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这里也不会幸福,所以,请在跌的太深之前,及早抽身。”我就是跌的太深,所以才爬不起来的,两边都是悬崖,而我在深渊底部不知该爬向哪一边。
“你走吧,那把钥匙你可以留做纪念,记住以后不要随便翻别人的东西。”我已经猜出来是她是趁我去她家不小心睡着的时候配的钥匙,有时女人为了某些目的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张玳塬哭着离开,扔掉了那串钥匙,嘴里说着,“你们不会幸福的,我永远也无法原谅你。”
是啊,我也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托我“哥”的福,我以后都不用再见到那张“被负责任脸”。
“啊,今天到哪里玩好呢?”
“这么老了还玩。”
“你说什么呢,大哥我才二十啊。”
“羞不羞。我都没说我二十。”
听不到回音的我往前方看。郭明宇?他眼中的惊讶暴露得无处不在,但是这种惊讶并不集中在我身上,而是往右偏了十五度。我想也是,郭明宇从小就缠着我爸,三年没见,有点兴奋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更为震惊,以至我一个月都在噩梦中的一幕。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我看到我爸笑得特妖媚,然后然后,郭明宇摸着我老爸的头,他们的脸越贴越近,然后然后,他们旁若无人般亲吻起来,天,天,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惊讶地快要晕过去了,而我竟然没有阻止他们,我多希望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
之后,他们两个把我拉到餐厅想用一顿饭买通我。哼,我才没那么容易就被打发。我托着下巴望着窗外。(Q版)想起来我都觉得羞。我都还没在街上吻过隋墨的说。
“锐,你别生气了。”我那不要脸勾引小孩有着严重恋童癖的老爸说。(更夸张的Q版)
“你就别那儿激动了。喂,我们两就像你看到的那样。”郭明宇毫不留情地打翻我仅存的一点幻想和希望。
“我知道。”我不耐烦地说,“我只是觉得,我爹忒没出息。”
“啊?”每个人头上一个问号。
我对着郭明宇说,“难道你是被做的那个吗?”
“啊?”这下每人头上一个惊叹号。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他们把所有的遭遇倾吐给我,可为什么是我?总之,是一段冗长的故事。现在我要不厌其烦再将其浓缩地复述一遍。
话说我老爸17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我18岁的我妈,年少不懂事,怀上了我。本来甜甜蜜蜜大家也都不在乎什么年龄问题。
但可惜,我还没呱呱落地老爸就被发现有个交往的对象,对方还是男生——果然这种东西有遗传,我想知道我爷有没这嗜好,不过他不肯说。
那男生跟老爸同岁,13岁时便认识,只不过那时还是朋友。他们一直酝酿感情,不巧等老妈怀我时才发现彼此的真心,于是交往。妈非常生气,但是因为还爱着爸,所以原谅了他。老爸为了负起还没有出生的我的责任,便忍痛跟那个男生分手。
本来事情可以就此打住,但是没有,风波迭起。
在我3岁,也就是老爸20岁时,他们俩结了婚,搬到了新家,也就是郭明宇他们家隔壁,那时,郭明宇11岁。故事发生的简单而又自然,22岁的老爸很快便迷上了这个可爱的邻家小朋友——这个人真是超恋童,为了证明他的动机,他还把钱包里郭明宇很弱智的照片给我看,说他有多可爱。
郭明宇发育的很快,等他成年以后,老爸才发现自己对郭明宇的爱早已超越了长辈对小辈的爱,是的,不是什么可恶的感情,是爱情——谁信啊(郭明宇啊),一定是日久生情。
当然郭明宇不知道。
本来事情也可以就此打住,但没有,也不可能。
这件事还是被敏锐的老妈发现,当然,心软的她再一次地原谅了老爸。我这才觉得老妈伟大,陪这个老不死的同性恋玩这种游戏。
我12岁,老爸30岁,有一天,一对老爸并不陌生的老夫妇来到了我们家,他们竟是老爸初恋的那个男生的父母,他们交给老爸一份遗书,是13年前的,并说他们儿子要他们一定要他们13年以后再送到,因为,那个男生和老爸初遇那年都是13岁,他希望挑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来让老爸阅读这份遗书。说完,他们就老泪纵横地走了。
那封信的内容不多,但确实让老爸怀疑起自己对郭明宇的爱。
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桐闽哥: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从初遇的那天起我便深深地爱上了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但是我还是爱你,更爱你肯爱我的那个17岁,永远爱你。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原谅我,再见。希望你能幸福。
日期是他死的当天,也就是老爸离开他的当天夜里。
落款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老爸连着3天都没有吃饭,对着那张纸哭泣,因为直到拿到遗书看着上面的日期他才想起,那天,他离开那男生的那天是那个男生18岁的生日。
