上前。「住持大师久等了。」
「不会,两位施主请坐。」比了比对面的石椅,住持一笑,面上和蔼,被先帝封为护国法师的他身上带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双双坐下,夏侯令正要开口,却让住持打住。「夏侯施主,这儿有一盘棋,如你所见棋子杂乱无方,黑白各据一方,能否请施主与老纳解了这手棋?」
皱了皱剑眉,虽然不解和尚意思,但夏侯令也无意弗他意思。「请。」说完正式将心思放在棋盘上,在几番观察後,他发现此局艰深至极,一环扣著一环,无论动哪颗棋总会有所损失
,而且动後变数之多让人几乎无法猜尽。
这麽样的一盘珍泷他前所未见,凝下心神,他小心翼翼的动了一子,随即大片黑子被提,他执黑棋,却不得不如此,只因不杀除一些,他根本无路可走。
住持大师欣赏的挑了挑白眉,轻轻一笑,他下的那一手封杀夏侯令诸多黑子,却也给他前进的机会,面上不显急躁,他依然悠閒。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棋子走势越来越急越来越奇,彷佛是在战场厮杀般,用尽心思挖空计囊,怎样也要吃下对方大片江山。
站在一旁观棋,冷笑漾上嘴角,忽然,一小队人马冲入後院,打扰了此时宁静。
「夏侯令!」怒喝,来者居然然是夏侯郁,他潜逃在外众兵追缉,没想到竟还敢出面,这等勇气让夏侯令扬眉,饶富兴味。
「原来是七皇兄,不知皇兄有何要事?」起身,冷眼看著男人身後数十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仔细观察便能察觉这些人精气内敛,每个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他是上哪网罗这些强手的......夏侯令心中疑惑,而萧亦丞,在看见那些人後他唇边的笑更盛了。
「夏侯令,你别以为小胜我一局便能猖狂,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让这些人杀了你!」
「七皇兄此言差矣,你现在是皇榜上的首号通缉人物,要杀我也得要逃得了禁军围捕,若我是你老早逃出城外。」冷笑说著,夏侯令手中把玩黑子,话虽是这麽说,但他仍不得不注意
夏侯郁背後之人。
哼笑,夏侯郁瞪著他。「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如果不是有人帮你,你还能这麽狂傲吗,我告诉你,现在皇榜上不只我,连你也有份啊......有人上书拆穿你的身分,汉令两军的首领就
是你,夏侯宇历已经封城,你现在插翅也难飞......」看见夏侯令乍变的神色他可是乐在心里。
「再告诉你一条消息好了,现在城门关起来了,你的大军也被锁在门外,而我呢......我只要向上说我之所以下毒就是因为发现你有异心,而那些大臣全是你的走狗,这麽一来,你认
为夏侯宇历会听我这身无一兵一卒之人的话,还是你的?」难掩喜悦的笑出声,夏侯郁望著眼前人,他摇摇头,看似惋惜般继续说道:
「夏侯令,你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现在的你还有什麽路可以退?你还会比我凄惨麽?现下宇历皇帝已经派兵攻打你在外的军队,只要抓到一个士兵,只要他承认你才是主帅,你就
完了啊......」猖狂大笑著,对於夏侯令这该死人物,一想到他可能面临的处境,夏侯郁真是痛快到了极点。
夏侯令并没有他想像的愤怒或不知所措,他冷冷的说著。「我只要把错都归在你头上就行了,我可以说那军队是你的,可以说是你要士兵这麽说的,现在我还在朝,你却在野,我能收
买大臣之心压迫夏侯宇历,而你呢,不过是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而已。」暗暗握紧拳头,这突来的变数的确让他心惊胆跳,他也明白是谁这麽做的,看来这是最後一击......
萧亦丞啊,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手腕,也低估了你的心肠。
「哈,少自欺欺人了,你是在骗谁,你知道麽,你的萧何在永宁坡之变的作为早传遍京城,成了多少说书人的故事,成了多少饭後閒谈的话题,连皇帝都知道你身边有个了不起的人
物......」森然一笑,看向萧亦丞,他却漠然没有表情。
「那又如何。」没有在意身後之人的反应,只是冷静的反问。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是痕星呵,你身旁的那男人是蒙天鞑军的军师,也是承天景命的痕星,痕星代表的的是什麽你该知道吧,是战乱,是叛变,是翻覆朝代,是改朝换代,你
留了这麽个人在身边......你的心思还要瞒多少人,还要做多久的戏!」他的话如闷雷敲在夏侯令头上,迟迟不能平静。
是痕星?!他真的是那鞑军军师......内心顿时波涛汹涌,他真的是痕星......?
缓缓转过身,夏侯令瞪著眼前对自己释出和煦笑意的男人,千算万算,即使想过猜过却没正视过的身分,没想到,他怎麽样都没想到,这招太狠了,哈......没想到他最後还是败在这
人手上,败在痕星败在蒙天军师。
「你真的很让我意外,无论哪一件事情。」淡淡然的说著,夏侯令嘴边扯了抹讽笑。「看来这场,又是我输了。」
莫测高深的笑著,扇子轻轻摇著,萧亦丞的气势大改,不再如平常的平易近人,此时竟然有种眄临天下的威势。「九王爷也不差啊,陪了在下玩这麽久,还让我差些认为你是个仁孝义
共存的完人,高明高明。」拱手作揖,萧亦丞还是萧亦丞,却已不是夏侯令认识的那个。若说做戏......他的确没那男人高深,但论城府,他可不输人哪。
「你何时发现这一切破绽的?」听闻他说,夏侯令明白自己的确曾经瞒骗他一阵子。
耸耸肩,萧亦丞笑说。「就在......前两天而已,你和李奕讨论洛军之事时。」发现得早,及早治疗防范,否则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原因。」夏侯令心一凛,竟然......竟然短短两天就安排好这一切,这两天内扶起夏侯郁,布好所有的局等著自己一歩歩不设防的踏入,而这一次,就足够毁了他夏侯令。
「没有原因,就是觉得怪怪的,嗯......天助吧。」笑说,知道夏侯令最恨命运天命这类的,萧亦丞故意说来刺激他。「我希望你别忘了,我是痕星,我选上的人才是君王。」言下之
意便是,你夏侯令要当王,门都没有。
因愤怒而眯起眼,夏侯令瞪著眼前人,目光像要杀了他般。「我明白了。」语气陡然一转,竟然平静下来。「你现在坦承自己的身分,不怕夏侯宇历杀你麽。」他必须转移注意力,他
绝不能被困在这小小庙宇。
「怕。」一笑。「所以说,我还必须仰赖九王爷救命。」眼中闪过几缕精光,让人猜不透看不透。「只要九王爷愿意帮我这条小命,我就能让你安然的走回令王府,没人敢动你一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