然后他决定离开我,离开妈,离开郭明宇。在走的前一天,郭明宇告诉他,他爱我爸,我爸当然也爱郭明宇所以就让郭明宇给抱了。但是他还是决定要离开,郭明宇对他说,他会在这个城市等着老爸,直到不想等了为止。如果老爸愿意忘记过去就请回到这里,否则,永远不要再到这个城市,永远也不要见面。(听到这里我更加不爽了,摆明了就没考虑到我,这个城市还有我啊。)
老爸跟我说,他在国外的三年不仅在给我这个败家子赚钱,更重要的是,他思考过了,那个13岁就有的回忆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了,那是他永远的爱。但是他想起那封绝笔里的最后一句话,那个男生希望自己幸福,而自己现在的幸福便是郭明宇,如果自己幸福那个男生也一定会幸福,而自己所爱的男生幸福便也是自己的幸福,两个幸福便可以合二为一了。他一到国外便想通了,但是,为了我这个不爱的结晶,他又在国外混了三年。因为这样,我成了郭明宇的幸福迟来三年的罪魁祸首。
知道这些,我跟我爸说,以后我再也不会用他的钱。我爸特轻蔑地对我说,就你那样,没了我你就端个破碗在大街上跪着去吧。我当时就差点晕过去,有这么说儿子的没,还是,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他儿子看,直接给我升一级,成他弟了。
而我终于知道了我当了6年长发女孩的原因——我妈不希望我跟老爸一样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这种担心是非常正确的——所以把我当成女孩来养,而由于我的快速成长,终于可以做恢复本“性”,但是由此便减少了妈对我的爱。
老爸问我恨不恨他们,我说我恨你,但不恨我妈,因为我妈生我多痛苦啊,光这份母爱就够了。更何况,她肯留在这个城市看到老爸找到他的幸福,她还肯记得我这个儿子,这从每个月源源不断的钱可以看出。
而我恨他的原因是把我生成个双性恋,单性多好啊,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现在可好,帅哥美女任君选。还有就是,他竟然当“受方”任凭郭明宇欺负,实在是造成我心里上的严重失衡。
那天晚上,郭明宇第一次到我家来,不过跟我爸一个房间。
对了,忘了说了,老爸深爱着的男生的名字叫做,陈苍。
“啊——”
隔壁房间传来穿脑的魔音,我掀开已经被太阳照的散发热量的毯子,走出去看究竟是谁扰人好不容易才换来的清幽。
我打开门,揉揉眼睛,看着对面的郭明宇不禁笑出了声,世界第一大帅哥成了国宝。
“怎么了。”
“没,没什么。”说完他就身穿不合尺寸的我的熊宝宝睡衣往浴室走去。
然后我看见嘴巴咧开,举步艰难走出卧室的老爸。
“你,你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
这两家伙还真是心有灵犀,不过毕竟亲父子比较亲,在我死缠烂打之下终于说出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两个甜蜜的小情人不打算浪费时间准备运动运动,可是在这谁受谁攻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于是两人开展了一场攻受争夺战,最终,不敌敌军的老爸被压在某人身下,所以现在才连走路都困难。而郭明宇的国宝标志是今天早上被气愤不过的老爸给捶的,估计刚那声狼叫就是他发出的。至于老爸嘴为什么会烂成那样,哎,被强吻的必然产物。
“喂,我昨晚梦到陈苍了。”
他颤抖了一下,随即用肿得跟香肠没什么两样的嘴开朗地跟我说,你下次再梦见他,请转告他一声,不论他转世多少回,老爸都永远爱他。
我能看得出来,说这话老爸是发自内心的。是的,两个男人他都爱,爱无所谓忘记,爱更加不是唯一。
郭明宇洗完澡出来,虽然有个国宝标志,但他还是那么帅,哎,真可惜,这么帅的人竟然属于我老爸。
“喂,你们两个以后最好分配一下,要不然你们的孩子肯定没嘴还天天找竹子吃。”说完我赶紧关门,听到门外哐啷一声还有一声闷闷的,我估计是一杯子和一抱枕。他奶奶的郭明宇有了我老爸就忘了我,竟敢拿杯子砸我。哼,来日方长,我以后再找你算帐。
“你还吃吗?”我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这才发现隋墨今天没有来我家。都成习惯了。
不行,我得给他发短信。
“亲爱的墨
今天为什么不来一起吃饭?好想你。
你的锐锐”
骚啊!
然后我就盯着银白色的手机,等待他的回信。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不相信,一定是他没有看到。我继续等。
怎么还没来,我都已经趴死到这儿了。
快来啊,快来。
没有来。
……
我惊醒。
他来电话了吗,不,不是,不是手机的铃声。是电话。
“喂!”
“叫这么大声死啊,想吵死老娘我啊。”
“邱冰?”
“什么事?”
“没事,就想问你,隋墨他家住哪里。”
“怎么了?”
“没事。我们学校有几个女的想认识他。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和他不是……”
“你知道?”
“废话,从我第一次见他起,你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是吗,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吗?那你还介绍女生给他,想让我嫉妒吗?
“什么眼神?”
“色眯眯的。”不会吧,这么明显,当时只不过偷得他一个吻而已。
“那你总该知道他生日几号吧。”
“不知道。”
“那他喜欢的颜色呢?”
“不知道。”
“那他喜欢的动物呢?”
“不知道。”
那他喜欢的人呢,我这样问自己。太可笑了,自己跟隋墨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连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陌生的好象陌生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生日,他的喜好,他的家庭,他的什么我都不知道。
那么,他喜欢不喜欢我呢,无从得知。这么说来,他好象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我开始恐慌,我到底算是他的什么人呢,同学,朋友,性伴侣,还是,陌生人。
陌生人?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呢,我跟他已经相识了一年,却是陌生人?我不甘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喂,喂,李锐你还在吗?”
我脱下尾戒,装在裤子口袋里,然后挂掉电话。
天高云淡风清,还有一大太阳在远得无法想象的空中微笑,怎么看都预兆着快乐的好天气。那两个老大不小的人说要去游乐场玩,还要我陪同,丢死人了。
看着他们快乐的背影,有种我才是他们爸的错觉。别人融融恰恰,自己就越发苍老。尤其旁边还没人陪同,这样的好天气也未免浪费。
坐过山车真的很无聊,那些壮得不知道吃了多少吨麦片未消化的人们声嘶力竭的喊着,我头艰难地往后转,发现后面的人都闭着眼睛。既然连高空中的乐趣都不想享受还来凑什么热闹。
在低一点的地方看着不远的地面,人潮拥挤根本不像人们都去避暑的夏天。在那一堆堆的人流中间,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和一头柔软的乌黑秀发。
急急忙忙飞奔过去,不料却被那些毫不相干的人阻断了幸福的通道,看着逐渐消失的熟悉背影,左右顾盼,再也无法看见。
“锐啊,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我快乐得很。
“没有啊!”
“那怎么愁眉苦脸的,真扫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在想他老婆呢。”该死的郭明宇,这几天被老爸熏陶得如此轻浮。那个老不死的还当过大学讲师,教出来的一定都是怪物。
“好想见你老婆啊,那天跟我说了那么多,人家好想看哪。”
人家?呕。
“神经什么,你想看就给你看啊。”
“你好坏啊,好歹我也是你老爸啊,明宇,你小弟欺负我!”
我狠狠瞪着郭明宇,虽然他想帮老爸,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又不是没对着镜子练过凶恶的眼神。所以,他只能尴尬地笑笑,“你们都饿了吧,我请。”
他们在前面走,我尾随他们的屁股,不时朝四周望望。
“儿子,我想吃蛋塔。”
“喂,我想吃蛋塔。”
“啊,你想什么?”
“你怎么心不在焉啊,我想吃蛋塔。”一直都跟自己老公亲亲我我,只有嘴馋才想起我这个儿子,当个佣人都还有钱拿,我简直就一义工。
没有过多推委,我慢慢踱进KFC。
“欢迎光临肯德基。”
人不是很多,我前面只有一个矮子磨蹭着。
“收您28元整。”
买完了吧,买完就赶紧滚。
天气依旧晴朗得让人想哭,没有隋墨的篮球场显得空空荡荡,机械地伸出胳膊玩弄橘黄色的陌生的头,网与头摩擦的声音仍然销魂,只是不知道我的魂魄究竟飘到了哪里。
那两个人自己去玩了,留下自己在灼热的水泥地面呆呆地坐着。不断地往四周看,想要寻觅那矫健的身影,想要再看到那连心都颤抖的笑容,好象那天,回到那个黄昏。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想要想起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慵懒地走在蚂蚁泛滥的街道上,隔着两条马路,看到一个黑色身影钻进慢速行驶的出租车内,然而并不高却有着神圣般隔阂的护拦让幸福的远去变得自然又无法抗拒。
“隋墨,你不要我了吗?”我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摸到。
“李锐,该起床了。”
“再睡会儿。”
“都下午一点了。”
“李锐!你再不起来我就找人把你老婆轮奸了。”
操,我要是知道我老婆在哪儿,还轮得到你奸?
“知道了,起来了啦。”
我老爸会做什么饭呢,会叫外卖。我面无表情地打开盒子,拿出一块披萨,西红柿放太多了。
“怎么没见你老婆?”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们两个没怎么样吧。”
“没。”
我用他曾用过的冰冷的语调说,我好象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了,因为感觉,真的很爽。
“你这人怎么这样?”老爸嗔怒,郭明宇在一旁笑着看我们。
那画面我只觉得刺眼。讨厌那种和谐,不属于我的和谐。
“我出去一会儿。”
出来后才发现根本没什么事可做。原本打算干点什么来填补那段空虚的。总觉得隋墨打乱了我的生活,我的唯一的生活目标受到了动摇,原本每天都可以过的很充实,可以找墨扬说话,可以找看他写的文章,可以看他宽大单薄的背影,可以到处闲逛。一切都是他害的,我甚至觉得墨扬的离开跟他有很大的关系。想念那段未遇见他的日子。